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少延抢回手机,指责苟弈:“还你说,你一说,他都完全不理我了!”
  “怪我咯?他又不是第一天不理你……”
  苟弈正要继续说,司机提醒这俩草包:“同学,前面那车停了,上面下来人了,你们要不要继续跟啊?”
  两人抬头看去,孟啸春跟着先前那个殷勤开车门的陌生男下车进了一座建筑物。
  顺着那俩身影看门口招牌,果然是个KTV。
  “我猜中了!苟弈你给钱啊,我先跟上去!”
  路少延不等苟弈反应,边说边拉开车门,小炮弹似的冲出去了。
  苟弈认命地掏手机扫司机递过来的收费二维码,突然听到司机问:“你们这架势,捉奸啊?”
  不愧是三大神秘组织之一,可真是波澜不惊见多识广见怪不怪!
  “不是,我们都男的,谁捉谁啊?”苟弈一本正经地说,“前面那男的,欠我哥们儿钱不还,跑这儿来玩,这要脸吗?”
  司机好奇道:“你哥们儿怎么到处借钱给别人啊?”
  苟弈一摊手:“人傻钱多呗。”
  ……
  Allen直接带孟啸春上了KTV最上面那层的贵宾包厢,给他介绍已经酒过三巡的导演制片等人。
  旁边没介绍到的大概是其他被拉皮条的。
  来的路上孟啸春就和Allen说了,他知道Allen是什么意思,但他早就说过不会参与潜规则。
  Allen笑着说:“别想得那么恐怖,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你不愿意,他们还能强了你吗?他们都虚得要死,你推他们一下都怕他们倒地就死。到时候你就陪他们喝喝酒,不想喝就说酒精过敏,坐那儿听他们吹牛、讲荤段子。”
  一开始确实像Allen说的那样,孟啸春摆出“别挨我”的酷脸,旁边的节目导演试探了他几句,心中有数,确实没来硬的,听他说不喝酒,就不搭理孟啸春了。
  孟啸春大爷似的坐那儿冷眼看着屋里的人,脑内复习人体结构。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孟啸春正低头看手机时间,突然听到一阵不寻常的喧闹。
  他抬眼,看到刚出去接电话的制片热情客气地领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皮肤是病态的纸白色,隐约能看出一点青来。
  虽然在笑,但笑得非常虚伪,遮不住眉目间的阴翳之色
  虽然用了化妆品,但并没有把黑眼圈和眼袋完全遮住。
  如果没仔细观察,也许就看不出这人的步履有些轻浮。
  屋里的人见了这个男人,忙都起身毕恭毕敬地打招呼,叫道:“毕台。”
  男人笑着应了声,目光逡巡一周,落在了唯一一个还坐着的人――孟啸春的身上,笑意收敛起来,流露出阴冷的不悦。
  Allen忙过来拉起孟啸春:“小孟,快来打招呼,这是咱卫视台的毕台长!悖毕台别跟小孟见怪啊,还读大学呢,没出社会,不懂事儿。”
  孟啸春没说话。
  制片在旁边笑着说:“刚才见我们也是这样,但这是毕台,可不是我们这种小喽喽。”
  Allen忙说:“您说的这哪儿的话啊!我一来就自罚三杯替他给您诸位赔罪了……现在毕台在这儿,我给炫一个?”
  制片和导演只对孟啸春这不识相的新人不满,他们跟Allen常有来往合作,这会儿话到这份上,帮Allen在毕台那儿圆场:“哈哈,多久没见Allen急成这样儿了……就说了吧,跟着毕台总是有热闹看。不过一瓶也太寒酸了,不是你Allen的量啊,至少三瓶吧?”
  毕台瞥了眼Allen,又露出了些许没到眼睛里的笑意:“大家想看,那你只好服从民意了。”
  Allen二话不说,拿过一瓶啤酒,拉开盖,直接往嘴里一怼,猛地摇了下瓶子,酒液跟个龙卷风似的卷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口喝了一瓶,接着如法炮制接下来两瓶。
  其他人都在起哄,毕台的目光却又移到了孟啸春的身上,上下缓缓打量了两遍,然后坐到了包厢沙发中间那块儿。
  孟啸春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怀疑Allen确实没想给他和导演制片拉皮条,而是想把他拉给这个毕台长。
  今晚是个针对他的阴谋,这个毕台长根本不是偶遇。
  Allen一口气炫完三瓶啤酒,面不改色来拉孟啸春:“小孟,去坐毕台旁边,沾沾福气……”
  拉不动。
  孟啸春站在原地,对Allen说:“太晚了,我要回校。”
  说完,不等Allen反应就往门口走。
  Allen追到走廊里,好不容易追上,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孟啸春拉到一旁没人的包厢里:“你干什么啊?哎,算了算了,你还是学生……回去,就跟刚才一样,坐那儿当摆设!”
