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热起来,薜荔的藤蔓被吹动,轻轻掉下一枝,黄纪彦觉察到了,起身抬手,丢了回去。
  姜知意仰着脸,看见他身量高高,宽肩窄腰挡住了阳光,明暗交错处勾画出明朗的侧脸,像水墨写意的画,让人心情也跟着舒展来。
  黄纪彦转回头,拍了拍手上的微尘:“我近来总是在想,阿姐看我,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觉得我是个小孩子?”
  姜知意想了想,要回答时他先笑起来:“好了,我知道了。”
  他想如果她并没有这么看他,那么应该是不会迟疑的,她需要想想才能回答,大约是在她心里,的确还把他当成了从前的阿彦弟弟。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从前的他太过散漫随意,年岁徒长,阅历和能耐并没有跟着增长,她没把他当成可依靠的男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他正在努力,他会很快长成能够让她依靠的男人,会很快的。
  姜知意微微笑着:“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阿姐怎么想的。”黄纪彦重又坐下来,“从前我想的太少,以至于事到临头什么也做不了,今后不会了,阿姐,等我回来,到时候我要让我姐想如何就能如何,我还要护着阿姐……”
  他突然意识到不能说的太多,很快闭了嘴,只是紧紧看住她。
  姜知意突然有点不自在,转开脸,去看廊下随风摇着的凤尾竹。
  黄纪彦也跟着去看,随手扯了一枝咬在牙齿间,声音含糊起来:“阿姐。”
  姜知意嗯了一声,眼睛还瞧着那丛竹子,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并没有说,许久,姜知意转回头,黄纪彦正看着她,低低的,又叫了声:“阿姐。”
  那些想说的话,如今却是不能说了。一去三千里,沙场上生死难料,况且以他如今的地位能力,也是没有资格对她说什么的,他连嫡亲的姐姐尚且不能护住,何况是她。
  再等等,等他闯出一片天地,等他说话能算的时候,那些藏了许久的话,他会对她说。
  黄纪彦起身:“我去找云哥,阿姐,你去吗?”
  “去呀。”姜知意跟着站起来。
  长廊顺着围墙,一路通向前头,垂花门内庭院平整,姜云沧握着长刀守在兵器架前,听见声音立刻抬头。
  姜知意察觉他有些紧张,他紧紧握着刀柄,盯着他们一直走到近前,他嘴唇动了动:“说完了?”
  “说完了。”黄纪彦笑着答道,走去架子跟前挑了一杆□□,“云哥,这次我用枪吧!”
  姜云沧没说话,只顾着看姜知意的神色,她唇边带着笑,神色如往常一般安静,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姜云沧嘴角翘起来,刷一声抽出刀:“来吧!”
  当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轻快地响了起来,姜知意靠着廊柱坐在栏杆上,眼下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来来回回晃着腿了,但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没变,是她熟悉安稳的,悠长时光。
  第三天一大早,黄纪彦出发前往西州,姜知意跟着姜云沧,一道出城送行。
  天还只是蒙蒙亮,黄纪彦银盔银甲,骑一匹雪花骢,看见他们时立刻跳下来,飞跑着迎过来:“阿姐,云哥!”
  姜知意在渐渐明亮的晨光里看着他,他长身玉立,盔甲为他明快的容颜添了几分沉稳,已经彻底脱离了少年的稚嫩,展现出成年男子的风采,若是现在问她觉不觉得他是小孩子,答案应该是否定吧。
  “行了,”姜云沧伸手,虚虚一拦,“好歹也是要上战场的人了,还这么又跑又叫的,成何体统。”
  黄纪彦站住脚步,笑得促狭:“从云哥嘴里听见体统两个字,还真是头一回。”
  姜知意笑出了声。姜云沧从来都是想如何便如何,头一个最不在意体统的,如今从他嘴里说出体统两个字,果然好笑。
  轻轻拽了下姜云沧的袖子:“好了哥,阿彦就要走了,别说他了。”
  姜云沧轻哼一声,然而是她的要求,果然也没再说,拍拍黄纪彦的肩膀:“留着命回来,我等着请你吃酒。”
  “好!”黄纪彦响亮地应一声,“便是为了这顿酒,我也一定留着这条命!”
  “瞧瞧你们满嘴里都胡说些什么,”黄静盈走过来,嗔道,“阿彦不靠谱就罢了,怎么连云哥也跟着胡说八道起来?”
  几个人都笑起来,郎朗笑声中听见前头马蹄声响,顾炎已经辞别亲朋,催马走了,眼看再不能停留,黄纪彦飞快地看过在场几人,声音沉下去:“云哥,姐,我走了!”
  他翻身上马,加上一鞭追上前面的队伍,姜知意禁不住踮起脚尖眺望着,看见他在前头勒马转身,向着她用力摇了摇手:“阿姐,我走了!”
