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绣的答案,有人听懂了,有人依然听不懂。
不过,并没有什么关系。
很快老媪便领来了不少人,虽然都是上了年纪,或是腰粗肥大的女人,但这些人都望着云锦绣,问出她们藏在心中的困惑,“云娘子,我们齐心协力,真的可以夺回青州吗?”
“为什么不可以?”云锦绣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问题发生,更应该面对,解决!
第一个出面对答的是一位瘦得皮包骨的妇人,“连青州的军队都守不住的青州,就凭我们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怎么跟鲜卑兵?”
不少人从心底里害怕鲜卑人,更不敢想像和他们作对。
“青州军队守不信青州,并非军队的问题,更多因为青州内部出了问题。
“鲜卑人也是人,他们也有弱点。
“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青州是我们的。我们是最熟悉青州的人,一但大家齐心夺回青州,不一定要跟鲜卑人硬碰硬,我们也可以夺回青州。”
云锦绣沉重而肯定地回答,为让他们安心。
一群人听着,还是不确定地道:“真的可以吗?”
“不试试,等着粮食吃完,大家都等死吧。”云锦绣提醒他们,如今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不过是抱着幻想,以为云锦绣的粮食会很多,能够一直让他们坚持下去。
可是,云锦绣现在告诉他们了,外面的那些粮食就是极限。
要么大家在粮食吃完之前夺回青州的控制权,同时也夺回被鲜卑人夺去的粮食,否则,他们都会死!
云锦绣给他们选择的权利,不代表明知道他们有选择却依然呆在原地等死,她还会不求回报的倾尽全力帮助他们!
天助者更得自助!
有了云锦绣这番话,很快在青州慢慢传出。
云锦绣有粮,可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一但粮食吃完之后,如果他们依然不能夺回青州,等待他们的将是死亡。
有过希望,而且似乎只要他们拼一拼,不仅能为他们争得一条活路,也能为孩子们争出一条活路,谁又会舍得放弃?
抱有奢望的人有,同样,他们也有清醒的人。
清醒的知道凡事若不争一争,他们必死无疑。
凡是有问题,踌躇不定的人,云锦绣会让他们聚集在一起,一遍一遍不断地向他们陈明厉害关系。
“国破家亡,鲜卑欲灭我种族,占我国土。大家如果不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结果早已注定。
“争,以我之躯,卫我国家,佑我子孙。若人人贪生怕死,以为不是鲜卑对手,甘愿等死,鲜卑将一直占据青州,最终,我们只能饿死!
“胜与败,不争,怎知结局?我们怕死,鲜卑人难道就不怕吗?
“比起早知必要饿死的结局,难道我们拼一拼,纵然身死,为我们的子孙夺回这青州,才算死得其所吗?”
希望,是人生存下去,面对无尽的困难依然不退缩的动力。
他们再老,再弱,看看身边的孩子,若是他们不站出来,不想将孩子护在身后,终有一日,孩子们会死在他们的面前。
彼时,纵然他们还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以他们之死,若能为孩子们换来希望,他们的血脉才能传承下去。
云锦绣一遍又一遍的游说,就在鲜卑人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地说动整个青州的人!
一开始云启其实很是担心消息有所泄露,然而直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鲜卑人有所察觉。
云锦绣真真切切为他们,送来粮食,为他们打气,不断地告诉他们,鲜卑并非不可战胜的,只要他们同心协力,找到机会,一定能够一举夺回青州!
如今,整个青州的人都在等着,只为快些得到云锦绣肯定的告诉他们,那就是他们夺回青州的机会。
云锦绣好不容易说动了青州的人,哪里会不知道,事情拖得越久,暴露的风险越大。
可是,眼下鲜卑五万兵马坐镇,他们贸然出手,绝不是对手。
而且,云锦绣既然说了要智取,又怎么能让一众百姓贸然送死?
云锦绣一直劝说大家等一个时机,等啊等,终于让他们等到了!
“慕容宏率三万兵马出城,前往豫州。”宁栖梧激动地将这则消息告诉云锦绣!
云锦绣连忙从他手中抢过布条,拿在手里亲眼看到上面写下的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好!”
一个好字,宁栖梧何尝不激动,终于等到他们动了。
“青州就剩下两万人马了!”这个数字比起之前鲜卑守在青州的兵马可是少了大半!
云启激动地道:“赶紧的,就趁这个机会。”
云锦绣的目光落在杨觉身上,“王氏愿意动手了吗?”
