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不见,老婆?季无忧哪来的老婆?
  乔夜宣大惊失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林秋河这个人来:“你说的不会是林秋河吧?”
  乔夜宣人虽在国外,但对国内的事情了如指掌,就连季无忧跟林秋河的综艺都没少看。身为一名合格损友,看到季无忧在综艺里吃瘪时,乔夜宣笑得可欢了。
  季无忧淡淡“嗯”一声,表示认同。
  乔夜宣难以置信:“你居然跟他演上头了,出国都不忘给他报平安啊。”
  季无忧摇摇头:“不是演,我是真有点喜欢他。”
  乔夜宣瞪大眼睛,跟打了迷魂针似的缓缓转头看他,四肢十分僵硬,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轿车在宽敞的马路上扭出一条极其妖娆的曲线,季无忧赶紧扶稳方向盘,额角青筋直跳:“乔夜宣!你找死啊!能不能好好开车!”
  乔夜宣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目视前方好好开车,只是嘴里还不闲着:“我靠,你居然会喜欢别人!大新闻啊!确定是喜欢吗?确定吗确定吗?你真的确定吗?你真的喜欢林秋河?真的吗真的吗?”
  “闭嘴!”季无忧忍无可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没用过的干净黑色口罩,不由分说直接斜过去把口罩给乔夜宣扣上。
  “我靠,别打扰我开车!”乔夜宣赶紧躲避。
  “你现在知道好好开车了?”季无忧坐回原位,平复下心情,冷着脸说,“说来话长,不想解释。”
  乔夜宣扯掉嘴巴上的口罩,揉揉鼻尖,闷声闷气道:“你真的谈恋爱了?”
  “不算。”林秋河根本没答应他,而且看林秋河的态度,好像根本不会答应。一想到这,季无忧心情很不爽。他神情冰冷地垂下眼睑,冷冷警告,“别问那么多,回酒店。”
  “知道。”乔夜宣抿紧嘴巴,不敢再问。
  晚上九点钟,林秋河刚洗完澡,就接到季无忧的电话。他赶紧接通,电话那头却陷入沉默,还是林秋河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到酒店了吗?在做什么?”林秋河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慵懒问道。
  季无忧瞥一眼林秋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在他电脑里的便利贴,上面写着简短几句话:少吃糖,别熬夜,少喝柠檬茶。
  看一下刚热好的牛奶,季无忧沉吟道:“在……泡柠檬茶。”
  “怎么又喝柠檬茶?不是叮嘱过你少喝吗?你本来胃就不好,柠檬又是酸的,睡前不要喝了。冲一杯热牛奶吧。”冷战前林秋河就已经跟季无忧说过这个事了,还把家里的柠檬片都收起来了,结果季无忧出个差又给忘了。
  季无忧波澜不惊地把便利贴摘下来看,贴到桌面上,信口雌黄:“我忘了。”
  这怎么能忘,他不是出门前偷偷把便利贴粘到电脑上了吗?以季无忧工作狂的作风,肯定一下飞机就打开电脑用啊,怎么会没看到呢?林秋河不解,沉思片刻,回道:“那现在我提醒你了,别泡柠檬了,煮杯热牛奶。”
  季无忧点点头:“好。”
  林秋河不放心,又叮嘱道:“别熬夜,早睡,还有少吃糖。”季无忧太喜欢吃甜的饭菜了,几乎每次炒菜至少做一道带糖的菜,满桌子甜食,重油重糖,对胃不好。
  季无忧眼眸低垂,看着那张便利贴,问道:“我容易忘,怎么办?”
  “给自己定个闹钟啊,或者写个便签,提醒自己。”林秋河有点不好意思,问,“那个,你用电脑了吗?有没有看到什么?”
  季无忧抿嘴偷笑:“什么?”
  “就是,一个便利贴,我想着你用电脑,肯定会看到。”虽然季无忧已经在调整作息了,但是出差到国外,又是处理这种难搞的跨国业务,只怕又会变回原来那种工作狂的状态,出于担心,林秋河特意写了个便利贴粘在电脑上,只要季无忧打开电脑,就能看到。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林秋河内心忐忑:“喂?”还在吗?这反派心情阴晴不定,他实在捉摸不透,加上两人现在又横跨了一整个太平洋,林秋河心里难免没底。
  季无忧无声地笑了下,捏着那张便利贴,直接挑明:“字真丑。”
  林秋河这才反应过来:“你竟然骗我?”不过他根本没生气,好一会儿又傻呵呵地笑道:“难得啊,你居然还会开玩笑了。”
  季无忧勾起嘴角,沉默不语。
  两人都不是腻歪爱说话的性格,更何况季无忧还是块千年冷冰,难以焐热。两人就这么举着电话,安静地听对方平稳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偶尔传来一下喝水的声音,林秋河好奇问道:“喝的什么?”