  明知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送别,然而鼻尖还是觉到了酸涩,姜知意也向他挥手:“阿彦,千万保重!”
  看见远处黄纪彦飞扬的笑脸,雪花骢甩着尾巴,霎时间便跑去了大道尽头,手还扬着,姜知意想转身,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似乎有什么在暗处窥探着她。姜知意循着感觉望向城门里,幽深的门洞挡住视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城门里,沉浮闪身向后一躲,心脏怦怦跳着,几乎要蹦出腔子。
  隔着一个多月的时间重又见到她,想要亲近的意愿如此强烈,沉浮恨不能立刻奔到她面前,向她忏悔,向她乞求,甚至跪在她脚边,向她倾诉这些天来刻骨铭心的思念。
  可她不愿意见他,她如今怀着身孕,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所以这些天他极力克制着没有去侯府,就连今天,也是推测她会出城送黄纪彦,所以才悄悄过来,他全部的奢望,也无非是隔得远远地看她一眼,稍稍纾解这些天里的昼夜相思。
  然而此时,在他终于远远地看她一眼之后,他全部的渴望都变成了亲近她,更加亲近一些。
  贪念一旦生发,便是自制如他,也根本无法控制。
  沉浮在极度的矛盾挣扎中,又向外一望。
  姜云沧在她身旁,他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送她上车,那是辆十分平稳宽敞的蒲轮车,车身一半都围着薄纱帷子,炎热的天气里也能够透风透气,车顶又罩了防晒的青纱,装饰着米珠,十分精致漂亮。
  沉浮的目光,落在姜云沧扶着她的手上。
  先前就有的疑虑在此时强烈到了极点。沉浮看见姜云沧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靠向她,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虚虚在她腰侧挡住,似是怕她被什么冲撞了似的,一时一刻都不曾放松,蒲轮车的车头向下敞着,姜知意低了头想要坐进去,姜云沧空着的一只手连忙去按住驾辕,以防车身晃动。
  沉浮抿着唇,线条清晰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姜家来了许多丫鬟,他看见了轻罗和小善,过去坐车坐轿都是丫鬟们服侍的,可姜云沧连这些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而且他那样专注,全部注意力都在姜知意身上,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竟至于到现在都不曾发现他的窥探,这不符合常理,姜云沧对她的关切程度,远远超出了兄长对妹妹的。
  沉浮默默看着,在无数阴暗疑虑的交战中,盯着姜云沧松开的手。
  姜知意坐进车中,四壁裹着软缎,座位上铺了几层软硬合适的垫子,坐上去就像窝进了云彩里一般,这是姜云沧特地命人为她改制的,怕路上颠簸,她坐着不舒服。
  姜知意向后靠了靠,那种被人窥探着的感觉又来了,忍不住向外一望。
  “怎么了?”姜云沧跟着她望过去。
  “没什么。”也许是错觉吧,她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姜知意安稳坐好,然而心头那点怪异还是抹不去,又向城门后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似的。”
  姜云沧立刻望过去,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四下一看,沉浮急急闪开。
  看不见她,整个人突然空下来,就好像四肢百骸都被掏空,只留下一个空虚的壳子,急等着被填满。
  沉浮在初心与变卦中挣扎。他上门求时,她一次都不肯见他,可现在是在大街上,她坐着车,如果他上前求见,就算她拒绝,他也能隔着薄薄的车门对着她,总比隔着屏风亲近。
  他可真是,贪婪。
  车子驶进城门,姜云沧牵着马跟在车边,手按在刀把上,留神着周遭的动静,车上的纱帷子打开了小半边,让新鲜的晨风送进去,出城去送顾炎的顾家人也在往回走,年轻的儿郎中有几个忍不住顺着纱帷子往车里张望。
  沉浮看见,姜云沧一下子沉了脸。他伸手放下纱帷子,挡在车前像尊铁面韦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绝不是兄长对待妹妹的态度。他的姿态充满了独占的意愿,他像蛟龙守护海底的珍宝一般,守着车里的人。
  沉浮心脏重重一跳。林凝对她异乎寻常的冷淡,姜云沧对她格外热烈的爱护,可分明是一母同胞,姜遂连个姬妾都没有,这么多年也从不曾听说过任何有关他们兄妹身世的议论。无数疑虑惊惧一齐涌到心头,想见她的贪婪突然涨大到无法抑制,沉浮有点怕,近水楼台,从来都是防不胜防。
  车子驶出城门道,向着大道一端走去,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姜知意推开门向外找着,突然听见沉浮的唤声:“意意!”
