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钓海记 > 第四十章大破坏家
  老者说完,笃悠悠地看着高恨,高恨心道:第一件事情,听听可以,做非所宜;第二件事情倒可以和老人家反映反映,老人家对这老者已经印象不佳,我也看他虽有大能,品性似乎和阿猜阿耍差不多,还得再探一探。当下不动声色道:“既然阿猜分好了的,你又能送达这,没必要点了,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认识阿猜的?”
  
  老者似乎很乐意和他交谈,即问即答道:“说来也巧,第一次是我当时倒了个大霉,和他们得偶然相遇;这一次,我又倒了大霉,前来找他们,恰好也能遇上。”
  
  高恨笑道:“你这大本领,动不动倒霉,是不是心胸狭窄的缘故啊?”
  
  老者一听,勃然变色,差点就要跳起来,激愤道:“我还心窄?上一次我帮人练金身金丹,那一大堆金丹!”他用脚在地上扫了个大圈,愤然道:“人家只给了我二粒!第二次是我待某人如亲子一般看待,他却将我的亲子给杀了!”
  
  他激动之下,才几句话,唾沫溅了高恨一身,高恨连连后退,他步步紧跟,直把高恨当成了评理人。
  
  高恨避不过,双手连摆,劝阻他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还说你怎认识阿猜。”他才停下,看到高恨这儿抹抹那儿擦擦,也不尴尬,回过话头道:“我在小天地吃过大亏,愤怒之下,连越几座山才落下,发现面前是一处大草地,无边无际、郁郁葱葱,大群的羊活动其中,我走近羊群,看了一阵,才看到阿猜和阿耍,二个正躺在厚厚的草丛上晒太阳睡大觉,只睡得脸庞红亮,呼噜呼噜的,阿猜甚而笑出声来,不知做的是什美梦,二人倒也不死沉,我轻咳一声,他们便醒来,揉揉眼睛,连忙站起。阿猜热情问候道:‘老神仙从哪来?将去哪?’见我面色不愉,又笑脸相劝:‘老神仙心中有气?这不好,少年戒色、中年戒斗、老年戒得,想开点,气会伤身,吃亏的是自己。’我见他热忱,气消了点,却纠正他道:‘这你就不懂了,对于庸庸碌碌的常人,无一技之长,年轻时凭体力吃饭,中年以后,力弱病现,争斗无力,安饱不及,只能混吃等死;而像我这样有大能的人,无所不能、无往不利,也不受时间限制,想做什就做什,做了就要有收获,为什要戒?多多益善才是。’阿猜讪笑道:‘老神仙雄心壮志,可敬可贺,但是我不是说你的年龄和体力,而是说你的经历和拥有,你之所取也不是庸人之需,而且高上者其实什都高上,舍得其实也是一种功德,就像赌搏场上一样,不能你一个人通吃通杀,也该给其他人留口饭吃、留条生路。’‘你说得轻巧,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烦恼,我是家大业大,儿孙满堂,这个开口那个伸手,这个一点那个一点,就是无底洞,所以只嫌少不嫌多。’”
  
  “家大业大、儿孙满堂?你也有家?”高恨打断他的话问。
  
  “是啊。”老者眯着眼睛点头道。
  
  “那你还找我姨,打的什主意?”
  
  老者领悟过来,连忙掩饰道:“我现在不怎回去,常年在外,也得有个伴,但我是认真的。”
  
  “那又要和阿猜一样,没有好下场。”高恨嘀咕道。
  
  老者大概知道阿猜和大安的事,安慰他道:“怎会?现在有羊了,又是你姨自己的事。”
  
  “谁知道会怎样,你往下说吧。”
  
