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吹笛的赶尸人一袭黑衣,身后的尸体则统一是一身白衣,黑布蒙头,面中还有符咒贴着,随着笛子的指示一点点动作,赶尸人注意到自己挡了步归的路,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好意思,反而停止了吹奏,找了个平地一撩下摆,坐下不动了。
步归屈起食指,按压了太阳穴,“敢问足下有何贵干?”
赶尸人闻言白了他一眼,从裤腰拿下旱烟斗,往鞋底磕了两下,吹了吹里面的烟草灰,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又是一个怪人。
步归倒不至于对这种小事怒不可遏,毕竟自己不是什么主角,没有这个世界应该围绕自己转这样的自大想法。
步归准备策马绕过横在面前的尸体队伍,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那个自称是自己的幻觉突然开口:“身后。”
步归猛的一回头侧身,躲过了长指甲的攻击,还不等坐稳,刚还木立的尸群一下子将马车围了起来,只听一声高昂的口哨,尸群纷纷扯下贴在自己面部的符纸,接连以掌为刀,将马车的木头砍得七零八落的。
“该死!今天鲍氏怎么不听我的召唤?去哪了?”步归咬牙切齿,一边和想要将马杀死的尸体缠斗,一边还要分心保护身后的女人。
车里的夭瑾听见外面的响动,并不觉得恐惧,也不完全相信步归会保护自己的鬼话,真要是打不过他肯定把自己扔下跑路,听这阵仗怕是玄。
但是自己身上必有他所图,还是出声彰显一下存在比较好:“步公子,这是怎么了?你……你还好吗?”
夭瑾巴不得他现在去死,但是他死了自己也活不了,还是装作小白花博得同情不添乱比较合适。
说不定他留着什么压箱底的保命小技巧,不舍得在自己面前露一手,非要到逼不得已才用。
得想办法再逼他一把!
夭瑾抽出发髻上的簪子,往那已经勉强支撑还未散架的马车板上小声凿着,但力气绝对不小,为了方便外面的东西更好的破开,又不能留下事后步归翻查的证据,只好往同一个地方不停的刺去。
步归没有心思听车里的人说什么做什么,只想脱出身去将那个赶尸人一刀宰了。
蜉蝣尚且能撼树,这么一时半会不靠鬼仆的帮助一人离开战场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步归狠了很心,将匕首往自己的太阳穴一捅,一转,人已经是趴在马背上了无声息。
又是一声哨声,那些癫狂的攻击都消失了,徒留蝉鸣。
“啧,这就跑了?真是孬种。”
赶尸人不屑的往地上啐了口,深吸了一口烟斗,缓缓突出烟雾,起身走到步归尚有余温的尸体旁,拿用在鞋底磕过的那头的烟斗挑起他的下巴,端详他血里呼啦的脸。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怨恨,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小子肯定没死透,又或是有什么别的方式舍弃这具身体。
行走乱世,谁都会有保命的法子,赶尸人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懒得跟没气的玩意儿再浪费时间,他放下烟斗,步归又重新倒回马背上,身子歪斜径直栽到地上。
赶尸人顺手摘了片树叶,卷了一个弧度,吹了一声,有两个尸体将步归抬起来,渐渐走到林子深处。
他则挑起门帘:“你是想去前面的村子给傀儡师做新娘子,还是在这等一个奇迹,等那个死鬼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