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所有脏活累活都是莲月在做,因此众人看到谭佩兰挑着衣服来洗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陈大婶好奇的跟谭佩兰打着招呼:“谭妹子,你怎么亲自来洗衣服了?你家莲月呢。”
  谭佩兰不知道这群人刚刚还在讨论她,为了避免麻烦,她干脆道:“莲月病了,在家休息呢。所以我出来洗衣服。”
  原来是病了,怪不得使唤不动人了,众人不由想到,昨天还看见谭佩兰在打人,今天莲月便病了,这莲丫头该不会是被这恶毒的婆婆打病的!
  谭佩兰以前没干过什么重活,第一次在河边洗衣服还有些不习惯。她将脏衣服倒入水面,撒了一点皂角粉,学着身旁的那些大婶,用木棒子敲打着洗。虽然动作生疏了些,但赶在黄昏之前,终于洗完了两大盆衣服。
  谭佩兰只觉得双手都快在冰冷的水面泡烂了,脸颊也被寒风吹红了,那些大婶早就赶着回家做晚饭了,整个河边也只有她一个人。
  将洗好的衣服装回篮子里,谭佩兰站起身,缓了缓头昏眼花的感觉,挑着担子朝家里走。这时已经临近黄昏,村落里不少人家都在生火做饭,屋顶冒出阵阵白烟,谭佩兰穿梭在田野间,感受着新鲜的空气,突然觉得这样的乡野生活也不错。
  推开院门,却见莲月正坐在院子里,见她回来,神情还有些怔楞,“你去河边洗衣服了?”
  “对啊。”谭佩兰自然而然的放下担子,拿出洗好的衣服晾晒,“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着家里的脏衣服堆了太多了,必须得拿出去洗了。”
  以前这些脏活累活都是莲月做的,这谭佩兰还真的把脑子摔坏了?今日不仅给她留了饭菜,还主要出去把脏衣服洗干净了。
  莲月看着谭佩兰正在帮她晒她的衣服,不由觉得这世界真是魔幻了。忍了忍,她还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让我去洗啊……”
  谭佩兰笑道:“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那挑的起这么重的担子,我昨日不是才跟你说过吗?以后你不用干活了,这些事教给我就好。”
  她说完便向着灶房走去,“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莲月第一次有些迟疑了,谭佩兰真的不是装的吗?可是装的也能装的出对她这么好吗?
  莲月决定再试探一下谭佩兰,于是说了几个比较复杂的菜色。要是以前的谭佩兰忙了一天,回家还要冷锅冷灶的给她做饭,那绝对是要挨打的,可现在的谭佩兰却答应的很干脆。
  “你等着,娘一会就给你做好。”谭佩兰说完便钻进了厨房。
  王家虽然有两亩薄田,但由于谭佩兰这人好吃懒做,基本已经荒废了,平日里除了吃以前剩下的老本,便是压榨莲月出去做工换钱,因此过得并不宽裕,尤其是在各种物价都昂贵的冬天。
  谭佩兰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研究美食,经常宅在家里一个人做饭,因此莲月刚刚说想吃的那几道菜,她恰好都会做。
  她先从墙上取了一截腊肉下来,洗干净厚厚的灰层,用开水煮沸,切成金黄流油的薄片,去院里摘了几片青菜叶,炒成了一盘青菜腊肉。
  然后去鸡窝里掏了两个鸡蛋,拿出番茄,做了一个番茄蛋汤。这些都是一些比较家常的菜。最后一道菜,是原身之前忍痛买回来的牛肉,准备给她那个傻儿子吃的,谭佩兰将牛肉切成了薄片,然后码上了面粉蛋清,取了一个大碗垫上烫好的嫩豆芽,起锅烧油炒料,放了满满一兜干辣子,等红汤煮沸以后,再放入牛肉烫熟。
  谭佩兰做菜干净又利落,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将菜端上了桌。然后便去招呼着莲月吃饭。
  原书中的谭佩兰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莲月干,因此在莲月心里谭佩兰是不会做饭的,当她看到桌上这几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由有些愣住了。
  这还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谭佩兰吗?
  谭佩兰先给莲月盛了一碗汤,然后招呼着她座下,“快来尝尝。看看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莲月夹了一块了牛肉,眼前一亮,确实挺好吃的。但怎么感觉和她在现代时吃到过的水煮牛肉味道差不多?难道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会做这种菜了?