  “好的,”老者道:“阿猜道:‘老神仙,我还是这看,你这心态,总有吃亏生气的时候,世上的好东西就那多,别最后让自己陷入低级趣味,何况总有后辈先进冒出来顶你,比如这次惹你生气的应该就是一后生?’‘是又怎样?那是我家长吩咐下来的,不然的话,’我一迟疑,阿猜倒精明,连忙追问:‘不然怎样?‘也说不定,能让我家长留意的,也差不到哪去。’‘所以老神仙,你要想通啊,该放就放,该走就走,就和你家长一样。和子女一起享福?想都别想,你有用就孝顺,没有用各种厌烦就来了,不如分开,二不相扰,皆大欢喜。你看我,家业是可能比你差得远,但是牛场、羊群也有多处,却都不放在心上,只要有阳光、空气、水,和眼前这群羊就够了,还图什?你以前所得不少吧,现在在哪?派上过什用途?’哎,我听他讲得在理,就试着住下来,白天晒著太阳、睡睡觉、养养神、活动活动,晚上看看星星、听听风,还有阿耍,有一门好手艺,现成的羊都不怎用,自己去找些野兔、斑鸠、田鸡、活鱼,新鲜细草和菌菇,悉心烹制,既脍炙人口,又恰到好处,竟让我留了一个寒暑。”
  
  “阿耍有这个本事,我怎不知道?”
  
  “那肯定你姨或者谁不高兴,很多事情要志同道合才能做得好,很多乐趣要大家热情才能感受得到。”
  
  “哦,后来呢?”
  
  “后来嘛,有些小尴尬。”
  
  “什事情呢?”
  
  “阿猜人不错,很会体贴人意,我和他相处也高兴,但他后来就转弯抹角说自己乐做善事,某家困难他于心不忍资助了一下、某人可怜他也着急又帮了一把,有时候手头不便就问身边的朋友挪一下,总算下来也有不少,自己家牛羊虽多但不易相兑,希望我拿几样宝贝和他对换,我问大概是什,他说都行,最好是巧仙的订货牌。我先以为简单,后来觉得不易,主要是没有个标准,我又不认识巧仙,他又说他知道一个集市,如果有宝贝,可以拿到那去兑换,他熟悉规则,可以以少搏多,我和他坦诚说我的宝贝是不少,但都拿回修仙谷家中,有进无出,他听了便有些怏怏,我也有点小难堪,那几天净睡觉了。正闲着慌,我无意中发现二座山以外的天空中有一片黑气,几天都不消失,当下也不和二人招呼,赶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黑龙在作弄一个石头人。我一时兴起,就陪它玩了几手,不想我们二个只顾相斗,那个石头人却抓住机会,趁隙隐入山中。”
  
  “等等。”高恨明白过来,惊呼道:“原来是你!”
  
  “啊,怎啦?”那老者不解地问道。
  
  “啊,我觉得不可思议,问你是怎过去的?”
  
  “我啊,”老者开始显摆:“我有云履,平时穿上它可在空中逍遥,若遇急时,就穿上风火衣。”说着一撩身上灰不溜秋的袍服,又放下道:“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然后用天地钩往所往方向处打钩钩住,身子便可被牵引过去,高低快慢全凭心意和手中力度。”
  
  “哦,了不起,那黑脚龙有脚吗?”
  
  “废话!有脚的是龙,没脚的是蛇,都说了是黑龙,怎会没有脚!”
  
  “那石头人怎样逃入山中的?”这是高恨真的疑问所在。
  
  老者微微皱眉,沉吟道:“这就像岸上的鱼可以一弹便落入水中,地龙不知不觉地钻入土中一样,特性使然。只不过他太快了,以致我都没有看清。那黑脚龙还以为我抓了它的石头人,过来胡搅蛮缠,我一杆将它点翻,飞身上前,打量山体,后来想起了搅水赶鱼、敲山震石之法,只是没想到应该到山后面去敲?”
  
  “有区别吗?”
  
