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天生狂徒 > 第143章
  十八年前。
  夜幕降临,市医院住院大楼儿科区的窗户,一扇扇地暗了。
  走廊上传来值班护士与陪护家属路过的脚步声,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偶尔还能听见不知哪间病房传来的咳嗽。
  电视机的音量调到了最低,病床上的孩子背靠抱枕,歪着脑袋,被温柔的台灯光哄睡了,手里仍握着遥控器。
  “笃笃。”
  窗台边传来几声轻响,像雨珠落在玻璃窗上,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病床上的孩子睡得浅,对这道声音也极为敏感,听见第一声动静的瞬间就半睁开了眼,然后飞快地掀开护士刚给他盖好的被子,下床小跑到窗边,踮起脚,按下把手,打开了窗。
  一阵凉爽的秋风灌进来,他小小的身躯打了个哆嗦。
  “哥哥,你冷吗?”
  声音从窗户右侧传来。
  虞度秋探出脑袋,转头看过去――那人也正看着他。年纪与他差不多大,胆子却比他大得多,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地坐在三层楼高的窗沿上,双脚悬空,神色淡定。
  像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幽灵,轻飘飘地落在他的病房外。
  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小“幽灵”,也是这般场景。
  那天晚上,他做了噩梦,被某种奇怪的“哒哒”声吵醒,寻到源头来自窗外后,一身冷汗地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外公安排了照顾他的人,他只需按下床头的呼唤铃,就会有人来帮他查看情况。
  可他不喜欢那些监控他的人。
  于是他自己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窗边。
  一拉开窗帘,他差点儿吓晕过去――
  窗户上方有双小孩的脚。
  那双脚淘气地摇晃着,没穿鞋袜,脚底全是灰黑的脏东西,不知踩过哪儿。脚后跟轻敲在他的病房窗户上,所以发出“哒哒”的声音。
  看敲击的频率……似乎是有意识的行为,应该是个活人。
  虞度秋一开始以为是楼上病房的小孩顽皮,翻到窗户外来了。
  他自从被警察救下,带到这家医院以来,还没见过别的小朋友。
  怀揣着好奇与害怕,虞度秋慢慢打开了窗户:“喂……”
  反倒是楼上的小孩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低头望向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肯定不是鬼怪,哪有长这么好看的鬼怪,童话书里的鬼怪都是舌头拖在外面、蓬头垢面的狰狞之相。
  而楼上这位男孩的眼珠又黑又亮,鼻子又高又挺,轮廓清晰,与朦胧的夜色泾渭分明,即便从这个死亡角度来看,也称得上俊秀,放到他的小学里,一定每天都能收到很多女孩的零食投喂。
  “你坐在那儿干什么?很危险的!”
  男孩盯着他看了会儿,慢慢冷静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目光深远,了望着眼前的城市夜景,抬手指向远处的万家灯火,用一种大人般的成熟口吻对他说:“你看,虞度秋,每一点灯光都代表一家人……却没有一点属于我。”
  年幼的虞度秋还不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震惊于男孩居然能叫出他的名字,立刻就想到了某些童话故事里的幽灵会落到选中的孩子的窗户外,为他们带来好运或厄运。
  他不知道男孩属于哪一类,但男孩身上的病号服与他相同,说话的语气温温和和,想来应该是来帮助他的。
  那他也得好好表现才行。
  “谁说的?我这里就属于你。”他冲男孩热情地招手,“进我的病房吧,我怕黑,晚上也会开灯,房里永远是亮的,你可以永远待在我身边。”
  男孩愣住,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他:“真的吗?”
