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书被香袖的态度惹怒了,不屑道:“香袖姑娘,你误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妥善处理南济王的后事才是正理。”
  
  “长公主说了,南济王感染的疟疾前所未有的严重,提议要将南泽王火化。”香袖态度强悍道。
  
  她的话引得在场的人一阵震惊。
  
  蒋文书没想到金谷年如此狠毒,温泽南人死了,还不能入土为安。
  
  “荒唐,此话万万不能再提,同僚一场,我一定要将南泽王送回京城安葬。”蒋文书半步不让道。
  
  香袖冷笑:“蒋大人果然够仗义,如此,请蒋大人也做好被感染的风险。毕竟,从木城前往京城,就算走水路也要大半个月,如此酷热的夏天,尸体发臭腐烂不说,那流淌出来的黑水,会招来蚊虫吞噬,到时连累整人队伍,那责任是不是由蒋大人来承担?”
  
  蒋文书吓了一跳,骂道:“你休在这里吓唬人了!”
  
  “婢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香袖目光冷漠,缓缓迎上他眼底的凶光,戏谑道,“蒋大人如此关心南济王,倒不如请蒋大人去送他最后一程,看他一眼如何?”
  
  蒋文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喂喂,不是说温泽南感染了疟疾而亡,让他去看那死鬼是几个意思,万一害他感染了疟疾如何是好?
  
  万一温泽南不是患病而亡,是金谷年杀死的,他去看一眼的话,就能揭穿金谷年的骗局。
  
  该死的,去看还是不看?
  
  这时,李单出声了。
  
  “蒋大人,同僚一场,咱们去送送南泽王爷吧。”他竟然提议蒋文书一同前往。
  
  蒋文书没想到李单如此仗义,倒显得自己是个胆小鬼了。
  
  “去就去,怕你不成!”他大步向前,冷哼道。
  
  才走两步,他又暗地里拉着李单,询问道:“李单,你不怕传染病毒?”
  
  李单眼神清亮:“莫非你怕了?”
  
  蒋文书一阵无语。
  
  两人来到温泽南就榻的院子,看到院子只有一个老嬷嬷在洒水。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蒋文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抱怨道:“这是什么味道?”莫非是温泽南的尸体发臭的味道?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缓下来,一阵犹豫。
  
  老嬷嬷抬起头道:“回大人的话,这是消毒水的味道。南泽王爷感染了疟疾,老奴怕招来蚊虫,便消毒杀菌,不然,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蒋文书心神稳了一些,骂道:“胡说八道,快带我等进去见南济王!”
  
  老嬷嬷一听,苍老的脸现出几分恐慌,抗拒道:“大人饶了老奴吧,老奴还不想死!”
  
  李单忙道:“老嬷嬷莫怕,我们只是看一眼就走。”
  
  老嬷嬷脸上的恐慌之色并没消退,想了想,从一旁拿了两个口罩跟防毒面罩给他们,交代道:“南济王死的时候,痛得喊破了嗓子,瞪大的眼睛还冒出血来,惨啊,就算老奴等人帮他清理了污秽之物,但是这病非同寻常,南济王的脸都变形了,嘴角冒黑泡,可怕啊……”
  
  蒋文书听了这些,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李单平静地接过面罩,淡声道:“知道了,我们就看一眼。”
  
  见蒋文书迟迟不戴面罩,赞许道:“蒋大人是打算这样进去吗?”
  
  蒋文书被他的目光逼迫,只得戴上面罩,口罩,那口罩都快盖住眼睛了,他从眼缝里透出来的光线,跟着李单走进房间。
  
  房间里停放着一具大红棺材,尤其刺目诡异。
  
  蒋文书有种窒息感,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来。
  
  “李单,看到没有?”他跟在李单身后,因为害怕,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李单壮着胆子,往棺材里瞟了一眼。
  
  果然
  “看到了。”他的声音悲凉,自顾自说道,“好惨,五官扭曲,嘴角还有黑血,呀,南济王的眼睛啊……”
  
  李单猛地用力一扯,将身后的蒋文书推到棺材面前,大声道:“蒋大人,你跟南泽王相识一场,你看看他,他是不是有什么未了心愿,死不瞑目啊!还是说异土他乡,他一个人太孤单,想拉个人作伴!”
  
  “啊!”蒋文书明明怕得要死,被他这么一吓唬,立即拿手捂住眼睛,转身就逃了出来。
  
  待他们逃离了院子,来到后花园时,蒋文书才脱去防毒面罩,大口大口喘气:“太,太可怕了……”
  
  李单也摘了面罩,神色有些阴郁。
  
  棺材里并不是温泽南,而是一具死相难看的尸体罢了。
  
  金谷年前面铺垫那么多,算准了蒋文书不敢正面直视一切。
  
  她的心也太大了。
  
  难道,她不怕自己说出去吗?
  
  李单眼底黯光涌现,情绪复杂。
  
  耳边传来蒋文书的质疑声:“李单,你当真看到了温泽南?”
  
  李单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蒋文书气得握紧拳头,不甘心道:“金谷年把温泽南杀了,皇上不会轻饶她的。”
  
  也好,温家一党也不会放过金谷年。
  
  李单纠正他的话:“蒋大人,温泽南是死于疟疾。”
  
  “可笑,就算是病死,也是金谷年失职造成的。”蒋文书忿忿然道,“她把无数的疟疾患者招来,整个木城被疟疾包围住了,南泽王能不患病吗?”
  
  “那蒋大人还要坚持把南泽王的尸首送回京城吗?”李单深深看他一眼。
  
  蒋文书有些烦躁:“他这样子,我想带也带不了。”他可不想感染疟疾,死相惨烈。
  
  李单喃喃自语道:“我听说这病毒传染速度极快,发病有体温高烧,胸口闷痛等等症状……”
  
  蒋文书不明他说这些做什么。
  
  “蒋大人,我的胸口有些痛,你看看我是不是有些发热了?”李单盯着他,突然道。
  
  蒋文书猛地退后几步,死死盯着他,恐慌道:“李单,你不带说笑的,你不是做了防护措施吗?我怎么没事?”
  
  李单露出痛苦的表情,伸出右手,无名指的位置,赫然是一道伤口。
  
  “抱歉,我想看看南泽王的真容,用手翻了他的衣物,我,我被刺伤了。”他朝蒋文书向前两步,试图得到他的安慰。
  
  蒋文书脸一僵,随即转身,一溜烟跑了。
  
  “我叫人去!”
  
  他边跑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