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救水鬼娃是犯众怒，那么收养水鬼娃，用现在流行的话讲，村里那些人就是‘炸了’！”
乔富贵似乎想到非常开心的事，“上百口人集体发神经，打牌、喝酒，只要是能聚在一起的活动，讨论最多的就是林村医和陈教师怎么怎么没有好结果，给人安排了好几十种死法。”
“明面上，这些大傻帽不敢真的和林村医、陈教师起摩擦，只敢在背地里咒骂得凶。人前人后两张脸，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再看林村医和陈教师，人日子过得好着呢。林丫头和陈丫头两岁多的时候，俩爷们儿遇上一场车祸，救了车里一家三口。那一家人我估摸着不简单，事后半年，林村医多了一座三层高的村诊所，陈老师在乡中学摇身变成陈主任，两家人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村里那些人看在眼里，心中更不是滋味——你林睿和陈求知惹了鱼王爷，凭什么日子比我们过得好？凭什么没有遭报应？”
“害红眼害得重了，时间一久，就有不理智的人做不理智的事。”
说到这里，乔富贵摇头感慨，“人坏起来，连鬼都要怕三分！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祐吴发过两次大水，一次在23年前，一次在16年前。第二次发大水的时候，我们桃花坞吸取上次的教训，村里青壮早在暴雨第三天就挖渠引水，林村医和陈教师也跟着一连忙了好几天，都没怎么着家。”
“人活着得吃喝，不着家就要有人送饭。”
“女眷出门送饭，老头儿老太太一眼没看住，林丫头和陈丫头不知怎么的人不见了！”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暴雨天孩子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就算自己跑出去，林陈两家住得不近，哪有两个孩子同一时间一起离家的？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恐怕是背后有人捣鬼！”
“事情说给着急上火找孩子的两家人，他们都犯起了难，背地里嫉恨他们的人太多，无从查起。要说报案吧，失踪二十四个小时候才能立案，民j同志也不好挨家挨户闯进去搜。”
“还好梅花坞最早叫做乔家坞，对林村医和陈教师没有敌意的小部分村里人，其中三分之一都姓乔，跟我沾亲带故着呢。我要是问他们借钱，他们或许不会借，但是要他们犯浑闯别人家里找孩子，就一句话的事！”
“孩子找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情况……很不好。”
乔富贵打了个酒嗝，脸上阴晴不定，“这要是怎么样的牲口啊！林丫头和陈丫头当年还不到七岁，就被做了那种事……挨枪子太便宜他们，像那种畜牲就该被活活剐杀！”
故事听到这里，杨双不小心捏碎了水杯。
裴豆豆则面生寒意，已经猜到两个小女娃遭遇了什么。
高兴脸上倒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三千多年的经历让他见过太多惨剧。
“作恶分两种。”
乔富贵左右手分别竖起食指，“一种影响受害人一时，另一种影响受害人一辈子。后生，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按照常理，六岁多、不到七岁的女娃娃会怀孕吗？”
“年龄太小，生育功能还没发育，怀不上。”
裴豆豆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奇道：“你的意思是，林岚和陈璐那次之后……怀孕了？”
“是呐……”
乔富贵叹了一声，“林村医和你们一样，不认为孩子会怀孕。等到林丫头和陈丫头出现孕吐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不留肚里的种，孩子将来很可能无法生育。留着吧，一来风险大，二来要彻底沦为村里人的笑柄。”
“最后，俩大老爷们儿还是决定让林岚和陈璐把孩子生下来，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绝对不能因为闲言碎语，就让俩可怜孩子将来做不成母亲。”
“就这样，十个月后林丫头和陈丫头多了两个弟弟——林万里、陈笑。姐弟好啊，这关系可比母子好太多，俩闺女总要长大成家的嘛！”
“可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林丫头和陈丫头出事，既是开头、又是引子。破窗效应听说过吗？一旦有了坏的开始，就会有更多的人让这个‘坏’更彻底！”
“先是林村医的母亲，老人家腿脚不便，也不知是失足掉到河里还是被人推进河里，没人施救，活生生给淹死了。就在淹死人不远的地方，一群闲汉懒妇聊家常，看到林村医路过，还‘好心’告诉他母亲掉进河里的事。”
“接着是陈教师的弟弟，人家在祐吴谈了个女朋友，已经订婚办了订婚宴，眼瞅着年底结婚。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天良的使坏，添油加醋说了林丫头和陈丫头怀孕的事，导致女方认为陈教师家风有问题而上门悔婚，当场气死了陈家老太爷。”
“这还不算完，大人怂恿孩子在乡小学到处乱说，骂林丫头和陈丫头是水鬼娃、破鞋，告诉同学她俩被qj犯欺负过，生了qj犯的孩子！”
“林村医和陈教师被逼无奈搬进乡里，原以为换个地方能重新开始，结果孩子刚上两天学坏事又给传开了。”
“造谣没有成本，所以造谣是最好的s人方法！”
“陈家老太太在老太爷死后就郁郁寡欢，经历这一系列事，没多久人就走了。”
“林村医的父亲也是，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丧妻之后更是每况愈下。他本来就对林村医收养林丫头的事情耿耿于怀，见最后弄成这样，病重时抱着林丫头投河了。有好心的小年轻合力把爷孙救上岸，林村医的父亲还不肯罢休，一边大骂扫把星，一边用最后的力气掐住林丫头脖子。没掐死林丫头，自己倒是先断了气。”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林村医和陈教师搬去过很多地方，但是再也得不到安宁。”
“两家人年年有人走有人散，林村医和陈教师最后也走了，那时候林丫头和陈丫头还在为高考备考，林万里和陈笑小学都没毕业。”
“到了现在，林村医和陈教师两家人，活下来的就林岚、陈璐，还有这俩丫头的儿子。不过听我小老弟乔达飞说，陈丫头好像也走了，说是市里哪地方爆炸弄的……没了也好，心里苦了一辈子，没了就解脱了！”
乔富贵喝完最后一点酒，起身拍拍屁股，“该讲的我都讲完了，你们问俩丫头和谁关系好……现在知道了吧？和她们姐妹俩关系好的只有自家几个人，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就剩儿子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