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火杖将营地照得灯火通明。
顾砚尘一仰头，酒液便呈直线落到他口中，然后......
呛得一口喷洒而出，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宋铭一脸于心不忍，举着一只手尴尬道：“那什么，军医说了，您身上还有伤呢，不宜碰酒，所以属下就给您上了一壶茶。”
这他妈带了群什么糟心玩意儿？
顾砚尘什么离愁别绪都没了，包袱一甩大踏步离开军营，剩下一帮士兵个个伸着尔康手，却又不好意思阻拦，最后齐齐跪了下去。
顾砚尘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动静，却只作不知。打了个呼哨，陪伴他两年的战马浮云从营中飞奔而出。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马蹄之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孟长东才招呼大家起来。然后不知打哪儿掏出一个包袱：“宁王殿下身边谋士众多，我这个军师肯定很碍眼，所以我决定，跟老大一起去京城享福，各位珍重。”
众士兵再次傻眼，毛鹏义立即跳出来：“我也跟老大一起走。”
“大毛，京城人都精得很，你这脑子不合适啊，乖乖呆着吧。再说了你跟我又不一样，我是谋士没入军籍，月俸都是老大开的，你的军籍可不是说消就能消的。”
一句话，刚刚躁动起来的一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便是募兵营的兵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更何况他们卫所。如今海上战事频频，这时候擅自离开便是逃兵，一个不小心就该砍头了。
罢了罢了，不就是换了个老大嘛，老大说得对，他们又不是为老大才杀倭寇的。
于是孟长东离开的时候身后只坠了一条小尾巴——宋铭。
两人的马比顾砚尘的差上一筹，马术就更别提了，是以也没有追赶的意思。倒是不嫌冷地吹着寒风一路闲聊。
孟长东问道：“你也没入军籍？”
这家伙家里就剩了他一个，老大又一向对他照顾有加，在军籍上给他动点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说得直白点儿，他若立了功，上头要封赏，有老大兜底，没入军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随便寻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可万一哪天要灭城了，他便是当了逃兵，没入军籍说不得就能逃过一劫了。
哪知宋铭却是摇头：“入了，本来想进卫所的，老大不同意，给我编在了募兵营。”
“那你这是打算当逃兵？”
“哪能啊，老大回京受赏又不是受审，带几个跟班怎么了？”
孟长东一愣，朝他伸出大拇指：“还是你小子脑子转得够快，大毛听到这话肯定要坐在那儿哭。”
宋铭深以为然：“要不说那家伙的脑子不适合京城呢？对了，你家住哪儿？离卫所远不？”
“扬州城的房子贵啊，我可买不起。大半夜的也不好寻么客栈，我今晚就去你家凑和一晚吧。”
“装什么，谁不知道我住老大家里，想蹭住直说。
“嘿嘿，用脑子的不好太直接。”
“呸。”
司徒绝无比高调，只一天，指挥使要换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扬州城。百姓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要不是小五子提前回家报信，陆念芙这会子早坐不住找到卫所去了。
夜深人静，一人一马飞速穿过大街小巷，在西泷街顾府门前停下。守了小半夜的栓子赶紧接过他手中的马缰：“老爷，这天冷的，您怎么不坐个马车回来？”
“位子都叫人顶了，哪好意思再使唤人赶马车。”
“呃，这不是还没顶上去么，不至于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吧。”
顾砚尘想到今晚军营里那一幕，笑了一下：“你家老爷人缘倒也没差到那地步，主要不还得把浮云骑回来嘛。”
栓子很容易接受了这个解释：“也对。哦老爷，夫人吩咐过了，这会子我娘还在厨房守着呢，您是想吃点啥？”
“牛肉面吧，再卧两个鸡蛋。”
“得嘞，您先回屋等着，一会儿就给您送去。”
他把马往石狮子上一拴，小跑着去了厨房。厨娘更是松了口气，要说老爷就是心疼下人，大半夜的从来不会要什么复杂的东西，还特别爱吃她秘制的卤牛肉。今儿小五子一说他要回来，她就给备下了。
栓子把话递到就去牵马，把它牵到后院马厩再喂点草料，今晚的活儿就忙完了。
他娘下面时他可瞧清楚了，那么老多，肯定有他一份儿夜宵。
结果热腾腾的面还没能吃上一口，宋铭那饿狼就回来了，今儿还又多捎了一个。为了保住自己的面，他不得不悲催地生火起锅，结果还被嫌手艺不好。
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