杨觉道:“不愿。”
两个字十分果断,宁栖梧急了,“他们会不会出卖我们?”
不想杨觉气定若闲地道:“他们不蠢。”
别说杨觉和他们碰面,连什么时候动手都没有说过,只是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对鲜卑出手。
王家的人看到杨觉前来,会认为杨觉从内部动手,而不是杨氏领兵前来,里应外合?
“潘氏那边呢?”云启一听王家竟然不敢动手,丢之不理地,反而问起云锦绣。
没有想到云锦绣摇摇头,“不知!”
云启一口气涌上心头,云锦绣真打算什么都不管了?
云锦绣却在这个时候淡定地接话,“不过,我打算再去见一见那位潘娘子,告诉她,我会在三日后动手。”
“为何要在三日后?”云启急了啊,这么早早地将底牌透给人家,就不怕潘家再出一个跟潘玉一样的人,把他们卖了吗?
杨觉瞥了云启一眼,云启气呼呼地怼道:“我问的我家小辈,又不是你!”
别以为他看不见杨觉那瞧不起他的眼神,无声指责他的没脑子!
他又不问杨觉,要杨觉瞧得上瞧不上的!
“因为我想让她先搅乱青州。”云锦绣答之,这个答案却是连杨觉都颇感意外。
“她要夺权,就不仅仅要夺潘氏的权,更是将来青州的控制权。”云锦绣继续解释。
这下云启懂了,立刻同云锦绣道:“那不能让她乱来。要是由她控制整个青州,咱们接下来就得仰她鼻息而活!就我们两家结下的仇,会死人的!”
杨觉以为,云启能想到这一层实在不错!
可是,云锦绣摇了摇头,“不,由她动手。争权,她想控制的是青州的世族,我们与她道不相同。”
云启一口气卡在喉咙,半响才找回声音道:“哪里不同。我们辛苦出了那么多的粮食,难道要便宜潘家的人?最后咱们还得死在这儿?”
云锦绣一看云启着急的样儿,连忙温和地道:“叔公,你要相信我。咱们不与她争,不代表任由她控制青州,这是两码事。”
无奈云启根本听不进去,心急地道:“哪来的两码事!分明就是一码事!”
云锦绣待要再解释,杨觉却道:“否则我们有人能抢先潘家那一位娘子想做的事?或者,你知道她想做什么?”
就这一句话,成功堵住了云启!
云启巴巴地望向云锦绣,云锦绣必须不能让自家叔公没有台阶下,赶紧地道:“想让青州顺利易主,对付鲜卑兵重要,也得有人对付鲜卑的将领。这一点,潘家出手比我们容易得多。”
谁让他们云家在青州的人折得一个都不剩了,云锦绣就算想用云家人做成这事,无奈做不成!
......云启无话可说!
“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云锦绣安抚好云启,转头问起宁栖梧。
宁栖梧连忙道:“查清楚了。不过所有坞堡都有鲜卑兵马看守。”
云锦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不是更好?”
云启再一次竖起耳朵,以为云锦绣会解释,不料云锦绣道:“叔公,当夜你只要做一件事,将粮仓攻下,其他事交给我!”
粮食,云锦绣答应过青州的乡亲们的,一定会拿回他们被抢走的粮食。说到就得做到!
况且,三军未动,粮食先行,潘宣争的是世族,云锦绣争的是寻常百姓,大家道不相同,最后且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
云启捉了捉头,“确定?”
“确定。”云锦绣掷地有声地回答,更希望云启表示,这件事他一定办得漂亮!
“行!”云启本以为如果要夺回青州,云锦绣定让他出面领军杀敌,不想云锦绣竟然让他领人占粮仓!
好吧,他承认粮食确实很重要,可难道夺回青州不重要?
云启直犯嘀咕,无奈云锦绣坚持,当叔公的能怎么办?
支持到底吧!
“杨公子,之前让你准备的五石散?”云锦绣安排好云启,更得问起同杨觉要的东西。
云启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五石散,你一个孩子要五石散做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劈头质问,急得嘴都快起泡了!
云锦绣......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世家的人,有几人不知五石散是为何物?”云锦绣无奈地回答,云启不管了,转头怼向杨觉,“你敢给我们家孩子弄五石散,我弄死你!”
这是发现自家熊孩子做了坏事,打又舍不得打,只好转头攻击“教坏”他家孩子的人?