  莲月犹犹豫豫的吃着饭,期间一直在看谭佩兰,虽然还是觉得谭佩兰可能会不怀好意,但戒心起码是没有刚刚穿过来时那样重了,甚至饭后还主动帮助谭佩兰收拾了碗筷。
  谭佩兰明显感觉到了莲月的变化,心想着也不枉费她今日劳累了一天了。看来她和女主之间的关系还是可以缓和的,只是不能操之过急。
  晚间烧热水的时候,莲月发现灶房里没什么柴火了。现在是冬季,家家户户都紧缺着柴火,天气冷,也没什么人愿意上山砍柴,以往都是莲月去砍柴。
  上次她背着两捆柴火回家,由于雪天路滑,还不甚摔了一跤,不过幸好柴火没什么事,不然还得挨谭佩兰的骂。
  莲月正想着明日要不要去上山砍些柴回来,毕竟依照谭佩兰的性子,让她去山上砍柴不太可能。
  却见谭佩兰走进了灶房,瞥了一眼地上的柴火堆道:“柴火没有了吗?那我明日去山上砍一些回来吧。”
  “你去砍?”莲月蹙眉看向她,“你认得去山上的路吗?”
  谭佩兰便有些悻悻然了,她确实不认得去山上的路,原身娇生惯养的,哪里干过这种粗重活,可她现在又不敢使唤莲月。
  莲月见她一脸为难,冷笑一声道:“还是明日我去吧。”
  她倒不是任由谭佩兰使唤,只是现在是冬季,家里若是没柴火可是要冻死人的,王家一个傻子,一个恶婆婆,谁也指望不上,而目前她又暂时没有能力离开这儿,就当是为了她自己了。
  谁知,谭佩兰却道:“娘说了你不能干重活的,还是我去吧,这样,你明日跟我一起,给我带带路就行,不用你干活。”
  这谭佩兰怎么性情大变这么多?接二连三的对她示好,难道真的不是装的?莲月蹙起眉,反正想不清楚,也懒得想了,反正她完全不相信谭佩兰会真的对她好,索性直接转头去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莲月起的早,在院子里找了一把砍柴刀和一个背篼,却见谭佩兰的房门还紧紧闭着,好像是还没起。
  就知道她不会真的去砍柴,莲月冷笑了一声,正打算上山去,却见院门突然被推开了。
  谭佩兰不知是何时出去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破旧的羊皮手套,塞进了莲月怀里,轻声说:“山上冷,这幅手套是娘去隔壁借的,你先带着,免得冻伤了。”
  莲月有些震惊了,没想到谭佩兰会为了她去隔壁借手套,这人以前可是一件棉衣也舍不得给原身买的,缓了缓她才道:“……那你呢。”
  谭佩兰捡起背篼,不在意的笑道:“娘不用。”
  说罢,谭佩兰也没管莲月已经傻掉了的神情,径自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今日虽然没有下雨雪,但也是一个阴天,山上风大,谭佩兰扣好了风帽,在山脚找了两根长竹竿,然后和莲月杵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上山。
  山脚下较矮的地势差不多已经被人砍光了,莲月只能带着谭佩兰朝山上走,两人爬了小半日,终于寻到一片宽阔的树林。
  谭佩兰以前没干过什么重活,体力也不行,刚上来便累得喘气,将背篼放在地上休息。反而莲月虽然年龄小,体力却还要强一些。
  莲月看着谭佩兰累得够呛,又想起这两日她对自己不错,颇有些不自在道:“你没事吧?不然你还是歇着吧,我来砍。”
  “没事,没事。”谭佩兰听见莲月关心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拿过砍柴刀道:“你休息,娘的力气比你大,一会就能砍完了。”
  莲月点点头。
  她倒要看看谭佩兰究竟还能装多久。
  谭佩兰拿着砍柴刀进了树林,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这边的树林生长比山脚更加旺盛,树枝也长得更为粗壮。谭佩兰虽然是一个成年人,但没砍两下便觉得手腕有些累了,但她咬牙坚持了下来,一直忙到了午后,才勉勉强强砍完了两筐柴火。
  而在她砍柴的过程中呢,莲月便在一边寻了块大石头悠闲的坐着,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
  谭佩兰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木柴捆好了,回头正准备招呼着莲月走,却听得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谭佩兰急急忙忙的跑过去,道:“怎么了?”
  “……有蛇,我刚刚被蛇咬了!”莲月蹙着眉,双手捂着小腿,一副忍着剧痛的模样。
  现在已经是冬季了,没想到山上还有没冬眠的蛇!谭佩兰一听莲月被蛇咬了,连忙蹲到她面前,将她的裤腿挽了起来。
  小腿处果不其然有两个蛇印,还冒着紫红的血,周围红肿了一片。莲月有些害怕道:“这蛇不会有毒吧?”
  “别担心。”
  谭佩兰连忙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套在了莲月的小腿处,防止血流过快,然后俯身到那伤口处去吸血毒。
  莲月看见她的动作,下意识退让,震惊道:“你干什么?!”
  这可是蛇毒?!
  谭佩兰居然愿意为她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