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居遥问道,“我感觉你没有继续待在这附近。”
  冷斯轻瞥居遥一眼。
  ‘小人类是在妄想冷斯亲王会无聊到观察小人类的花心之旅三天三夜。’
  “去处理一些重要的事。”
  居遥不太理解,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这几天也在忙重要的事情。”
  呵。
  不用居遥开口,冷斯就能猜到居遥口中的重要之事为何,无非就是和娜丽塔商讨逛街的事宜。
  这个小人类目光短浅,不会关注自己的生命健康,净是沉溺于花天酒地。
  人类的平均寿命本来就短,终有一天,花心的小人类会早早离开世间。
  冷斯心想着依居遥的性格,未来的墓志铭也会与众不同。
  “你在想什么?”
  好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了冷斯的思绪。
  座椅前方没有桌椅,居遥蹲着身子,双手抱膝,抬头眨着眼睛,声音清脆。
  乖巧的像只温顺的小猫,闭上嘴巴的时候,神秘勾人。
  小人类不说话时,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总算让她找到了可以称赞的优点。
  冷斯内心明朗了些,外边的风始终是鲁莽,听话的小人类更加顺眼。
  冷斯大人准备暂时原谅小人类破坏城堡壁炉的举动。
  居遥漂亮的唇启合,“你是在想我吗?”
  冷斯微微眯眼,收回了只存在一会的原谅。
  “我在替你想你的墓志铭。”
  居遥惊讶,她还没有考虑过这么久远东西,不过对于血族来说,这几十年确实是短暂的时光。
  居遥双手托腮,显得脸颊娇嫩。
  是和方才一样的乖巧。
  冷斯吸取了经验教训,这是小人类迷惑他人的技巧之一。
  果不其然,居遥用她那清澈的嗓音说道:“我就是说嘛,你就是在想我,你这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
  ‘敢揣度冷斯大人的心思,真是不怕死的小人类。’
  这个小人类近在咫尺,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居遥放下双手,露出纤细的脖子,衣领不高,只掩住了三分之一肌肤。
  冷斯伸出手,慢慢逼向居遥的细颈,让居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简直轻而易举。
  她的手碰到了眼底的那片肌肤。
  比想象中的更柔软、温热,跳跃着生命的气息。
  冷斯微不可查地蹙眉,稍后恢复原样。
  她不该碰这个人类。
  不过还好,她戴上了手套。
  丝质手套冰凉细腻,刚接触到的时候,居遥心里一个激灵,让她脑子清醒不少。
  居遥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冷斯的手指背。
  冷斯的手一僵,隔着薄薄的手套,异样的感觉让她瞬间像触了电。
  蔚蓝色的眼眸暗了暗,冷斯垂眸盯着胆大的居遥。
  蹲久了双腿酸累,居遥干脆毫不优雅地坐在了地上。
  她一只手灵活地攥住冷斯的手腕,冷斯在居遥下颌贴上的一刹那便卸下所有力气,接下来没有行动。
  居遥将冷斯的手拉到她的眼前,驾轻就熟地摘下纯白丝质手套,手套末端绣着金边,细看还有精致复杂的花纹。
  这手和记忆中初次见面的一样,白皙修长,看着纤细,却蕴藏强大的力量,仿佛可以轻易决定他人的生死。
  所以居遥在抓住这只手时,拇指按了按对方的掌心。
  “你在做什么?”冷斯这时候反应过来,冷声斥问。
  居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行动更是从一只手变为两只手。
  她将冷斯的手掌心朝上,拇指按住冷斯的虎口处,目光仔细认真,不放过冷斯手上的任何一条纹路。
  “我在帮你算命,实不相瞒,我经常去算命,偷学到了一些小知识。”
  “呵。”冷斯不留情地嗤笑。
  这个小人类分明就是在玩弄冷斯亲王的手,还说得冠冕堂皇。
  冷斯却没有收手,话语间近似嘲弄:“你会算什么命。”
  “桃花运。”居遥哼了哼,“这种事情才是实用的,其他什么富贵命、事业线、寿命都没有意义。”
  这些东西明明都没有意义,桃花运最是毫无价值。
  冷斯更是敏锐捕捉到居遥言语中的漏洞,“你经常去算桃花运?”
  居遥老实地笑了笑,“一家不准,就去问别家。正所谓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路了。”
  冷斯对哲理不能说了解通透,至少这句话用在桃花运上怎么都是小人类瞎掰胡扯。
  “那你看出了门道吗?”
