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识玉 > 第34章 明正道心・零一・瞻前顾后
  步惊川被迫跟着罗家兄妹上了足有一周的课,时常有师兄或是师姐知晓这个消息后,自告奋勇地来授课,只为瞧一瞧他这番出糗的模样。
  托师兄师姐们的福,步惊川此回终于能够记得住五域域主的大名了。
  这日,长衍宗中忽然收到了一封急讯,是从疏雨剑阁中通过传音符传来的。
  除了步维行,谁也不知晓那急讯中说了什么。
  而这日晚上,步惊川刚回到自己的庭院门口,便见到步维行紧皱着眉头,坐在他院中等他。
  步惊川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白天的传音符。那传音符白日破开阵法,引得护宗大阵震动,传音符发出炫目灵光,径直朝步维行冲去了。这传音符行迹如此高调,令得全宗的弟子都知晓了此事。
  也不知道那传音符到底带了什么消息,竟然急成这样。
  还不待他问出口,步维行便同他解释道:“疏雨剑阁的弟子回去后,还未进进山门,便被阁中老祖拦下了,说他们身上有魔修的气息未散。”
  步惊川心中觉得奇怪,于是问道:“那日我们确实在罗家村遇到了魔修,有魔修气息,也是正常。”
  步维行摇了摇头,“但他们回宗门用了足足半月,身上再有气息也好,也该散干净了。”
  “或许是老祖较为敏锐,这才能觉察?”步惊川对疏雨剑阁仍是知之甚少,只知其中有一位坐镇上千年的老祖,却不知晓更多细节。
  “老祖实力超群,判断理应不会出错。”步维行道,“你年纪小,或许不清楚,这位老祖已有百年未露过面,若非气息尚存,外界的人恐怕以为他要陨落了。但凡他出手的,必然是关乎宗门危急存亡的大事,疏雨剑阁此番传讯与我们,就是担忧此事会生变。我们当日见过那魔修,此番召集我们前去疏雨剑阁,一是查探我们身上还有没有那魔修气息,二是商讨如何处置那魔修。”
  那日,阮尤的再度出现,更是令得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特别是步惊川,他明明见到了阮尤被剿灭一次,却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第二回。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出现第三回,因此,这一次的商讨便显得格外重要。
  步惊川似懂非懂地点头,“那这位老祖倒是挺热心的。”
  “此事关乎疏雨剑阁存亡,老祖定会尽心。虽然天下道修未必同心,可若是事态严重到危及一宗存亡,其余宗门都不会袖手旁观。”步维行道,“你对宗门之间的事了解得少也是正常,此前我未刻意引导你去知晓此事,因而你不了解。但往后,你外出行走的时间也会变多,与其他宗门的碰面也会变多,还是需要多了解一番,这样才能知晓如何与其他宗门的人相处。”
  步惊川知晓自己常年待在长衍宗,对外界不闻不问多年,因此也知晓步维行这是为了他好,也连声应是。
  思绪一动,步惊川抓住了步维行话语间的重点,忽地一愣,“师父的意思是,日后我还会出去?”
  他这段时间以来,连续出了两次宗门,一次是偷跑,而另一次则跟随步维行外出。他原本以为这样的外出,日后至少还需同他其他师兄师姐一般,过了加冠之年,方能够外出,可如今听步维行的意思,似乎不是这般?
  “是,”步维行面上露出一个笑来,道,“我与你师娘商量过了,等你们加冠再外出,未免保护太过。也是时候该让你们出去游历一番,知晓这世间到底是何种模样。”
  长衍宗数十年来的规矩,弟子未加冠之前,都不能独自出门历练。这条被多人诟病的规矩,也是长衍宗在外被戏称作“乌龟壳”的缘由。可听步维行说这话的架势,这乌龟壳似乎裂开了第一道缝。
  步惊川按捺住自己心头的欣喜,轻声问道:“可是师娘与师傅说了什么?”
  他不知晓为何步维行会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这若是……
  见步维行不答话,他又问:“师父也不必为我破例……”
  “不是为你一人破例,”步维行道,“只是我此番带你其他师兄师姐出去,见到他们的表现平平,还比不上疏雨剑阁几个未加冠的弟子,便知晓此事是我错了。”
  步维行向来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从无偏颇,因此尽管那二人是自己宗门中的弟子,也不见得会多偏向这二人。
  “他们全程都是在听我的想法,从没有过自己的想法,更不要提有什么能称道的举措。”步维行道,“当时我们深入阵中,迷雾一起,所有人都失散了。疏雨剑阁的弟子尚且会主动去寻找自己的同伴,还能放出信号让同伴来寻。星移倒是主动来找我了,可另外二人,还停留在原地,只等着我去寻他们。等我找到的时候,二人站在极为靠近的地方,却不知去找对方汇合……就连你的表现都比他二人要镇定。”
  步惊川暗暗说,那只是因为自己身边有剑灵罢了。更何况,他后来经历的一系列变数,都没有给他能够站在原地等候的机会。
  这也不能怪这二位师兄师姐,他们确实只是孤身一人,在迷雾中失了方向,心中惶恐也是正常。而他有秋白在身边护佑,称得上是有恃无恐,确实能够在面对大部分危险时面不改色。
  因此他还是想为那二位师兄师姐辩解一二,“我看也未必,师兄师姐只不过是怕师父回去寻的时候寻不到罢了。”
  “这正是他们所欠缺的能力,”步维行叹了口气,“他们不知该何时作决断,若是下回独自遇到这等情形,我若是不在,他们便危险了。”
  “这便是因为你杞人忧天,”秋白的声音忽然响起,“人若是不真正面对绝境,便不会成长,你能护得住他们一时,却护不住他们一世。若日后你不在,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步惊川转头一瞧,便见到一身白衣的剑灵抱臂靠在他身后的树上,一派悠闲模样,仿佛方才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似的。
  也不知道秋白是何时出现的,只是见他这副姿势,恐怕是出现了很久。而步维行的表情从头至尾也不见有半点变化,似乎是早有准备。
  “话糙理不糙,”步维行道,“包括你,我亦是保护过头了。”
  步惊川一愣,半晌才知晓步维行这话是同自己说的。
  步惊川讷讷点头,虚心接受批评。
  “为何长衍宗这数千年来,到了你这一辈,如此瞻前顾后?”秋白却不是被训的那一个,他与步维行之间称得上是平辈,因此话语间也毫不客气,问话也未拐弯抹角,一击中的。
  步惊川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他来到这宗门中也有十余年之久,在此期间也听说过许多消息,知晓了不少的事,唯独关于长衍宗只放及冠弟子出门历练一事众说纷纭。这个规矩在他来之前便有了,他也不知道立这规矩的原因。
  最可靠的消息说,是因为数十年前,有一个弟子未加冠时外出历练,死在外头,因此才有了这么一个规矩。
  “这个规矩是到了我这一代才加上的。”步维行看起来似乎没有掩饰此事的打算。
  秋白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因为二十三年前,”步维行顿了顿,低下了头,眼神晦暗不明,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道,“十六岁时外出历练,身死在外的弟子,是我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