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摄政王他非良人 > 第53章逆袭
  “这……不可能吧?”若归像听故事一样听元协讲述着贺首坤立功的经过,一脸呆滞。
  也不怪她惊讶,一个整日里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甚至因此将要失去王上欢心的外戚,忽然间成了料事如神、英明果断的朝堂重臣,恐怕任是谁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冲击。
  这个冲击大到连予安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是凌都王做事再不严密,这可是谋逆重罪,如何就连贺首坤都能提前听到风声?”
  若归刚刚一直沉浸在身量矮小、身形消瘦、长得女里女气的贺首坤还能阵前取人头颅的震惊中,现在听予安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对:“是啊,如果连贺大人都能提前得到消息,为什么我们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元协眉头微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凌都王叔是宗室中的长辈了,他历经三王,虽然有些自己的算计,可是不像是想要通过起兵谋逆夺位的人,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反了?”
  若归并不太了解凌都王,她对这位王叔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在先王灵前,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就想要抢走元轲的王位。
  可是,他当时有利可图就出言争取,见势不好就立马退缩的行为,也让若归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识时务、很有脑子的人。
  这样的人当时都退了,却在政权趋于稳定的时候反叛,也确实很奇怪。
  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议论的高阳王元熙也点头:“就算凌都王叔真的脑子一热决定起兵,以他在朝中势力的盘根错节,怎么也不会败的这么快,还是败在无甚根基的平原郡公手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诡异,一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舒和性子急,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来分析去,却什么也没分析出来,一拍桌子:“那我们把他叫过来问一问不就可以了么?一个小小外戚,还敢欺骗咱们不成?”
  “不行呀五嫂嫂,”若归按住舒和的手,柔声劝阻她,“我初时只是震惊于看着没甚出息的贺大人还有这样的胆量,可是再仔细想想,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疑点太多,恐怕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还得暗中计较才好。”
  “他既然敢这样做,想必就没想着要功成不居。”元协摇头,“他恐怕早就打定主意,就是要借着这一次机会在王上面前立功了。”
  予安换了个姿势,点点头很是认可,“他成功了啊,王上对他可是大加赞赏,不仅给了他个四品实职,还要把常山公主赐婚给他呢。”
  “常山公主?”若归又是一惊,那个在枫林中穿着一身汉人衣裙,努力想帮父亲示好两族,却同时被鲜卑姑娘和汉人贵女嘲笑的身影跃入脑中。
  在她的印象中,常山公主是一个个子高高、心志坚定的姑娘,把她配给畏畏缩缩的贺首坤?
  若归百思不得其解:“王上这是怎么想的?常山公主与平原郡公,他们相配么?常山公主自己愿意么?”
  舒和积极响应:“终于有人和我想到一起了,当然不般配!”
  “舒和。”高阳王元熙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声音带了些沙哑,“不要乱说。常山是公主,她的婚事不是只考虑相配不相配那么简单的。”
  “可是至少也要看得过眼才行吧?”若归还是不能接受,“身为王室子弟,如果连表达自己意见的自由都没有,那所谓的一呼百应、权柄在握,又有什么意义呢?”
  “身为王室子弟,为了维护王室的一呼百应、权柄在握,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自由。”元协沉声说,“常山早就知道自己背负的是什么,这门婚事,她没有理由不同意。”
  “可是……”若归不服气,还想反驳,予安却忽然轻咳一声,打断若归的话。
  他对着若归使了个眼色:“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常山公主自己都没有意见,我们不必为了这件事情争来论去的。还是回到正题,平原郡公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各自思量着。
  元协沉思一会儿,忽然问道:“凌都王叔谋逆,打的什么名头?”
  元熙轻声说:“没传出确切消息来,但是我隐隐听说,好像与王上违逆祖制有关。据说凌都王叔大发雷霆,怒气冲冲进宫见过一次王上,回去没多久,就出了事。”
  “违逆祖制……”这几个字在若归心头盘旋,让她心中一惊。
  要说元轲有什么事情需要违逆祖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
  若归猛然抬头,与元协视线交汇,这件事情她是第一个知情人,还是她把元轲的这个打算告诉元协的。
  “阿协,莫非是……”
  元协与她目光触碰,然后垂下眼睑:“恐怕这整件事情,都在贺首坤的计划之中。”
  “整件事情?”舒和追问道,“你是说谋逆,还是平叛?”
  “全部。”元协沉声道,“他发觉王上对他耐心将近,当务之急就是做一件大事取得王上的信任。可是近期政事平顺,内无动荡,外无兵事,没有让他大展拳脚的机会,他便只能……”
  “只能创造一个这样的机会。”元熙与元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他知道王上诏他入京是为了抬举外戚,与祖制相悖,所以特意把这个消息透给凌都王叔,诱他起兵,然后再一举弹压,功成名就。”
  “可是他如何确保凌都王叔真的会起兵呢?”舒和满头问号,“如果凌都王叔不起兵,那他不就白忙一场么?”
  “凌都王叔到底起不起兵,这并不重要,只要他去找王上对峙,让王上怀疑他会叛乱,这就够了。”元熙柔声给舒和解释,“一个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若归与舒和还是一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元熙元协和予安三人却都是一副明了的神情。
  若归怎么也没办法把他们口中这个心机深沉、出手狠辣的人与那个永远微驼着脊背、头都不敢抬起的贺首坤联系在一起:“这……不可能罢?贺大人他还能做的出这种事情?你们有证据么?”