  季无忧实话实说:“牛奶。”
  林秋河满意地勾起微笑:“这才对嘛,睡前少喝柠檬茶。”低头看一眼时间,林秋河催促道:“都快十点了,你不是一直在调整作息吗?该睡觉了。”
  季无忧低头笑出声:“林秋河,你傻不傻,我这里是早上十点,等下要去工作。”
  林秋河反应过来:“对哦,我把时差给忘了,那你去工作吧,我要睡觉了。”
  季无忧叫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
  “视频吧,我想看你一眼。”季无忧平静道。
  林秋河眨眨眼,赶紧对着手机理理头发,靠在枕头上摆出一个休闲优雅的坐姿,这才不慌不忙地打开视频,对视频里的季无忧招招手:“我要睡觉了。”
  眼尖的季无忧一眼看出林秋河现在靠的是他的枕头,钻的是他的被窝,他睡的那个位置床头墙壁上还挂着一副乡野风景的相框。
  季无忧手一抬,指向视频里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体贴道:“这闹钟每天晚上十点和早上七点半会响,不想被打扰把闹钟关了吧。”
  林秋河立即转身,一边关闹钟一边嘟囔着:“怪不得每天晚上十点会听到鸟叫,原来你晚上也定闹钟了。”
  季无忧话锋一转:“是啊,枕头软吗?”
  “软啊……”林秋河下意思回道,随后明白过来,慢悠悠地往另一边挪。
  季无忧故意逗他:“你要是想我,衣柜里还有我好几件衬衫,你可以抱着睡。”
  林秋河面不改色,岔开话题:“没什么事我先挂了,睡了。”说完没等季无忧回复,直接挂断电话。
  两秒后,林秋河又挪回季无忧睡的那一侧,满足地闭上眼睛睡觉。
  国外的商谈一切顺利,能够顺利地见到对方董事,也能顺利地跟对方坐下来促膝长谈,除了结局已定,根本不可能谈成,其余一切都好。
  乔夜宣不由感叹:“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你自己啊,季董,你这针对长风集团的攻击方案可真是面面俱到,丝毫不留情啊,要不是你原先打过包票,根本不可能代表盛世集团把这次合作抢到手,我真的会被你吓出一身冷汗。不过Jerrold居然会主动邀请你去酒会!我来纽市这么久他都没邀请过我!看来他很喜欢你啊。”
  季无忧淡淡喝了杯清茶:“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总有要合作的机会。”
  “也是,等我把长风集团交割给你,你就可以大展宏图了。哎,说真的,你真的要算好日子,非得等到11月22日才跟盛家撇清关系啊?要我说直接走人,这么多年了,欠他们的恩情早还清了,何必在盛家受气呢。”乔夜宣侧坐在沙发背上,手搭在季无忧肩上认真建议。
  季无忧一个冷眼看过去,乔夜宣撇撇嘴,识趣地把手缩回来。
  季无忧淡淡解释道:“现在不会再有人给我气受,我早就从盛家搬出来了,至于盛月华,除了工作上的沟通,平时也都互不干扰。我不想欠他们盛家一分一毫,不光是恩情的深度,还是纯粹时间上的长度,我都要跟他们算得清清楚楚。从此以后,再无关系。不光要还清收养我的恩情,更重要的是,跟他们盛家彻底断绝亲情上的羁绊。以后……季长青再也不是我的姑姑。”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乔夜宣见过季长青刚成婚那几年风华正茂、对季无忧温柔体贴的模样,季家落败前,季长青即便出嫁仍是家里的小公主,被季无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疼,那时盛有成还不敢放肆,只是季家落败后,季长青在重压之下,彻底变了一个人。
  在季无忧心里,盛家是他唯一的亲人。刚收养自己那一年,季长青为了他,甚至怀着盛子琦挺着大肚子跟盛有成吵架。
  “盛有成我告诉你,你现在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季家的钱,你从我哥哥嫂子那拿走多少钱你自己清楚!你从季丰集团那里掳走了多少财产你自己清楚!现在季家的财产都在我爸我妈和我这里,我哥我嫂的遗产都在无忧名下,你要是不同意收养无忧,我现在就去跟你离婚!”
  盛有成丑态毕露,凶悍道:“要想收养季无忧也可以,让他把他爸妈的遗产拿出来!”
  “你想得美!那是无忧的东西,你一分都别想要!要么离婚,要么闭嘴!”季长青挺着大肚子,把季无忧护在身后,丝毫不让步。
  昔日豪门口中的神仙眷侣为了他吵到要离婚的地步,最后还是盛有成选择退让,同意无条件收养季无忧,不过他选择退让也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不然现在跟季长青离婚,只能分到季长青手里的一半财产。
  那时盛有成摔桌子砸凳子愤怒离去,睡了好几个月客房,不愿意搭理季长青。季长青则蹲下身来,笑着摸摸季无忧的头发:“无忧,不怕,有姑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点,姑姑就把保险箱还给你,里面全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东西。”
  后来,季长青虽然性情大变,但依旧信守承诺,在他十七岁那年,把他爸妈留给他的保险箱交还给他。里面有爸妈留给他的巨额财产,还有一本老家的房产证。
  没有这些财产,季无忧根本不可能创办长风集团,更不会有今天。
  那年爷爷奶奶病重,父母双亡,季无忧举目无亲,只有季长青牵着他的手,挺着大肚子蹲下来安慰他:“无忧,不怕,姑姑在。”
  季无忧闭上眼睛:这些恩情,他一直记得。
  许久,季无忧睁开眼睛,缓缓道:“欠下的恩情根本不可能算得清,欠盛家的,欠我姑姑的,我至少要在时间长度上问心无愧。我算过了,此时距离我称呼我姑姑为季长青季女士,只剩三个月零二十七天。”
  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林秋河仿佛心有灵犀般盯着挂在墙上的日历。
  距离反派崛起把自己关在太平间活活关死只剩三个月零二十七天。
  林秋河拿起马克笔把11月22日那天圈起来,时刻提醒自己。
  胜利就在前方,千万不能被反派的糖衣炮弹所诱惑。人生在世,就跟王八一样,活得久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