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铮半天才意识到沈末迟的思维朝哪方面跑了。
他笑了笑：“我要有那本事得申请专利了，况且我怎么舍得直？在做课题研究呢。”
他把资料垒了起来，看到沈末迟手里的碗，脸上的笑意有点挂不住：“做好了？”
沈末迟的注意力被转移，低头道：“好像不太成功，有点儿焦。”
焦得他都不好意思给顾远铮吃。
顾远铮如释重负，看了一眼，夸道：“从颜色能看得出来，受热很均匀。还有形状，非常规则。”
他搂着人道：“你要不换项兴趣吧，马上开学了，也没法继续培养了。”
送走了陷入思考的沈末迟，顾远铮把资料塞进书架。
接起了手机的语音电话。
颇有先见之明地拿远了一些，电话那头果然响起了黄禹志震耳欲聋的呐喊：
“顾远铮！你在群里说什么呢，你背叛了？上次你分手的时候不是发誓再也不入爱河的吗？”
顾远铮勾起笑：“对，背叛了。”
那边沉默了很久：“是谁？”
“等开学你就知道了。”
“还是我们学校的？？到底是谁！”
吵闹。
顾远铮“啧”了一声，挂了电话。
几天之后，在黄禹志扳着指头的倒计时里，返校的日子到了。
沉寂许久的h大校门热闹起来，人群拖着行李箱和大包裹，来来往往。
顾远铮和沈末迟一起出现在校门口，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身材挺拔，外貌出众，肩并肩地朝那一站，海报似的。
周围的手机竖起了一圈。
黄禹志小群的红点儿也不断跳跃起来。
【图片】
【图片】
【快快快，xdm，快看！】
【麻麻，我追的cp复活了！】
【沃趣，绝绝子，总感觉两人比放假前多了点什么，更好磕了】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感恩开学】
【感恩开学】
……
【+10086】
黄禹志坐在宿舍，皱起眉头看着手机，颇有些同情。
只有他知道，铮哥搞了对象，这对cp早就be了，磕的再起劲也注定上不得台面。
看着群里的尖叫鸡，他怜悯地摇了摇头，早已看透一切。
下一秒，宿舍的门开了。
终于等到了，他放下手机，张开热情的双臂扑了上去：“铮……沈末迟？？”
看到门口冷淡的面孔，黄禹志的双臂有些局促。
沈末迟点点头，打了招呼，把顾远铮的箱子搬了进来。
顾远铮跟在后面，拍了拍空中的胳膊：“黑！”
黄禹志没功夫管他了，目光紧紧跟随沈末迟。
只见沈末迟打开箱子，轻车熟路地拿出床单和被罩，替顾远铮整理床铺。
黄禹志看得更愣了，小声问：“铮哥，他为什么帮你铺被子？”
“我手受伤了。”顾远铮举起右手，上面还缠着石膏。
“哦。”黄禹志点点头。
半晌后，总觉得逻辑上有哪里不太对。
“我走了？”沈末迟已经把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起身说。
“行，我收拾完去找你。”
“你注意下，右手别用力。”
“知道了。你早饭认真吃，晚上被子盖好。”
“……”
不知何时，宿舍里其他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连祝朱都扶了扶他的眼镜，犀利的目光透过镜片，聚精会神地注视。
直到沈末迟出去，门响了一声，黄禹志似乎才反应了过来。
顾远铮美滋滋地回过身，对上了三双堪比射线的目光。
“？？？”
黄禹志放下双臂，小心翼翼地问：“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语气是不是有点太内个了？”
阮子奇也走过来：“有点像我和我女朋友，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禹志捣了他一拳，颤颤道：“别乱说。”
他心里有种隐秘的兴奋感，期待又害怕。
万众瞩目下，顾远铮语气随意地开口：“不用这么夸张，搞个对象而已。”
“害，我还以为什么，原来是搞搞对象？”黄禹志的表情放松到一半又拧了起来，就像忽然含了片柠檬。
靠靠靠，磕的cp变成真的了？那么多女生得多伤心啊。不对，铮哥弯了？？？
怎会如此。
他的思绪很快就飘游得无影无踪。
阮子奇的神色更加变幻莫测了，24k纯直男思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搞对象”是什么新梗吗，5g冲浪达人竟惨遭时代抛弃。
倒是宿舍长祝朱，推了推滑下去的眼镜，若无其事道：“恭喜。”
顾远铮笑了笑：“还是宿舍长够意思。”
他继续道：“今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阮子奇把你女朋友也带着。”
说完便吹了个口哨，那两个人还呆若木鸡。
等中午时，顾远铮下去敲了敲314宿舍，给他开门的是宋柯文。
右耳的耳钉依旧耀眼，人反倒被衬得格外憔悴。
“顾学长，”他蔫蔫地打了个招呼，回头说，“沈末迟，找你的。”
两人一起去了食堂，一路上没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但还是收获了不少注视。
“沈末迟，和你商量件事儿。”
在食堂的桌子边坐下来，顾远铮用勺子拌着炒饭，语气轻松。
“嗯？”
“这周五我去医院拆石膏，周六想和你回趟家。”
沈末迟没在意：“下午吧，正好去看看岁岁。”
“不是，你家。”
沈末迟一愣，筷子磕在碗的边缘，反应了一阵子：“我家？”
“你别急着拒绝，我查了不少资料，咨询了心理医生，阿姨这种情况经过治疗是可以得到改善的。”
沈末迟放下筷子，垂下眼：“…哪种改善？”
“就是不会把对你爸…咳，对那个男人的情绪转移到你身上。”
沈末迟静了几秒钟：“我以前其实查过。”
他回忆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治疗方式对我妈来说…很残忍，而且不一定有用，而且很贵，而且…”
而且他有点害怕。
沈末迟停住话头，语气重新平静下来：
“我想过了。我妈那边只要一直瞒着，不被发现就没事。”
“一直是多久？”
沈末迟不说话了。
半晌后，轻声说：“到你腻了…”
顾远铮打断他：“沈末迟，想好再说。”
沈末迟抬起头，眼里很多种情绪混在一起。
咬嘴唇的毛病倒是被顾远铮纠正过来了，只是筷子的指尖扣在一起，短短的指甲戳在肉里，看得顾远铮心揪。
他伸手把指尖捏起来：“算了，等你愿意了再说。晚上去和我舍友吃个饭吧。”
没得到回应，他伸手在沈末迟眼前晃了晃。
“晚上和我舍友一起吃饭？”
“啊？为什么。”沈末迟恍然。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把所有障碍都清了，然后好好在一起。”
顾远铮虽然掩饰得神态轻松，但沈末迟明显觉得他比刚才低落了不少。
可是他怎么敢带顾远铮回去，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像充满危险的海域，差点把他整个吞噬。
他费了很大力气出来，哪里敢拽着顾远铮再去。
何况一旦沈曼凝知道，必定会拼命分开两人。那些不堪的手段都是顾远铮想象不到的，哪里能那么天真地了结。
顾远铮看着垂下眼的沈末迟，知道对方在思想斗争。
他又有点不甘心，重新问了一次：“我研究十几天了，沈末迟，让我试一次吧？你不想回去的话我一个人也行。”
顾远铮的神态自信，含着淡淡的笑意，总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沈末迟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深海里的星星。
仿佛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就能够到了。
迈出去，迈出去。
声音不断叫嚣着。
理智慢了一拍，让冲动抢了先，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