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禹志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条消息已经涌起了加一的狂潮。
  伴随着满屏的流汗黄豆和阴阳怪气龇牙笑。
  【能磕就磕,不能磕去狗那桌】
  “”
  开学的第一周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周五。
  顾远铮去医院拆了石膏,医生叮嘱他了一些注意事项。
  由于原本就伤的不算太重,除了有些僵硬之外没什么其他感觉。
  从骨科出来之后,他转而去了精神科,之前约见了几次这里的心理医生,对方答应明天和他一起回一趟沈末迟的家,亲自看看病人的情况。
  “刘医生。”
  医生叫刘艺,还没到三十岁,是著名医学院校的博士,恰好在研究相关方面的课题。
  “你和你的男朋友沟通过了吗?”刘艺医生的声音柔软有力,听上去很让人信服。
  “说了,但他有点排斥,就没再深入地聊。”
  “这是正常现象,一般这种情况里的子女出现心理问题的几率非常大。”
  “您明天见了他和他聊聊吧,别太直接,有什么情况可以先告诉我。谢谢您愿意帮这个忙。”
  刘艺笑得坦荡:“是我得谢谢你给我们这个项目提供了资金支持。”
  “”
  周六早上,阳光很好。
  “刘医生在火车站等我们。”
  顾远铮和沈末迟一起下了宿舍楼。
  沈末迟今天明显状态不佳,嘴唇泛着白,头发有些乱,闻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顾远铮把温热的粥插上吸管,递给他:“早上去食堂买的。”
  沈末迟接过来喝了一口:“你吃过了吗?”
  “嗯。”
  一路走到校门口等出租车,两人都没说话。
  现在属于冬末,光秃秃的虬枝交错,却没有深冬那般黯淡,反倒隐着生机。
  一阵风吹来,将残余的杂草和枯叶拂开。
  沈末迟盯了一会儿空中旋转的草屑,忽然退后了一步,悄悄转过头。
  顾远铮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外套,显得肩宽腿长。此时他一只手随意地搭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英挺的眉毛微微拧着,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沈末迟看得入了神,直到顾远铮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朝他笑了一下。
  在阳光下非常耀眼。
  沈末迟愣了愣,移开了目光,重新看着北风卷草屑。
  半晌后,他轻声说:“顾远铮,无论我妈说什么,你能不能都别信。”
  “你能不能相信我?”
  “连我都想象不到她会说出什么话,到时候”
  顾远铮把手机收了,挪得和他更近:“别害怕。”
  坐在车上,顾远铮挨着他坐,握住他的手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轻轻揉搓着冰凉的掌心。
  热度很快攀上了沈末迟的手和耳朵根。
  到了火车站,刘艺在门口朝他们招手。
  “你就是沈末迟吧。”她热情地打了招呼。
  “刘医生好。”沈末迟抿着唇,他看到心理医生就有点发怵,攥紧了顾远铮的衣角。
  刘艺看在眼底,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火车票顾远铮买了三张,一排两个座位,刘艺要和沈末迟交谈,便先坐在一块儿。
  “小顾和我说了一些,你再把你妈妈的情况说一下吧。”
  “”
  除了顾远铮,沈末迟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断断续续的,有点紧张。
  了解了个大概,刘艺试图和沈末迟聊天,但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放松警惕,一直绷得紧紧的。
  无奈下她收起了记录本:“好的,先说这么多吧,可以休息会儿了。”
  沈末迟还是很紧张,呆呆地凝视着前方。
  刘艺笑了,起身和顾远铮换了位置。
  顾远铮的气息靠近,沈末迟才逐渐放松了下来,小声问:“你说我会也有问题吗?”
