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强不是很相信什么几根触手缠到一块就能比一根更有力的狗屁言论。
不管怎么听，都像是王师傅顺着自己的话借坡下驴，但是要说它真正目的是什么，一时半会倒也完全想象不到。
还有，胸口发出金光……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种能力，是说没取好名字的纸片人，加上自己变成纸片人这两种吗？
确实不能说是同一种能力，但是以乔强的角度看，怎么看其间也一定有些联系才对。
如果“一个人拥有两种能力”真的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奇迹”，那乔强觉得，这种程度的区别，一定可以用比“奇迹”更好的方式来解释、
而更重要的是，它所说的破绽，究竟是……？
乔强还没来得及把前面的话分析清楚，就已经话赶话地，走到了“再见”这一步。
现实不会留给人很多时间思考。
很多时候，比起花很长时间做出一定正确的判断，还是做出迅速的判断更为重要。
所以他一咬牙一跺脚，也跟着大声咆哮起来：“迈过界线的你，可不会再和我见面了！”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相信自己，挡下王师傅的攻击吧！”
三条触手卷在一起构成的巨大拳头，向后高高举起。
真不可思议，好像真的如同王师傅所说的一样，这一拳比先前更加有力。
它搅动着156层的空气，呼啸着化作令人站都站不稳的狂风——
而这还只是王师傅后拉蓄力的动作导致的结果。
“没事，我能做到。”
乔强咬紧牙关，瞪大眼睛，狂风的刺激令眼睛不断分泌泪水。
好在，那些水分还没来得及模糊视线，就已经被吹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接着，在重锤挥动的那一瞬间，纸片样单薄的影子，电闪般迎了上去！
“挡下来啊啊啊啊啊！”
一定可以做到！
因为，毫无疑问，他还在界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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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回黄金箭之后，白终于有余裕考虑，和任务不那么直接相关的其他事。
具体来说，就是这场乔强与巨型陆生智慧章鱼最后的战斗。
毫无疑问这是最后的战斗了，2分30秒打一架不是很短，对两场来说就有些紧张。
其实白也想过去提醒乔强剩余时间——
虽然白也不是非常清楚乔强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既然已经逃过这么久，也许，他就可以再挣扎三分钟，然后，“那个时刻”就会到来。
可只旁观，不参与考试内容，也是她作为监考官的责任之一。
诚然，“黄”作为另一条任务链上的人，他无端插手，是毋庸置疑的违规行为；
诚然，乔强通过她携带到这里的黄金箭，获取超能力，也可能被判断是她的失职。
但他人如何肆无忌惮，与她毫无关系。
之前已经违规，也不是破罐子破摔的理由。
规定，就是规定。
因此，尽管拿回黄金箭后，她又更希望乔强顺利通过考试了，也依然只是默默旁观。
巨型陆生智慧章鱼所说的，“乔强先生的破绽”，对于普通人来说难以理解，但对于熟悉“里世界”战斗常识的人来说，其实并不算困难。
而且，站在白的立场，就更容易理解了。
关键就在于它所描述的，“胸口的金光”。
那是乔强适应异体能力后，异体脱离体外，暴走状态消失，黄金箭从胸口离体时的反光——
在整支箭都伸出来之前，白便已经将箭取走。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加上王师傅自己的触手遮挡视线，它很可能没能看清金光的来源……
而且也没有想到乔强提到的，第三方监考官，竟然会参与到自己所看到的现象之中。
那么，从不具备四级以上灵视能力，看不到异体的角度看，乔强现在就展现了两种能力。第一种令身体变成纸张般的薄片，第二种将它的攻击远远挡在一米开外。
章鱼很容易就能注意到，第二种能力释放的瞬间——
也就是异体离体时，乔强本体恢复了正常人的形状。
第二种能力释放时，必须要解除第一种能力。
从它的角度，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断。
合理却错误的推断。
从刻意强调“金光”来看，它多半是认为，在能力切换的过程中，乔强胸口会发光。
对超自然战斗有足够经验的人都明白，奥卡姆剃刀在这里绝不适用。
根据所见现象，第一时间划过脑海的浅显判断很有可能是误判，对方的能力经常会比想象中毫无必要地复杂数十倍——
但同时，战斗经验越是丰富的人，越明白另一个更重要的道理。
生物的思维速度总有极限，比起做出缓慢但绝对正确的决断，还是做出可能错误但足够及时的决断，才更有可能引领你走向胜利。
根据资料，这头章鱼本就是为了战斗而生，它的战斗经验丰富到白都难以想象。
所以它一定会依据前面提到的错误判断而调整战斗方针。
虽然白没有想到它把触手缠在一起究竟是要做什么，但这毫无疑问就是它的对策。
另一边，章鱼的误判固然是巨大的破绽，可实际上乔强的处境比章鱼判断当中还更加不利。
白的判断是，乔强本体化为纸片，很可能是箭在体内的时候才能实现的能力暴走。
换句话说，尽管章鱼认为乔强切换能力时会发出金光是完完全全的错误，但乔强现在根本就没有“用出另一种超能力”的能力，要如何利用这个破绽，白一时间也完全无法想象。
