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太后执意如此,景舒也只好答应先让人去问问,并让蕊初找胡善围去周家走一趟。
  
  周家。
  
  余歆知道胡善围要来,早早便在门口守着了。
  
  待见胡善围从马车上下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姐姐来了,前几日还说姐姐好些日子没有上门来,还说过两日去找姐姐喝茶呢。”
  
  胡周两家并没有因为,双方父母去世便不来往。
  
  两家的关系还是一切如旧,胡善围和余歆的关系也很好。
  
  “这不是忙嘛,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泽林的状态如何,有没有好些,想必你也听闻汉王爷的事情了吧?
  
  太后的意思,是想让泽林给看看,太医院那么多御医,她老人家啊,只信任泽林的医术。”
  都是一家人,胡善围也不在正厅坐,直接去了周泽林的院子,她上了年纪,也不用觉得不方便。
  
  余歆叹道:“还是老样子,成日在屋里闷着,钻研医书,要么就是去山上采药,总之就这么两件事。”
  
  不过能吃能喝,她已经很满意了。
  
  穿过周家摆满药材的小花园,就来到了周泽林的书房,他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钻研医书。
  
  他虽有些胡子拉碴,但是精神还是非常好的。
  
  起码气色不错,一看就是被妻子照顾得很好的缘故。
  
  “表姐。”他连忙放下医书,并站起来打招呼:“还说过两日去胡家看您,没想到您先过来了,快坐。”
  
  胡善围也没客气,笑盈盈地坐下,然后又拉了会儿家常。
  
  等差不多了,她才说明来意。
  
  “汉王不是回来了么,他得病了,太医说是痹症。
  
  还说针灸或可以缓解一二,太后娘娘只信你的医术,想让你给看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若是不想去也没关系,咱们让周望去给汉王诊治也可以,只是,太后她老人家还是最信任你。”
  
  她知道,周泽林这两年,一直都在闭关修炼,所以到底能不能请得动他,她也不太能确定。
  
  毕竟,人家是有正当理由休假的。
  
  她一连提了两回太后,没有提皇后,就是不想表弟觉得他没有选择,谁料,周泽林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承蒙太后信任,我明日就带着周望去瞧瞧汉王爷。”
  
  治病救人,是不论什么孝期的。
  
  胡善围拍掌笑道:“皇后娘娘常说咱们周家是悬壶之家,菩萨心肠,果然是没说错。”
  
  周泽泽只是笑笑,菩萨心肠不敢当,只不过是无愧于大家叫他一声周郎中、周太医罢了。
  
  汉王府。
  
  朱瞻基带着景舒还有太子,亲自登门观看汉王受针灸之刑。
  
  因为要宽衣,景舒倒是没有进内室,只在外头等着,待听到里头的汉王疼的嗷嗷叫的时候,也是有些心酸的。
  
  人老了,不容易啊!
  
  良久,锦儿先出来了,并表示二爷爷真可怜,遭老罪了。
  
  “二爷爷不止手是肿着的,就连髌(膝盖)也肿的老高,脚趾上也是如此,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表舅用针给放淤血,然后再止血,二爷爷都疼的快晕过去了,还说脑袋里都跟针扎似的疼呢。”
  
  锦儿说着还不忘搓搓自己的手,景舒盲猜他身上肯定起鸡皮疙瘩了,还好自己不用进去。
  
  只听锦儿继续道:“母后,表舅说,二爷爷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顾自己身子,太贪口腹之欲的缘故。”
  
  “母后,您可定然要引以为戒才好,像炙羊肉、炸鸡肉这种,以后尽量还是少吃吧。”
  
  朱高煦就是前车之鉴,老了多受罪啊。
  
  景舒:“……”
  
  她也没吃多少,一个月就那么四五次,很多吗?
  
  屋内。
  
  周泽林神情自如,手法娴熟,不管汉王的声音多大,汉王妃苦的多起劲,他都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扎针、放血、止血、继续扎针……
  
  朱高煦咬着块竹板,满头大汗都浸湿了头发,他口齿不清地喊道:“太医,你能不能轻点啊?”
  
  他觉得,自己现在叫的,比女人生孩子还大声。
  
  周泽林声音淡淡的:“王爷若是想过个好年,还是要忍着些,疼一回,臣能保您睡三月的好觉。”
  
  睡好觉?
  
  朱高煦的熊猫眼一亮,天知道他被折腾多久,若真能缓解三月,他觉得这痛得很值啊。
  
  汉王妃抹着泪,忍不住问道:“就没有法子彻底治好这毛病吗?”
  
  痛一回,好三月,那一年得痛上四回。
  
  多辛苦啊!
  
  “臣医术不精,怕是做不到。”周泽林摇摇头:“王爷从今日起,要开始忌口,最好每日吃萝卜白菜最好。”
  
  “实在是忍不住,也不能吃肥肉、否则,臣也不能保证王爷这恶疾会不会提前复发。”
  
  朱高煦现在目测起码有个两百斤,就是因为他在西域很喜欢吃肥肉,成功从瘦子变成了胖子。
  
  没办法,西域的炙羊肉必须要有肥有瘦才好吃,烤羊油贼香,为此,他还特意把厨子给带回来了。
  
  如今吃不成了,他多少有些落寞。
  
  朱瞻基轻声安慰道:“二叔,为了身子,你就忍忍,来人啊,把二叔带回来的羊和厨子都带走。”
  
  “二叔啊,我这是怕你忍不住,到时候再误了自己的身子,并不是要你的,你明白吧?”
  
  他可是认真的,身子都这样了,还吃啥吃?
  
  朱高煦正要拒绝,可汉王妃却已经点头答应了,并十分殷勤地让人请点东西,还表示要陪着他吃萝卜白菜。
  
  “傻子。”汉王有些感动地道:“你身子又没什么事,跟着我吃素做什么,你还是吃肉吧。”
  
  朱瞻基看的有些眼热,上辈子他把二叔给烤了以后,二婶就毅然决然地跟着二叔下地狱了。
  
  若是身份互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对自己如此情深?
  
  他想问问自己的妻子,可是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问了,他不想知道些不好的答案。
  
  从汉王府出来,锦儿骑马跟在马车身边护驾。
  
  景舒和朱瞻基则坐车回去,她想起朱棣这三个儿子,多少有那么一丢丢想笑。
  
  确认是亲兄弟没错了,毕竟三个最后可能都会亡于口腹之欲,就是不知道朱瞻基这家伙……
  
  哦,他不会,毕竟他现在对自己的要求可严,就连两口子被窝里的事,也不会放纵自己的。
  
  一月八回,多一回也没有!
  
  她佩服!
  
  小朱见她眼角带笑,忍不住问道:“娘子笑什么,说来听听,让我一块儿乐呵乐呵啊?”
  
  景舒随意胡诌道:“臣妾是想着,若是先帝还在就好了,若是看着二叔疼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多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