  “当然啦。”
  他以为男孩听后会爬回自己的病房去,然后从楼梯下来,来到他的病房门口。
  没想到,下一秒,男孩直接撑着楼上的窗台,一跃而下,跳到了他的窗台上。
  虞度秋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倒退,远离这个举止奇怪的人。
  这要是没站稳掉下去,不死也得瘸。
  男孩却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脸云淡风轻地扒着他的窗框,然后跳进了他的病房。
  虞度秋这才发现,男孩身材瘦弱,比他矮一截,年纪应该比他小。
  “哥哥。”男孩这会儿却紧张了,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只没人要的流浪小狗,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你不要反悔。”
  自那之后,这位“幽灵”男孩就时常在深夜造访他的病房。
  偶尔陪他看个电视,偶尔与他闲聊。虞度秋服用的精神类药物有安眠作用,总是在男孩之前睡着,再睁眼时,病房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幽灵”男孩告诉他,之所以不能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来,是因为走廊上有监控,若是被人知道他到处乱跑,或者被人发现他的存在,都会带来大麻烦。
  连说辞都和童话里的幽灵一模一样。
  可虞度秋还是不太相信这世界上存在幽灵。所以他开始逐渐认为,男孩应该是他的幻觉。就像他眼前时常出现的碎片画面、虚幻光影,男孩一定也是其中之一。
  否则男孩怎么会知道他的姓名、却不说自己的姓名?怎么会来无影去无踪?怎么会不顾生命危险地坐在窗沿上?他从没见过哪个小孩有这样的胆量。而且他问遍了医生护士,没人见过他所描述的男孩。
  只有他能看见,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今夜,男孩又来造访了,神色却与往常不太一样。
  “我不冷,你冷吗?”虞度秋后退一步,让出了空间。
  “有一点。”男孩再度扒着窗框,灵巧地翻进了窗户,稳稳落地。
  空调外机上全是他凌乱的脚印。
  虞度秋关上窗,拉起他的手,发现男孩的手比他更热乎:“什么呀,你这不是很暖和嘛。”
  “是你的手太凉了,每次都要捂捂才热……怎么鞋也不穿?会感冒的。”男孩明明比他小,说话却老气横秋的,而且挺有气势。
  虞度秋像挨了训的学生,吐吐舌头:“还不是急着给你开窗。”
  两道小小的人影拉着手,站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相顾无言几秒后,不约而同地看着彼此笑了。
  他们都是将自己封锁在这一处囚笼中的病人,不能见外人,不能去外界,对方是唯一闯入禁区的同伴。
  他们一块儿躺到病床上,虞度秋冰凉的手脚钻进了被子,贴在男孩的小腿和胳膊上,感觉像抱了个小火炉,很快回暖了。
  男孩注意到床头的保温罐,像所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样,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
  虞度秋干脆把脑袋也枕在了他的肩上:“鱼汤。我家新来的厨师熬的。”
  “好喝吗?”
  “不知道,我没喝,没胃口。”而且他已经吃过晚饭了,虽然吃的也不多。
  男孩低头:“又做噩梦了吗?”
  虞度秋安静了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男孩坐直了,双手拿过沉重的保温罐。他力气不够大,动作摇摇晃晃的,但最终拿稳了,拧开了盖子:“哥哥,要吃东西,你才能好。我喂你吧。”
  虞度秋抬头,对上了男孩乌黑眼睛中的关切与担忧,磨磨蹭蹭地坐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可我比你大诶……”
  男孩舀了一勺鱼汤,放在嘴边像模像样地吹了两口气,然后递给他:“可我比你早住院两年呀。”
  两者之间似乎没什么逻辑上的关联……虞度秋心想。但鱼汤的香气已经扑入了鼻间,他突然就有了胃口,下意识地张开嘴,喝下了这一口喂到嘴边的鱼汤。
  男孩边喂边与他闲聊:“新来的厨师还会做什么啊?”
  虞度秋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暂时忘却了那些可怕的噩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姓董,看起来是个好人,应该不会害我。”
  “以后我做给你吃,保证不害你。”
  “你会做饭嘛?”
  “现在不会,我可以学。”男孩有些腼腆地自夸,“我学东西很快的。”
  虞度秋笑道:“好呀,如果你给我做吃的,我会给你很多钱。”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我只想要你开心。”男孩的脸红红的,眼睛大而明亮,“想看你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虞度秋其实并不开心,他依旧怕黑,依旧怕见人,依旧怕脑海中周而复始的回忆。但他也同样地,想让男孩开心,即便对方只是他的幻觉,却也是他唯一的玩伴。
  于是他抓紧了男孩小小的手掌,肯定地点头:“我现在就很开心。”
  满满一罐鱼汤,他最终喝下了大半,明天外公来看他的时候一定会很高兴,他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鱼汤的热乎劲儿传递到了全身,他的手脚逐渐与男孩同温,紧紧相握的手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电视机里的动画片自动播放到下一集了,身着警服的黑猫追逐着敌人,高声大喊:“站住!不然我要开枪了!”
