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会主动找族长要天女花。”顾星晚斩钉截铁道。
  季廷霖罕见露出了些许惊讶神情,“你不喜欢这里?”
  “喜欢。”顾星晚想到这半个月在这里的生活,就忍不住露出柔软的笑意来,“这里的人们民风淳朴,不管做什么,都是以一颗真心相待,我自然喜欢。”
  说着说着,她就自然起身来到季廷霖身边,并肩坐下。
  季廷霖没说话,但顾星晚莫名就懂了他没问完的话。
  “我想回去,是因为,他们也迟早要出去的,不能总待在这里故步自封。”
  “这里虽然好,但闭关造国总是不行的,迟早得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的离开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回来,从而把他们都带出去。
  季廷霖若有所思地侧头望着她,没想到她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顾星晚的脸颊白皙好看,隔的这么近,能看见上面浮动的细小绒毛。
  目光往下挪移,她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手上薄茧隐隐可见。
  看的出来,这个女人从小时候就没有得到很好的待遇,否则尚在闺中的少女,不会有这样一双手。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音。
  “顾神医,你快出来,他们要把鸡杀了吃了!”
  牛氏从外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大喊道。
  顾星晚第一时间冲出去,就见外面一团闹哄哄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争吵不已。
  她大喊一声,“不行,这只野鸡不能吃的!”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齐刷刷地回头看她。
  这场景,还别说,有点吓人。
  顾星晚壮着胆子走进人群中,看见今天白天还耀武扬威的野鸡。
  它早已没了之前的神气,缩着身子窝在棚子最角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好像知道这群人正商量着把它煮了吃了。
  顾星晚好笑,把篱笆关紧,才对争吵的这些人道:“你们跟我来。”
  到部落之前举行仪式的那块空地上,面对疑惑的众人,她解释道:“鸡抓来是为了生蛋,之后再孵出更多的鸡,好有蛋吃。”
  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可是看着那肥肥胖胖的鸡,实在忍不住咽口水。
  顾星晚循循善诱,“你们是想吃饱一顿,还是想以后顿顿都有的吃?”
  这些部落族人从前都生活在这里,但因为身体不好,很少打到一些野味。
  很少吃到肉,才会发生争执。
  她力压众人,“现在大家身体都在慢慢变好,以后吃肉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顾神医说的对,我支持她!”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应了。
  顾星晚如今在部落的威望很高,说服他们也没花多少力气。
  说完后,她想起刚才和季廷霖商量好的,转身便去找族长。
  路过野鸡所在的棚子时,看见它似乎感知到危险远离,又开始神气起来了。
  它耀武扬威,一双眼睛里居然透出点点不屑。
  顾星晚一时看的傻了,“你这也未免太灵性了。”
  野鸡:“咯咯咯咯咯!”尾调居然还高昂着,大有一番挑衅之势。
  “喵。”忽然,小白从旁边走过来,先是眷恋地挨着顾星晚蹭了两下,便直勾勾地盯着棚子中的母鸡,再叫了两声。
  顾星晚看着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小白,让它做你的晚餐,好不好?”
  小白仰着头,叫了两声表示答应。
  母鸡察觉到小白看过来的凶狠目光,脖子慢慢缩回去,变成了一只鹌鹑。
  顾星晚算是找到治它的办法了,得意地笑了笑,“听到没有?要是不好好生蛋,我马上就给小白加餐。”
  母鸡一动不动:“……”
  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
  “族长,这回找您,是想让您履行之前的承诺,采摘天女花给我。”
  顾星晚找到族长,直奔主题。
  住在这里半个月时间,她也发现,族长平时管事不多,更多时候是待在祠堂里,对着佛像祈祷。
  但他算是这个部落人的精神领袖。
  族长放下合十的双手,握着权杖站起来,“顾娘子所作所为,我也看在眼里。你画个图像给我,我明日就去禁地采摘。”
  “那便多谢族长了!”顾星晚大喜,感叹道。
  她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像给族长,描述道:“它生长在比较潮湿的地方,周围必定没有别的植物。而且花瓣是粉红色的,采摘麻烦族长和着泥土一起,千万别弄断了。”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族长颔首表示了解。
  第二天晚上,族长就叫顾星晚去了他房间。
  季廷霖也跟着来了。
  族长从口袋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团用纸包着的东西,“顾娘子想要的是不是这个?”
  顾星晚凝神看去,只见一朵粉红色的大花正静静躺在里头。
  根茎纤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弄断。
  她惊喜笑着接过,“正是这个!多谢族长!”
  说完,顾星晚为了加强可信度,还刻意回头看了一眼季廷霖,“毕竟您知道,我夫君他身患重病,需要这一味药材入药。”
  族长深深看了一眼她身后静静立着的季廷霖,客气道:“顾娘子,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本是应该做的。”
  族长态度如此客气,反倒让顾星晚有些不自在。
  季廷霖主动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道:“若是族长无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族长的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隔着一团浓雾,听不真切,“冒昧问一句,你们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顾星晚诧异回头,和季廷霖交换了个眼神。
  她想了想开口,“若是族长相信我们,我们想尽早离开。”
  本以为会受到族长的反对,谁知道族长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沉默了一段时间,便缓缓道:“可以。”
  “族长同意?”季廷霖反问。
  族长常年戴着一层纱巾,反而把面容衬的影影倬倬,看不清楚。
  但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透着的是释然,“你们并不属于这里,迟早都是要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