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早饭还是当地特色。
因为要把粗粮饼吃完了才上精细一点的吃食,程程便道：“我给太爷、太奶、吕太奶带回去。”
刚才程澜说他们革命那会儿连这都吃不上。
她这会儿一脸的无语。
高煜笑出声来，“就数你小子精。行，你给他们带回去吧。好歹是你往返千里带回去的,礼轻情意重。”
显然是赶不回去陪老人家过重阳节了。
今天3号在这里待大半天,下午准备开到机耕道外的小旅馆住。
这样4号回去就要轻松些。
这样的话,5号早上起来就不至于那么酸痛了。
吃过早饭不久,王副县长就来了。
大家步行往附近的农田去。
悦悦不大想去,脸上露出抗拒。她浑身酸痛呢。
程澜道：“你出去活动开，反而比待在旅馆舒服些。”
“真的？”
“真的。第一次这么颠簸肯定是痛的,活动开就好了。不然明天回去更痛。”
高煜也道：“对，不如若无其事。刚开始训练都是这样,适应了这个强度就好。我们训练还得逐步加码的。”
程程个小短腿倒是一路被他爸抱着。
悦悦被程澜牵着,还是没什么精神。
很快她看到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背着一大背篓草从对面走过来。
“妈妈，她不用上学么？”
程澜看看手表，“回家放好,背上书包快步赶去学校应该来得及。这都九年义务教育了,一般不会不让上学的。”
悦悦道：“她背那么多！”
“嗯，沾了露水挺重的。不过农村的女孩子从小就要做这些，习惯了也不算太吃力。我当年喂牛、喂猪的时候也得这么出去割草。你太外公和小外公就在田里干更吃力的活。”
悦悦道：“你也那么辛苦啊？”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力气那么大？力气是越用越大的。那会儿不干活的人会被说思想有问题。像你楚叔叔那就属于思想有问题的,得每天受惩罚去挑粪。一天要挑够三十担才能休息。”
只不过楚锦程不是因为犯懒，而是生来成分就有问题。大家就说他思想肯定有问题。
程程趴在爸爸肩头道：“好惨！”
他已经知道挑粪是什么了。昨天去农民家里借厕所,那户人家正好在挑粪。
悦悦道：“我们去程家村，村里人过得挺好的啊。”
“你现在再去看，他们过得更好。已经养出了一大批懒汉了！”
房价上涨，好些人田都不种了。粮食不种、茉莉花也不种。就让田荒着，或者租出去。
悦悦左右看看,这里的农村大多数人都住得平房。还是糊的泥巴房子。
程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楼房。
这儿好像真的有点穷。
王副县长带着程澜去看的自然是种得还不错的。但周围一些农田可就不怎么样了。
她道：“你带我来看的这些应该可以过关。我超市里抽真空包装好的菜你是看到了的。卖在国内的都好说些，不行还能替换。卖给国外出口创汇的，一点差池都不能有。我曾经在国外因为十七包下过水再密封的菜差点赔上大笔违约金。那种时候上哪儿去给人调换？”
程澜顿了顿，“我会让人把每种蔬果的标准给到你。这样，就刚才你领我们去看的这几种都摘一些来，把这些就作为标杆让人看看。所有的货，每天都必须检查再装车。不然你送到了，我也会退货。你们县里的货，也只能择优收购。就你们这些收购量，暂时还得从其他供货方的分量里扣呢。你们的质量不过硬，凭什么把别人挤下去？”
王副县长点头，“保证质量是应该的。那么现在......”
程澜道：“只要你能保证送货上门，明天我就可以开始收。让人看到好处了，你的推广工作肯定就要好做一些。不过一开始你得自己找车子。”
一个县城，再怎样一两辆货车还是能临时找出来的。
王副县长很高兴的点头，“好的、好的。”
“你们想买驾龄四年以上卡车的事。一开始我看先不忙，因为你们未必能把这门生意做长久。至于借钱修路，也等能够保质保量供货之后再说。你放心，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这钱我就借给你们了。我也是党员，答应了扶贫不会只是耍嘴皮子功夫的。”
没准她今年能因为这事连任优秀党员了。
王副县长盘算，当然是运得越多，单位重量摊的油费越少。
还有，载重量有上限的。那装车的肯定是能直接卖的。得摘来扔掉的，他们先去摘掉。
程澜和王副县长商量的时候，高煜带着儿女在田间、街上到处去转悠。
就是为了让他们受教育才淘神费力的带来的嘛。
悦悦和程程看到有人穿大人的旧衣服互相对视了一眼......
