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人生游戏 > 549第二十二章六便士的力量
  心理学上有一个视网膜效应,意指当你关注某件事,你就更容易在生活中发现他。比如这天你戴了个帽子,你就会发现大马路上到处都是戴帽子的人,在你不戴帽子的时候,你并不关注这些人,就‘看不见’他们。
  姜南柯今天就戴了帽子,艺人私下出街大多都戴帽子,多少遮掩一些。她人还在魔都,工作已经结束。
  既然姜南柯工作已经结束了,又是难得来一趟魔都,怎么都得四处玩玩的,何况还有孔佑从翻译那搜集来的各种美食店的资料要去打卡呢。
  基于还在专辑宣传期,哪怕姜南柯再咸鱼也只能在魔都待两天就得飞回首尔。孔佑搜集了十来家店,都是他亲自去吃过、踩过点,想跟姜南柯分享的。但他也要拍摄,每天收工都大半夜了,能去的只有夜宵店,这就很可惜。
  孔佑有问姜南柯要不要让翻译带她去,姜南柯不要,她宁愿叫外卖。美食固然重要,但一起吃饭的人也很重要啊。
  一起吃饭的人今晚九点半收工,妆发都来不急卸,演员就换了衣服卡了个帽子,迅速上车飞驰去一家十一点就关门的面馆。
  去的路上,孔佑兴致勃勃的跟姜南柯分享着,他从翻译那里听来的关于苏氏打卤面有多特别的导游台词,给姜南柯听的一直乐。她没说什么讲打卤面我比你懂多了的话,反而觉得韩国人跟她分享这些很有趣,是另一个角度呢。
  韩国男朋友很担心自家女朋友吃不惯甜口的面条,虽然韩式炸酱面也是甜口的,但他们要去的那家面店是跟炸酱面不一样的甜。关键是孔佑一开始也不太习惯,但吃了几口就觉得很好吃,他就努力给姜南柯打补丁,让她不要只吃一口觉得太甜就放弃,多吃两口真的好吃。
  姜南柯就维持着‘小白’的设定,乐呵呵的听着男朋友又担心又想分享的叨叨叨。
  那是一家开在居民楼附近小巷里的小面馆,其实没有准确的关门时间,是上次孔佑来吃过觉得好吃,想给姜南柯分享,特地让翻译去问店家的。小夫妻两开的小店,老板娘告诉翻译小哥,一般是十点、十一点就关门,主要看当天有没有客人。
  出发之前,孔佑让翻译小哥打电话问过老板娘,对方说会等到他们去,孔佑就兴冲冲带着姜南柯去了。
  小面馆,一点点大,屋内就四张木桌子。他们来的时候店里还有两个分别占一张桌子的客人,他们这一大帮人进门,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视线。
  再怎么说私下行程也是在异国他乡,两个艺人加上两位助理,翻译小哥,一位司机,还有跟着姜南柯过来给她做杂志造型的化妆师和其助理,八个人呢。
  这八个人除了翻译小哥和本地的司机,其余六个人都戴帽子,老板娘一下看到这一帮人都有点奇怪。但来者是客,还是专门冲着家里手艺来的客人,老板娘连连把人往里引,还问他们要不要拼桌子,炒个菜什么的。
  大多人都听不懂老板娘的话,全看着翻译小哥等安排。姜南柯也随大流,翻译小哥说什么,她就跟着大家一起干。
  孔佑还在边上絮叨,说这家店之前就是翻译小哥推荐给他的,小哥就住边上这个小区,平时经常来这家店吃面,巴拉巴拉。
  姜南柯左耳听着孔佑说这些,右耳听着翻译小哥跟老板娘说,稍微清淡点,不然这帮韩国人可能吃不惯。老板娘则是在跟翻译小哥说,浇头都是弄好的啊,总不能再过一遍清水,那味道就不对了。