  顾远铮握着他的手:“有没有问题你都是我的,跑不了了。别胡思乱想,睡会儿吧,还早着。”
  他让沈末迟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那颗脑袋渐渐沉下去。
  他才掏出手机,看刘艺给他发的微信。
  直到傍晚,三人才终于到了这个小镇。
  因为时间不多,根据刘艺的建议,今晚顾远铮先和沈末迟去见一下沈曼凝,为明天的正式沟通铺垫铺垫,也让刘艺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于是刘艺在酒店远程指导,顾远铮跟着沈末迟去他家。
  沈末迟沉默地接受,在顾远铮前面走。
  到了路口的大妈聚集区,脚步有点犹豫。
  傍晚正是大妈们交谈的时间,偌大的嗓门不知扯着谁家的闲话,夹杂着刺耳的笑骂声。
  沈末迟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诶诶诶!”有个眼尖的朝他一指,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猎人发现了他们的小白兔。
  一群人立刻如蚊蝇般窃窃私语了起来,直到沈末迟走到近前,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瞪着眼看他。
  但背影还没走远,便立刻爆发了两倍的声音。
  顾远铮上前捂住了沈末迟的耳朵。
  沈末迟没有什么反应,机器人似地上楼,掏出钥匙,插进去时几次都没能对准。
  深吸了一口气,拧开了。
  沈末迟伸手按亮了灯,屋里的一切都暴露在了两人面前。
  狭窄的空间,破旧凌乱的家具,没有一丝遮掩,“啪”地展现了出来。
  屋里的卧室走出来一个女人,远看挺漂亮,但走近了才发现皮肤松弛,形销骨立,显然没有受到岁月的优待。
  她盯着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认出了沈末迟。
  “没良心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上次大过年的拍拍屁股走了,真是全一个德行,王八蛋”
  原本沈末迟早就听得习惯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反驳。但这回旁边站着顾远铮,他想辩解:“妈”
  顾远铮按住了他。
  “阿姨,沈末迟回去的时候低血糖,胃病还发了烧,在这儿应该是不想让您担心。”
  沈曼凝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
  顾远铮蓝牙耳机里传来刘艺的声音:“先说是朋友。”
  “我是他的朋友。”
  “那关你屁事。这人怎么还能有朋友,你别和他一块儿玩了,这个扫把星,人渣的种,克死他外公外婆”
  沈末迟闭了闭眼睛。
  顾远铮几次都没插进去话,微微提高了音量:“行了,我其实”
  “先别说!”耳机里刘艺急急打断了他,“先不要刺激患者,感觉症状和我的一个案例挺相像,明天我去和她谈。”
  顾远铮忍了忍,把话换了:“打扰了阿姨,今天天色晚了,我们明天再来。”
  说着,把手里的礼盒放到了桌子上。
  “把这个丧门星给我留下。”沈曼凝伸出枯瘦的手去拉沈末迟,沈末迟也没有躲闪,像一块失去生机的木头。
  顾远铮转身把沈末迟护在后面:“不可能。”
  尖利的嗓音响起来:“我说你这人哪来的,别人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谁啊你!”
  顾远铮没来得及说话,刘艺在耳机里声音焦急:“冷静,别刺激她,出来就行了。”
  顾远铮从沈曼凝手里把沈末迟的袖子拽回来,拉住了他冰凉的手。
  这个举动让沈曼凝愣了神,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神色变幻莫测。
  顾远铮瞅准机会,打开门把人拉了出去:“再见。”
  随着门“哐当”的响声,沈末迟一个激灵。
  任由顾远铮拉着他的手,穿过小巷子里的闲言碎语。
  到了宾馆,顾远铮抱住他:“没事儿了,明早你不用去,我和刘医生去就行了。对不起我没考虑周到。”
  沈末迟才愣愣地抬起眼,望着顾远铮。
  眼神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仿佛发生什么事儿都和他无关,完全将自己抽离出去。
  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顾远铮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没事了。”
  沈末迟如梦初醒,黯淡的眼里终于映上了顾远铮的影子。
  他伸手抱住顾远铮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下去,虽然生涩,但是凭借力道掌握了主动权,没头没脑地在口腔里撞来撞去。
  顾远铮伸手扶住他,直到衣领被掀开的时候才抓住他的手。
  沈末迟通红着眼尾看他,汪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两人对视着,小而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沈末迟沉默地低下头,又去脱顾远铮的衣服,解他的腰带,动作凌乱又没有章法。
  顾远铮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在了床上,按住他的双手。
  “别乱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痞气地笑笑,语气不怀好意。
  然后把人搂进怀里,抚着沈末迟的背和后颈,让他冷静下来。
  “好了,能解决咱们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按你说的,咱们不告诉她了。”
  “已经迟了。”沈末迟回忆起最后沈曼凝看他的那个眼神,开始细微地颤抖。
  顾远铮捏了捏他的后脖子:“相信我。”
  沈末迟摸了摸抵着自己的东西:“我想今晚。”
  顾远铮声音暗哑:“别折磨我了,我怕你明天就跑了。你总担心我不要你,但其实你才是最容易放手的那一个。每次给自己留个纪念品就溜了,我还不知道你。”
  沈末迟低着头没说话。
  顾远铮站起来,把他放在床上,伸手拨弄被汗濡湿的碎发:“明天你在酒店睡觉,醒来了就都解决了。”
  “醒来你还在吗?”
  “在。”
  “”
  第二天一早,顾远铮悄悄出了门。
  折腾了一夜,直到凌晨的时候才把沈末迟哄睡着。
  沈末迟总是不肯放弃他奇怪的想法,这一夜对他这么个年轻健康的青年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以后非要找时间补回来。
  他揉揉太阳穴,出门找刘艺。
  刘艺换了身极其朴素的衣服,不但没化妆,还灰扑扑的,头发披在两侧,起码比昨天的年龄大了十几岁。
  她拍了拍顾远铮:“不用紧张,我挺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