云锦绣发觉云启误会后,赶紧拉住云启,不好意思地冲杨觉点点头,解释道:“叔公,我要五石散不是为了自己用,我是给别人准备的。”
火冒三丈的人一听云锦绣的话,马上变了脸,“啊,不是你要用,那就成!”
???这么好安抚的吗?
那不然呢?
五石散不是好东西,云启只要求自家人不用,管云锦绣拿来给谁用!
云锦绣本以为云启一定会禀承之前追问到底的风格,没想到一听不是云锦绣用,立刻不问了!
杨觉也算对云启刮目相看了!这是当长辈的人?
不说脑子好使不好使的话,毕竟是天生的,急也急不来。
可是,五石散这东西,云启知其害,但知云锦绣并非用到自己身上后,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
不是好东西的东西,你就不怕自家的孩子拿去坑害了别人?
反正杨觉要不是清楚云锦绣要来的用途,断不可能答应!
但是,本着要给畜生用的原则,杨觉供应云锦绣所求。
“分成了几批,按你要求的份量备好了!”杨觉不想再理会云启,还是正经地回答云锦绣的问题了。
至此,杨觉也就知道,云锦绣跟他打的赌,云锦绣赢定了。
“谢公子。”云锦绣朝杨觉福福身。
杨觉虚抬了手,“不必如此。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是你说的。”
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尽所能的助云锦绣一臂之力,杨觉并不认为该受下云锦绣这一谢的。
如此,送着鲜卑三万兵马远离青州,确定这三万人马往豫州去,提前云锦绣往豫州送了信。
至于之前收到的回信,自家外祖如何劝说云锦绣往豫州去,云锦绣却拒绝。
她能走,可那些和她母亲浴血奋战到最后的将士不能走,城中无数老弱妇孺不能走。
而且天下大乱,走到哪里又是净土。
依靠别人而活,云锦绣吃过亏了。她不是真正的孩子,有了云家的粮食为后盾,她要立起来。
夺回青州,为青州百姓,为死去的将士,她也得寻回祖父和家人们的尸体,让他们得以入土为安。
接下来,云锦绣等着想动的人动完手,就该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星星,我捉住星星了!”入夜,原本寂静无声的城池,突然爆出一阵阵笑声。
只见那些原本该在营帐中休息的鲜卑士兵,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每个人都有着相同的症状,面色潮红,精神亢奋,伸出手冲着前面叫唤,更是止不住哈哈大笑。
突然这么大的动静,哪能不引起人的注意。
负责巡逻守卫的士兵,远远看到冒出头的同袍,连忙冲过来,捉着人追问,却在触及对方时,惊觉得对方的体温烫手得吓人。
“怎么回事?”同袍的体温,脸色,精神都不对劲,而且一眼看去,这个时候原该在帐中休息的人,接二连三的冒头。
每个人都是这般模样,状似疯癫地大声叫唤,想要捉住空中的东西!那能有什么?
“快去找大夫!”情况不对劲,他们更是闹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只能请大夫。
可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闪烁着火光,刚开始无人在意,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情况不对啊!
“快去请公子。”慕容宏领兵前往豫州,为的是拿下豫州,眼下青州由慕容封执掌,眼看军中大乱,所有的将士似是陷入魔障,再有那火起的地方,再不盯着点,必要出大事!
慕容封很快收到消息,然而在面对手下人紧张的态度时,慕容封只问了一句,“青州内能闹出动静的人都有谁?”
这话所指,马上有人意识到。
慕容封并非在等着底下的人给他答案,而是早在一开始,他的心中已有答案。
“将城中所谓的汉人世族全都围起来,谁敢擅自出入,杀!”慕容封下达命令,底下的人提醒地道:“将军临行前叮嘱,不要轻易对汉人再出手。”
面对说出这话的人,慕容封回头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那你更应该记得,叔父在临行之前交代了,青州事宜由我做主。”
言及于此,慕容封催促道:“既然汉人不安分,敢趁叔父出兵时动手,就该把他们全杀了!”
慕容宏一走,那是以为整个青州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敢跟他们鲜卑为作对。
可惜慕容宏把汉人想得太好,却忽略了这些人从来不肯安生过日子!
安生二字,何其讽刺!
他们鲜卑分明不给汉人留半点活路,哪里来的脸指责他们不肯安生过日子?
鲜卑想让汉人自己等死,汉人们不听他们的话,便是不安生了?