  居遥忙低头,继续观摩。
  “美人,你天赋异禀,一看就是适合修炼的奇才……不对,串场了。美人,你这手,一看就适合当……”居遥咳了咳,把一些黄色废料从脑子剥离出来。
  “以鄙人之见,你这条线断了,看来是命中有一劫,不过以你这岁数,估摸着应该早就过去了……”
  居遥说到一半,冷斯手指一收,包住居遥的拇指,痛得居遥求饶:“美人,我错了,我只是随口说的,哦不,我是在胡说八道。”
  冷斯默默松开手,将手抽回。
  “你不是擅长研究桃花运吗?”
  居遥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开始是研究富贵命的,后来发现我没有富贵命,所以我认为这东西是迷信,就改钻研桃花运了。”
  冷斯发现小人类总能刷新她的认识。
  她漫不经心,“你的桃花运如何?”
  居遥一手顺了顺她乌黑亮丽的头发,“当然……”
  当然是她找了十几家算命店后,终于听到有一户说了句好话――你的桃花运不会断。
  居遥瞥见一双比镜还明、比霜还冷的双眼,顿了一下,“当然是我会遇到一个世界顶尖大美人。”
  她朝冷斯扬眉,又眨了几下眼,“美人,你觉得呢?”
  冷斯冷漠地注视居遥,好一会才道:“我觉得你的墓志铭可以写成这个。”
  “……”
  这是在她说她到死都遇见不了的意思吗?
  居遥依然感激,“谢谢你为我的未来考虑。”
  冷斯不太理解小人类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却经常被风吹红。
  居遥站起身,弯腰捶捶腿,寻思起她的墓志铭。
  得写那种被经过的人看见后,能一下子对坟墓的主人产生迷恋崇拜的墓志铭。
  “你说‘我庆幸来过这,看过许多佳人’,如何?”
  “好色。”
  居遥换了一个,“改成‘我的眼睛总是在注视美丽’呢?”
  “变态。”
  “那‘这世间的美人总是与我有关’呢?”
  “痴心妄想。”
  居遥摇摇头,“你怎么这么毒舌呢?”
  冷斯不给居遥任何关切,“这是准确评价。”
  “你不觉得这充满诗意和浪漫吗?”
  “花心的人总是以为风流是一种创作。”
  居遥不再纠结墓志铭的事,乐观点,兴许她连墓都压根买不起。
  美人说得对,不应该花心和风流。
  应该积极给世间的人带来希望。
  “改成‘不遗憾,我只是到天堂去寻找美丽’如何?短短几个字,就体现出我对生死的看淡和豁达,对美丽的追求和渴望……”
  冷斯阻止居遥的自夸行为,“你再这样,小心到地狱去。”
  居遥好奇,“地狱有美人吗?”
  冷斯想现在就送居遥实地考察一趟。
  她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你小心点。”
  居遥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正要询问,猛地感到不对劲。
  她转过身,看到一只黑紫色的细猫从打开的门外嚣张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居遥后退几步,溜到冷斯椅子后方,狐假虎威地冲着妖猫喊道:“我告诉你,这位不是对你说过吗,不要来打扰我。”
  冷斯一言不发,闭上双目,似乎周遭的一切与她无关。
  这让妖猫心头一喜,看向居遥的竖瞳充斥怨恨,似要在今日向居遥报仇雪恨.
  这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妖猫毛发柔顺,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照料长大的,浑身散发傲气。
  居遥可以想象得出,这猫的主人也是类似性格。
  她看向妖猫尖长锋利的爪子,咽了口唾沫,嘴上气势不输,“我告诉你,我会与你决一死战的,你不要过来!”
  这种恫吓毫无威慑力,妖猫喵了一声,露出白色的尖牙。
  “这样吧,”居遥服软,“你喜欢公猫还是母猫,还是其他生物,比如狗、老鼠,我可以帮你寻找伴侣,还可以不止一个。”
  威逼利诱的结果是妖猫勃然大怒,似乎在愤怒将一些低等生物与它相提并论。
  眼看着妖猫张开大口,利爪探出,居遥双手环住冷斯的锁骨,下颌抵在冷斯的头发,可怜巴巴:“赫尽美人救我。”
  ‘可怜的小人类,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谁才是救她的人。’
  冷斯扫视妖猫,“你告诉你的主人,即刻回到弗罗斯特,未经允许不得出来。”
  妖猫脚步一顿,不甘地瞪向居遥,整个猫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居遥赶紧放彩虹屁。
  “爱死你了美人,我差点就要叫阿塔拉了。”
  下一秒,居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她的面前是一张熟悉的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