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周昕,把刘青青的电话再次拉黑。
  她走在路上,突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想起医生透露的地址,她果断打车去了安阳路步佳美苑。
  周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去看看那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
  或许,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她这一个月来心情的人了吧。
  到了步美佳苑,是个老小区,甚至都没有门禁。
  突然登门有点冒失,本来想买点礼物拿过来,却又不知道买什么。
  她便提前取了点现金放在包里。
  她正想跟门口的几位大爷大妈打听,就听见他们一脸惋惜地说着什么。
  周昕凑过去听。
  他们在说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就走了,在小区楼下搭着灵棚车呢。
  周昕直觉他们说的就是跟她同名的女孩。
  她打听了楼号,便疾步走了过去。
  正对着单元门前,枯树下,只有一辆灵棚车在。
  两位中年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又随手关上门。
  车门将泄出的微弱哀乐阻断。
  确保死者走得悄无声息,谁也不打扰。
  周昕没敢走过去,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
  其中一位中年女人已经头发花白,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苍老。
  另一个女人拉着她的手,低声劝慰着什么,惹得花白头的女人眼眶攥着泪。
  她从泪花中挤出一抹笑容,回应安慰。
  她说:“昕昕走得很安详,这一个月,我把她想做的事都陪着她做了一遍,没有遗憾了。”
  周昕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模糊了双眼。
  她用力眨掉,想要看清这位豁达的母亲。
  女人极力克制的哭声里夹杂着温柔:“可惜,她昨天还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鲅鱼饺子……”
  周昕的眼泪彻底决堤了。
  如果她死了,会有人这样怀念她吗?
  她孑然一身,孤零零的来,也会孤零零的走。
  她哭得不能自已。
  分不清是对已逝周昕的惋惜,还是对母爱的感动,或是对自己目前处境的绝望。
  她崩溃的哭,成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目。
  那位母亲走了过来,问道:“闺女,你是昕昕的朋友吗?”
  周昕极力收住哭声,一抽一抽的,却回答不了话。
  女人拍了拍她的背,似乎想帮她顺顺气。
  她柔声道:“谢谢你能来看她,昕昕平时爱笑,所以我们都不哭了好吗?”
  周昕双手捂住脸,克制住自己的哭声,只有肩膀一抖一抖的。
  女人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句句戳到她的心里。
  “别替昕昕难过,也别替我们难过。不管遇到了什么,路还得走下去,没有什么是面对不了的。”
  她的声音和温柔的拍打让她极端的情绪得到了舒缓。
  她止住了哭,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干了泪水。
  她从包里掏出那叠现金,塞到女人手中,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跑开了。
  ――
  熠星大厦气氛低压。
  老板从中午回来就沉着脸,想找他签批文件的高管们都迟迟不敢进去。
  前阵子那个老板亲自谈的合作,今天终于给回复了。
  同意按照老板修订的合同合作。
  这属于大获全胜,业界对这个合作都持看好的态度。
  高管们原本以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板,能让他莫名其妙的坏心情好起来。
  可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又埋首工作,根本没有他们期待的效果。
  高管们聚在总裁办外议论纷纷。
  只有知道真相的赵紫瑗胆战心惊。
  她不断地给周昕打电话,始终打不通。
  陈烨林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副愁眉苦脸的景象。
  虽然大家对他都不熟。
  但因为他最近来过几次,每次都不用预约就能直接进总裁办公室。
  所以没人拦他也没人搭理他。
  陈烨林纳闷地看着他们,敲开了喻瑾办公室的门。
  “师哥,他们在外面愁什么呢?”
  喻瑾一抬眼,那浓浓的冷意让他不禁打了寒颤。
  有点猜到那些人愁什么了。
  他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仔细观察着他,问道:“怎么了?跟那个拜金女闹别扭了?”
  话音未落,喻瑾右手握拳重重砸在桌面上,掀起眼皮,阴沉沉地凝视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再敢这么说她,我会让你后悔的。”
  陈烨林撇撇嘴,突然注意到他脖颈的草莓印。
  嘴巴张成O字,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指着自己脖子,吃惊得都有点口吃了:“你你你,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喻瑾神色淡漠:“关你什么事。”
  陈烨林贱兮兮地凑过去问:“你俩昨晚,是不是睡了?”
  喻瑾手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但在陈烨林眼里就属于默认了。
  他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昨晚完成了男人的蜕变,今天应该红光满面的啊,怎么搞的整个公司这么压抑?
  他低声问道:“怎么了?过程不愉快啊?”
  喻瑾睫毛颤了下,还是没说话。
  陈烨林把他眼前的文件拿走,强势地说:“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再不说,我可走了。没有我这么专业的人给你解惑了啊!”
  喻瑾这次没恼,他缓缓把手攥成了空拳,咬了下唇,说道:“早上她自己离开了,然后把我拉黑了。”
  陈烨林从没见过这种操作。
  沉吟了半晌,蹙着眉,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师哥,你该不会是……活不好吧?”