  “证据?没有,也不会有。”元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除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他什么都没有做,自然永远也不会有什么证据。”
  贺首坤的事情给若归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即便元协他们好像已经达成了一致,可是若归心里还是将信将疑。
  她是对元协他们的敏锐程度十分信服的,可是让她相信贺首坤有这样的心机手腕,又实在太过艰难。
  近几日若归内心纠结万分,每日一空下来,就不由自主的在脑子里胡乱琢磨。
  “王妃,”月灯扯她的袖子,看她仍然靠在开元斋的柜台旁捻着一块糕点出神,不得不更使劲儿一点,“王妃,王妃,您看那是谁!”
  “啊?”若归呆呆的顺着月灯指的方向看去,等她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渐渐回过神来,“七堂姐?”
  月灯点头:“是呀,就是北海王妃呢。可是怎么感觉她有点浑浑噩噩的?”
  若归凝神细看,果然觉得昭华的状态有些奇怪。
  昭华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做姑娘时的灵气了。她双眼直直看着前方,步履有些蹒跚,虽然与自己离的已经很近了,几乎是一人在门外,一人在门内,只隔着一道门框的距离,可是她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
  若归最近完全被贺首坤的事情占住了心神,现在细细回想,好像昭华是很久都没有送帖子给她了。
  若归虽然有些疑惑,可是她并不很想与昭华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然后去打听人家的心事,便向着月灯挥手,准备朝着开元斋深处走走,避开与她的会面。
  没想到她这突然的一挥手,倒是把昭华吓的一个激灵,一下子便将她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若归对上昭华的眼睛,只得定住脚步,尴尬的笑容正扯开一半,想着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她寒暄,省的昭华多心以为她在打探她的私事,却没想到昭华看到她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就走。
  这下子倒是让若归大为惊奇。
  要知道,自从昭华准备嫁入北海王府开始,就致力于与她拉近关系,执着的要与她同饮共谈的。都碰到她了却主动躲开她,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若归有些担忧,急忙追出门外,脆声喊她:“堂姐!七堂姐?等等我呀!”
  连走在昭华前面的人都回头张望了,昭华却还是只留给若归一个脚步匆匆的背影。
  若归从小活泼,身体素质比文文静静的昭华强多了,她憋着一口气紧跑两步,就追到了昭华身后,探手去抓她飘扬的宽阔衣袂:“堂姐!你别走这么快呀,是我呀。”
  昭华被她扯住袖子,居然挥臂拍开她的手,走得更匆忙了。若归心里担忧更甚,更是紧抓不放。
  两人挣扯之间,昭华一个用力,宽阔的袖子滑落到中臂处,里面为了防风而扎紧的袖口也松散了一些,露出一截白色的夹衣。
  若归见她衣衫散开,本来准备松手来着,可是夹衣在她面前晃过的那一下,就被她眼尖的看到了一抹红色。
  若归吃了一惊,这下也顾不上她衣容不整了,一个大力把她拽转过身来,就去翻看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昭华推着她的手,声音尖利,“你放开我!”
  若归不放,仍然扒她的袖子。两人各自使劲,不知道碰到哪里,昭华忽然痛呼一声,挣扎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
  若归抓住这个机会,终于将她的夹衣袖子解开,露出里衣来。
  饶是若归已经有所怀疑,可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昭华洁白的里衣袖管上满是斑斑血迹,可能是因为刚刚与她纠缠太久,若归眼看着有几道血痕颜色渐深,竟是越晕越大。
  她的胳膊明显是有伤的!
  趁着若归呆在原地,昭华猛然从她手里抽回胳膊,手忙脚乱的拉好袖子遮住伤口,转身又要走。
  “七堂姐你等等。”若归拦到她身前,脸色少有的凝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伤口哪来的?”
  昭华想要绕开她走,都被若归挡了回去。
  昭华看若归拦在身前执着的样子,顺了顺呼吸,又撑起一副若归熟悉的平和神情:“不小心从府里假山的石棱上划伤了,没什么大碍。”
  “石棱?”若归满是怀疑,“真是石棱划的?”
  “自然是真的。”昭华面不改色,手却将袖口捂的更严实了一些。
  若归还是觉得很奇怪:“那你见到我跑什么?”
  “六王嫂从来对我都是避而远之,我自然不想死皮赖脸的凑到你面前自讨没趣。”昭华冷哼一声,“六王嫂留步,我们就此别过。”
  还没等若归回答,她就仰着头从若归身边走过,飞快没入了人群之中。
  若归站在街头,带着一脸迷惑回身看着昭华消失的方向。
  昭华说胳膊是被假山的石棱所伤,这个理由虽说勉强可以说通,可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心里浮上一个隐隐的猜测,可是下一刻就被否决了。
  若归拍拍自己的额头:“你这是想什么呢?再怎么说,堂姐她也是北海王妃,有北海王护着,不会有人敢对她动手的。”
  若归一边念叨着说服自己,一边带着一颗更加沉甸甸的心,踏上了回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