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铮看着这五个冰冷的文字，开始噼里啪啦地输入。
正敲着手机，另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远铮，沈同学答应了吗？】
一看备注，是【a薛老师】
备注是之前参加竞赛的时候设置的，到现在都没改。
那边又发来消息。
【我们打算下周二举行初选，他能参加吗？选拔的题对于他来说都不难。】
在薛习庆的消息轰炸中，顾远铮叹了口气。
【老师，别急，我问问】
他重新点进和沈末迟的聊天页面，对话框里还有他刚刚打到一半的字。
犹豫了几秒，憋憋屈屈地全删了。
【扔了就扔了吧。作为补偿，你去参加“攀岳杯”吧！下周二选拔。】
【不是很想看到你】
半晌后，那边回。
顾远铮咬着牙打字。
【放心，我尽量不指导你】
又等了一会儿，耐心都要磨尽了，那边才回了一个【那可以吧】
顾远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紧把这个消息反馈给了薛习庆。
薛习庆很激动，让两人周一一起去办公室找他。
周一，思修课。
顾远铮早早到了教室。
才开学一个周，课前气氛虽没有第一天的活泼热烈，也是嚷成一片。
顾远铮坐在位置上，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书，感觉到对面有人拉开了椅子。
天气基本入了秋，沈末迟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连帽卫衣，看起来面料很软，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一些。
许是路上走得急，唇色有些白，看起来恹恹的。
顾远铮说：“一会儿和我去薛老师办公室，别忘了。”
沈末迟抽凳子的手一顿：“和你一起？”
昨天顾远铮只在微信上让他去找薛老师，可没有这个前提词。
他不由自主表现的防备和抗拒落在了顾远铮眼里，被嫌弃的感觉总归不那么美好。
“喂。”顾远铮不满地抬起眼，“只是去趟办公室而已，就那么一段路。
既然这样，有本事你别呼吸了，还共处一个循环系统呢。也别在地球住了，免得和我同一个生物圈，也别”
“知道了。”沈末迟打断了他。
整节思修课，只要两人不小心对视，顾远铮便先发制人，及时扭过头。
离下课还有两分钟他便收拾好了书包，铃声一响更是瞬间无影无踪。
沈末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背影，继续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
下一门课已经陆陆续续有同学走进教室，口中议论纷纷。
“门口那个就是数院顾远铮吧？昨天游戏厅赛车视频被人传平台上的那个。”
“我觉得是。感觉本人比视频还帅。”
“那当然，身材比例绝了。你们看没看过那个游泳课腹肌照。”
“当然了我靠，h大流传三年的传校宝，代代相传，谁没看过。多少人flag就是毕业前得到顾远铮。”
“没戏。人家早有女朋友了，每次遇到加微信的就秒拒。现在说不定就是在走廊等女朋友呢。”
“”
沈末迟对这些议论毫无兴趣，单是强制破坏感情这一点，顾远铮已经被钉在他的耻辱柱上了。
他对这种行为的厌恶，几乎刻入骨髓。
教室里思修课的人都走光了，换了一茬人，沈末迟才独自姗姗出来。
他一向就是这个速度，反正没人等他，从来不会有人催促。
出了门，正看到顾远铮插着兜靠在墙上，英挺的五官阴沉着。
“你找得到吗？”他冷声问。
沈末迟愣了一下，攥紧了书包带子。
秋日正午的阳光从窗子斜照进来，将两人笼罩在朦胧的光影里。
“嚓”
有从走廊经过的女生拍下了这一张宝贵的照片，她满意地打量着，h大又有了新的传校宝，估计能盘个十年都不会褪色。
“慢点……”
在n次小跑追赶之后，沈末迟终于出声。
他早上没吃饭，现在又是中午的饭点，只觉得头很晕。
顾远铮憋着口气，依旧蒙着头在大步流星，并没有听到。
等发现人不见了，才回头去找。
这一回头把他吓了一跳。
只见沈末迟面色苍白得像纸，嘴唇都失了血色。
顾远铮赶紧走回去把人扶住：“你没事吧？低血糖？”
沈末迟动了动嘴唇。
顾远铮把耳朵凑上去，终于听清那人小声道：“别别碰我。”
手里的胳膊还在微弱地挣扎。
顾远铮：“”
“你有毒吧沈末迟。我算服了你了。”
他松开胳膊，改成拽住袖子，把人带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沈末迟眼前一片彩色雪花，炸来炸去，最后变成一片青色小点，无规律地跳动。
他感受到顾远铮似乎是在离他远去，就剩他一个人，不禁抓紧了自己的袖子。
随着炸开的彩色，他的耳朵也开始嗡嗡响，使劲地睁眼却什么都看不清。
现在正值午饭时间，视线里都是匆匆的黑影，嘈杂声和嬉笑声连成一片杂音，仿佛将他整个人隔绝在了外头。
忽然，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怀里。
“贩卖机的热奶。”
顾远铮的声音。
“我和薛老师说了，吃完饭再去。”
沈末迟摸着瓶盖，因为脱力，几次都没拧开。
顾远铮拿过来，轻轻松松地拧开，递给他。
沈末迟接过奶，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侧着，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喝了几口带着甜味儿的奶，沈末迟才觉得眼前稍稍清楚一些，没有刚刚那样天旋地转了。
顾远铮看这人面色稍微好一点，不像刚才那样惨白，才有闲心开玩笑：“你看看你这姿势。我还以为你会宁死不屈，坚决不喝呢。”
这话一出，沈末迟脸色一变。
把瓶盖一拧，重新还给了他。
“多少钱，我转你。”
声音还是有气无力。
顾远铮一僵：“你喝吧。”
沈末迟的手执拗地停在半空。
两人僵持一会儿，他脸色又开始发白。
顾远铮神色复杂：“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末迟依然伸着胳膊，在空中的手开始抖。
顾远铮把那瓶奶拿下来，坐在了他的旁边，重新拧开，递到他嘴边。
“喝吧，我说错了。”他咬牙切齿。
沈末迟说什么都不喝了。
“行。”
顾远铮站起来。
气氛凝滞之际，正巧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女孩经过，顾远铮立刻上前，说明情况后女孩掏出一把棒棒糖。
顾远铮随手抽了个桃子味的，粉的。
道谢之后剥了糖纸，直接塞到沈末迟微张的嘴里。
“这回不是我的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