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之后，薛教授立刻把两人都叫过来。
他先随口和顾远铮说：“之前和你说好的，帮我带下一届参赛小组。你在这等会儿，待会和你研究一下材料。”
顾远铮应了，站在一边。
薛教授把目光都聚集在沈末迟身上，迫不及待地问：“同学，有兴趣参加‘攀岳杯’吗？”
见他表情不似愿意，赶紧又殷勤地补充道：“到时候让顾远铮学长亲自指导你。”
“”
顾远铮怜爱地看了一眼画蛇添足的老师。
果然，沈末迟脸上瞬间充满厌弃：“不用了，谢谢老师。”
薛教授不放弃：“刚刚上课的时候我说了那么多好处，你听了吗？我们学校这方面已经很成熟了，上一届就是例子。既然有天赋就利用起来，好好的保研途径你不要？”
沈末迟很坚定：“真的不用了，谢谢老师。”
薛习庆很着急。
学校方面给他也下了指标，但是好苗子实在难找，他太明白这一点了。
一个花白着头发的老师，苦口婆心地劝说，汗都要湿透衣襟了。
沈末迟面露不忍，但看了一眼旁边的顾远铮，还是控制不住地摇头。
“沈同学，我可以问原因吗？”薛习庆诚恳地问。
顾远铮挑着眉，也做出一副非常好奇，洗耳恭听的神情。
沈末迟有些为难：“我”
薛习庆则做好了准备，无论什么理由都能堵回去。
“我和这位顾、学、长，八字相冲，大凶，煞里带血。”他认真地说。
薛教授：“？”
他摸不着头脑，推了推眼镜：“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信这个？你们那个很严重吗？”
沈末迟点点头，声音镇静，表情淡然：“命格冲撞非死即伤。”
薛教授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出强求的理由。
“你先回去考虑考虑吧，老师是觉得这次机会确实挺好的。等你下次上课的时候告诉我结果。”
沈末迟点点头，狠狠地剜了顾远铮一眼，转身走了。
薛教授说：“唉，多好的苗子。远铮，你和这位同学有矛盾？”
“嗯，有点误会。”
“误会解开就行，都是同学。你能不能，帮老师劝劝他？”
薛教授被汗湿的衬衫还没有干，皱纹横生的脸上真切地显示出为难，半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杂乱。
沈末迟可以无动于衷，但顾远铮没法这样对待他的恩师。
“我尽力吧，薛老师。”
他拿起草稿纸替老师扇扇风：“您别太担心，h大数学专业的都是很优秀的人，不一定非要哪一个。”
“不是所有人的思维都适合竞赛的，唉，这一步太重要了。”薛习庆有感而发，“就像选种子种进地里，合适的种子才适合花精力去培养。外部条件再好，种子不是良种，也都是徒劳。”
他叹了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参与指导了，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了。我看着h大在‘攀岳杯’逐步取得好成绩，也想最后送它一程。”
“远铮，帮帮老师。”
眼见恩师如此，顾远铮只得打了包票：“好的，老师您千万别着急，事情包在我身上。”
“那就麻烦你，对了，我先和你说一下这次竞赛材料。”
他一摸教学用书，翻了几页，忽然一愣，把整本书拎起来，倒了倒。
一拍脑袋：“我这记性，忘记带了。你下午来我办公室吧，辛苦了。”
顾远铮答应着，转身也出了教室。
他急走几步，在楼下赶上沈末迟的背影。
很显眼。
方向应该是要去食堂。
他上去，故意把手搁在那人的肩膀上。
沈末迟僵了一下，回头看见是他，立刻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甩开。
顾远铮在他旁边走，偏过头看到那人因生气而鼓起的脸。
“昨天龚橘瑛和你怎么说的？”他问。
听到这个名字，沈末迟停下脚步，狠狠地瞪着他。
“我说过，厌恶任何破坏别人感情的行为。请你离远一点。”
顾远铮扯出一个冷笑：“哪怕有很多段感情，也不能破坏其中一个？”
“沈末迟同学，你真讲究。”
如果眼神能杀人，顾远铮觉得他早已被沈末迟千刀万剐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沈末迟看了眼时间，继续朝食堂走。
“我忘了，你永远这么会装。行，我们先不谈这个。”
顾远铮这才想起正事来，跟了上去。
“刚刚薛教授说的那个‘攀岳杯’，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没兴趣被你指导。”沈末迟淡声道，步子越走越快，急于甩掉他。
校园里人来人往，顾远铮不想上演你追我赶的把戏。
他朝前面人喊道:“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薛老师让我给你介绍，加个联系方式吧。喂！”
没得到回应。
路边的人纷纷侧目，几个人还因为看得太入神，“砰砰砰”地撞在一块，追尾似的。
顾远铮在原地，看着那敏捷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摸出手机。
【黄禹志，有没有沈末迟的联系方式？】
黄禹志此刻人在宿舍，正躲在被窝看太太的最新更新。
文件包名【数学课の比试】
乍一看到上头跳出的消息框，有种被抓获的惊慌。
他从床上爬起来，回道【你太高看我了】
【不过你和他不是一个课程群吗，找找？】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远铮都被气糊涂了。
薛习庆年纪大，没有建课程群的习惯。
他点开思修群，由于刚建立不久，里头还没有改备注。
他划拉了半天，在盛大的阳光下，眼睛都要看瞎了。
终于找到一个可疑的。
昵称名就叫smc。
头像是只温柔的小猫。
典型的渣男头像。
他腹诽着，点击添加好友，在填写申请时留了个心眼，没填自己的名字。
删删改改半天，最后决定投其所好。
“沈末迟同学，人家关注你很久啦（ovo）（女生，很漂亮）”
他自信地点击发送。
却突然弹出来一个提示。
【由于对方的隐私设置，您无法通过群聊将其添加至通讯录】
“……”
装杯怪，稀罕。
他锁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