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
没有音乐装饰的城市和坟墓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些光污染。
远处飘荡的信号弹烟雾,标志着有两个帮派又在兴致勃勃地争抢着某块地盘的主权。
文化宫周围一年时间内聚集了不少幸存者,变相享受着流亡者组织的庇护,反过来流亡者也天然拥有一层随时可以舍弃的外层防护。
因此官方默许了这种行为。
王申打算出门找杯酒喝。
没有政府监督,首当其冲的食品安全体系直接被揉碎扔进马桶,你甚至可以见到过期的旺仔牛奶罐子飘着零碎的透明颗粒。
西风街上有一家相当有名的小吧,王申决定去讨杯酒喝。
他对那些禁忌成分不感兴趣,他只是偶尔需要一些新奇的唇舌刺激,比如某种品牌的气泡水。
同样的没了城市环卫体系运作,一年时间过去,植物飞快地吞噬了整座城市。
路边晃动的草丛并不是什新鲜事物,感染带来的性欲望压制作用并没有说明书告诉大家究竟持续多久,但这种事情对大家来讲本质上和买醉差别不大。
所以提供买卖欲望的场所,统称为“吧”,它们宣称提供一切售卖服务,饮料,药物,食物,甚至是晶制品。
某种类似于前时代黄金箔纸包裹食材的特殊形式料理。
这并不难以理解,腐败这种东西可比僵尸难杀多了。
生机勃勃生长的植物让城市多了许多生命力,一枚幽绿的叶片被过度发育的兄弟姐妹排挤脱落,沿着特定的弧线向着杂草丛生的盲道砖落去。
忽然什东西将它拦腰截断,断口处新鲜的汁液还未来得及渗透聚集成水珠,便已化作星点冰棱爬满创口。
锵——
什东西斜斜打在刀刃上,然后被弹向远处的树干,残存的凹洞中只余下稀薄轻烟。
王申的脚步并未受此影响,只是将缠着纱布的左手伸进口袋捉摸几下,捏出来一颗白币投进门卫手心。
叮——门铃震动,又一位客人投身霓虹国度。
滋滋滋,气泡不断产生并崩碎在空气中这一简单无趣的过程,就不失为一个美妙的瞬间,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大抵是气泡水给了人们一个理所应当“出气”的理由罢。
“帅哥,一个人吗?”人声未终,杯先落子。
短裙露脐装,粉色波浪发。
王申四处张望一番,没觉得自己特别像冤大头,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并不像是一具九**鲜尸体。
大概是有什误解?
也许是从王申眼神中瞧出了什,女人索性继续讲下去,“聊一会儿?”
又叫了一杯蓝色妖姬。
十个白币。
有品。
王申继续啜饮手的气泡糖水,并没有搭腔,也没有挪个安静的位子或是请女人离开。
女人的京州方言味道很重,加上自己也不加掩饰,自顾自讲起来前尘种种,让王申想起打射击游戏时遇到又菜x话又多的女大学生。
不出意外确实是个女大学生,姓严名甜甜,这一身扮相搭配上不知是真是假总之有够恶心的名字,无论是客户需求强化出发还是业余兴趣爱好使然,她都必须是个女大学生。
上学的弟弟好赌的爸,重病的妈妈破碎的她。
不过聆听惯名刀破碎的王申对这种烂大街的前戏并不是很感兴趣,于是他着重听了后半段。
阴南工大测控专业毕业,三方已签,研公不想,正准备回京州老家电子厂报道,吃着火锅唱着歌,当就被僵尸给堵了。
“帅哥,你这就太不解风情了呦”
王申哑然失笑。
“算是半个校友吧,我是隔壁人文大毕业的。”
“学长好”
“学长可不怎好。”说着摇了摇包着纱布的左右给她看。
“学长今晚有去处吗?”
“当然有。”露出袖子胳膊上的伤疤——旁边的亮蓝色十字标记。
流亡者印记。
严甜甜眼中亮光一闪而过。
不置可否讲来,流亡者组织成员多少有点编制人员的味道,毕竟文化宫大厅是有初次筛选的,能力比较糟糕的家伙只能去周边作为行业人员或是走后门去后勤。
感染品种万万千,千人千相,有能力就会有副作用,在团队无法利用或者规避的副作用有时比僵尸更致命。
但王申很肯定面前的女人这般表现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给个机会嗦?”
“我是一名老师。”
“美术老师?”
“物理。”
“我有个秘密想不想听”
“说就想。”
“这不方便嗦换个地方咯——”
“寻欢”两个大字在街道上颇为显眼,店门走出了一个踉踉跄跄的女人,还有一个挂着彩的眼镜男。
大概是觉得可能有大戏上演,三五个青皮小年轻互相使了个颜色便远远缀在两人身后跟了上去。
“你腰真软。”
“你真坏的嗦。”
“真心话。”
“那我要你陪我,大冒险。”
“大冒险刚才不就开始了吗?”
“油—嘴—滑—舌”
西风街并不长,走过街尾堪堪三两分钟,破败不堪的银行据说被一大佬拿下,准备做个驻扎点兼烧烤店。
这种位置做这种生意,需要的能量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严甜甜的腰确实软的出奇,真有种“柔若无骨”的体感。
见王申好奇,严甜甜伸手从手腕放出来一道纤细光滑的青藤来。
“玩这大啊。”王申故作惊奇感叹。
现在行业内都开始发展这种分区了吗?
“什嘛,我是因为这个才这软的嗦——”
又过了几家店铺,王申顿住脚步,严甜甜也随之停下来,不明所以看着王申。
“到了。”
“到哪了?”
“后边排队的好像等不及了,我这人向来谦让。”话音未落,严甜甜整个身子便倒飞出去,就那抛落在后方不远处。
三青年顿住脚步一同看向身前短袖被撕个口子,难掩春光的严甜甜。
有个小青年甚至拿捏住眼神狠狠瞪了一眼王申。
王申连称无福消受,慌不择路,抹油开溜。
半卧人行道的严甜甜衣裳半解,酥胸大张,望着王申夹着尾巴逃跑的身影,眼神迷蒙幽怨,古语有云,髣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当真可怜世无双。
个屁。
王申出走许久,文化宫灯饰轮廓逐渐映入眼帘,左手掌沉眠多时的间歇刺痛终于回归正轨。
严甜甜没有骗自己,她确实是个女大学生。
因为只有在她回忆大学生涯的寥寥几分钟时间,血菩提的战斗疼痛转化才暂时停歇片刻。
但王申撒了谎,其实他也是测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