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道菜全部盛了盘,管家婆子和王掌柜、厨子等人欣喜地看着谭佩兰忙活着码好小菜,将袖子撸了下来,纷纷赞不绝口。谭佩兰炒的菜色香俱全,王掌柜亲自试吃了,这味道比酒楼的厨子做的还好吃呢。
  刚刚谭佩兰做菜的步骤王掌柜全部看了下来,有几个步骤自家酒馆的厨子从来不做的,比如将五花肉用花雕酒去腥,比如炖乌鸡汤的时候先将乌鸡肉用葱姜泡水腌制,炖煮的时候放入热水,如此做出来的肉不腥不拆还肥美好吃。
  谭佩兰刚刚做好,会客厅就来传菜,谭佩兰胸有成竹,让人把自己做好的菜端上去给客人享用。
  外面纷纷扰扰的,热闹非凡,谭佩兰既然已经做好分内的事便擦擦头上的汗,在门槛上面休息,若没什么问题,她今天这个工就算做完了,二两银子赚的不难。恰是她运气好,碰到厨子受了伤,才有这个显身手的好机会。
  王掌柜悄摸去瞧了瞧前厅的客人菜用着怎么样,直见饭桌上的人大快朵颐,吃得牙不见眼,这便回来走向坐在门槛上的谭佩兰。
  “诺,这是你的二两工钱。”王掌柜把钱送到谭佩兰的手上,摩擦了两下手掌,道:“不知道谭娘子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酒楼做厨娘啊?我看你厨艺不错,来了我们酒楼工钱不会少你的,一个月二两银子如何?”
  谭佩兰心道二两银子不少,完完全全就是高薪工作了,家里正是花钱的时候,于是便欣然答应,只是这样一来,满月楼原来的孙厨子就不高兴了,谭佩兰这不明摆着抢他的活吗?他的确欣赏谭佩兰,但这满月楼只能有一个主厨,现在谭佩兰的工钱比他还多!
  厨子埋怨道:“掌柜,一个女人家家,能拿得起铁锅吗?虽然说她做的味道不错,可是火候明显掌握的不好,熟得程度不一样,口感自然不好。”
  王掌柜想了想,刚刚谭佩兰炖煮的菜还好,需要翻炒的菜,确实一些熟的太过,一些刚刚断生,这都是因为火烧的大,而谭佩兰不能快速翻炒让食材受热均匀。
  这么一来,王掌柜有些犹豫了,毕竟做了这么几道菜谭佩兰就累成这样,真的要忙起来,姑娘家家的肯定受不住。
  谭佩兰忙解释:“其实只要控制火候就行了,铁锅的确沉重,但只需要翻炒的菜用中小火,便完全可以熟度一样。”
  她没想到这话更是让厨子抓住了把柄,“用中小火怎么快速烹饪食物呢,满月楼客人最多的时候,打水飘的功夫就要出一道菜。而且需要炖煮的大菜毕竟点的不多,大多数人来酒楼只是吃顿小炒罢了,难不成一个小炒也叫别人等得烦了去。”
  “这…可。”谭佩兰一时语塞,再看掌柜明显站在了孙大厨那一头,对孙大厨说的话连连点头。
  谭佩兰不想失去这份看上去不错的工作,对王掌柜道:“掌柜,不然我可以不做咱们酒楼的主厨,我就做副厨,做凉菜还有大菜。这些都需要精细,我肯定能做好的。”
  可孙大厨已经把谭佩兰当成了竞争对手,连让她做副厨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截了当地说:“其实刚刚谭娘子做菜的时候我也学了不少,我知道我做的菜有一些不足,日后会改进的。我都在咱们酒楼干这么久了,冲着我来的客人可不少,王掌柜你千万要想清楚。咱们酒楼何必多花一份钱去请厨子呢!”
  孙大厨说完,王掌柜已经完全站在了他这边,商人重利,孙大厨用着最好,而且效率高,他已经习惯用孙大厨了,贸然招一个新厨子,饭菜也没比孙大厨做的好吃得太多,还要多花一份钱,太不值了。深思熟虑一番后,王掌柜对谭佩兰道:“对不住,谭娘子。孙厨子是我们酒楼的老厨子了,我们做酒楼的,最看重的就是厨子的意见,既然孙大厨觉得娘子不适合,那就请娘子还是做原来的杂工吧。”
  谭佩兰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一开始就做杂工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掌柜的刚刚主动让她做一月二两银子的厨子,现在又突然反悔还让她做杂工,那她就觉得很是不对了,有种从云端跌落悬崖的感觉。
  她收好今天赚来的二两银子,心想此处不留她,自有留她处,既然满月楼不看本事只看重人情,那她索性就另谋高就,她对王掌柜道:“掌柜的,我有这份做饭菜的本事是不愁找不到活的,既然你这里不要我,那我只好去别的地方找活了。到时候我在的酒楼抢了满月楼的生意,掌柜的就不要怪我了。”
  “这……”王掌柜犹豫了,谭佩兰的确会掌勺,去别的地方做厨子,万一真像谭佩兰说的,抢走了自家的生意怎么办。
  他还没想清楚,只听孙大厨说道:“你去就是,我还不信这城里有人能抢去我们家满月楼的生意,看你一个弱女子,口气倒是不小!”
