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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
  阿尔伯特在这轻柔的呼唤中倏然惊醒过来。
  借着窗外的一片朦胧的日光,他只看到身前一个模糊的黑影晃动着。被战场所锻炼出的警觉使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枕头下去摸自己的配枪,却又突然醒悟过来。
  那是莱斯,他的杂务兵,正俯身看着他,试图将他叫醒。
  “发生什么事了,莱斯?”从眼前这男孩的语气上判断,不像发生了什么军事紧急事件,他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在这天还未亮的黎明时分叫醒他。自从金伯利与斯托姆贝格大败的消息传来后,他就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个男孩是知道这一点的。
  “公爵大人,是您的堂弟们,”莱斯轻声说,“不知怎么地,他们竟然成功地穿过了布尔人的封锁圈,来到了克隆斯塔德——您放心,他们都有正式的旅游文件证明他们的身份,我已经确认过了……”
  等莱斯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阿尔伯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合衣睡下的,这会便匆匆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间。
  克隆斯塔德是一座很小的城镇。
  在第一次布尔战争时,这个小村庄曾被改造成一半物资中转战,一半军事基地的存在,方便游击队补给休养。因此,围绕着村庄的外围,布尔人建起了坚固的城墙,又在地下挖出了储放粮食的仓库,尽管地理位置不怎么好,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据点。英**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让阿尔伯特攻下了它。
  只不过,尽管外部的防御坚固,城镇内部的建设却没怎么跟上。破败的房屋歪东倒西地耸立在泥浆路旁,有些只简单地用泥沙瓦砾修补了一下,院子里除了几块简陋的菜地,还混合着牲畜的棚舍。村子尽管面积不小,却连条像样的石子路都没有。
  这儿唯一称得上干净整洁的建筑,就是城镇中央的教堂。
  原来在第二层的神父宿舍已经被征用为了阿尔伯特的寝室与书房,现在他就正匆忙地走下嘎吱作响的木头阶梯。一楼的大堂中的长椅都被他下令调转,围在中央,成了一个临时的作战会议室。长桌上的十字架被随意放置在角落里,取而代之的是地图与凌乱的战况汇报。
  若他还是过去那个虔诚的阿尔伯特,无论他的军队有多么需要这样一个会议室,恐怕都不会愿意做出如此的让步。
  带着这个想法,阿尔伯特轰然推开教堂的大门,几步奔下了台阶。
  她果然就站在那,被一群好奇的士兵包围着,作着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打扮。
  再蔼蔼的晨雾,再脏兮兮的面颊,也无法掩盖那双棕色眼眸闪耀的可爱光芒。他多想冲上去紧紧抱住她,用力亲吻着她,就像他无数次在梦中重演的一幕般,直到那小豹子软在自己怀中,任由自己将她抱上楼去——
  但她此刻扮演的是个男人,不仅如此,她的身份还是自己的表弟,自己又是统领军队的少将(在彼得马里茨堡大捷后得到的提拔),因此阿尔伯特只得将所有渴望都压下心底,轻轻咳了一声。
  那群卫兵“唰”地散开了,立正站在两侧,露出了中间的伊莎贝拉,温斯顿,还有也做了男装打扮的沃特小姐。
  “你们都围着我的堂弟们做什么呢?”