剩余2分20秒，三条触手缠在一起，攥成巨锤被章鱼狠狠挥出。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白的内心不由一紧。
乔强真的能像他所宣言的那样，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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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结的触手砸向乔强，速度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快，但是势大力沉，若有千钧之势！
纸片人迎上前去，三米之外，双拳疯狂挥动，在乔强自己的眼中都留下了千只万只的残影，如同雨点般砸在触手之上。可这次竟完全没将触手打飞，反而好像一时间彼此僵持在了原地。
“切——是这样吗？想要拖住这个东西？死章鱼反应真快！”
乔强心中暗骂，一咂嘴，注意力放在余光上。考虑到章鱼通常都有八条腕足，提防从其他方向来的攻击也是应有之意。
“只能以连续的冲击力击退，无法抽身，或者以完整的护罩形式挡开。乔强先生对念动力的操作果然还不够熟练。”王师傅想要在头胴部放出一张得意的笑脸来，但操纵皮肤变色，其实也得集中精神，或者花些时间，等显示出来的时候，那个表情也许就表达不出它想要的效果了，“太可惜了。”
白能够看到乔强的纸片人，所以尽管她知道王师傅看不到，她还是产生了和乔强一样的想法。
她也把目光移向别处，看到了王师傅在后方卷起，伺机待发的另一条触手。
就在乔强和白都把注意移开的瞬间，缠在一起的触手，陡然解开！
三条紧绷绷缠在一起的触手，“唰”地解开，像风扇一样高速旋转——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念动力者对念动力的控制很粗糙，无论是力度还是——方向！就算是乔强先生也不例外！持续的施力瞬间变成无序方向混乱的力量，念动力的流向很容易就会被打乱！”
王师傅想要在这时候露出狞笑，不过它愿意将乔强视作对等的对手给予尊重，所以目前尚还空闲的四条腕足也要留备不时之需，没有在嘴边拉出笑容的余暇。
当然，乔强并不担心念动力流向会被搅乱。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念动力——但是，刚刚还在去迎击触手的，纸片人挥出的右臂，却完全被卷进了高速旋转的风扇叶片当中！
“什——”
在那一瞬间，他还在为王师傅的战术震惊，并且冷静地纠结纸片人失去一只手会对战斗力造成怎样的影响。
然而下一毫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乔强的右手手掌毫无征兆地，就像被撕开的纸张一般，带着毛刺活生生断裂，那一瞬间能够清晰地看到四五道茬口里白森森的骨骼，并在下一个瞬间被迸发而出的鲜血染成一片血红。
“咕啊啊啊啊——”
超乎想象的酷烈痛楚终于传递到乔强的脑海中，右手在他没意识到的一瞬已经像弹簧一样丑陋地耷拉下去不听使唤，没有完全断裂，令它姑且还连在一起的边缘，反而使疼痛愈发加剧。
“异体受到的伤害会呈现在本体身上！难道那头章鱼连这一点都看穿了吗！”
即使白见过不少残忍的事，乔强此刻表现出的痛苦也足以令她不寒而栗。
然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念动力被破坏结果自己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双重能力的副作用吗？”
王师傅心下疑惑，预定好的攻击却没有停止，早就准备好突袭的第四条触手猛然射出，同时洞穿了乔强的腹部和他身后的玻璃，将他整个人都钉在被裂纹涂成白花花一片的防弹落地窗上，活像超大号的昆虫标本。
“没有金光，也没有切换到第一个能力来防御。是因为疼痛令乔强先生无法使用能力吗。”
“应该考虑到这一击能够奏效的可能性，瞄准心脏的。”
王师傅一边反思战术上的失误， 一边毫无迟疑地执行着原定的作战方案——刚刚解开的三只触手，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从四面八方向乔强扑了过去：“不过，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白咽了口唾沫。
因为极度的痛苦，乔强已经不再能控制异体的行动。就算他能，他现在的目光也已经从章鱼身上移开，想要挡下三个不同方向、速度快到肉眼根本看不到的攻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异体有自动防御机能。
“虽然现在就算叫出异体也免不了会受伤，但至少可以活下去——还有2分14秒。”
奇迹并没有降临。
那纸片一般的身影没有再次出现，胸口被洞穿的乔强还低垂着头，没能从伤痛当中反应过来，完全不可能意识到王师傅迅猛的攻击。
普通人很难用肉眼追上王师傅触手尖端的急速，但白只要集中注意力，抬眉，就能触发两份不同契约的加成效果，即使是突破音速的鞭打，在她眼中也会变得像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挥出的拳头。
就算她什么也不会做，至少，她也可以把乔强死时的画面记在心里。
王师傅的腕足不断地前进，撕裂着前方的空气。
终于——
“轰隆！”一声巨响，王师傅庞然的头胴部狠狠撞在它背后的电梯门上，金属制的大门和门框一起扭曲，仿佛钟声般的轰鸣顺着电梯井传遍整栋大楼。
好几秒钟的寂静之后，三种不同的惊呼声，重叠在一起：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