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悦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与江湛都是新手,第一次赶海定会颗粒无收,甚至闹个人仰马翻;没想到江湛加了江边长大的buff就是不一样,在赶海这件事上也格外如鱼得水。
  江湛和傅悦离得不近,江湛用手作喇叭,喊道:“咱们差不多收工了吧!”
  说是喊,其实江湛只是做出了喊的动作和语气,说话声音甚至没有平时大。
  傅悦觉得有趣,本想仿造着江湛答话,又觉得这么干似乎有点儿幼稚,便只点了点头。
  江湛拿着塑料桶接住傅悦捧着的贝类,拉住了打算往回走的傅悦:“你看。”
  傅悦转头看向海与天,它们都被落日染成了红色,是一种别样的海天一色。
  江湛伸出手:“可以牵手吗?”
  傅悦点点头,回握江湛的手。
  江湛放下了赶海工具和塑料桶,拉着傅悦沿着海岸线狂奔。
  傅悦再次感受到形同翻墙那日的快感,他想,奔跑是他心动的催化剂,对江湛不知道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
  江湛只拉着傅悦跑了一小段就停下了脚步,他说:“我想到了一首歌。”
  江湛用脚打着拍子,开口唱道:“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向着海平线,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
  江湛唱完,问道:“你听过这首歌吗?”
  傅悦点点头:“是夏日入侵企划的‘想去海边’?”
  江湛有些惊喜地问:“你也听摇滚?”
  “嗯。”傅悦点头,“因为写歌,所以我基本上什么类型的歌都会听一点。”
  江湛望着海平面,说:“我突然觉得有点儿遗憾。”
  “为什么?”
  江湛咧着嘴傻笑答:“我之前听这首歌的时候看了一眼评论,主创说,这是一个最终也没能追上夕阳的故事。夏天的白天更长,太阳好像更好追一点。”
  傅悦明知道江湛的遗憾与他无关,但心里不可自抑地泛起一阵失落,殊不知江湛心里想说的是:我很遗憾没有早一点遇上你,带你看夏日更蔚蓝的海。
  傅悦更不知道,主创说里还有一句话“希望我们都能遇到值得认真对待的人”。江湛拉着傅悦跑的时候心里默念的是:我遇到了。
  *
  江湛在路上和傅悦已经商量好了,他们赶海挖的那些海鲜送给民宿老板晚上加餐。
  他们到民宿时,民宿的老板正站在井边淘米,看到他们回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江湛笑着回答了,将塑料桶里的工具放到工具收纳处,抖着塑料桶说:“这些我们刚挖的,给大姐晚上加道菜。”
  老板把淘米水倒在花里,笑着谢了他们,挽留道:“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呀?”
  江湛用眼神询问傅悦。
  傅悦小声说:“都行。”
  老板盛情难却,几番推拒下,江湛和傅悦还是没能推掉老板的邀请,只得答应下来。
  傅悦和江湛并肩坐在井边,一个处理蔬菜,一个处理蛏子,江湛偶尔说几句骚话,和傅悦聊一些稀奇古怪的琐事,傅悦不知怎的生出他们是在一起很久的两口子的错觉。
  江湛处理完蛏子,顺便端走傅悦面前早就择好的菜,一起拿到厨房给老板烹饪。
  老板的动作很快,手艺也不错,两人走进去时汤已经做好了。
  老板拒绝了傅悦和江湛的打下手,把他们赶到厨房外,让他们等着吃就行。
  趁着这个当口,傅悦观察到,老板在大厅通往饭厅的门上做了个布门帘,从大厅往里看,右边门帘上写了个“”,左边门帘上画了一碗米饭,米饭上方有一个泡茶的闷杯,正往米饭里倒茶,看起来有点儿像在做茶泡饭;而从饭厅往外看,左边门帘写了个“茶”,右边门帘上一片茶叶包裹着一粒米饭,看起来颇有几分趣味。
  江湛顺着傅悦的目光看去,甚至上手摸了摸,扭头对傅悦说:“应该是用丙烯自己diy的,老板挺有意思。”
  老板把炒好的钉螺放在桌上,招呼他们道:“先来吃这个,你们要是以前吃得少,一个要折腾好久。”
  江湛和傅悦都做不出主人不上桌自己先动筷的事,便从消毒柜拿了碗筷,摆好,只等老板做完菜上桌了。
  爆炒蛏子和蚝油生菜都是快手菜,老板很快就端菜入座了:“开始吧。”
  老板把传统意义上的餐桌“主位”让给了客人,傅悦入座后才发现,他的对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祭台,祭台上放着观世音和土地爷,土地爷旁边有两张肖似遗像的照片,一张是彩色的,一张是黑白的。
  彩色照片上的少女明眸皓齿,笑得灿烂,和老板有几分相像,应该和老板有血缘关系。
  傅悦慌张地瞥开目光,他觉得如果让老板发现他在打量那些遗像,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但他的慌张太过明显,老板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才对傅悦道:“你看吧,我不介意的。那是我老公和女儿。”
  傅悦愣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老板又笑着说:“我是因为我女儿才开这家民宿的,她之前很喜欢深夜食堂,她说她也要搜集一些深夜的故事。”
  老板朝通往大厅的门努了努嘴:“门帘上的画就是她画的。”
  江湛看了一眼仿佛做错事一般的傅悦,打了圆场:“您的女儿是艺术生么?”