  “我不是傻子。”孟啸春冷冷地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会不会戒备心太强了点?”Allen叹道,“早知道你这样,我都不敢带你。王导他们就算了,毕台是连老板都得陪着笑的,你这一搞,我收不了场!你让我怎么跟老板交代?”
  “你自作孽,活该。”孟啸春说完就要走。
  “你站住!”Allen厉声叱喝,“软的不吃,非要我来硬的是吧?行,你走,你现在走出这里,就等着赔违约费吧!别忘了我们签了合同的!那确实不算一笔大数目,但对于现在的你,你拿得出来吗?你奶奶那还急着用钱吧?确定要把自己搞得腹背受敌吗?”
  孟啸春冷冷地看他。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奶奶的事?”Allen嗤笑了一声,“小孟,你真的还是太年轻了。但你放心,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我不会把事做绝。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你那么多要求条件,如果不是毕台看上你,老板根本不想请你这个大爷回来。公司是来赚钱的,你以为供祖宗的啊?照照镜子,认清楚自己没帅到石破天惊那份儿上,好吧?你以为你是沈谓行啊?”
  孟啸春问:“所以一开始你们就――”
  “是啊。”Allen承认,“不然只有傻子才跟你签那份合同。你觉得那合同足够保护你的利益是吧?是,你可以搞出这么一份合同来,问题是没公司会跟你签。明白吗?这就是社会。
  你知道一天到晚多少人主动地、积极地往毕台身上贴吗?这里面数得上名字的明星多了去了。毕台是对你有兴趣,但不是非你不可。你要还是不愿意,就走,我不拦你,但回头违约金公司肯定会跟你算清楚,做生意就是这样,没有情面讲。如果你真聪明,就跟我回包厢,跟毕台道个歉。”
  他说着,朝孟啸春凑近点儿,压低声音说,“你真不吃亏,我听说,毕台是下面那个。又不要你出卖屁股,你就当自己免费嫖了个娼呗……听说他床上很玩得开,很会的,嘿嘿嘿。你应该还是处男吧?到时候开了这个荤,可别是你自个儿上瘾了,欲罢不能啊哈哈哈哈!”
  说完,Allen退后一步,看着孟啸春:“你做决定吧。”
  孟啸春沉默了一阵,说:“嗯。”
  Allen笑了起来,亲热地拉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孟,你的机会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可别忘了Allen哥啊~来来来~快去!”
  Allen把孟啸春拉回刚刚那包间里,长袖善舞地一通说,终于,毕台淡淡地“哼”了一声,瞥了瞥自己身边空着的位子。
  这意思就是气过去了,肯原谅孟啸春了。
  Allen忙把孟啸春拽去那里坐。
  孟啸春坐下后,旁边的导演制片他们有默契地自己玩闹起来,故意不来打扰这边毕台搞小情儿。
  Allen却不能就这么不管了,他瞅着毕台眼色,先给燃了根雪茄递过去,然后笑着说:“我们家小孟啊,就是个木头,书读多了,就容易呆,毕台多包涵,以后多教导。”
  毕台皮笑肉不笑地对孟啸春说:“再呆,只要不是个哑巴,人话总会说。Allen你歇着吧,让小孟做个自我介绍。”
  Allen暗中推了孟啸春一把。
  孟啸春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很肯定的诊断结果:“你肾虚和肛裂,也许还阳痿。”
  Allen:“……”
  屋内其他人看似在玩闹,实则都竖着耳朵斜着眼睛关注这边呢,听了这话,一瞬间都静了下来。
  只有屏幕上的歌儿还在播放。
  孟啸春的声线很冷清:“我有事,把歌关了。”
  坐在点播屏旁边的“公主”下意识地听他话把歌暂停了,但随即就意识到: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啊?
  可已经这样了,她犹豫了下,见其他人都没意见,甚至没理她这边,就维持现状,安静如鸡地吃瓜。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孟啸春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音量拉到最大。
  Allen的声音响彻整个包间。
  “你真不吃亏,我听说,毕台是下面那个。又不要你出卖屁股,你就当自己免费嫖了个娼呗……听说他床上很玩得开,很会的,嘿嘿嘿。你应该还是处男吧?到时候开了这个荤,可别是你自个儿上瘾了,欲罢不能啊哈哈哈哈!”
  众人还在发愣,孟啸春把进度条拉回去,再放一遍。
  “毕台是下面那个。又不要你出卖屁股,你就当自己免费嫖了个娼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