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骤然多出位皇后娘娘压到她的头上,还要她大清早起来拜见恭贺,她自然不会乐意。
  捋清这一点,众人心中皆生出点微妙。
  此前就对皇后迟到心生不满的周贵人,更是几乎要把幸灾乐祸的笑容挂在面孔上。
  “淑妃仗着薛太妃撑腰,竟这般不给皇后面子,这下有好戏看了。”周贵人用手绢压住嘴角,悄悄偏向身侧的林婕妤笑道。
  眼角余光瞥见周贵人几乎要溢出眸子的笑,林婕妤不禁微蹙眉头:“阿妤,你怎么又忘了?无论是皇后还是淑妃,都不是咱们可以议论的!”
  她这姐妹就是如此,口无遮拦,心思都写在脸上…
  偏她们份位又不高,得罪不起那些人…
  看热闹时被一顿斥责,周贵人心里也生出点不满。她想说议论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皇后淑妃有背景,她这姐妹不也是太后表亲家的闺女?远是远了些,但好歹也姓林!
  然,当她目光触及林婕妤面上的畏惧,那一肚子牢骚,也就没兴致说了。
  姓林又如何?林家在宫里的斗志,早随着太后丧子而埋没了。如今,林家一派终日随太后茹素念佛,一个比一个软绵,估计是再难支撑起来了。
  思及此,周贵人干脆撇撇嘴,重新看向皇后。
  她虽不喜皇后,但也不得不承认池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有池家撑腰,皇后应该不会像林家那么软绵吧?
  她又回如何回应淑妃呢?
  周贵人所关注的点,也是在场不少宫嫔关注的。
  在池惜年入宫前,宫里就薛、林两派。薛家势大,林家势弱,且有愈拉愈开的趋势。
  她们这些人要是不想站队淑妃,就只能找林婕妤抱团取暖。可林婕妤就是个没志向的,她根本不想拉帮结派。
  所幸,如今多了个池皇后…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池惜年身上,等着看池惜年的反应。
  有着急的,如之前就在殿前维护她的清嫔,甚至还当先出声道:“娘娘,中宫归位,各宫理应来拜,岂能因为一点不舒服,就坏了规矩?淑妃娘娘此举不妥,您应当施以惩戒,以正视听。”
  “娘娘,妾身也这么以为。”陈美人亦是附和。
  但池惜年闻言,并无动容,只是平静摇摇头道:“既是身体抱恙,那免了奔波也好。”
  稍一顿,她还侧目看向宫里拨给她的大宫女晴允,平和吩咐道:“待会儿你去请太医为她瞧瞧,再送些滋阴养气的补品过去。
  “初春天气变化多端,让她多注意身体。”
  就这?!
  眼见皇后分毫不怒,已经准备好站队吵嘴的宫嫔们皆不由呼吸一窒。
  她们不信皇后看不出淑妃此举后背的含义,可既然看出来了,她就该明白这是涉及地位之争的挑衅!她为什么不回敬对方一番,以固自己的权威?
  不仅外人不懂,就连跟着池惜年多年的歆一也不明白:“娘娘,身体抱恙就是鬼话!她怎么早不病晚不病,一到见您就不舒服了?她…”
  biqugee.com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第7章淑妃未到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