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如之奈何 > 第3章续
  
  看你,怕啥么,真是地,不是你这车,知道。她放肆的笑着,满脸不屑,要我看就是二。卧虎藏龙的市场比起我的世界,就是现实里最近的完整江湖。光天化日,这女的一身匪气,从势上我就比不了。市场里面的人都闯练多年,愣是把荒地变成现在这样的热闹所在,看来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拆迁恐怕难度很大。
  啥事你说。她对应着摔碎的汾酒,还有湿冷,李青山,言语中的刻薄惹人讨厌。接下来的事情要是弄不住,这儿离派出所也就二百米,再怎么说咱也算警察家属。不悦是明显的,她不傻,这就有些不自然了:是这,那天那人给了一千,卖车的免费给我换了一块板子,没花钱,这钱就没用。
  哦。她这么说,也过于意外了。
  她拿出手机:我把钱转给你行不行,你再给你他,今儿刚好遇上。
  你不是不会用手机转钱么?咹?钱不是我的,我不能收,我跟他不熟。
  嫑见怪,生人,不能不小心,不该拿的钱也不敢拿,不是自己的钱,花不下去。
  那他也把你东西?坏了。
  你这人咋这难说话。她倒先不耐烦了,眉毛有些立起来。
  师傅,你不要急,我跟那人确实不熟,钱我收了不合适,那是这,你加他微信,你俩商量。
  行,你扫我我扫你?
  执拗必须坚韧——不是我的钱我不要,要不没完,就这。不说佩服她,至少觉得她身上的那种劲儿不好描述,大概就是硬,猛。如果跟人厮打的话,估计这个势会起到主要作用。
  张连志?“青山不老”?张师,不好意思哦,那天是俩老乡怕我吃亏,现在怪怂多。
  没事,他算是我亲戚,远亲,你俩说,我这还有事。
  啥时候需要啥你过来,我在卖杂货那一片,西北角。
  行。
  正午的阳光正好,没有风,出汗了。不过这事儿是出汗的原因,不是羊杂汤。她叫“批发零售7排12号”。
  往小区去,她发语音来:给他他咋不收啊!
  可能忙着,你们商量。我有些不耐烦。她的刁钻,那种骨子里的泼辣还是挺有压迫感的。想起来那天要不给她那一千,结果很难想象。今天不收这一千,李青山也完不了。算了不管了。
  我给李青山发了个语音,讲了30多秒,觉得说清楚了。没几步就到姐夫的饭馆门口。确实是锁着,白天更清楚,玻璃门上写着:臊子面饺子凉菜小炒
  门两边的玻璃里,趸着啤酒、油、可乐雪碧盒子,整齐的晒着太阳。我看的时候,隔壁店里也在晒太阳的老汉搭言:小伙儿,咋吃?老汉不在,今儿到咱这儿来,一样美美儿地。
  哦,不了,我寻人。
  咋?也是要钱?他沉下脸,无缘无故的,感觉被冒犯的撂脸儿了。
  不是不是,熟人,我不要钱。这话从何说起呢,要钱?我像?李青山没有回我微信,结合眼前这状况,显然更古怪了。
  昨天就来了一个,锤子,就那点钱呢,老汉能欠他钱?他跟姐夫一定很熟悉,而且关系一定不错,我上前敬上一根烟。
  你是?他接过烟,夹在耳朵边,自顾自抽自己燃了一半的那根儿。
  亲戚,路过,顺便看一下。
  哦,就说么,这几年还没见过谁在这儿捣蛋。他的白围裙差不多已经是花的了,坐在凳子上更像是个油漆匠。
  他弄啥去了你知道不?
  哎呀,可说呢,不知道么,过去走一两天他把钥匙就给我,那一天看着没来我还奇怪呢。看来两家关系不错,我这姐夫的一定是个靠谱的人,无疑。两家都是饭馆,客人就那么多,能处成这样,可以了。眼前这位一看就又是个不吃亏的人,气质类似“批发零售布料7排12号”。连续遇上,肯定不是好事成双。人家社会上的人,总有些随时可以剑拔弩张的冲劲儿,随时能击发能量并收放自如吧。经的事情、见的人多了,就总是处于防御战备状态,可以随时生气,而不会气着自己。我就不行,如果生气以后,缓过来很慢,总觉得想通而且得有个理由。
  既然是亲戚,我为什么跟他打听姐夫呢?欲言又止,没什么必要继续下去就准备走,老汉拿出手机,点指我等一下。
  他没接,不知咋了,家里也没人,你要是联系上了给他说,货钱先给了,再有啥帐提前说。话里都是嗔怪,能听出也都是记挂。
  我又递上一支烟:哎,多亏你了师傅。
  说啥呢,跟他都多少年了,给你炒面?弄这他老李就比不过咱咧。
  不了不了,刚吃过。
  这时,几个人打量着老汉的店面,他起立的身法相当惊人。走的时候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理会,尬得人悻悻。
  我姐家这是怎么了呢。一段时间,假想她是不是艰难或者优越,之类之类,很多可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预设,而且一直在多余的自我拆解着。我能一直跟着父亲,然后看着父亲从容离开,她没有。我是不是替她感受那种想当然的恓惶,www.uukanshu.net想当然的,一定也是多余的。此时的状况,无法不无所适从。茫然。
  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到底。
  从格尔木来的那天,城里天已经黑了。这座还残存几段城墙的城,黑沉沉压入视野,旷野消失后那种不适,让人想睡觉。想起那几个一个院子里的同学,觉得很孤单。他们还在有沙的风里追逐打闹吧,欺负不了我了。远处的钟楼,近处灰凸凸的平房,街上被我视作仓惶的人们,乌鸦聒噪,城垣那道线黑成锯齿。
  那天晚饭吃的是羊杂汤,我爸用锅端回来,小心翼翼走在需要重新接纳他的城里。
  屋子里除了床铺,都乱七八糟。妈把我们的合影擦干净,没地方搁。爸拧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上,顿了一下,又给妈倒了一杯。灯泡很小,特别昏黄,除了桌上的那锅羊杂汤和烧饼,我们的身体遮蔽着光线溢向房间的角落。闻不到沙土味儿,羊杂显得非常膻。记不得那天都说了什么,应该是喝完了那瓶酒。爸的呼噜声比在格尔木时还要大,我在陌生的房子里睡不踏实,渐渐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
  那时我姐是不是就在城里了,她知不知道我们回来了。我们也许很多次擦肩而过,不认识的人满街都是。多年以后的那个雪夜,我们离的那么近,偌大的城里就是走不到跟前。
  下意识的进了小区,又到六楼,左右都敲了敲,没人。李青山还没回微信,不由人的一阵焦躁浮上来,未知开始成为负担后,想挥之不去,就是难为自己。对此时的处境,定义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