  他嘴上是这么说着,脚步却没有停下,视线更没朝那些战战兢兢的士兵抛去一秒。而是快步走上前来,先与温斯顿抱了抱,又再将伊莎贝拉拥入怀中——也许比温斯顿久了那么一两秒,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少将——不对,公爵大人,我们只是在向他们打听他们是如何穿过布尔人的封锁圈的。”为首的士兵走上前,恭敬地敬了一个礼,回答道,这些士兵习惯了以军衔称谓,却总是忘记公爵的头衔大于这些军衔。
  伊莎贝拉不出声地用口型重复了这头衔一遍,看向他的眼里混合了不可思议,也还有
  几分崇敬。
  阿尔伯特自己也知道,纵观英国的战争史,几乎没有哪个贵族能如同他这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提拔到将领的级别,真要论起来,这的确是值得骄傲的战绩。
  然而,要不是英国在南非战场上输得一塌糊涂,颜面扫地。自己也不可能获得这么迅速的提拔。过于猛烈的擢升导致他的手下就连个像样的校级军官都没有,少将当得有名无实,要是此刻真上战场打了起来,他仍然不得不亲自带兵出击,就像他还是个中校时候一样。
  在视线与伊莎贝拉对上的一秒,阿尔伯特仍然情不自禁地觉得,此前在战场上经受的一切苦难,如今压在肩上的层层压力,仿佛只要自己妻子这一瞥,便都不算什么了。
  “我正告诉他们我是怎么与乔治一路深入奥兰治自由邦,为《晨邮报》觅集了许多战场第一手的报道呢。”
  温斯顿笑着开口了。
  阿尔伯特知道那不可能是他们出现在这儿的理由,这只是一个糊弄旁人的借口罢了。因此他点了点头,表面装出一副自己对这一点了然于心的样子。
  “去找个像样点的屋子给我的堂弟们歇息,”他嘱咐着那些士兵,尽管心中很清楚伊莎贝拉今晚绝不可能去那休息,“我还有些事要与我的堂弟们商议,你们就先带——”
  他的视线转到了沃特小姐身上,一时卡住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女仆扮男装后用了什么名字呢。
  “沃特先生,安德森·沃特先生。”
  伊莎贝拉适时地替他解围了。
  那些士兵们应了一声,立刻就有两个人拾起了伊莎贝拉与温斯顿扔在地上的背包,领着女仆向另一边走去。阿尔伯特则带头转身往教堂里走去,现在天还未亮,城镇中一半的人都还在睡梦中,因此会议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无论他在楼上弄出了多大的声响,都不可能有人知道——
  从教堂门口走到卧室的道路是那么漫长,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花了十年的时光才走完那一块块吱呀声响的木板。等他们终于走入目的地,阿尔伯特用力甩上了寝室的门,几乎忘却了温斯顿还跟在自己后方,随即便紧紧地抓住了伊莎贝拉的肩膀,慌乱之下几乎没有去寻找她的嘴唇在哪,他品尝到了沙子,品尝到了灰尘,接着便是那柔软,甜蜜——
  “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就不能再等个两分钟,让我先避让到另一个房间去吗?”
  温斯顿的叫嚷登时打断了这一刻,阿尔伯特不耐烦地抬起头,只看见他一只手遮在自己的眼睛上,一只手向前摸索着门把手。
  “算了,我在想什么呢,你压根没有任何事要与我商议,那只是一个为了你能啃自己妻子的借口罢了。我还是趁着你们还没进行到下一步以前,就赶紧离开吧。”
  他嘟囔着,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在自己身后关上。
  对于此刻的阿尔伯特而言,四周所有一切的声音都只是无意义的嘈杂罢了,似乎有脚步声在走廊上离去,似乎天色已经逐渐亮起,但那都不重要,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除了他怀中的女孩以外,都不再重要了,只有这一刻对他而言是有色彩的,是值得记住的,是需要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受,所有的情绪都投入其中的——
  “isabelmywife,isabelmylove,isabelmygirl,”
  他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如同呓语般反复在她的唇齿边低声诉说着,哪怕指尖已经描绘着五官的轮廓,这一切仍然美好得如同一场梦,如同某种仁慈的赏赐,好让他能毫无遗憾地奔赴接下来的战场。他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如同呓语般反复在她的唇齿边低声诉说着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来到了这里,你真的在这儿……”
  “但我马上就得离开,阿尔伯特。”
  一句话戳破了美梦,比任何在咯吱窝的掐捏都更加有效,梦中不会有这样苦涩的对
  话。
  “离开?”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着,将伊莎贝拉推开了几寸。
  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眸抬起来,她是哀伤的,可她也是坚定的,
  “你要去哪?”
  “比勒陀利亚。”
  “为什么?”
  “德国派遣了一名外交官秘密前往那儿与德兰士瓦共和国谈判,塞西尔罗德斯也会在那儿,我不能让这场会谈成功。我的想法改变了很多,阿尔伯特,也许我不能一一向你解释,但你只要相信我,我要做的事情能让这场战争结束,能带来一个好的结果——”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像是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又像是想要将所有可能会令他担忧的细节隐藏起来。
  “你怎么知道德国大使的事的?”