  尽管音量调到了最低,虞度秋还是敏锐地听到了这句,下意识地想捂住耳朵――
  “别怕。”男孩先一步捂住了他的耳朵,如同往日一样,贴在他耳畔,像大人哄小孩似地说,“是假的。”
  虞度秋只能听见他的低语和自己纷乱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那段追逐战过去了,男孩才松开手。
  虞度秋回看电视机,又一次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为了挽回自己在对方面前岌岌可危的哥哥形象,故意板起脸,装出很凶的样子:“我太讨厌这家伙了,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言下之意:我才不是因为害怕才不敢看呢。
  男孩似乎对他话深信不疑,这助长了虞度秋的气焰,他想出了一个坏坏的主意:“我以后要养两条狗,就叫它的名字,这样我就是它的主人了!它必须得听我的话,我就不会怕它了。你要不要?送你一条?”
  男孩咯咯笑起来:“好啊。”
  话音刚落,男孩的眼中突然亮起一大片火光――电视机里的反派引爆了汽车,动画火焰熊熊燃烧,照得整间病房红彤彤的。
  虞度秋看着男孩的神色迅速紧张惊恐,手也开始颤抖。他终于有机会展现哥哥的风采,果断地关掉了电视机,一把抱住了男孩瑟瑟发抖的身躯。
  几个月的相伴,他们都知道彼此最害怕什么,最需要什么。
  男孩在他怀里渐渐平静下来,轻轻地说:“谢谢哥哥。”
  虞度秋每次听到这句话,内心那个黑黢黢的窟窿就仿佛被填满了。脑海里有道骄傲的声音在回荡:看,你拯救了他。
  也拯救了你自己。
  每一次抱紧颤抖的男孩,就好似抱紧了那个在枪口面前痛哭的自己。冰冷尸体的触感、可怖狰狞的枪洞、未能挽救的悔恨,渐渐消散于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男孩可能不是他的幻觉。虞度秋心想。应该是他的天使。
  虽然他也不太相信天使的存在,但男孩是特别的。
  安静的病房内,两个小孩紧张的呼吸、慌张的心悸慢慢同步,相拥于孤寂的黑夜中,将对方当作唯一的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疼痛与晕眩入侵大脑,虞度秋知道自己又要犯病了,不赶快吃药的话,他会发脾气、扔东西、乱骂人,所以他立刻抓过床头的药瓶,取了一颗药片吞下去。
  药物的副作用之一是嗜睡,而这通常也是他与男孩的告别时刻。但今晚,他隐约记得有件事要告诉对方:“你明天还来吗?明天好像……是我生日,我记不清了,我头好疼。”
  那道稚嫩的声音沉寂了许久,久到他差点睡着了,才听到回复:“哥哥,明天……我就要走了。但我会给你送礼物的,虽然我没什么好东西……”
  虞度秋一下惊醒:“你要去哪里?”
  “去做一件,我必须做的事。”男孩说,“去解决你的梦魇,也解决我的梦魇……”
  虞度秋脑子昏昏沉沉的,听不懂他的意思,但对方要离开的消息令他心生不安,眼眶迅速红了:“能别去吗?我不想你离开。”
  男孩再度握紧了他的双手,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关注你的……但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了,你不要忘了我。”
  虞度秋安心了些,涌到眼眶的湿意渐渐退潮,困意再次席卷而来。他回握对方的小手,像是神明赐予他的信徒祝福那般,轻轻地在男孩额头印下一个吻:“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我等你回来……”
  他疲倦地阖上了眼,错过了男孩怔愣的表情与通红的脸色。
  你是我的幻觉呀。他理所当然地想着,你一直住在我的脑海里,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床头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外公走进来的时候,他正捧着苹果仔细端详。
  “是护士姐姐给你的吗?”外公似乎很高兴他终于收下了别人给的食物,又看了眼保温罐里的鱼汤,惊喜地说,“昨天这么乖啊,夜宵吃这么多?”
  虞度秋乖巧地点头,抱住了外公的胳膊:“外公,你怎么来这么晚?我早饭都吃完了。”
  外公笑呵呵的,表情却没有平日里那么放松:“去办了件事,所以来晚了。”
  “什么事?”
