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孩子,怎么也瞎胡闹?年轻玩玩就算了,当不得真的,陆家怎么可能让个男人进门?”
“陆家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要是有空,还是多管管,您自己的儿子吧。
我来了一个多月,费心费力求我家颂颂回家,您那位宝贝公子,可没少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
刚才不小心,听见您冤枉颂颂‘勾引’白煦,那我可不能答应。
我家颂颂……”
陆远说着,侧过头,如看稀世珍宝一般,望着穆颂,眼里的柔情,让白夫人看了,都嫌肉麻。
“他虽然跟我生气,但眼里心里,只装得下我。
倒是白煦,使出浑身解数挖我的墙脚,死缠烂打着我家颂颂。
可实在是,不太道义……”
说这话时,陆远已经调转了目光,直直盯着白夫人。
把她之前,泼在穆颂身上的脏水,原封不动地,泼了回去。
而听了这话,白夫人的脸,骤然变了色。
原本她今天来,是打算来教训,勾引她宝贝儿子的狐狸精。
哪想到,却被告知,自己儿子,才是那个拼命想上位的。
这可真是,太丢脸了!
在商场立足这些年,白夫人也算得上长袖善舞。
平日里,更是“端庄贤良”,可那都是面对捧着她的笑脸人。
今天,骤然被一对小年轻下了瓜落,且不说别的,单是面子,也过不去。
于是,冷哼了一声,又狠狠瞪了穆颂一眼。
“你们捆在一起,别祸害别人,就再好不过了……不管怎么说,以后,都离我儿子远一点。”
说罢,也不再多说什么,要强地挺直了腰背,在穆颂和陆远的眼皮下,进了电梯离开了。
白夫人一走,一直压抑着情绪的穆颂,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而这一松,整个人都有些垮,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行尸走肉般,躲闪开陆远的胳膊,掏出钥匙开家门。
“颂,你……你还好吧?
趁穆颂不备,陆远也跟着挤进了门,很熟练地给自己换了拖鞋,跟在穆颂身后,仔细打量他的神色。
“那老太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的……”
“今天,谢谢你。”
“什么?”
太久没有听到,穆颂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蓦地听穆颂说谢他,陆远的心,瞬间就满了。
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但就是很激动。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再说……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
陆远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穆颂,想把他神色的纤毫变化,都收进眼底。
可惜,从头至尾,穆颂始终神色淡漠,连喜悲都看不出来,更别说变化了。
看来,他那些借机说出的“表白”,并未打进穆颂的心里。
陆远心头,闪过淡淡的失落,但很快收拾好情绪,对着穆颂,绽开一张笑脸。
半是调侃,半是亲密,语气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你啊,跟我吵架的时候,从来没输过,怎么在外面,让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嘴?嗯?”
陆远说着,试探着伸出手,攀上穆颂的衣角,小心地使了力,想借此,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些。
如果,穆颂不拒绝,那,或许,会有一个拥抱,再到一个吻,再……
这样,他和他,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
陆远做着梦,心怦怦直跳,一点点用着劲儿,一点点,试探着穆颂的心意。
“啪!”
穆颂的一巴掌,打在陆远的手上,也把他的白日美梦,一掌扇醒。
“麻烦解决了,我也挺好的,今天多谢你,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陆远尴尬地收回手,看清穆颂坚定的眼神,不好再痴缠。
“那……我先走了,白家要是再敢来找麻烦,你千万要跟我说,别自己傻扛着……”
穆颂依旧没什么表情,打开门,也不催促
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陆远,无声地请他快点离开。
……
陆远无奈,心里暗骂了声,过河拆桥的小白眼狼,嘴上却没敢再说什么。
甚至,还很是“乖巧”地,把他换下来的拖鞋,齐整地放回鞋柜里,然后转身跟穆颂道了“再见”,才迈出了门。
整个过程,穆颂虽然一直冷着脸,但还是把陆远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不得不说,以穆颂对陆远的了解,他能做到现在这样,简直称得上,回炉重造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以前求和的时候,也没少软磨硬泡,可过不了一阵子,又我行我素了。
在一起十年,穆颂实在太了解陆远了。
陆远,陆少,陆总裁,实在是个,十足的目标导向者。
他想做的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而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从重逢,到现在,陆远大大小小付出了很多,穆颂不是不知道。
恰恰相反,他把那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
也因此,从中品出了,陆远在商场上,“卧薪尝胆”的劲头――
这狗男人,是把他当项目在搞呢!
想到这,穆颂不觉有些头疼。
要是,真如他猜测那样,那他规划的属于自己的未来,怕是要很费些气力,才能达到了。
毕竟,他见识过,一个个别人啃不下的硬骨头,到了陆远嘴里,或早或晚,都能被他一一搞定。
因此,穆颂很担心,自己这块正被陆远虎视眈眈的骨头,稍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咬碎成渣。
而自己关于未来的愿景,也就会随之,变成幻梦一场。他穆颂,又只是陆远身边,连个名字都没有的金丝雀。
“哎,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砰”一声关上门,穆颂从见到白夫人起,就激起的情绪,到了这会,才终于开始发酵。
一个陆远就够他烦的了,再来个白煦……
想起白夫人那些难听的话,穆颂虽没放在心上,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鸡|奸”、“下三滥”、“出来卖的”……
穆颂从来没想过,这么粗鄙的词,会被扣在自己的身上。
真不知道,白煦那狗崽子,到底跟他妈说了什么,能把老太太气成这样。
难不成,因为自己,白少爷,不管不顾,直接跟他妈出柜了?!