  翻译小哥是剧组给孔佑找的翻译,他并不知道姜南柯会中文,同老板娘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倒也没什么坏话,反而全是好话,想尽好地主之谊,就让老板娘帮帮忙。还跟老板娘说,之前孔佑确实觉得好吃,可他的助理觉得一般,他猜可能有些韩国人吃不惯。
  一直旁听的老板从厨房出来说,不然就先点两份招牌的面给大家分一分尝尝看,吃得惯就照常点面选浇头,吃不惯他就炒个菜呗。翻译小哥觉得行,就切换韩语问孔佑行不行,在孔佑点头后就按照这个来。
  十点多了,店里热热闹闹的,又是中文又是韩语。先前进店的两个客人就频频往他们这边看,有个阿姨还用带着浓厚口音的魔都话同老板娘说,你们家手艺已经好到都吸引外国人了,看来是要做大做强,给老板娘逗得乐开了花。
  ‘家乡话’天然自带吸引力,姜南柯不自觉就往阿姨那看过去,刚好撞上阿姨的视线,两人都是一愣,姜南柯先扬起笑脸,阿姨也连忙冲她笑笑,再用魔都话跟翻译小哥打听,他们都是什么人啊,卖相都老好的(夸人漂亮)。翻译小哥笑眯眯的打岔,跟阿姨瞎聊,问人家怎么那么晚还没回家。
  之后的话姜南柯没关注,之后是热腾腾的汤面上桌,确实有人吃不惯,化妆师就吃不惯。孔佑在听到化妆师说有点怪怪的时,盯着姜南柯的视线可紧张了。
  眼睛都要笑没了的姜南柯用行动表明,她很喜欢,吸溜了好大一口呢。给孔佑看的也心满意足的笑了,分享成功~
  一帮韩国人在用韩语叽里呱啦的聊,边上的翻译小哥在陪那个早就吃完但就是不走的魔都阿姨插科打诨。老板娘也加入了闲聊队伍,还贡献了一袋瓜子。
  孔佑看姜南柯好似瞄了两眼嗑瓜子的队伍,就问翻译小哥他们在吃什么。翻译小哥很会来事,问老板娘瓜子卖不卖。老板娘爽朗的笑着,瓜子哪用卖啊,分他们吃点呗,说着就去拿。翻译小哥就给她们分享,韩国人不吃瓜子,说不定尝了觉得好吃要买一堆呢。
  魔都阿姨很惊讶,这世上还有人不吃瓜子?翻译小哥表示,至少他没见韩国人吃过,而且刚才韩国人还问他在吃什么呢。
  去拿瓜子的老板娘正好回来了,听到了翻译小哥说的话,就好奇,那他们该不会连瓜子怎么吃都不知道吧?翻译小哥也楞了一下,应该会吧?
  孔佑明显不会,他是看到另一桌怎么吃的,但也只是看到那些人把瓜子放在嘴里,然后又拿出来忍了,没看都磕这个动作,就略带探究的拿起瓜子准备研究一下怎么用手弄开。他是看姜南柯想吃,总不能丢嘴里再拿出来给她吧,那也太奇怪了。
  也是听了翻译小哥的话才想起来韩国确实不怎么吃瓜子这种东西的姜南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也伪装自己不会,就看着孔佑研究。
  智商还是在线的孔‘小白’靠力气把瓜子壳捏扁了,外壳一破里面的瓜子仁就出来了,他便略带新奇的先丢嘴里尝尝。五香味什么的他不懂,但吃起来还不错,就又拿了一粒瓜子捏扁、取瓜子仁,再递给姜南柯。
  “要不要试试,有点特别。”
  眼看着瓜子仁到面前的姜南柯憋不住笑了,直接笑倒在他肩头,伸手就拿了颗瓜子放在唇边一磕,实力展示,你前辈就是你前辈。
  后辈微愣一瞬,展颜笑开,伸手顺了下肩头姑娘的脑袋,“你吃过这个?”
  乐颠颠点头的姜南柯拿起装瓜子的小纸盒,本意是想给桌上的其他人尝尝看,可当她拿起纸盒,看到了纸盒上的字,笑意不自觉就收起。可也就是一瞬,瞬息之间,她还是维持着拿起纸盒的动作,做原定让大家都尝尝的动作。
  瞬息之间的变化谁都没看出来,孔佑却敏锐的察觉到,“怎么了?”