  “以后你会知道的。”外公轻点他的鼻尖,“我们小秋一定要快快好起来,不然……有人会很担心的。”
  虞度秋想当然地认为“有人”指他的爸妈。
  “嗯!我感觉有在好转了。”
  发病时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但这次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收下了护士每天发给儿科住院部小朋友的水果。
  后来的几个月,他发病的频率越来越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幻觉与噩梦逐渐消失,那位他臆想出来的玩伴再也没出现过。
  现实与虚幻或许必须达到某种平衡,当他对现实中发生的事记忆越来越深刻之时,那些他与男孩抵足而眠的夜晚,就变得越来越模糊。
  或许,这样的遗忘,说明他正在慢慢痊愈。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任由这段记忆缓缓淡去,封存于脑海深处。
  倘若某天他再次发病,也不会害怕了,因为届时,他会打开封锁的回忆,放出那个幻想中的男孩。
  对方会再度降临,捂他耳朵,哄他入眠……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了。
  “我赶走了他……”
  涩哑的忏悔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之中。
  “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赶走了他……”
  穆浩手足无措地蹲在旁边,听完了这一场迟到太久的回忆,看着自己陷入深深内疚的挚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记得审讯洪良章时,对方提到过关于柏朝的为数不多的过去:
  “小柏第一次去见少爷那次,好像是瞒着柏志明从家里逃出去的,他当时正被关禁闭,趁着柏志明离开家里,撞破了木门,血流了一地,不知逃到哪儿过了一晚……”
  “第二天,他就被裴鸣带到了少爷的出国派对上。柏志明得知这件事,觉得他有背叛自己的嫌疑,把他打个半死,养了一个暑假也没恢复,还得装作正常地去上学,谎称自己摔了一跤,以免学校察觉问……”
  ……
  如果当时虞度秋记起了他、接纳了他,那柏朝就不会挨那顿打。
  少年的每一天都活在折磨与煎熬之中。
  蛰伏于杀害自己家人的仇敌身边,隐忍地等待着一个复仇的机会,不仅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梦魇,也背负着另一人的苦难。
  他知道伤害他珍惜之人的罪魁祸首是谁,他誓将这些恶人统统绳之以法,当一个清清白白的英雄,回到他干干净净的神明身边。
  可他到底只是个孩子,再强的意志力也抵不过漫长重复的痛楚与孤独,当听闻思念之人即将出国、或许再也无法得见之时,他再也按捺不住,拼死逃离了魔窟,顾不上复仇,顾不上后果,只想从阴暗而不为人知的囚笼中爬出来,见一见他那已经光芒万丈的神明。
  柏朝当时怀着什么样的目的?穆浩无从知晓,或许是想挽留虞度秋,或许是想让虞度秋带他一块儿走。
  但无论是哪种目的,都没能实现。
  他日思夜想的人对着脏污不堪的他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当着他的面亲吻无数爱慕者之一,然后让人将他赶走。
  他的神明已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也忘却了他视若珍宝的回忆。
  柏朝逃出去是为了见虞度秋,最终回到柏志明身边也是因为虞度秋。
  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哪怕他知道虞友海一定会为他提供庇护,甚至会介绍他与虞度秋重新认识,可他以为会等着他的那个少年、他唯一的归属之地,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成了真正的“幽灵”,飘荡于这孤冷的人世间,无处可去。
  要么去死,要么复仇。
  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我出国之后,他也一直关注着我……”虞度秋扯着头发,声音哽咽,“他遵守承诺了,他从没离开过我……可他暗示了我那么多次,我却一次也没想起来……”
  君悦大酒店,百米高楼之上,不顾生命危险的翻窗而入。
  壹号宫内,站在他卧室窗下,扔石子打断他拥抱别人。
  抹谷的酒店窗下,携虞美人归来,静静仰望着他……
  柏朝一直在等他想起来。
  想起那年的秋夜,那个总是降临在他窗外的男孩。
  若非如此,这场孤独而漫长的等待就只是一场徒劳的付出、可笑的期待。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但如果失去你,完成了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在这个世上还是一个人,没有人需要我,没有人爱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我不知道。”
  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活下去了。
  连唯一信仰的神明都一脚踢开了这个前来依靠他的忠实信徒。
  “我该怎么办……穆浩?”
  虞度秋垂下了高傲的头颅,捂住了酸涩通红的双眼。
  “如果我跪在他脚下,恳求他的原谅……他会原谅我吗?”
  作者有话说:
  嗯这就是小柏总在少爷窗户外出现的原因,是在提醒少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