“去王家看看。”慕容封做下决定,立刻叮嘱手下的人往王家去。
如今青州里头,要说实力保存相对完整的世族莫过于王氏。
琅邪王氏,一个小小的青州,哪里装得下。
而且鲜卑自来与王氏有所往来,虽然从前的时候他们的交往和眼下不同,能得王氏相助,鲜卑有些事能够事半功倍。
不仅是慕容宏,纵然是慕容封的父亲,鲜卑慕容氏的单于慕容@也再三叮嘱,让慕容封一定要对王家的人客气些!
客气要客气,防备也要防备,青州但凡出现任何问题,第一个要寻的正是王氏。
慕容封一声令下,立刻领兵前往王府。
只是,军中的将士疯癫的不在其数,除了值守的将士外,几乎都似是乱了心神。
原本单纯四下吵闹,不肯休息的人,突然开始打斗,当有一个人拔出刀,不分敌友的砍向身边的人时,鲜卑军中陷入凌乱,竟然开始相互残杀!
慕容封带人盯着城中的人,却接到军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将士自相残杀,这是何等大事?
“怎么回事?”慕容封不是不关心将士生死,他还得稳住青州。
原以为军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应该很快便能平息,结果他听见了什么?
自相残杀!那是他们鲜卑的将士,怎么会自相残杀呢?
“大夫怎么说?”军中将士突然发狂,自然要追其根本,大夫们查看了半天,难道直到现在都没有查明白吗?
“咱们的人都误食了五食散,军中的水,酒,里面都加入了大量的五石散。”大夫们查到了原由,然而并不代表事情能够圆满地解决。
眼下的情况极其严峻,若解决不好,怕是......
“五石散!”慕容封也是听说过五石散的,然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军中将士竟然会有这样大规模食用的时候!
明摆着其中有阴谋!
然而,是谁?是谁?
慕容封此刻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赶紧追问:“军中清醒的将士有多少?”
服用五石散,神智不清,这都闹出自相残杀的事儿了,那么清醒的人有多少?
“五千!”这个数字在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然立刻统计。
得出来的结果让人震惊!
两万人马守城,废了一万五,他们就剩五千了!
慕容封立刻下令道:“紧闭城门,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私自出门,谁敢违背,杀!”
一个杀字,已然是慕容封想到能够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不好,不好了!”此刻,又一个人飞扑而来,慌张地叫唤,提醒人出大事了!
慕容封一个利目扫过,“再大的事,急什么?”
“城门,城门被人控制了。咱们守城的将士都被杀了!”慕容封想控制整座城,他以为只要城门由他牢牢把控,旁人再使手段,没那么容易。
可惜,他以为自己算计得够好,旁人出手比他更迅速!
“是谁?”城门被夺,慕容封立刻意识到,这是有人要关门打狗!
那么究竟是谁?
是谁有这个能力,在鲜卑军营动手脚,先让他们的将甘服食五石散,让他们军中将士无法守卫青州。
接着,又在慕容封以为应该控制整个青州的世族时,夺了城门!
“不知道,我只看到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配合些半大的孩子,他们上了城!”探听消息的人,能够给的答案太少,最后,如此地告诉慕容封。
慕容封拧紧眉头,上了年纪的人和孩子!
那不就是慕容宏以为,不可能威胁他们鲜卑统治青州,所以留着他们自生自灭的人吗?
“就这么老的老,小的小的人,怎么可能懂得攻下城池?”慕容宏的想法,在慕容封看来一样!
一群老人孩子,他们哪来的能力,又何来的胆子敢夺青州?
“啊!”慕容封亲自守在王府门口,于此时,不远外竟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杀过来了,杀过来了!公子!”惨叫过后,入眼是仓皇而逃,浑身都是血渍的鲜卑兵。
一边跑,一边看着背后的人,一群老弱妇孺!
可是,就是这群老弱妇孺,每个人的手上,或是拿着锄头,或是拿着长棍,菜刀,镰刀,疾步追着鲜卑兵而来。
从前见着鲜卑兵慌乱而逃,不敢和鲜卑兵对视一眼的人,这一刻,握紧手中的武器,看向以慕容封为首的鲜卑兵,他们坚定一点:成则活,败则死!
这一幕慕容封从未想过。
亲眼看到这些人朝他走来,慕容封在看清他们手中的武器,更觉得可笑之极!
