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落了下去，硕大的一个，悬停在海平面上，将湛蓝的海水染上红和橙的霞光。
音乐会也由开场的激情乐曲转为舒缓，民歌静静地流淌。
周围的朋友们和小情侣们纷纷依偎在了一起，顾远铮发现就他和沈末迟坐得板板正正，好像有点突兀。
“你也可以靠着我。”他对沈末迟说。
沈末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你看，海风，落日，音乐，多好的场景。而且气温下降的很快，你昨天生病才好，万一今晚”
沈末迟象征性地把重心偏了偏，稍微朝顾远铮靠了靠，轻轻地，感觉没什么重量。
现在不突兀了，他们很好地融入了这个氛围。
在这样的气氛里，顾远铮侧过脸，说：“我今晚回去研究个东西，顺利的话明天我可能有话对你说。”
说完之后，明显觉得旁边的人僵了僵。
轻柔的音乐倾泻在嘈杂的人声里，两人很久都没再开口。
过了半晌，沈末迟问：
“不说行吗？”
声音很低，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波澜。
顾远铮顿了顿：“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因为周围吵，他们耳语时凑得很近。
沈末迟睫毛颤了颤，垂下眼。
似乎要开口，但被一阵狂热的呼声打断。
草坪中央走上来一个新的乐队，在当地小有名气，一现身便引燃了气氛。
顾远铮被沈末迟那四个字搅得有点乱，他笃定对方不可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从始至终似乎都是他一个人在纠结，唱着悲伤的独角戏。
但凡有点回应，也不至于去借厚厚的心理学性向科普书。
现在能明显感觉到旁边人的紧绷，分明是紧张。
他开始发散思维，推断沈末迟有事儿瞒着他，并且很害怕东窗事发。
转过头，看到那人又开始咬下嘴唇，有仇似的，一下一下，无意识地用力。
顾远铮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快出血的唇拯救出来。
“行。我不说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人似乎如释重负，放松了不少。
乐队表演风格夸张，出格的声音不时牵扯着人群的注意力。
两人也没再说话，静静地观看着。
宋柯文和商凯表演完之后就坐在了前排，你侬我侬地依偎在一起。
顾远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放在他们身上，内心很不平静。
商凯敏锐地感觉到后面有视线，回头看到顾远铮的眼神，笑容僵在了脸上。
等演出全部结束，天已经漆黑。
人群开始陆续退场时，商凯径直走到顾远铮面前，露出一抹不那么友好的笑：“你是柯文的学长？”
笑容根本没达眼底，紧接着道：“遇都遇上了，一起去酒吧喝一杯？”
顾远铮看了眼快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沈末迟，婉拒：“下次吧。”
商凯目光在两人间转了转：“你们俩什么关系？”
这句语气也不怀好意，宋柯文过来及时出声打断：“商凯你说什么呢。”
他转向二人：“不好意思，他就是喜欢认识新朋友，想邀请你们去酒吧坐坐。去吗，沈末迟？”
沈末迟站直，随意点点头：“可以。”
沈末迟都答应了，顾远铮自然不会拒绝。
商凯也是开车来的，引着顾远铮的车去了附近的酒吧。
“两瓶伏特加。”
落座之后，商凯先和服务员说。
顾远铮指了指沈末迟：“他不喝酒。”
商凯说：“就你和我喝。”
这语气里的敌意和挑衅算是明明白白，顾远铮也不能再无视：“行。”
又转向服务员：“再点一杯四季酒。”
沈末迟得到了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看上去造型和外观都很漂亮，喝起来甜甜的，没什么酒味。
“慢点喝，别像上次一样。”顾远铮悄悄叮嘱他。
宋柯文看在眼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也就商凯蒙在鼓里，还一门心要和顾远铮拼酒。
伏特加倒在杯子里，冷冽澄澈。
商凯上来便干了一杯。
顾远铮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自然也不会示弱，两人暗中较量，一瓶半都喝空了，直到宋柯文出去接电话。
商凯本就已经醉了，宋柯文一走，更是脱了束缚。
直接把挑衅的笑挂在嘴角：“这位顾学长，我还是想问问，你刚刚一直盯着我们柯文，是在看什么？”
沈末迟还在旁边看着，顾远铮自是不能明说自己是在探索新世界，随意将话题敷衍过去。
商凯眼神愈冷。
和着酒意，故意和沈末迟道：“你这么好的人，应该值得更优秀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说着掏出手机，开始翻相册。
顾远铮把杯子朝桌子上一放，磕出声脆响：“什么？”
商凯无视他，依旧醉醺醺地看着沈末迟，劝道：“难不成你要一直跟着这种人渣？”
沈末迟解释：“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说的是实话，但是撇清的样子让顾远铮没来由地恼火。
他直视商凯的眼睛：“我对你男朋友绝对没兴趣。”
“如果你的挑衅是冲这个来的，请你收一收。如果不是，那就重新解决一下。”
他脸上没笑容时压迫感很强，分明姿势放松，却莫名地让人发怵。
宋柯文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隐约觉得有点火|药味。
看情形差不多能猜个七七八八，先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商凯心眼小，我和别人多说句话都气半天。”
看似道歉，实则语气里藏不住炫耀。
时间也已经晚了，他将不省人事的商凯扶起来：“学长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就先走了。账刚刚结过了，你们喝了酒，别忘记叫个代驾。”
宋柯文和商凯的背影逐渐走远，顾远铮气还没消，把剩下小半瓶伏特加继续朝杯子里倒。
沈末迟拦住他：“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我很失望。”顾远铮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沈末迟摸不着这人是醉了还是没醉，顺着话问：“失望什么？”
顾远铮干了一杯，看着他：“他刚刚骂我人渣，你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像话吗？”
沈末迟怔了怔，嘴角带起一丝笑。
“那怎么说？”
顾远铮静了静，话在嘴边滚了滚，但周围全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调笑声，场合不大合适。
他把话咽了：“下次帮我骂回去。”
沈末迟的那点笑转瞬即逝，垂下眼睛，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