  “那样远些,就可以不惊吓他,边敲边赶、边敲边等,将他赶出来。我正面相敲,力量太大,传进去将它的身子震伤了,陷在面,我看山体都破了,他还不出来,奋起天地钩,几下一拉,那座内已经支离破碎的山体便哗哗然倒散,你猜怎著?”那老者讲得过瘾,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有去看高恨,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高恨正满眼仇恨地看着他,接着往下讲:“这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原来石头人早随着山体的破碎而破碎,只剩下他的原身-身体中间的一块小小玉人儿,逃了出去,我开始还没有注意,那黑龙先看到,飞身过去,抢了就跑,我是‘老过出杆,不能白干;老过出钩,必有宝收。’哪容它在我面前抢食,甩出天地钩去钓它,不料这家伙倒蛮有能耐,竟然给甩脱了,这是我从所未遇之事!我打起精神,正准备给它再来一钓,它还很机灵,看到下面有大群羊在,吸起来朝身后吐出,想干扰我,没想到我比它还快,那间给钓得还了原,它这才胆寒,扔下玉人逃了。我放过黑龙,甩钩去接玉人儿,不料有一人如我天地钩一样快捷,先于我将玉人儿抢了过去,藏了起来。我勃然大怒,脱下风火衣,往下一扫,将无根之物悉数收起,只剩下裸露的山石和光秃秃的树身,那个人这才现身,满脸悲痛,口中叨叨有词。我见他亦有非凡本领,又年青隽秀、气宇轩昂,先不动手,责问他道:‘你是什人,敢抢我的宝贝?’他也怒视着我,正气凛然道:‘你凭什说他是你的宝贝?你要他有什用?’‘它是我抢的,有什用我还没有研究,你为什要抢它?’那年轻人手捧玉人儿,泪流满面、痛不欲生道:‘前辈,我来晚了,让你蒙受生死劫难!’又和我怨毒道:‘他是我的前辈尊长,你为了一己之私,竟敲崩大山,摧毁石人、破了他几千年的修行,还不惜卷灭山林,须知这是地球大劫难之初,灵异倍出,你不珍惜爱护,反而漠视伤害,甚至连等同天地日月的大山也敢摧毁,何其狠毒,就不怕祸积己身吗!’‘,你知道的还不少!’‘天下事理,我无所不知,你若能放过我这尊长原身,自今以后痛改前非,我可以为你多念悲世咒,冀望为你多消除一些罪孽。’‘少废话,你交是不交?不交连你一起带回去。’‘我说了,他是我的至亲尊长,宁死不交。’我本来已有一个主意,听他这一说,正好不必和他噜嗦,将他连同玉人儿一起钓起。我在外面也待得久了,其实对家恋恋不舍,现在有了这二个玉人儿做资本,当即高高兴兴把家还。”
  
  “你有了什主意?带他回去有什用?”高恨打断他话,冷冷的问道。
  
  “咳,我其实也重视对后辈的教育,遇到有知识有能力的人,就请回去做他们的教授,这个年青人再符合不过!”
  
  “好一个请字,你本领这高,见识这广,为什不自己教?”
  
  “你是受教者,只知道厌烦怕苦,却不知道大人最怕的就是带孩子和教弟子,所操的心思和受的烦恼无法形容。”
  
  “嗯,明白,可是如你所说,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女,谁会去实心实意地施教!”
  
  “所以我只有多请多找教授,再有奖罚措施。”
  
  “什好措施?”
  
  “教得好的,可以从我族未婚女性中任意挑选一人做妻子伴侣;教不好的,反过来由我族中未婚女性挑选他来做丈夫,这个你要知道,部族大了,不可能都是健康美丽、温柔懂事的。”
  
  “我懂,我懂,你这是赘婿还是找教授啊?那个人教得怎样?”
  
  “他不肯教。”
  
  “哦,这是不是特殊啊,你怎办?”
  
  “这有什难的,凡是不肯教的,我就当他无智无能、胆小怯懦,视为教不成功还不如。不过,他运气好,被我那眼高于顶、等不到乘龙快婿绝不嫁的小女儿看中,反过来追求他,就等他同意了。”
  
  “这是什意思?他还不同意!”
  
  “他自进我谷中,一句话不说,一副鹤立鸡群、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软硬兼施好劝歹说也没用,后来因为一帮后辈都在催我,只好先不管他,反正谷中有的是手段,这门亲事是迟早的事,就出来了。”
  
  “你后辈因什事催你?”
  
  “催我出来找宝啊。”
  
  “那门亲事后来怎样?”
  
  “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
  
  “他叫什名字?”
  
  “他不肯开口,我怎知道。哎,你年纪轻轻,问这多闲事干什?”他讲到这,忽然觉得奇怪,提醒高恨道。
  
  高恨冷笑道:“我问你,你不回答,我不就不问了吗?”
  
  “你这是什意思?好像对我有多大意见似的,我可不欠你什!”
  
  “是,是,你是不欠我什,但我看到有人身上欠了一座大山和几千年生命的债,你说多不多啊?”
  
  “你也和他一样指责我?”
  
