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阵阵八卦，楼内三人已经摸黑登楼。
很是奇怪，大白日的这天下第一楼竟然也同天剑阁一般幽暗。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楼内光线，小雷爷环视，问道：“萧瑟，这楼。。。”
“是北离开国初期的风格。”萧瑟点头，抚摸着微凉的壁画，上边都是一些开国之时名将与太祖武圣萧毅的一些事迹。
李凡松掏出火折子，企图看得真切一些，却不料火折子无法在此处点燃。
“那是洛城之战，百里大城主的先祖平南侯征南将军百里勋将军定南蛮。”萧瑟指着一处壁画口若悬河地说道。
“那是太祖武帝，一剑斩破西楚乱世，为天下开太平。”然后指着中央一处最大的壁画说道。
小雷爷也随意抚摸着幽暗中凹凸不平的壁画，仿佛感受到了那个时代的风起云涌。
“奇怪。”李凡松说道。
“怎么了？”小雷爷回头问道。
“老国师说，这楼起码有六十年没被开启过了。”李凡松说道，“可我师父开门那一刻，这里面却无半点灰尘。如今进来了，这墙壁，楼梯扶手，崭新光洁，依然也无半点落灰的痕迹。莫非。。。。”
“有鬼？！”暮春之时，楼内的小雷爷起了点点鸡皮疙瘩。
“瞎说。”萧瑟瞪了他一眼，不过黑暗中也察觉不到，“此乃北离开国元勋所处之地，什么鬼魂敢在此处冲撞这些北离的保护神？”
“那。。。不落灰，怎么解释？”李凡松问道。
“我也不清楚，估计是设计之初，开国的国师考虑好了。”萧瑟皱眉说道，“这楼里每一样事物都是前辈们留下的，仔细体会就能感觉到其中的境界与杀意。”
萧瑟举头望向那延伸到楼顶的“武帝斩天”壁画，久久看不出什么端倪。
三人参悟了许久。
“这第一层没有什么看头。”小雷爷之前站累了，席地而坐，此刻爬起来说道，“我去第二层看看，萧瑟，凡松兄弟你们走不走？”
“牛嚼牡丹。”萧瑟感叹道，“这天下第一楼犹如一座宝库，就你这般粗糙的逛法，真是暴殄天物。”
“是是是，这世上就你萧老鬼最懂得享受。”小雷爷的话音回荡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萧兄弟，这一楼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你且在此多观摩，我去看看雷兄弟。”李凡松看了看黑暗环境中小雷爷消失的方向对身旁的萧瑟说道。
“这。。。”看着也登上二楼的李凡松，萧瑟喃喃自语，“这天下第一楼是我家的还是你们家的。”
“奇了怪了。”到了二楼的李凡松，掏出火折子依旧点不燃。
不过怀中一物微微发烫，李凡松掏出来一看，竟然是白老先生赠送的舍利在发出微光，微光将这二楼照出了一片光亮。
“诶，凡松兄弟，你有照明之物啊。”小雷爷声音响起，想必是寻光而来。
“机缘巧合罢了。”李凡松微笑，举起舍利照了四周一圈，第二层却是空旷无比，没了开国元勋们的丰功伟绩，二人结伴逛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登上三楼的楼梯口都没有。
“怎么有点诡异啊，这天下第一楼，就这般清汤寡水的，连个供人歇息的桌椅都没有？”小雷爷紧跟李凡松的步伐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二楼唯一的光源被李凡松举着，他自然不敢离开李凡松半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声突兀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小雷爷仿佛炸毛的猫突然跳起来心剑将拔出。
“原来是你啊，萧老鬼。”借着光亮看清来人，小雷爷舒了一口气，收起心剑说道。
“你这，能在此处发光？”萧瑟走近好奇地看向李凡松手中的舍利。
“机缘巧合罢了，萧瑟兄弟，这到了二楼可就古怪了。”李凡松晃了晃手中的光源，给萧瑟看清楚了四周，“一片空荡，连登上三楼的楼梯口都没有。”
“这番是何意？”萧瑟也陷入了沉思。
“等等！”小雷爷突然出声道，“往左边照一下。”