  姜南柯含笑摇头示意没事,把纸盒放在两张桌子拼接的中间,继续低头吃面。
  魔都阿姨用手肘碰了碰老板娘,八卦的说,那女的跟那男的好像是一对。老板娘也连连点头,还补充这两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好看。翻译小哥张了张嘴,也没特地反驳,干脆切换韩语去教大家要怎么吃瓜子了。
  装瓜子的纸盒不是专门的盒子而是用宣传单叠成的纸盒,大约一包餐巾纸那么大,老板娘随手拿的,可能平时也是用这个装瓜子这些小零碎。
  纸盒没什么特别之处,普普通通的小盒子,上面写着一些韩国人看不懂的中文字,但大概都能看出来那是个宣传单。
  桌上的其他人都为瓜子这个食物感到稀奇,没吃过么,都会好奇。孔佑则是看了一会儿埋头吃面的姜南柯后,好奇的问翻译小哥,那盒子上的中文是什么意思?
  姜南柯拿筷子的手一顿,又继续吃面。
  翻译小哥探头看了一眼,跟艺人说,“好像是医院的宣传单....”卡壳一瞬,试图寻找对应的韩语,之后说,“宣传去这家医院可以做没有痛苦的堕胎手术。”
  此话一出,现场女孩子们纷纷看向他,什么东西?男人们也有些诧异,宣传什么?
  翻译小哥明白他们的表情,就解释,“在中国堕胎是合法的,有些医院会发这些宣传单揽客,在这里这很正常。”
  桌上一下就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出来的。男人们惊讶还有这种事,女人们羡慕,还有这种好事。
  过于热闹的动静当然也吸引了魔都阿姨,她连忙问翻译小哥,这是怎么了?老板娘让她先等等,人家那不是说事儿呢。
  翻译小哥先安抚韩国男女,简单讲述国情不同,自然一些律法也不同。韩国人们自己就讨论了起来,男人跟男人讲这事儿略微有点离谱,孔佑的助理就是这么跟孔佑说的。女孩子们则是在猜测,同为社会主义,说不定朝鲜也可以,姜南柯的助理幽幽开口表示朝鲜确实可以做人流。
  两位艺人都没说话,姜南柯继续吃面,孔佑用眼神示意助理也别那么多话,吃你的瓜子。
  空出时间的翻译小哥才切换中文跟魔都阿姨他们解释,装瓜子的小盒子藏着什么‘玄机’,以及韩国禁止堕胎。
  他那话一出,此前快速吃完面后就一直安静坐着,跟谁都没搭腔的司机居然开口了,“哪有这样的事,那要是不想要孩子怎么办?”
  “就是说啊。”魔都阿姨也很惊讶,“万一孩子有什么不好呢,不能生的那种也不给人家堕胎?”
  老板娘连连点头,厨房里的老板都探出头来,“这爸妈要不要孩子还犯法了?”
  翻译小哥也就是知道有这么回事而已,“我去韩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姑娘意外怀孕,还是专门飞到我们这边做人流,他们那边是真违法。抓到听说还要坐牢,特别奇葩。那是个韩国人,为了能过来,折腾了好久,听说回国后还得瞒着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也算犯法。”
  讲中文的人都不能理解,怎么会有国家那么奇葩?这父父子子的事,爸妈说了不算,国家说了算?
  讲韩语的人同样不理解,哪怕开放堕胎也没理由‘嚣张’到,堕胎手术都能变成广告满大街发吧?
  此时,老板娘一拍大腿,“当年我大姐为了生二宝去外面东躲西藏,躲了得有两三年,这要是在韩国,不稳稳生下来!就我们村,还有人怀了七个月硬是被拖去打了的,都是个小娃娃了,也是作孽!”
  翻译小哥被噎住,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没办法回了。确实是国情不同,有人不给生,有人不给打,他能说啥。
  此时化妆师助理开口,丧着脸说,“我高中同学意外怀孕,她成绩特别好,要是当初能打掉,她肯定能考上好大学。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孩子生了也不管,我去年见到那个同学,那日子过得,那帮政客就tm....她要是活在这里就好了。”
  此时,不管是说中文的还是说韩语的,都羡慕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姜南柯的那碗面吃完了,连汤带水,喝的一滴不剩,吃撑了都。孔佑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着大家要不准备走吧?
