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秦微微笑道:“听说你的父王,攻打下觉州之后,拖欠兵士的粮饷,引起了两次哗变。
  陈秦在决定前来雾城之前,找邱相冲要了德亲王治下贺州与觉州的情报,仔细阅读了两天,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德亲王站在手下的财政赤字,比云州的宝亲王还要严重。
  
  也是这一点,成了陈秦冒险来雾城“淘宝”的决定性因素。
  
  陈秦观察著陈如的反应。
  
  陈如没有回答,脸色却已经阴沉起来。他在等陈秦接下来的话语。
  
  “据朕所知,德亲王似乎欠了贺州官兵一年半的饷银。本来打算攻下财政还算不错的觉州,靠觉州的银库渡过难关。”
  
  “觉州军心涣散。仅仅守了半年,便轻而易举地被德亲王的贺州大军攻下全境。”
  
  陈秦迎著陈如想要杀人的眼神:“但是攻下之后,你们才知道觉州的库银也所剩无几。打死你们也没想到,觉州一直以来,所谓的财政盈余,其实是觉州上下官员一起做的假账。”
  
  陈秦每说一句,陈如的面色就难看几分。
  
  连武进都看得出来,这个世子似乎喜怒形于色,没有很深的城府。
  
  话又说回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几个能像陈秦这样老成持重的?
  
  可是陈如这般沉不住气,也让听到过他的名声的赵简等人有些失望。
  
  百胜军的统帅陈如,虽然一直没有公开露面过,关于他的消息却从未断绝。
  
  他就像一个神秘人物,在朝廷和江湖都受到广泛的吹捧。
  
  太浩湖萧家为了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制定了一个大雍麒麟榜,点评大雍的青年才俊。
  
  统领百胜军的陈如,一直稳居前十。
  
  出生之时赤霞满天,八岁入三流,九岁入二流,十一岁入一流,十五岁破宗师境。
  
  谁人听后都要说一句:此子必成大器!
  
  今日,陈如和乞丐出身、震惊天下的新麒麟儿陈秦对面而谈。
  
  两相对比,陈秦比陈如强了太多。
  
  外貌上,陈秦是世间少有的英俊少年。陈如中上而已。
  
  修炼资质,陈秦一年多从不入流到一流,远胜陈如。
  
  头脑和手腕,那更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各方各面,碾压完胜。
  
  武进撇撇嘴,什么大雍麒麟榜,还不是被陛下吊打!
  
  陛下就是天命!
  
  等到陈秦说完,陈如脸色已经铁青。这也让陈秦轻而易举地知道,政察司的消息应该没错。
  
  陈秦继续讲述自己的分析。
  
  “觉州也没钱,让你们之前许诺的攻打觉州的封赏无法兑现,引起将士不满,进而导致两次哗变。”
  
  “你们埋伏雾城,和花符配合,要闪击都城,就是想靠朕的国库,填平你们的赤字,对么?”
  
  陈如咬紧了牙关,无从反驳。刚打算说点什么,却被耿然抢先一步。
  
  耿然在一旁听到贺州军队情况,知道自己再立大功的时候到了,得眼冒绿光:“陛下,我愿意继续当攻打贺州的先锋!”
  
  一旁随行的常勇不干了:“老耿,你不能自己吃独食啊!雾城的首功你已经拿下,贺州就让给我吧!”
  
  
  “打雾城是你和我赌大小输了,才由我出征。愿赌服输,怎么能算抢?再说了,打下区区雾城,功劳如何比得过收复贺州全境!”
  
  “你们两个别争了,”陈秦看着两人争锋面红耳赤,立刻做和事佬:“谁说要打贺州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贺州,不打么?”
  
  “不打贺州,陛下为何奇袭雾城,宣战德亲王??”
  
  “打打打,你们就知道打。打仗耗时耗力耗财,你们也得替朕这个当家的考虑考虑吧?!”
  
  常勇和耿然悻悻道:“是。”
  
  “贺州本来就有些隐患,现在吞并觉州后问题进一步加重。就算朕不打贺州,它也会很快分崩离析。”
  
  “能坐享其成,为什么非得流血流汗?”
  
  “朕不希望你们是满脑子打仗的好战之人。而是希望你们在打仗之外,也能思考思考。”
  
  “战略上的素养,远比战术上的勤劳重要,否则你们打了一堆胜仗,很可能原地踏步,甚至反而不如以前的处境,明白么?”
  
  秦的分析与教诲,让常勇和耿然两个满脑子战功的人羞愧起来,连连点头称是。
  
  听到陈秦的计划,陈如再也忍不住,失声骂道:“你这个狗替身!一肚子阴谋诡计,你不得好死!!”
  
  陈秦则指著陈如,继续对耿然和常勇教诲:“看到没?他急了!敌人越急,越说明朕的决定是对的。”
  
  “是,陛下说的有道理!”
  
  陈如咬牙切齿:“狗替身,你若是让我回贺州,我定饶不了你!”
  
  陈秦摊手:“谁说你能回贺州的?”
  
  “反正贺州朕早晚收入囊中,送你回去给朕的将士们添堵,没必要。”
  
  “你!”
  
  “不仅你回不去,你们十几人,一个都跑不了。”
  
  陈如愣住了。
  
  陈秦真的不打算放他们走?!
  
  白给的银两都不要?
  
  难道不怕贺州城破之前,库银全被转移,让他颗粒无收?!
  
  赵简觉得一个世子翻不出什么大浪:“陛下,这些人的赎金,是二十万两白银,足够我们十万大军继续进攻贺州的开销了,真的不要么?臣以为,咱们国库充裕,但也不能太过挥霍。”
  
  陈如边上被绑着的一瘦削男子也立刻附和:“你是担心德亲王付不起赎金?即便发不出军饷,德亲王凭借两州之地,凑十几二十万两白银,也不是难事。”
  
  陈秦看了眼说话的瘦削男子:“他是谁?”
  
  左问德答道:“德亲王府的参谋,周庭。”
  
  “周庭?你可查到过此人?”
  
  “回陛下,此人姓名经常出现在德亲王府的府报之上。不过和陈如一样,没有公开露过面。但臣问了周庭一些有关德亲王府的问题,他都答得不错。应该不是作假。”
  
  陈秦沉吟片刻,又转而问道:“朕看其他人身上多少都带点伤,他却脸面白净衣物完好,是何故?”
  
  左问德道:“他是个软骨头。臣为了问询其他人,多少都动了点刑。唯独周庭,臣还没来得及上刑,就全招了。”
  
  陈秦露出了意料之内的表情,笑容颇为戏谑地看着周庭:
  
  “你,在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