  他皱起了眉头,感到周遭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原来天色已经这么亮了,为什么之前没有察觉?
  “珍妮姨妈告诉我的,她肯定这个消息是可靠的。至于我为什么会联系她则说来话长了,我收养了一个小女孩——”
  这样的决定她竟然自己一人就独自做出,阿尔伯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问道,仅剩的理智控制着自己的空气,不让这句话听起来像句责备。
  “她是个好女孩,很聪明,很独立,是个法国人——”她辩解着,仿佛只要那个女孩具有几个优点,就能遮掩这个决定的鲁莽之处一般。“我知道我没有与你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但那是我当时唯一的选择,那可怜的女孩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照顾她的家人——”
  “她现在在哪?”阿尔伯特问出了这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我把她托付给了霍尔丹少校了,他向我保证会尽快将她送回英国去。阿尔伯特,我很抱歉,我——”
  “我没有生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企图以此平息自己的心情,同时也将正手足无措的伊莎贝拉再次搂入了自己怀中,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只是,你知道的,通常男人都有十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自己成为一个父亲,而你只给我了——我想想——十秒钟都不到的时间,所以我当然会有些惊慌。”
  他叹了口气,心想要是他的祖母还活着——甚至鬼魂还存在——知道了伊莎贝拉收养了一个法国女孩,还要把她带回布伦海姆宫抚养,她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伊莎贝拉似乎还在等着他的态度进一步软化,而阿尔伯特也的确不打算在这么一个当口与她计较这些事情。“你要在什么时候赶到比勒陀利亚?”他不舍地开了口,伸出的手指戳破了沉默,如同抚摸动物皮毛一般摩挲着她的耳朵,她的脖颈,再滑到她的锁骨,仿佛是在为泥陶精细地打磨边缘一般,风餐雨宿的确让肌肤不如他记忆中那般柔滑,可这只让他更爱她,爱她的坚韧,爱她的强大。他已经学会了不去问她为何要做这些事,也学会了不去阻拦她,纵然再是不愿,放手也是他学会的宝贵事物之一。
  这就是爱上一头豹子的代价,倘若你不选择驯服她,不拔去她的利爪尖牙,不将她囚禁在铁笼当中,就不得不面对她随时可能离开的事实——整个世界都是她的雨林,她的竞技场,她永远都能自由来去,完成那些崇高的理想,而他能做的只有原地等待。
  “5天内。”
  她低声回答。如果骑马,从克隆斯塔德到比勒陀利亚最少也要4天的脚程。这么说,她顶多就只能在这儿待上几个小时。
  那就如此吧。
  阿尔伯特心想,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纵使是梦,也有醒来的时限,区别在于现实中,他总可以把握到几分实质。
  微一使力,他便轻松将她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起了一声小小的呼声,随即便被一连串的吻所堵住。
  从怀中的分量来看,她又瘦了不少。
  看在上帝的份上,倘
  若您这万物的主宰还对我有一分怜悯之情,那就给我几个小时的和平吧,因为我愿意付出一切,只为换来这一晌贪欢。
  他在心中悄声祈祷着。
  吻一下不够,一百下不够,一千下不够,但他仍然必须与她分开——至少也要前去将房门锁上。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放在那张简陋的大床上的伊莎贝拉陡然惊慌了起来。
  “阿尔伯特,你想做什么?”
  她小声地问道,声音如同呜咽,像是待宰的动物知道即将到来的命运时会发出的声音。
  “你在脱外套——你在脱鞋子——为什么你在脱衣服,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干净利落地将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丢在地上。接着,他便单膝跪在了床边,好笑地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神四处乱晃,就是不敢停留在自己身上。
  一伸手,他就捉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握在手中,低下头细细地亲吻着那一根根手指——它们被晒得通红,甲缝里嵌着泥沙,边缘凹凸不平,显然最近被用来绞指甲的都是她的牙齿——但阿尔伯特全不在意,就如同捧着阿尔忒弥斯以月光雕成的双手,他的亲吻如同夜雨绵绵般徐徐不绝。
  “我想要你。”
  他极其认真地说着,只是简单一句话,却滚烫得如同将太阳含在唇齿间,燃烧着他所有的爱意与思念。
  伊莎贝拉已然呆住了。
  “我原本想等。等你年龄再大一些。”他说着,缓缓起身,手指轻点在她的额头,轻滑着将她柔软的深褐色头发挑开,在那儿印下一吻。
  “你如今才刚满17岁,尽管这具身躯已经——我不知道,18,还是19?对我来说仍然太年轻了些,我不愿意让自己有负罪感,我想让一切都完美无比,在你足够成熟时发生。因此我说服了自己等下去,因此在你索求时我都不得不躲避——”
  一个吻落在睫毛上,落在双眼上,落在鼻尖上,落在唇上,落在下巴上。
  “但我不想再等了。”
  “你吓着我了,阿尔伯特,一切都还好吗?”