程澜把她的要求和王副县长和肖晚说了，然后便去找那三爷子。
方远忍不住问她，“程总，跑这么远来买菜，其实不划算的。运费、人力要花很多。”
“他们送货上门啊。本来就是因为他们主动积极的去找我，我才会答应扶贫的。”
方近点点头，“嗯，天助自助者！京郊的农民就想着你已经没有能进货的量了，就放弃成为供货方。但这个贫困县很是主动积极，所以为自己谋得了一条路子。”
只要这个县的生鲜能够保质保量，这就是给广大供货方引进的一条鲶鱼啊。
而且，程总还能得个扶贫的好名声。
吃过午饭，充分见识到了贫困县面貌的悦悦和程程就跟着父母启程了。
肖晚被留了下来暂时负责收菜，回头会有质检员来替她。
至于这一车货路上会不会被收过路钱，那也是王副县长的事了。
午饭，程澜终于答应了王副县长代表县政府做东，给他们践行。
悦悦再吃到不那么合口味的鸡肉、鸭肉、鱼肉等，一下子就觉得很好吃了。
毕竟，虽然烹饪的手段不如私房菜馆的厨师。但这些都是原生态的！
程澜看看那菜，“老王，你不会还想卖鸡鸭鱼给我吧？”
混熟了，她也就不那么拘礼了。
王副县长道：“对，可以么？”
“可以。但如果是喂了饲料的我就不要了，这个关你必须把好。”
“嗯，交给我。”他就是管农林牧副渔的，这是他的分内事。
王副县长还和高煜喝了几倍本地酿的酒，“高同志，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军衔是什么？”
高煜道：“上校，正团级的上级。”
王副县长点头，确实比他的职级高。
他还没有入常委呢，人家对标的应该是正县长，高他两级。
高煜道：“你老兄这样实干型的、四十岁以下的干部，是如今正需要。做好这件事，应该也是会有所提拔的。”
“承你吉言！”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肖晚给程澜打电话，“程澜姐，你起了么？我已经开始收菜了。”
“嗯，刚起。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了。”
肖晚昨天才拿着图片和尺寸等要求恶补了一番，今天就要充当质检员了。
幸亏她奶奶是农村的，她认得菜也分得出好坏。
她昨天有些担心做不好，程澜直接给她一句，“你不做让我留下来做啊？王副县长和乡亲们眼巴巴的盼着早点卖上钱。你下午赶紧去把钱都换咯。”
王副县长打了招呼，她要换零钱就十分的方便了。
去了人家银行的人直接都给准备好了。
这会儿，已经把要摘掉的部分处理好的农民背着背篓、挑着箩筐在旅馆外已经排上队了。
跟着她来的四个保安也是赶鸭子上架，承担了称秤、理货的职责。
装好了就一筐一筐的往车上搬。
这竹筐是王副县长提供的，县里的老手艺人赶着编的。
回头空车会给运回来。
甚至方远、方近哥俩也来帮忙了。他们负责给钱。
闲着也是闲着。这位程老板做事是个爽利人，他们就当给她干个义工。
人家看他们做人、做事不错，以后随便漏点啥消息就够他们享用了。
今天的收购价昨晚肖晚就和农庄的人沟通好了，这会儿就写在黑板上。
这里过秤、报数，方远就噼里啪啦报总数，让人过来领钱。
“嗯，这个不行，太老了！”遇到不合格的，肖晚也是立即不客气的就指出来了。
王副县长也在现场，他道：“蒋大妈，明天送合格的来。下一个——”
“我这么大老远背来了，就给我收了吧。”
王副县长道：“这是要出口创汇的。到了国外人家不要，程老板上哪换好的给人家？那就得加倍给违约金。好了，今天就一辆车，你不要耽搁大家时间。采摘要求我们昨天是给你们讲了的。”
后面的人一听今天只有一辆车，生怕自家的菜轮不上。
立即有人道：“蒋大妈，你不好的就不要拿来了嘛。收了你的，反倒把后面的人的好的拒收么？出口创汇的东西，不好的人家外国人不会要的。甚至以后程老板都不会要我们的了。”
王副县长道：“没错，我们还在试用期呢，连正式合同都还没有签。”
八点的时候，一辆卡车差不都就要装满了。
到八点一刻，肖晚就说不收了。
“咋不收了呢，还能装呢！”排在后面的农民道。
肖晚道：“超载造成了交通事故，你负责啊？王副县长，如果还要收，就赶紧再搞辆车来。超载在我们公司是行不通的。”
超载，公路要受损，货车要受损。而且有安全隐患的。
那些排在后面的农民赶紧催王副县长，甚至立即提供车辆的有效讯息。
“县长，找车啊。交通局还有一辆卡车闲置的。”
王副县长借了肖晚的手机打过去，那边还有些推脱。王副县长又不是他的顶头上司，管不到他。
“方局长，你自己听听现场群众的呼声。”
那些有菜没卖掉的农民立即鼓噪起来。
还有个人喊道：“二娃子，派车啊！”
都是一个县，备不准这里头就有方局长的长辈。
“就是，派车啊，快点。要赶时间上飞机的！我们这可是出口创汇。”
掰扯了一通，那边答应了派车过来。
跑进去吃早饭的肖晚和方家兄弟以及四个保安这才出来继续验货、收货、付钱。
等货出发已经是九点钟了。
肖晚他们也都驱车离开。
临走她对王副县长道：“不能疲劳驾驶，至少一个车得备两个驾驶员。安全问题无小事！另外，今天去的车和司机，明天得休息。”
往返得二十个小时，不休息也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