  朱衣的身影一闪而至,沉浮飞奔过来拦在车前:“意意。”
  姜知意终于明白先前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了。车门敞着,不想见到的人,终于对面相见了。
  沉浮死死抓着车门,两手的手指扣下去,手指的关节紧张到僵硬,泛着白色,离得那么近,那么近,不是背影,没有屏风,他能看见她脸上冷淡疏离的神情,分明刚刚之前,她还在笑,那样柔软轻甜的,他那样想念的笑。
  开口时,声音干涩到了极点:“意意,从前全都是我错,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以后,能让我看看你。”
  高傲的头颅低下去,卑微到了极点,从不屈服的腰肢弯下来,沉浮知道随时都可能被打断,知道这一面后,下次相见又不知是何时,悔恨疯长着塞满四肢,贪婪推着他,说出连自己也知道绝无可能的事:“意意,求你,回来吧。”
  “滚!”沉浮听见姜云沧愠怒的声音。
  他上前撵人,又被庞泗和王琚双双挡住,沉浮依旧死死抓着车门:“意意,我弄错了,我不知道八年前的是你,这么多年我心里始终都记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记得我们在山上说的话,我弄错了,都怪我,你骂我吧,你打我吧,你不要不理我。”
  手指痉挛着,掏出贴心放着的香囊,颜色已经陈旧到了极点,花叶都碎成了粉末,沉浮颤抖着举起来给她看:“这是当年你送我的香囊,我一直留着,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如果知道是你,我怎么可能那样?”
  姜知意看见那个香囊,出自小姑娘之手,针线简陋的很,针脚都不曾掩盖住,那时候她手艺可真差,凭着的,全是一腔热诚。
  成亲两年,她从不曾见他拿过这个香囊,她以为他已经丢掉了,她曾经那样伤感惋惜,然而现在看见了,也就只是看见了。
  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旧物,香气一毫不剩,全然是没用的了。
  手抖得厉害,沉浮几乎拿不住香囊,而她淡漠的眼神更让他害怕,有一刹那沉浮想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两年里她曾无数次为他戴上亲手缝制的桑菊香囊,那时候的她一定是满怀着期待,盼着这独有的物件,八年前她给他的物件,能够让他认出她,可他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了,他从来都是淡漠着,丝毫不曾萦怀。
  所以现在,她如此淡漠,都是他该当。
  “滚开!”边上的姜云沧一声怒吼,挥刀格开庞泗和王琚。
  沙场悍将,一怒之下力胜千钧,庞泗踉跄着连退几步,王琚虎口震得裂了,鲜血直流,姜云沧第二刀,重重向沉浮劈下。
  沉浮没有躲,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如果姜云沧一刀下来,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毕竟她是那样柔软的心肠,即便恶劣如他,如果真的死的,也能期待来自于她的怜悯。
  “大人!”庞泗惊叫着拧身而上,可隔得太远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刀锋在距离沉浮寸许的距离时,突然撤开。
  刀锋向上,刀气斩断发丝,一缕漆黑的头发飘荡着落下,姜云沧收住刀:“沉浮,滚开!”
  沉浮还是没有动,思绪是混乱的,甚至有些惋惜那一刀不曾落下。死了,也许能换她一滴泪,伤了,她也许会帮他处理包扎,毕竟是姜云沧伤的人,她关心这个兄长,自然会帮着善后。
  方才他看得很仔细,她看姜云沧的眼神始终都是明净纯粹的,动了古怪心思的,只有姜云沧一个。
  “意意,回来吧,我很想你,回来吧,求你。”脑子里太乱,曾经朝堂上舌辩无敌的沉浮消失了,眼前的男人惶恐卑微,只是语无伦次,胡乱说着想到的每一句话,“你种的菊花,还有果树,石榴、樱桃、山桃,菊花我救回来了几棵,有的没救回来,石榴树还在救,樱桃树花匠说应该能救活,帕子还放在家里,我带回来给你好不好?那是给你的,你别不要,求你,求你了。”
  长刀入鞘,跟着连刀带鞘,横拍过来,沉重的力度拍得沉浮身子一晃,姜云沧收着劲力,一转一推收,将他从车门前推开,沉浮身不由己,踉跄着摔向道边。
  庞泗来得快,伸手扶住,沉浮站稳身子,看见蒲轮车门扉合上,姜知意的脸看不见了。
  只有这么短短一瞬,三十个昼夜,他日夜思念,后悔的滋味让嘴巴里永远都是苦涩的,他那么想她,那么盼着,统共,也就只见了这么短短一面。
  而且她连一句话,都不曾对他说。
  她真的不爱他了,甚至连一丝对陌生人的怜悯都没有。可他现在,如此爱她。
  车子越过他向前走着,沉浮愣了片刻,推开庞泗。
  车马走得快,他只是两条腿,极力追着,他从不是擅长奔跑的人,然而此时竟似有无穷无尽的气力,只是拼命追着。
  “意意别开门,”姜云沧握着刀跨在驾辕上,亲自赶车,“别让那东西再纠缠你,真是晦气!”