  买单、走人、出门、上车。
  九人座的保姆车塞了八个人,车里的人还在讨论外国的月亮更圆的事儿。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夜晚的街道行人寥寥,路边却是明亮的灯光,道路两旁高楼广厦,尽显大都市的风采。
  车辆停下等红灯时,姜南柯余光瞄到了马路对面的公交车停靠站,站台有两个广告牌,左边那个宣传整容,右边那个宣传‘无痛人流’。
  怎么说呢,大都市么,包容感强。
  孔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他在激烈讨论的人群中,偷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姜南柯扭回头,冲他浅浅一笑,扭动着手掌张开五指扣住他,变成十指交缠。孔佑头微垂,也翘起了嘴角。
  红灯转绿,车继续往前开,车里讨论外国月亮圆不圆的话题特别热烈。女孩子们坚定的站在外国月亮比较圆的角度,跟全车唯一持反对意见的孔佑助理对刚。另外两位男士,司机听不懂韩语,翻译小哥当然是站在‘祖国’这边。
  孤立无援的男助理试图找自家艺人组队,艺人没工夫搭理他,女孩子们渐渐就占了上风。
  快到下车时,频频被怼的男助理来了一记绝杀,叫着‘你们有本事移民啊!’给女孩子们都干哑火了。女助理突然带着哭腔开口,‘你以为我不想!’这句一出,男助理也不敢接茬。
  车停下时,车内安静的翻译小哥都不敢跟大家说到了。司机看向翻译小哥,到了,不下车?
  到了,当然得下车啊。
  因汇率和物价差,虽说魔都消费也不低,但跟韩国比就相对便宜点。剧组定的酒店很不错,深更半夜,大堂也是灯火辉煌。
  众人陆续下车,关于哪国月亮更圆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下了车的姜南柯鬼使神差的抬头,想看看今夜的月亮,也不知是大堂的灯光太亮,还是天气不好。
  月亮隐于云后。
  姜南柯能看见酒店璀璨的灯光,能看见车前闪耀着射灯的喷泉,就是看不见月亮,连星星好似都看不见。
  早在下车前就松开她手的孔佑,微微弯腰,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声音比藏起来的月光还轻柔,“想跟我聊聊吗?”
  姜南柯下巴低下去,好似是一个点头的动作,可是她说,“我还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孔佑轻轻顺了顺她的背脊,“或者我陪你喝一杯,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
  女孩肩膀塌下去,胸腔里的器官好似被云朵包围,柔软的她想叹气,她是声音更柔和,“我要回首尔。”抬眼看他,有些愧疚,说好陪他的。
  “要不要我送你?”孔佑把她脸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笑着讲,“等这部剧杀青,你帮我用个特权吧,让我休息一段时间?男朋友福利。”
  愣怔片刻的姜南柯抿唇笑开,“好,我给你发男朋友福利。”
  男朋友故意大松一口气,“果然你笑起来最好看。”
  女朋友展颜笑开,“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好看的男女朋友在这个夜晚就分开了,姜南柯紧急回首尔,当晚就回去了。回去了也没干什么,就回家睡觉,天亮她还有行程。
  行程跑了半个月,常规意义上的专辑宣传期总算结束。接下来是早就定好的演唱会计划,姜南柯砍掉了巡演的安排,就在首尔开一场,让此前两百位幸运粉丝的承诺票兑现。
  这场万人演唱会的票,那真的是秒没,黄牛差点炒出天价,姜南柯玩的酣畅淋漓。
  新年已过,2016年了。
  农历新年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比如姜南柯的演唱会,比如李润基跟cj撕出了结果来,《男与女》去威尼斯。赵荣瑞大为恼火,一度放言以后cj都不会跟李润基合作。但这话听听就行,这帮片商,只要有利可图,杀父之仇都能变好友。