“连你们训练有素的军队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就凭你们拿着这些棍子?菜刀?”慕容封原本惊愣,在看清这些出现的人后,露出了得意笑容。
云锦绣在这个时候出现,站在众人之首,“慕容公子不如看看,就凭我们这些人拿着这些棍子,能不能把你鲜卑人赶出青州!”
乍然看到出现的云锦绣,慕容封一时觉得眼熟,半响终于想起来了,“你是云家的人。”
“正是。慕容公子,我该谢谢你把我丢到乱葬岗!”云锦绣冷笑地开口,同时掏出怀中的匕首,正是云启给她的那一把!
慕容封回以冷笑,凌厉地望向云锦绣,“上回你没死,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死!”
话音落下,慕容封挥手,下一刻,在他身后的鲜卑兵朝云锦绣他们冲去。
“鲜卑畜生,这是送你们的大礼!”眼看鲜卑士兵要动手,突然冒出几个人,手里端着锅,两人齐齐用力,演练了无数次的熟练,朝着鲜卑人泼去!
“啊!”又是一片惨叫。
两人为一组,一道端着祸,朝冲来的鲜卑士兵泼去的,既有早已烧开的热水,还有那铁水。
泼到鲜卑人的身上,烫得他们哇哇大叫!
谁能想到他们认为没有武器的人,最后竟然用这样的手段。
突然杀出来的人,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要么是肥胖得让鲜卑人看不上眼的妇人。
每一个,在面对鲜卑人的时候,他们都拼尽了全力,将早早准备好的热水,铁水,尽都泼向鲜卑人。
“公子,快走!”热水啊,铁水啊,哪怕他们亮出盾甲抵抗,那红通通的铁水都能透过盾甲,烫得鲜卑人慌乱地丢下手中的护盾。
一看情况不对,一旁的人赶紧要护着慕容封,想让慕容封跑。
“不,我鲜卑将士,只有战死的,绝没有逃跑的。父亲让我来是帮叔父的,不是让我连一个青州都守不住,落荒而逃。”哪怕四面八方都被人紧紧地包围住,慕容封并没有就此要逃。
拔出腰间的刀,慕容封的视线落在云锦绣身上!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就是她的存在,让这些卑贱的汉人有了主心骨,竟然敢反抗他们鲜卑!
杀了她!只要杀了他,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慕容封目标明确,一瞬间避开了那不断朝鲜卑将士泼水的人,以为能够轻易拿下云锦绣。
岂不知,云锦绣早已经等着他!
哪怕有一众百姓应对出手的鲜卑兵,想冲入鲜卑士兵的护卫,擒住慕容封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要想鲜卑人不敢再反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擒住慕容封。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青州做主的人是慕容封,不管真做主或是假做主。这样的一个人,凭他作为慕容@的儿子,就没有人敢不拿他的命当回事。
而慕容封的性子,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绝不接受自己竟然败在云锦绣的手里!
在云锦绣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下,慕容封不会不懂。
作为鲜卑慕容单于的儿子,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守卫一城,如此情况下,如果他不能守住这座城,往后他还能有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所以,慕容封不会轻易退,更不会退得狼狈。
企图反败为胜的人,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对云锦绣出手。
恰好,这也是云锦绣想要的机会。
慕容封速度极快,以为一切胜券在握,云锦绣年纪比他小,看起来又是弱不经风的,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不料在他扬刀攻向云锦绣的下一刻,云锦绣一个侧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扎入慕容封的右手。
“当!”手臂被刺穿,慕容封痛得再也握不住刀,刀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这一刀,还当日慕容宏断我双手之仇!”云锦绣狠戾地开口,握紧匕首用力一拔,血溅四射!
慕容封听她提起慕容宏,愤怒地挥动双手,再一次攻向云锦绣。
可惜云锦绣面对他的出手,已经弯下腰,精准利落地扎在慕容封的左腿上,慕容封瞬间单膝跪地,闷哼一声,气急败坏的望向云锦绣,“找死!”
这个时候,明明占尽上风的是云锦绣,他竟然还敢如此狂妄!
云锦绣根本不理会他,再一次抽出匕首,已经一刀扎在慕容封的肩膀。
“这几刀,是为死在你手里的无数汉人。”
慕容封,自入城以来,究竟杀了多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只怕他自己都数不出来。
两天前,在慕容宏领军离开青州时,慕容封为昭示青州由他执掌,竟然杀汉人以庆祝!