  老板摇摇头:“我阻止了她。”
  “哎呀,不该说这些的,吃饭了吃饭了。”
  傅悦果然是吃海鲜黑洞,他夹了个钉螺,吸了半天硬是没把螺肉吸出来,正沮丧地想把螺夹掉,江湛忽然出声:“我教你吃。”
  江湛也拿了个螺,对着尾巴吸了一口,含着螺含糊不清地道:“钉螺从头吸不出来的话从就屁股开始吸。”又对着头吸了一口,“吸完再吸头。要是吸不出来就多吸两三次。”
  傅悦点点头,仿造江湛的吃法吃了两三个,就把筷子对准了其他菜。
  江湛吃钉螺吃得很欢,老板下辣也有些重手,在重辣之下,他的薄唇变得丰满而性感。
  傅悦心里划过一个想摸一摸对方的嘴唇并尝尝滋味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埋到在害羞当中,再也不敢露脸。
  偏偏江湛这时候像被辣晕了脑子,看到傅悦耳根发红,又不再吃钉螺,问道:“太辣了?要不要我去买两瓶奶解解辣?”
  老板是久经风月的人,一看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她装作没注意,埋头吃饭。
  傅悦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热。”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好像很久没发微博了。”
  他转向老板:“可以拍这一桌菜吗?”
  “可以的。”
  傅悦带着点害怕小心思被看穿的慌张按下了拍摄键,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江湛放在一边的手突然动了,而且正好放在了傅悦能拍到的角落。
  傅悦说发微博,也就真的很诚实地加上了下午那些连拍镜头下不重要的风光照发了微博,说自己第一次来看海,还被民宿老板请了一顿饭。
  发完微博,傅悦把手机放到一边,很神奇地觉得自己镇静下来了。
  而江湛也没闲着,扒了两只皮皮虾放在傅悦碗里,傅悦不太习惯,忙摇着手拒绝了江湛剥好的下一只。
  吃饱喝足后,老板没拦着两个年轻人去刷碗,她思索许久,还是拿起手机给早就加了她的江湛发了消息:
  【如果在选择伴侣上,你的家里人反对你,可以来找我】
  【我帮你说服他们。】
  江湛和傅悦洗完碗,跟老板说了再见,就拎着行李回房间去了。
  “今晚什么安排?”傅悦问。
  “一会洗个澡,晚上去海边露营,希望可以遇上蓝眼泪。明天正好能看海滩上的日出。“江湛答。
  “你先洗吧?”
  江湛摇摇头:“你先吧,我动作比较慢。”
  两人互相推辞了几个回合,始终没有得出结果,江湛摸出手机:“扔骰子,谁大谁先。”
  江湛看到屏幕上的两条未读信息,心下一惊,赶紧点进傅悦的对话框,在表情包那一栏划拉了几下,愁眉苦脸地说:“突然想起来,我的微信骰子扔不出去,要不加个□□吧?”
  “好吧。”傅悦说着,点开了□□的二维码给江湛扫。
  通过好友验证后,江湛秉承了中秋夜扔骰子的“非酋”,比傅悦小了五点,哀嚎着躺到了地毯上。
  傅悦失笑:“要不你先洗?”
  “不行,愿赌服输。”江湛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我心痛的是不能先洗澡吗!我心痛的是我的运气!是时候拿上不要的鞋子去踩踩狗屎转运了。”
  傅悦笑着关上卫生间的门。
  江湛点开了和老板的微信对话框,郑重地打了两个字:【谢谢。】
  在傅悦洗澡的时候,江湛点开了老板的朋友圈,从内容看,老板并不像民宿店主,几乎看不到民宿的相关宣传朋友圈,看起来倒像是早些年风靡一时的博客。
  老板的朋友圈应该是所有人可见,江湛很快从朋友圈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老板的家庭故事。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