  孙大厨说到这个份上,王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再强留谭佩兰,只会伤了三个人的颜面。
  谭佩兰冷哼一声,她甩下围裙就走。反正二两银子已经赚到了,够他们一家子过了这个冬天,她可以慢慢找活做。
  怕天黑不好走,谭佩兰随便对付了一下午饭便去菜市场买了一只鸡回去了。
  王威厉没想到谭佩兰真的能买一只鸡回来,以前家里不常吃肉的,所以他欢呼雀跃地跟在谭佩兰身后,指着鸡腿说,一个鸡腿给我,一个鸡腿给娘。
  谭佩兰摸摸王威厉的脑袋,没想到他还能想的起来把一只鸡大腿给自己,傻虽傻了点,还是很有孝心的。不过他已经决定自己吃一个鸡腿,另外一个鸡腿给莲月了。
  原因很简单,以前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都让王威厉一个人享用,别说莲月了,就连她也没有吃肉的待遇,如今莲月身体亏空得厉害,她也不见胖,还是得先紧着莲月和她的身子。
  只有她的身子补起来了,才能好好赚钱供养一家人。莲月更不用说,她本就欠莲月的。
  “儿,这鸡腿给莲月和娘吃行不行,你吃鸡胸上的肉,那块肉最大最肥了。”谭佩兰道。
  王威厉马上一副要哭的驾驶:“娘说过要给我吃鸡腿的,娘说过的!莲月她吃鸡胸就好了,我要吃鸡腿!”
  谭佩兰叹口气,这王威厉怎么不知道疼媳妇,肯定是以前她太亏待莲月,连带着王威厉也觉得莲月是最不配得好东西的,她想了想道:“成,那你吃鸡腿。娘明天做红烧肉,莲月吃十块,你吃五块。”
  “凭什么呀,凭什么!”王威厉大喊起来,小孩子就够闹腾人了,还是个傻子,怎么说也说不通,谭佩兰觉得有些烦,直接大吼一声:“这些食物都是娘买的!娘想给谁吃就给谁吃!你要是不满意,就别吃了,以后肉全给莲月吃!”
  谭佩兰不想惯着王威厉,说是她儿子,其实她根本就没经历过十月怀胎,对这个儿子没有一丝丝感情,之所以照顾着,完全是为了原身,而且同情他心智不全而已。
  他觉得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能做自私自利的那种傻子,她要好好教导王威厉,让他成为个正直、心善的人,这样就算她和莲月不在了,王威厉也不至于没人照应。
  王威厉从来没看见过谭佩兰这么对他大吼,可却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委屈。
  谭佩兰指着他问了一句:“娘答应给你鸡腿吃,所以这次你可以吃,不过娘以后买来的吃的想给谁吃是娘的自由,听懂了没!”
  王威厉听不懂,他只知道以后谭佩兰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啥好吃的都给他吃了,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哭起来。
  谭佩兰嫌他哭的烦,把他提在厨房外面让他慢慢哭,自己则是开始动手做炖鸡。她先把鸡毛拔了,然后开膛破肚取出内脏,用葱姜水腌制去腥,而后整个放在砂锅里加上水用小火慢慢煨。
  这鸡是活的,要想喝到新鲜的鸡汤无需放什么调味料,只要等着鸡煨得肉松散了,汤变得白花花的,加上一点盐就可以了。
  王威厉在厨房外面哭了很久,他虽然傻,但是也知道委屈,而且越想越委屈。谁想厨房里传出阵阵鸡肉的香味,想着肥美的大鸡腿,他一下哭不出来了,而是忍不住淌起口水。
  他用袖口擦擦口水和鼻涕走进厨房,不再吵着闹着,而是摊开手对谭佩兰说:“娘,鸡腿。”
  谭佩兰把手伸进砂锅拔出鸡腿,被烫的连连在手上吹了好几口气,直到吹的不烫了才给王威厉,“吃个鸡腿就行了,剩下的给莲月,莲月病了要补身子。晚上我还做饭呢,饿不着你。”
  王威厉眼巴巴看着手上的鸡腿,谭佩兰的话他都没听进去,对着鸡腿一口咬了下去,鸡肉的香味充斥了整个口齿,他“嘿嘿”笑了,道:“真好吃,真好吃。”
  “以后对莲月好点,娘就天天给你做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