  伊莎贝拉止住了他想继续向下的吻,捧起了他的双颊,惶恐地问着。阿尔伯特则在抬起双眼的刹那将自己所有的恐惧与绝望都藏在了心底——他是贵族,这是他多年来一直练习的本事,无论如何伊莎贝拉都没法看穿他的想法。
  “我没事。”他说着,语气平静又安稳,双手向她的外套伸去,她没有反抗地任由他将其脱下,“我只是——你只是不明白,此时你出现在这儿,对我来说意义有多么重大。”
  “有多么重大?”她的确不明白,困惑中带出了一点天然的娇俏,那可爱的模样惹得阿尔伯特又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深深浅浅,他不再克制自己,每一次唇齿的接触都带着情|欲的高涨。
  重大到即便我将在接下来那场毫无疑问会是英国历史上最惨烈的战役中死去,我也死而无憾,吾爱。他在心中低声说着。
  他吻着她,手上却不曾停过,一件件地除去她的鞋袜,她的腰带,她的衬衫,就在他的手即将向棉质背心下伸去的刹那,伊莎贝拉突然按住了他的双手。
  “不,”她低声说,“就这样,阿尔伯特——别,别再往下脱了,我不想……”
  “你不想……让我看见你……”他不明所以地猜测着,心想在她的描述中,未来的人可比她现在所表现出的模样要开放多了。
  她点了点头,脸颊通红,但那不是出于害羞,而是出于痛苦。
  “怎么了,伊莎贝拉?”阿尔伯特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单腿跨上床铺,伸手将她捞进臂弯里,像抱着一只小猫般抱着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在她开口前,他已经想象了最糟糕的可能性。但有温斯顿陪在她的身旁,那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才对。
  “我浑身都是伤,阿尔伯特……”她终于开口了,断断续续地
  说着。还别过了头去,似乎是害怕看见他会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瘀伤,划伤,到处都是,更不要说我的大腿被马鞍磨出来的伤口。我自己看了那些疤痕,都觉得可怕……我不想让你也……”
  阿尔伯特啼笑皆非。
  “哪怕你在这一刻,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女人,有着龅牙,歪斜的鼻梁,斗鸡眼,连起来的眉毛,以及重达300磅的身躯,”他微笑着轻抚着她的脸庞,“也绝不会妨碍我对你的感情一分一毫,伊莎贝拉·杨。我爱你,是因为哪怕你全身是伤,到了自己看都觉得可怕的地步;哪怕你要在敌国跋涉千万英里,哪怕你不得不离开自己的丈夫,哪怕你要付出天大的代价,你仍然会咬牙忍受着一切,为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去奋斗。”
  吻继续落在脖颈上,锁骨上,隆起的柔软山丘上,平坦光滑的原野上,他的手指继续向下探索着,沿途除掉一切碍事的阻碍。这一次,伊莎贝拉没有再阻止他了。
  晨雾完全消散了,南非的初生日光穿透云间,如同一把坚韧的利剑,深深陷入了湿润起伏的大地间,沿途掠地攻城,扫去一切阴霾,最终滑入了那幽深的林间,清凉的绿意反裹住了那光亮,只许它在阴影间洒下点点斑驳,而在那连光也不可及的暗暗深处,它得到了最终的安歇。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不要以为自己漏看啦,阿尔伯特会在此刻想要伊莎贝拉的原因有一半我还没写出来(与开头提到的金伯利与斯托姆贝格大败有关,历史上的英军在这两个地方也的确遭遇了惨痛的失败,被称为“悲哀的星期一”有兴趣可以自己搜搜资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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