  “我没有他那悲愤,但是更明白他说的道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最狠毒的人!石头有什心肠?有什机巧?好好的一座大山,屹立了千万年,因为你一己私欲,就这样倒塌了;石头人要成为精灵,需要修练多少年?你竟忍心残酷折磨他毁灭他!他们哪得罪了你、妨碍了你?你有什必需之用?被你毁灭可是确确实实的无缘无故!告诉你:他涵养好,没有严重说你,我来替他表明: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你的后代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你怎这恶毒地诅咒我?”老者怒道。
  
  “大山崩塌,石头人毁灭,对谁来说是大祸?”
  
  “自然是石头人。”
  
  “你得到了什?”
  
  “玉人。”
  
  “你将它给了谁?”
  
  “我后代。”
  
  “石头人无缘无故地蒙受大祸,累积在玉人身上,你将玉人带回家给你后代,那灾祸传给了谁?你以为你给他们还回了宝贝,其实是带回了灾祸!光敲坏拉崩大山、毁灭石头精灵这次大祸你后代几辈子消化得了?欲壑难填你自己想想看,你的后代个个面临灭顶之灾,你这个做家长的不幸福吗?”
  
  老者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却死鸭子上架嘴硬道:“小小年纪想吓唬我啊,你说说哪个人不欺凌弱小?你没有吃过羊?没有伐过树?”
  
  “你这简单的对比不对,高上者应该有高上的行为和境界,连阿猜都知道。你认为太阳值不值得尊敬?”
  
  “当然。”
  
  “高山呢?”
  
  “值得。”
  
  “大河呢”
  
  “一样。”
  
  “土地呢?”
  
  “也是。”
  
  “对于人来说,后代是不是应该尊敬家长?”
  
  “应该,但是我-”
  
  “你承认就行,太阳是不是有时候可以发发脾气,比如有时候特别暴烈或者连续不出现造成阴天?”
  
  “可能。”
  
  “高山是不是有时候可以卡一卡大河,让她只能绕着走?”
  
  “可能。”
  
  “大河是不是有时候发发大水,有时候干涸?”
  
  “可以。”
  
  “家长是不是可以适当和后辈严厉些?”
  
  “可以是可以,可是我-”
  
  “你承认就行,反之大地不可以不容大河存在?大河不可以淹没高山?高山不可以比肩太阳?还有,子女不可以忤逆家长,对不对?”
  
  “你说得对,可是我-”
  
  “你承认就行,所以高上者可以适当攫取低下者,但一定要尊敬更上者,而不是违反规律试图推翻更上者?”
  
  “你说得都对,但都是孩子想法,大能者大作,不能者不作!喔,我一身能耐只能憋著啊?和阿耍一样烧烧洗洗?和你姨一样看羊看娃瞎忙乎?”
  
  “你还别这样说,阿耍忙乎有人喜欢,你不也承认?我姨教我教悯生都很值、都有意义,大小不同而已。你的行为呢?谁高兴了?”
  
  “我后代啊。”
  
  “刚才都和你说了,你给他们带回的东西,毒害了他们的心,带回越多,毒害越多,积祸越多。”
  
  “哎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讲理比阿猜还能!”
  
  “我是用智识讲话,讲的是事实。”
  
  “那你说我怎弥补?”老者其实内心也明白,很害怕,不自觉地请教高恨道。
  
  “你必须得做一件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是什事?”
  
  “我怎知道,你自己积的祸自己去想吧。”
  
  “这个世界谁能奈何我?谁敢动修仙谷?现在怎说?”老者虽然嘴硬,明显气馁,高恨心中早有想法,给他一步台阶道:“你等著啊,我去问我姨。”
  
  他才走几步,玄龙便在蛇盒乱撞,高恨拍拍胸怀,小声道:“知道啦,他就是伤你的主。”
  
  “主人威武,道理一套又一套,足够我受益一辈子,但穷寇莫追,得设法留下他。”
  
  “知道你的心思,不是想着你和悯生二个的伤通在他身上,就冲他拉崩大山毁灭石头人,我非气跑赶跑他不可,我就是和我姨说去。”
  
  他一来为得羊之事心中服气,二来刚才批判老者时痛快淋漓,此刻想来,自己运用的理性智识都得益于姨所给予的教育,发自内心感激,言语中也不尖酸地称呼“那位老人家”,而是亲切地称呼“我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