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秀基地外围着很多娱记和站姐,都想着万一有练习生出现,他们也好拍拍一手图透。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忽然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打瞌睡的和玩手机的瞬间清醒了,手里的相机还没开机,就看见救护车停在了基地门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匆匆下车向里面走去,不多时便带着人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练习强度太大把人练晕了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
  众人蠢蠢欲动地凑了上去,正掂量着会不会是什么大料,就看见了那个被医务人员围在中间的人是谁。
  娱记爆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居然蹲到了陆枕流!
  平时门口连个人都没有,现在一蹲就能蹲到top,这是什么运气?
  手快的已经举起相机准备拍了,却发现陆枕流怀里还抱着个人。
  他怀里抱着的是谁?
  嗅觉灵敏的记者已经把摄像头探向陆枕流怀中了,却被一边的基地员工拦住:“请你们注意一点,不要妨碍医务人员。”
  有一个娱记还不依不饶,似乎觉得不捞个猛料实在太对不起自己在外面喂了这么长时间蚊子,还要往上凑,却被人死死地扣住了手腕。
  他以为是哪个同行,正要骂出口,抬头却正好撞上一双满是冷意的黑眸。
  “这是在救人命!”陆枕流低吼道,“你但凡还有点良心,能不能让开放我们去医院?耽误了治疗算谁的?算你的吗?你负得起责吗?”
  那个娱记瑟缩了一下,拿着摄像机的手抖了下,撇撇嘴往后退了退。
  刚才工作人员说话没什么用,但眼下看陆枕流真生气了,这群人才有些不情愿地散开了些。
  救护车的门关上,将外面的喧嚣隔绝。陆枕流垂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程漱躺在救护车中的担架上,已经戴上了氧气面罩,刚才的窒息症状稍有缓和,但脖颈和手臂上的红斑仍触目惊心。
  陆枕流深吸一口气,缓缓用手抱住了头。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事。穿书前他经历了一次,穿书后又经历了一次。
  陆枕流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看着程漱倒在了舞台上不省人事。他将人抱在怀中,耳畔嗡鸣声阵阵,永远记得那种马上要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惊慌与无助,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痛苦,他却无能为力。
  陆枕流忽然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一边坐着的医务人员吓了一跳。
  如果他早点发现不对劲,是不是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作为朋友,没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已经算是不细心了。
  更何况这个人......或许就是他的队长。
  刚才的情况混乱,他现在慢慢冷静下来,逐字逐句地回忆程漱说过的话。
  在穿书前,除了队长以外,没有人会叫他小流。
  或许是因为他的样貌实在太具侵略性,没几个人真的把他当弟弟,哪怕是忙内也天天流哥陆哥地喊着,唯独程漱一人执着喊他弟弟。
  平时在别人面前是弟弟是小陆,私下相处时是小流。小流是两个人的秘密,从未讲给第三个人听。
  遑论那句紧跟其后的“不是故意要走”,是在回应两人穿书前那最后一次争吵吗?
  那会儿他们刚刚获奖,他就听见了队长宣布要退出圈子。
  当时陆枕流如遭雷击,可是看着周围队友难掩悲伤却没有惊讶的表情,他忽然就明白了――
  程漱退圈这事,公司知道,其他队友知道,或许粉丝也知道了些许,但只有陆枕流不知道。
  瞒着他的原因是什么呢?不外乎是程漱觉得他年纪最小,藏不住事,也不可能成熟地面对分别。
  而关于那电光石火的刹那,陆枕流能记得的只有他抱住程漱后周遭忽地暗下来的灯光,以及漫长的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书中世界。
  所以什么是刚才程漱昏迷前所说的“不是故意要走的?”
  是对穿书前那个“小流”还未说出口的解释吗?
  陆枕流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却发现无论如何没法真的平静下来。
  他的队长真的和他一同穿进书里来了吗?
  原本身处陌生世界的不安消失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可当肯定的答案已经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陆枕流却又有些害怕。
  如果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他真的能承受得住这份打击吗?