  隔着门,听见姜知意嗯了一声,声音安静柔软,如平时一样,姜云沧放下心来。
  车子原本能走得快上一倍,但姜云沧怕颠簸到姜知意,只是平缓着速度,身后奔跑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近,姜云沧余光瞥见朱衣的身影紧紧追着,沉浮的脸是苍白的,完全没有血色。
  丧家狗一般,偏是能跑得紧。
  道边的行人开始指指点点地议论,沉浮丝毫不曾在意,他很近了,更近了,伸手就能摸到车后,沉浮伸出手,可突然,车子快了,姜云沧加了一鞭。
  那咫尺的距离立刻又变成天涯。沉浮咬牙追着,帽子跑歪了,靴子跑松了,朱衣下摆翻飞如同落叶,沉浮不肯放弃,每每觉得近了时,那车子突然一下,又将他甩出去老远。
  姜云沧在戏弄他。沉浮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他只能被戏弄,他舍不得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的,从他眼前消失。
  跑快点,再跑快点。也许下一息,他就能追上她。
  作者有话说:
  推荐萌新朋友的小甜饼,非常甜,不甜不要钱,宝贝们一定要收一下哦~
  《大理寺考公宝典》,卖鱼生
  高冷腹黑・大尾巴狼大理寺卿v.世故鸡贼・扮猪吃老虎女书吏
  【文案一】
  兄长惨死那天,十二岁的柳轶尘跪在泥地里,胸腔被怒火一遍一遍燎的生疼,那一刻,他恨死了这个世界。
  有个乞丐模样的小女孩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新出炉的包子,“哥哥,大哥哥让我照顾你。他说你最是聪明,最是仁善,要做大官,护佑百姓。”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常言道人在绝境中会遇见仙人指路。他的小仙人,是个不过桌角高的小乞丐。
  后来,小乞丐长成了个爱笑的姑娘,姑娘笑起来一双弯弯眼,满山春色尽融在她的梨涡中。
  那姑娘拿着他写的书、照着他编的瞎话来坑害他,末了,说着毫无诚意的鬼话,大喊“大人饶命。”
  那一刻他想,“没问题,可这命饶下,就是我的了。”
  【文案二】
  杨枝在贡院门前买了一本《大理寺宝典》,将里面门道琢磨透了,揣着它大摇大摆地去考大理寺公厨。
  《大理寺宝典》第一条,搞定堂官,搞定堂官,搞定堂官。
  听闻大理寺卿喜食山栗,她怀着一腔阿谀之心,在遴选时做了一道马屁满满的山栗鱼饼。
  谁知……三钱银子的宝典是本过时的滞销书,大理寺卿三月前早换了届。新任寺卿……
  干果过敏。
  谁告诉她马屁拍马脸上了怎么破?
  谁告诉她毒害大理寺卿判几年?
  就在她准备牢底坐穿时,新任寺卿柳轶尘伸出了手:“本寺缺个书吏,一两二钱银子一月,包吃包住,干不干?”
  “干!”撸起袖子加油干!
  ――大人,嘿嘿,有编不?
  杨枝从柳轶尘口中探知滞销书写手就在寺中,如今已官拜少卿,果断拍起马屁:“郑大人那书当真是写得好啊,文采斐然字字珠玑,屈子在世也不过如此!”
  郑少卿一愣:“书?本官何曾写过什么书?本官折子都柳大人代写的……倒是柳大人,升官前为了营生接过几回私活……”
  “……”
  #我自己写书坑自己#
  ***
  初见,杨枝马屁拍的十分溜手:“大人身如皎月,民女不过污渠泥淖,皎月下不了污渠,我能下去――我愿做大人的爪牙!”
  柳轶尘眉目疏淡,一身清华,端的像个菩萨。
  后来,杨枝再道:“大人是皎月,我不过是污渠泥淖……你我终究不是一类人,到不了一处。”
  菩萨失了方寸,逼将过来:“好,随你怎么说,皎月也好,沟渠也罢……谁说皎月沟渠到不了一处,我这个不成器的皎月,只会夜夜照着沟渠!”
  再后来,两人成了婚,杨枝闹起脾气,捏着嗓子再道:“大人是皎月,妾不过是那低贱的污渠泥淖……”
  “你才是皎月,你全家都是皎月!”柳轶尘撂了手边的书,欺身过来……
  ……好一顿教训。
  《大理寺考公宝典》第一条,搞定堂官,搞定堂官,搞,定,堂官。
  注:
  1.办公室恋爱,一本滞销书引发的爱情,含探案情节;
  2.文有存稿,V前随榜更,V后日更;
  3.甜甜甜甜甜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