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en终于反应过来了,大骂一声“我操|你妈”,扑上去抢孟啸春的手机。
  孟啸春腾的起身,毫不留情地朝着他肚子一蹬脚,把他踹飞到茶几上。
  一阵稀里哗啦的巨响,果盘酒杯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狼藉,Allen躺在里面吃痛不已,想爬起来,手往旁边一杵,扎进碎玻璃片了,气得他破口大骂。
  导演也反应过来了,推了把怀里的公主,厉声道:“叫保安!快去叫保安!”
  公主忙跑到门口去按键呼叫。
  毕台坐在原处没说话,只是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孟啸春朝包间门口走去。
  跟着毕台进来、一直坐在靠门口的沙发尾部的司机起身拦在门口,不让孟啸春出去。
  ……
  苟弈给完车钱,跑进KTV,没看到路少延,打电话过去问:“你在哪儿啊路少?”
  “二楼南边消防楼梯旁的清洁间,你赶紧过来。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路少延说。
  “哪边是南边?”苟弈问。
  “你手机要是没自带指南针你就现在下一个!”路少延说完就挂了电话。
  苟弈从手机里翻出指南针,像个风水先生找龙脉一样找了过去,大老远就见清洁间里探出一颗漂亮的头在紧张观望,见着他后,伸出一只手来使劲儿招呼。
  苟弈过去,被路少延拉进了清洁间。
  他看着路少延脱了一半的衣服,问:“你干什么呢?孟啸春在哪儿呢?”
  路少延继续脱衣服,忙中抽空给他指指头顶:“三楼。”
  “你怎么在这儿?”苟弈问。
  “他们不让我上去!说我不是他们的高级会员。我说我现在就入会,问他们要多少钱能入,他们居然怀疑我是记者来暗访的,二楼都不让我待,要撵我走!”路少延恼火道,“什么破地方,我还不稀罕来呢!他们那么怕记者,回头我就给他们找记者来!”
  “啊这……那你现在是……”苟弈问。
  “我换套他们服务员的衣服啊,混进去!”路少延说。
  “哦哦。那我也要换吗?”苟弈有点儿嫌弃,“这是他们员工换下来的脏衣服吧……路少你这会儿没洁癖了啊?”
  爱情的力量也太强大了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路少延说,“你爱换不换,我反正等下就过去。你不换也好,在这儿待命,我先去探路,有事儿叫你再去。”
  “哦哦,好……等等。”苟弈突然拉住路少延,上下打量一番,很认真地建议,“你别换服务生的,换这套,我估计是他们‘少爷’穿的,更像。”
  路少延换上少爷的员工服,趁着走廊上人不多且来去匆匆,成功混上了三楼。
  刚上三楼,他就看到迎面过来的几个常在新闻里出现的面孔,忙躲到死角处,心里明白了这儿怕记者暗访的原因。
  很好,他回头就找记者,就来暗访!全访一遍!
  但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他得赶紧找到孟啸春。
  如果孟啸春真在陪变态,他就……他就好生气!他就会被那个混蛋气死!
  他一定会偷拍下来照片,然后发给齐安源!
  不能他一个人气死,他死也要拉齐安源一起死!
  可这层楼这么多房间,从何找起呢……
  路少延正愁着,突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声,然后不远处一个包厢里传来怒吼声让叫保安。
  哎,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喝醉闹事应该挺常见的。
  路少延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好奇地往声源处的门口走两步,正要探头瞅热闹,突然从那屋里又传来响声,混杂着女生的尖叫。
  路少延吓了一跳,贴住旁边的墙,忽的听到走廊另一边传来多人杂乱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是一堆凶神恶煞的保安朝这边过来了。
  他是偷混上来的,怕被保安认出脸生轰出去,便急忙左右看看,一溜烟儿拐过附近那条走廊,去别处找孟啸春。
  孟啸春刚跟毕台的司机动了手。
  这司机单纯就是司机,没练过,只是看着高大唬人罢了,刚伸手就被孟啸春给过肩摔了。
  解决掉司机,孟啸春正要走,外面的保安匆匆赶来了,把他堵在门口。
  毕安邰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吐出烟圈:“报警吧。”
  Allen在旁捂着伤口唱红脸:“毕台,给我个面子,小孟还是学生,这要是上了档案,以后就完了!哎哟痛……”
  制片搭戏道:“Allen你赶紧别说了,你看你这血还在冒呢!”
  领头的保安在这儿干了好些年头,知道自家有哪些生意业务、包庇和促成了多少逼良为娼的事儿。
  像眼前这个小孟一样刚开始宁死不屈的多了去了,见怪不怪。
  他对上熟客Allen朝自己使的眼色,心领神会,立刻将本来就恶气的脸沉得更吓人,粗着嗓子叫身边的小弟报警,以此给这个敬酒不吃非吃罚酒的年轻人威慑力。
  小弟也很熟悉这流程,拿出手机装模作样要拨号,其实留出了足够充裕的时间,令Allen得以上前继续装好人劝阻。
  孟啸春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毫不害怕他们的威胁,只嫌吵闹。
  他极少产生恐惧、激动之类的强烈情绪,从有记忆起就这样。
  孟啸春早慧,记得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的生母一直想他死,好让她出轨的铁证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五岁时,生母带他去水库游泳,在他的救生圈上做了手脚。
  他抱着救生圈在水里泡久了,救生圈忽然漏气。
  她站在岸上看着他往下沉,转身往别处走。
  孟啸春就自己游上了岸,从地上的包里取出毛巾,擦干身体,换上衣服。
  他正擦着头发,生母火急火燎地尖叫着领着目击证人过来了:“我儿子溺水了!快救救他!他――呀!”
  声音戛然而止。
  孟啸春没理那一群神色各异的成年人,自顾自地擦干头发,将毛巾和泳裤叠好放回包里,背起来,这才看向生母。
  “你……你会游泳?”生母颤抖着声音问。
  “嗯。”孟啸春平静地回答她。
  他看过别人游泳,只是家里一直给他游泳圈,所以他就一直抱着游泳圈。
  以前家里人发现他过目不忘,总让他在人前表演,他就学会了藏锋,开始模仿周围的同龄人生活。
  周围的同龄人除非家人给报班学游泳,否则都是抱着游泳圈下水,他就也这样。
  后来,他的生母尝试过一些别的意外,比如漏电的插座、剪断的吊扇、“不小心”掺进老鼠药的包子。
  想象力不算丰富,动手能力很拙劣,演技更是差,每次都要露出身不由己的痛苦挣扎神色,令他看出不对劲。
  她一直杀不掉他,濒临崩溃,抱着他大哭一顿,说如果被他养父发现他的身世,一定会打死她。
  他名义上的生父、实际上的养父、她的丈夫,在外面人人都说老实憨厚,其实常家暴她。尤其在曾因醉酒伤人坐牢出来后,对她动起手来更是毫不留情。
  她想离婚,被威胁敢离就杀了她。
  她不敢反抗,便抽刀向比她更弱的人。
  人类。她只是很寻常的人类。寻常的人类一贯如此。
  他八岁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找机会跑得无影无踪。
  她跑后没多久,他的养父生疑,带他去做了亲子鉴定。
  养父也想杀掉他了,但办法比她更低级,直接打他、不给他饭吃。
  然后被邻居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