  ***
  程漱浑浑噩噩间做了很多梦。
  梦里自己同样穿进了这篇同人文里,但不一样的是,他是那个走了原剧情的“程漱”。
  原剧情中,“程漱”他只是想追自己的梦,却遇见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他因为喜欢这个人吃尽了苦头,被白敛和其他练习生锁进道具间整整一天,任凭他喊哑了嗓子也没人来开门。经纪人待他不好,他没有通告,每个月靠五千块保底工资在偌大首都艰难生活。
  而哪怕是这样,“程漱”也仍在偷偷喜欢着“陆枕流”,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也好。他将“陆枕流”站姐发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桌子上,每天靠这些照片得到动力。
  直到有一天,“陆枕流”说他恶心,说哪怕是已经睡了他,自己也不会喜欢他的。
  后来“陆枕流”和白敛终成眷属,“程漱”的世界终于崩塌了。彼时他被算计被全网唾弃,打开私信是成堆的谩骂和侮辱。他终于不堪重负,选择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站上高楼时,一股从心底而生的绝望和孤独感席卷而来,于是他义无反顾地从高处坠落。
  如同坠入深海。
  程漱被这种绝望和孤独包裹着,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有空气从指缝间流逝。
  蓦地一片温热覆上了他的眼睛。
  一个人在他耳侧轻声道:“队长,我在。”
  程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梦中那人说话的尾音仍缭绕在他耳边,听得他尾骨发麻。
  他眯着眼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间病房里。
  昏迷前的种种涌入回忆,程漱想起了那个撞在自己身上的小员工,想起自己回宿舍后发现情况不对想找药,想起了陆枕流将自己抱在怀里冲出宿舍楼。
  陆枕流。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陆枕流依旧一身练习生的T恤,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
  “你醒了?”
  陆枕流慢慢走到他床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感觉还好吗?”
  程漱深吸一口气,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胳膊根本用不上力,只好作罢:“还成。”
  “你是芒果过敏,”陆枕流说,“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四到五天。”
  程漱“嗯”了一声:“二公是......”
  “六天后。”
  陆枕流从口袋里拿了个苹果出来:“不用担心,来得及。”
  “可我没时间练习,”程漱说,“来不及的。”
  陆枕流斩钉截铁:“我相信你,肯定来得及的。你就算不练习,也会跳得很好。”
  程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小陆老师怎么不给我发鸡汤了?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什么类似只有努力才会幸运不努力没有好结果的话吗?”
  陆枕流怔了下:“你很喜欢听我说这些吗?”
  “......倒也不是。”
  笨死了。
  怎么看不出别人在和他开玩笑呢?
  程漱觉得陆枕流一本正经提问的样子耿直得有点傻,像一只拆了房子主人说干得漂亮还以为在表扬它的阿拉斯加。
  程漱嘴上又下意识地乱撩:“只是你没发表那些卷王言论,我以为你在心疼我。”
  陆枕流哽了下,动了动唇,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心疼也......也是有的。”
  “行了你,别骗我了。”
  程漱叹了口气:“逗你玩呢,别当真。”
  “我没有,其实我......”
  “好啦。”
  程漱越听他解释越觉得他像一只笨狗,不忍心再调侃实心眼小孩:“你没事就回去吧,我在医院躺满五天就能出去了。”
  “不行,”陆枕流一口回绝,“医生说你需要人照顾。”
  程漱“啧”了一声:“你不是B1组的组长吗?回去练习,别留在这儿。”
  陆枕流从一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把小刀,闻言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讨厌你。”
  程漱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主要他原本人设是个渣攻,再加上刚才做了那个梦,让程漱停摆许久的警惕性再次活跃了起来。谁知道现在这个OOC的渣攻哪天又会再渣回去,联合白敛一起霸凌他玩/弄他?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程漱觉得两人交情还是淡如水就可以。
  他斟酌道:“我是觉得你好歹也是个Top,实在不用亲力亲为地做这些事,不然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是因为这个吗?”
  陆枕流笑了下,将手里的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在塑料小盒里:“我是自愿照顾你的,没有心里不舒服。”
  “来,队长,吃点苹果。”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队长队长(意味深长.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