李凡松不知所以，还是听从了这位赵师娘胞弟的话，照向左边的墙壁。
“咯噔。”李雷二人心中无端响了一声。
那处墙壁凭空多出来了一幅画像！是一位身着紫薇天师，缀了北斗司道袍，莲花观想浮尘随意搭在肩膀上，慈眉善目的老道人。
“这！”小雷爷指着画像说不出话来。
“这番规格的天师道袍，我只见师父穿过。”李凡松高举光源说道。
“无点真心难到此处。”
“有些诚意自可神游。”
“清净自然。”
萧瑟喃喃道出题在画像左右的楹联与上头题字。
“萧瑟，我和李凡松逛了两三遍了，原本这里不应该有画像的。”小雷爷说话已经颤抖了起来。
“真的？”萧瑟目光从画像上离开，反问雷无桀。
“自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雷无桀说道。
“就你这心态，怕不是一直跟在李凡松身边，蹭他的光源，没怎么注意四周吧。”萧瑟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信你问凡松兄弟。”小雷爷气不过拉上李凡松说道。
李凡松沉吟片刻，道：“白老先生的舍利虽然可以发光，但光亮有限，这片区域兴许朦胧间没有仔细探查此处。”
“我也不记得了这里是否会有这么一幅道人像？”李凡松说道。
“凡松兄弟，你！”见李凡松没有坚定地支持他，小雷爷无语。
“这画像上的道人到底是谁？”李凡松不顾小雷爷的反应，问向萧瑟。
腰间无极棍微微颤抖，萧瑟按住棍头，拇指不住摩挲，轻声说道：“黄龙道开山祖师，北离开国大国师，钦天监首位监正，李风连。”
“那么长一连串的名号，比我的还长。”小雷爷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大国师一人摆下锁天门之阵，硬生生阻绝了天人对西楚的助力。才使得太祖剑破楚国，平定天下。”萧瑟安静说道。
那画中人仿佛也在倾听，慈祥微笑地看着三人。
“一人锁天门，确实比那些开国功臣有资格摆放在第二楼。”李凡松笑道，“既然是历史人物，想必你也听见了我师父所说，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大国师，何必在此装神弄鬼！”
李凡松弹指，蚍蜉木剑弹入右手，左手握着舍利，右手抬剑对着李风连的画像当头劈下。
“凡松兄弟！你！”看到李凡松如此大不敬的行为，小雷爷惊讶大喊。
叫喊声却是拦不住李凡松的动作。
木剑在画布上划出摩擦之声，随着画布翻滚的大国师画像，依旧慈眉善目地微笑，让三人感觉无论在哪个角度这位开国的大国师都在看着自己。
“会不会是方向错了？”萧瑟掏出无极棍，“我们四处找找，有没有钥匙孔一样的地方能刚好插入无极棍？”
“以无极棍当钥匙？”小雷爷豁然开朗，“这倒是有些老古板的想法，况且这位大国师不是黄龙山的开山祖师吗，这无极棍是黄龙山的镇山之宝，说不定这第二楼真的是以无极棍为钥匙来开门。”
正打算随萧瑟在这二楼摸索钥匙孔。
“不对！”李凡松却出声打断道，“齐国师说过，不少人登过这天下第一楼，甚至登上楼顶，莫非这登顶之人，人人都配备了一把无极棍不成？！”
李凡松不认可这种解谜思路，说道：“若是如此有偏向性，那这天下第一楼还有什么资格以登楼评定境界，都是黄龙山手持无极棍的入神游便好了！”
“这。。。”萧瑟握紧了无极棍若有所思。
“好像，凡松兄弟说的也有道理。”小雷爷也若有所思，“那你说该怎么办？”
“大国师，先前得罪了！”刚刚对李风连画像出了一剑的李凡松，收起蚍蜉，毕恭毕敬对着画像行了一礼。
“无点真心难到此处。这一楼兴许是有什么阵法，可以困住有他心不怀好意之人，筛选出来可登二楼。”萧瑟将目光放到了楹联上。
“也有可能是被我姐夫开门的时候给毁掉了，所以我们才可以那么轻松地登楼。”小雷爷弱弱说道。
“我也认为是被我师父强行破去了。”李凡松无奈道。
萧瑟眼珠转了片刻，道：“那些记录了开国之时的壁画，连起来看好像还真是一副幻心阵。”
“加之楼内昏暗，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这幻心阵之中。不得不感慨大国师的手笔，能将幻心阵融入这传奇人物的故事之中。”萧瑟继续说道。