卧|槽……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穆颂就不太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白煦,可跟他自己年轻那会,有得一比了额。
那……他可比陆远,还要危险啊!
想起H市一行,无比细致的衣食住行,外加,精心准备的表白现场,穆颂就觉得心慌。
那心思,那手法,简直跟他追陆远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又惹下一位债主了么?
穆颂越想头越疼,只能猛搓一把脑门,进了卧室。
从床头翻出缓解头疼的药,就着一大杯凉白开,闷声喝下。
衣服一换,窗帘一拉,倒头就睡,一觉,就睡到了半夜……
从睡梦中转醒,穆颂摸索着,打开台灯。
橘黄的光,火种似的,把巨大的黑暗点亮。
穆颂揉揉眼,借着这光亮,摸到自己的手机。
还没来得及看清时间,先看到百来条未接来电提醒。
是陆远。
穆颂:……
正奇怪,这陆疯子又搞什么鬼,陆远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穆颂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你在哪?!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
陆远的口气,实在太咄咄逼人,仿佛他们还在一起,穆颂对他,还马首是瞻。
而穆颂,不当“金丝雀”快三个月,早就不习惯他那张“金主嘴脸”。
脾气一起,想说,我不接你电话,需要理由么?
可记起白天的事,又觉得,陆远应该是真担心他,出于礼貌,穆颂还是按耐住情绪。
“我在家。”
“在家?那为什么敲门也不开?”
“我睡着了……”
……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又响起来。
“那现在,来开门……”
?
穆颂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礼貌,也需要有个度,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必要再维持下去了。
“你有什么事么?”
“我……我担心你。”
……
“我说了,我没事,就是睡了一觉。”
“可看不见你,我放心不下,觉都睡不着。”
穆颂:……
“颂,你就开下门吧,让我看一眼。我从下午起,就联系不上你,六七个小时了,饭都没吃……”
陆远这头说着话,那头,又开始一下下,不重不轻地敲着门。
“颂,颂颂……”
……
穆颂怀疑,如果他不开门,这狗男人,今天晚上,能一直敲下去。
没办法,只好穿上鞋,不情不愿挪到门口。
开了门,就看见陆远红着眼,雕塑一样,站在外面。
“行,见到了,晚安。”
说完,穆颂就要关门。
“等等!”
陆远一掌撑住门,盯着穆颂,带血丝的眼睛里,情绪无比复杂。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你也没吃饭吧,我也没吃,我做了鱼生粥,一起吃点吧。”
穆颂:……
“不用了……”
“可我都拿来了。”
陆远说着,举起手里拎的粥,在穆颂眼前晃了晃。
“要是,你不想跟我一起吃,那,你全吃了也行,只是别饿着肚子。
年纪也不小了,别折腾自己的身体。要是像我一样,把胃搞坏了,以后,有的你难受了。”
看着陆远委屈巴巴的神情,穆颂心里万匹羊驼呼啸而过。
他把话都说到这,自己怎么可能,把粥拿了,一个人独享?
狗男人,从来都是这样!
总有手段,把人逼到死角,却还摆出“我给你选择权”的姿态……
真是,又当又立!
穆颂真是气,可一时半会,还修炼不出更厉害的手段,对付这老奸巨猾的狐狸狗。
“进来吧……”
穆颂让开门,脸黑如锅底,陆远却只当没看到。
一进门,就提着粥,很熟稔地,进了厨房,取了两只碗,小心翼翼地把粥分好。
“快来吃吧。”
端着粥碗,连并两只勺,放在餐桌相邻的座位上,陆远才转过身,招呼穆颂,一脸和暖笑意。
方才,陆远在厨房忙时,穆颂靠着沙发上,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陆远,可真是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对待他在意的事时,陆远一直如当下这般,认真专注,甚至,可以到达无我的境界。
这让自诩佛教|徒的穆颂,也有些赞佩。
而感到陌生,是因为,照顾他穆颂,从来不在陆远“在意的事”里。
在一起那么多年,他跟陆远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
大忙人陆总,恨不能7X24小时,都贡献给了事业,
所以,能抽空接受他的照顾,都算得上给面子,又怎么会,花心思照顾他呢?
好在穆颂身体还不错,除了那次打120,鲜少进出医院,可即便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那时的陆远,永远都不知道,在哪,在忙些什么。
所以,他能为了他,准备宵夜,而且,还那么合胃口……
实在是,太让穆颂,感到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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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远:咳咳,麻,商量一下,咱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扯从前?我老婆都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之之:你老婆嘴是这么说得,可心里记仇的小本本,并没撕干净呢。
陆远:???!果然!老婆舍不得过去,舍不得我!/激动
穆颂:您这自说自话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