  面对喻瑾的死忙凝视,他煞有介事地说:“你别不信,毕竟是你的第一次,你也不会,给人家女孩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是正常的。”
  喻瑾犹疑地看向他,手里的笔掉落在了桌面上。
  ――
  周昕一路神经萎靡地回了家,才看见好多未接来电。
  还有一条林萌手机发来的信息。
  【昕昕,我是瑗瑗,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你看见回我一下。】
  周昕迟疑了一下,选择了相信,给林萌回过去电话。
  果然是赵紫瑗接的。
  赵紫瑗:“昕昕,你在哪啊?喻总一早上找你都找疯了。”
  周昕支支吾吾地说:“我身体不舒服,去了趟医院。”
  赵紫瑗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你到底是什么病啊?”
  周昕看着包里的药,苦笑道:“贫血加上颈椎病,和酒精过敏。”
  赵紫瑗:“哦哦,别看小毛病,也得好好调理。”
  周昕应了一声,问道:“喻瑾,他现在还在公司吗?”
  赵紫瑗:“在,不过脸色可吓人了,现在谁也不敢进去触他的霉头。”
  赵紫瑗低声说:“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
  周昕吸了口气,窝在沙发里,把脸埋在抱枕里,含糊不清的说:“我把他睡了。”
  赵紫瑗没听清:“什么?”
  周昕抬头,瘪着嘴道:“我昨晚给他灌醉了,然后,睡了他。”
  赵紫瑗:!
  趋近于石化的她慢慢从这个信息量中缓过神。
  她呢喃着:“你睡了喻总,还把他拉黑,怪不得,喻总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周昕咬着手指问:“他想杀了我吗?”
  赵紫瑗:“那倒是没有。但是,昕昕,你这是不打算追喻总了吗?”
  周昕一时半会跟赵紫瑗说不明白。
  她想起之前庞玲算计喻瑾的那次,他就说过要报警。
  后来是因为她爸让了好大的利益才换来女儿的平安。
  可她有啥啊?
  平平无奇的小助理一枚,他肯定会报警的!
  周昕有点后怕了:“瑗瑗,你说,我这种行为可以判几年啊?”
  赵紫瑗:“啊?”
  周昕自己上网查了一下,这种罪叫强制猥|亵侮|辱罪。
  用暴力胁迫或者药物将受害者进行猥|亵的行为。
  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昕:!
  周昕:“我要不要去自首?”
  赵紫瑗懵了:“昕昕,你们不是你情我愿的吗?就算你追求不成,也不至于告你吧?”
  赵紫瑗的话给周昕提供了思路。
  对啊,他其实也属于半推半就的,他也没拒绝他啊!
  他如果毫无意识,她怎么能完成睡他的这个动作呢?
  ”
  周昕回忆起昨晚香|艳的一幕,松了口气的同时突然觉得尴尬。
  赵紫瑗追问道:“昕昕,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周昕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他不是自愿跟我发生关系的,只是当时酒精的作用,我怕他第二天醒了后悔。而且我……”
  而且她那会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
  像个始乱终弃的人。
  心里也是觉得有些愧对他。
  赵紫瑗问道:“而且什么啊?哎呦,我腿都酸了,我回办公室了。”
  周昕:“你没在办公室啊?那喻瑾还在公司吗?”
  赵紫瑗:“应该在吧,我来卫生间前他还在呢。你把我微信和电话拉回来,我给你报信。”
  周昕应下,挂了电话。
  不到三分钟,赵紫瑗的信息发了过来。
  【无敌瑗瑗:听小萌和青青说,喻总已经走了。】
  【无敌瑗瑗:脸色极其不好看。】
  周昕如临大敌。
  【熠星集团周昕:几点走的?】
  【无敌瑗瑗:走了有一会了。】
  周昕扔下电话,立刻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准备出门躲一躲。
  道歉的话,也至少等他气消了再说。
  周昕简单收拾好行李,刚开门。
  一道身影从门后窜了出来,一只大手按住了门,高大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周昕提起一口气,被吓到了。
  他从哪冒出来的?
  一直在门后藏着了吗?
  喻瑾已经换了衣服,头发也用发胶喷了上去。
  估计是回家洗漱过了。
  周昕不自觉向后退去,背靠在门上。
  他则一步步逼近微微俯身,将她困于双臂间。
  质地上乘的西服在肘弯折出细微褶皱,他修长指尖绕着她的发丝,温热唇瓣贴着她耳边低声厮磨。
  “拉黑我?”
  周昕狡辩道:“没,我不小心弄的吧。”
  喻瑾:“你说要开除我。”
  周昕:……
  他瞥见了她身旁的行李箱:“要走?去哪?”
  周昕慌忙摆手。
  她觉得此刻的情况,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昕熟练地露出社畜笑容,讪讪地说:“喻总,我可不可以继续留在公司,去哪个部门都行,我保证不再让您看见我,默默地为公司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喻瑾眸色蓦然幽深,声音低沉:“不再让我看见你?你要跟我分手?”
  周昕:?
  他们什么时候恋爱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