“那我们在一楼呆了那么久，愣是没被迷住。”小雷爷嘿嘿一笑，“我们心思都挺纯。”
“不，真有可能是被赵道君开门时候破去了。”萧瑟苦笑，开国国师可锁天门，他布下的阵法怎会被他们三个小辈闲庭信步地漫游。
所以只会是赵道君那神游境界刻下的对联破坏了第一层阵法的完整性，让他们轻松借过。
“嘿嘿，看来我姐夫还是蛮有用的。”小雷爷傻乐，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说道。
“有些诚意自可神游。”萧瑟轻声念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懂了！”盘坐地上撑着下巴的小雷爷忽而一拍大腿。
“你懂什么？”萧瑟疑惑问他。
小雷爷站起身，对李凡松说道：“开国天师，那是自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的，你拿一把木剑，自然显得没诚意嘛。”
“憨货！”萧瑟对小雷爷的理解能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有些诚意，是你这样理解的吗？！”
却不料李凡松直呼：“有道理啊！”
萧瑟惊了一般看着两人。
“不愧是雷家堡的天才。”李凡松直呼天才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江湖上的兄弟抬举。”小雷爷不好意思地说道。
“来我们青城山，肯定是一个担运的好苗子。”李凡松感慨道。
“算了算了，你们青城山百年武运，外人不可染指。”真当我小雷爷没被拉去过担运呢。
“你是我师父他媳妇的弟弟，也算自己人。”李凡松开解小雷爷的心结说道。
看着这商业互吹的二人组，萧瑟按住眼睛，表示没眼看。
直至吹捧之声渐歇，只听见李凡松说道：“雷兄，我先？”
“你先，我随后。”小雷爷咧嘴笑道。
“不是，你们真打算动剑？”萧瑟赶忙阻止，这楼可是他们家祖传的。
“大国师，青城山道剑仙座下担运童子李凡松，得罪了。”李凡松口中念念有词说道，“冒犯之处，若是大国师觉得不妥，还请大国师找我师父理论。”
“这便是晚辈的诚意！”李凡松说完，青萍剑出鞘，对着李风连的画像一划，“刺啦”裂帛一声，开国大国师的画像就这般被青萍剑切开，露出后边貌似深不可见的门传出阵阵风声，仿佛便是通往三楼之门。
“还真被这憨货猜对了？！”看着那被破成两部分的画像，被后边洞开的门洞内传出来的风鼓动招摇，萧瑟心中一酸，自家祖传的楼，被外人揭开了谜底。
“那我就先进去了。”李凡松收起青萍剑，转头对小雷爷与萧瑟说了一声，便走向了大国师画像身后的门洞。
“萧瑟，我们也跟上。”小雷爷兴奋，也要跟着李凡松步入门洞。
可那被李凡松切开两部分的画像犹如两扇门一般合上了，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画像还是那一幅画像李风连老道人依旧慈眉善目地在当中保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小雷爷疑惑。
“原来如此！每个登楼之人，要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才能得到大国师的认可！”萧瑟领悟了说道。
“萧瑟，你在说什么？这门被关上了都！”小雷爷着急说道。
“我们一到二楼，发现了这李风连的画像，便一直保持敬畏之心。不敢想象这通往三楼的门若是需要破开这画像才能找到怎么办。”萧瑟说道。
“那是你，我可是敢的。”小雷爷道。
“原来这便是第二层筛选登楼之人的方法，敢于质疑权威！”萧瑟不理会小雷爷的言语说道，“也对，只有敢突破权威另辟蹊径的人，才有资格突破这种武学上的境界。”
他转头对小雷爷说道：“这第二层，应该是经历过第一层的幻心阵之后，浑浑噩噩登上二楼，每个人看到二楼的风景各不同，所以不能相互都无法沟通有无，所以每个人都需要去打开一次门。我们不过提前占了便宜，保持住了本心，所以能清楚看到李凡松的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