那一刻,看着被慕容封绑在刑台上,被鲜卑一刀刀割下肉的汉人,满城的乡亲们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等的就是这一刻。
君不见,哪怕面对鲜卑兵手持长刀长枪,却无一人能攻向百姓?
对,百姓是没有他们那样的兵器,架不住百姓利用的是他们现有的武器,比如这热水,比如这铁水!
云锦绣早早集尽百姓之物,能化的东西一样样收集,准备,为的正是此刻能以弱对强。
纵然鲜卑他们有再好的武器,不是近身相搏,便能保证百姓的安全。
当然,距离这泼水,哪能泼得多远呢?
喷筒了解一下,哪怕不能用铁水,有那热水,用竹制的竹筒,在外面裹上一层又一层的而,还有纸,即能达到一定的隔热效果。
热水喷远,铁水就近,但凡鲜卑敢靠近,烫不死他们!
当然,鲜卑又不是只有刀枪,还有弓箭呢。
不好意思,云锦绣已经早早命人将鲜卑的箭全毁!
这一点能做到的人非杨觉莫属!
杨觉自己就是高手,杨长生别看起来是个话唠,本事同样不少。
断弦这种事,毁鲜卑的武器,何乐而不为!
如此一来,一群鲜卑兵被热水和铁水烫得,有人已经痛得打滚在地,或是已经昏死在地。
一时间哀鸿遍野,响彻整个青州。
在那屋里不敢冒头的世族们,待见到云锦绣对付鲜卑人的手段,也是叹为观止,仗还能这么打的吗?
用热水把人烫得半死不活,让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想冲过来救慕容封的人,根本没有冲出去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锦绣一刀一刀的对慕容封动手。
慕容封听着云锦绣的话,并没有就此罢休!而且,他还活着,既然活着,断不可能束手就擒。
无奈云锦绣根本不给慕容封还手之机,再一次拔出扎在慕容封身上的匕首,这一回,云锦绣已经扎入慕容封的脖子。
最后一刻,慕容封才意识到,他以为自己足够狠,可在云锦绣的面前,他那点狠根本不值一提!
“慕容封已死,取慕容封首级,传告青州。”云锦绣杀了慕容封,连看都不看一眼,已然下令。
对于前面的鲜卑兵,云锦绣狠戾地道:“至于他们,杀!”
随着云锦绣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百姓突然从腰间拿出一节又一节的竹筒,打开上面的封口,丢向鲜卑人。
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数不清的竹筒啊,就那样砸在他们的身上,竹筒里的东西比水和铁水都烫,甚至留在他们的身上,哪怕他们再怎么想挥开,根本挥不开!
云锦绣已经抄起一旁举着火把的人,朝鲜卑人丢过去!
“轰!”云锦绣让百姓们丢出的竹筒里装的是热油,既让鲜卑人们再一次感觉什么叫生不如死,同时也是要以油引火。
“啊!”火苗点着其中的一人,其他乡亲们都有样学样,不约而同地丢出手里的火折子或是火把。
瞬间,痛苦叫喊的鲜卑人被火势点着,一个又一个的火人不断地挥动着双手,不断地呐喊着救命!救命啊!
可惜了,不管他们再怎么呐喊,求救于身边的人,只会将对方一道拖入深渊,让他们一道死!
哪怕什么都没有沾上的鲜卑将士,在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同袍烧成火人,那熊熊大火似在冲破天际!
不仅是这里,青州四周都响起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惨叫声和求救声,可惜,不会有人救他们的。
闭门不出,被鲜卑人看护着的各世族,随着鲜卑人被烧成火人,就在他们各家门口被烧成灰烬,他们心中受到的震撼同样不轻。
让他们疑惑的是,究竟是谁有那样的本事,竟然能号召整个青州的百姓,一道对付鲜卑?
“云娘子,城中的鲜卑兵,以及城外的鲜卑兵,都被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随着天明道来,一.夜激战的结果,又怎么能不加速禀与云锦绣。
李武第一回参战,想到这如梦的一.夜,他们竟然真的没有凭借任何的兵器,打败了鲜卑兵,夺回青州!
“好!”云锦绣甚喜。
不过,第一时间云锦绣即往城门,站在城墙之上,让人帮忙将那悬挂于城墙之上将士的尸体拉上。
将这些将士拉上城时,将他们安置平放在地,云锦绣二话不说,捋起长袍跪下。朝那些将士磕三个响头,哽咽而铿锵有力地道:“诸位将军,青州我们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