  过完年,歌手姜南柯就做完了一切她应该做的事,在新年伊始化身资方加导演的身份,开始跟制作人一起磨剧本。
  导演其实有意找人写剧本,姜南柯自觉题材过于特殊的剧本让她写可能浪费了题材,李沧东却说,这样的题材让别人写也是浪费,还不如我们自己来,一起定框架,定基调,慢慢磨呗,又不赶时间。
  导演觉得制作人的话也有道理,反正题材都那么特殊了,本子谁写不都一样。
  而决定开启这个项目的姜南柯,在一个清晨,以我今早想吃三明治的口吻,告诉孔佑,我打算拍一部关于堕胎的电影。
  正在准备三明治,站在灶台边煎蛋的孔佑,听了她的话,动作麻利的颠锅给鸡蛋翻个面,再说,“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坐在洗手台上咬着苹果吃的咔哧咔哧响的姜南柯撩起左边的头发,把左脸凑过去,示意他可以帮个忙。孔佑眉眼含笑的凑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先啄了口带着苹果味的唇瓣,再亲了下侧脸。
  双手捧着苹果的姜南柯唱作俱佳,“哇~帮了大忙呢~”
  脑袋抵着她肩膀的孔佑闷笑,圈着她的腰给人抱下来,“去拿吐司,蛋好了。”
  蛋好了,三明治拼装一下就行。吃了饭后,两人各自奔向不同的事业线。孔佑回片场继续当演员,剧组回到韩国拍摄了。姜南柯则是去找闺蜜的老公赵贤敏,这位要给她介绍一位比较特殊的检察官。
  这位检察官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很擅长给人‘平事’,按照赵贤敏的评价,哥们是只要钱给足了,什么法律漏洞他都能找出来的神奇人物。按说这样的人应该去当律师,当检察官总免不了被怀疑是不是收受贿赂啥啥的。可他本人更喜欢当检察官,当检察官只要操作的好,捞钱比律师快多了。
  多少算是个业内神奇人物的哥们,早年经手过一个案子。
  一位靠自己打拼奋斗成富一代的姐姐养了个小狼狗老公,这姐姐会结婚纯属是被家里烦的受不了了,就找了个顺眼的大学生,两边讲好。姐姐供大学生读书,大学生负责貌美如花,除了忠贞基本没其他要求。
  哪知就这一点要求大学生也没做到,在姐姐孕期出轨。那是九几年的事了,韩国还乱着呢。能在混乱的世道里白手起家的大姐姐也不是好惹的啊,大学生立刻就被踹了。
  可惜,这姐姐吃了不懂法的亏,文化人搞起脏事来是一堆手段。大学生一是要求分割离婚财产,二是打算好抢孩子抚养权。在那个年代的韩国,不对,就算在如今的韩国,男女双方抢抚养权,孩子基本都是判给男方。
  离婚分钱这事儿姐姐觉得好解决,她是没什么文化但她有钱啊,她有钱到找了个好律师。律师表示财产官司好打,你这基本都是婚前,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个老道的会计,你把赚钱的公司弄成负债,他还分个屁。
  但抚养权官司不好打,父亲没有犯重大过错,还是名校大学生,孩子我们抢不过。
  出轨不算重大过错?出轨算什么,家暴都不算,法律意义上有案底才叫重大过错。而且人家是名校大学生,未来前途广大,按照常理,确实会判给父亲。
  大姐姐听律师那么一说,一不做二不休,把孩子打了。这下好,大学生直接举报,律师就麻爪了,碰到个猪队友啊!你哪怕提前告诉我呢,我好歹有个准备!
  啥准备都没有差点被猪队友带进坑里的律师,为了大姐姐又加了一笔的律师费,找到了那位初出茅庐,刚好受理这个案件的检察官。彼时还没有传出神奇名气的检察官,单纯就是图财,跟律师研究半天,选了一条颇为神奇的道,钻了一个小空子。
  一是律师举证,女方年龄过大,有高龄产妇危机,因男方出轨动了胎气,影响身体健康,孩子是不得不打掉。二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大姐姐递交法院两百万罚金。
  他们钻的那条空子,是根据韩国一直沿用至今的现行法律,通过药物或其他方式堕胎,将处以1年以下有期徒刑或两百万韩元以下罚款。
  大姐姐即证明了孩子危害自身健康的同时,交了顶格的两百万罚款,那她自然是当庭无罪释放。
  此事让本就有名的律师在特殊圈层又涨了一波声望,此事也让那位检察官一战成名。他们俩算是给那些手上有点钱又不想要孩子的女士们,开辟了一条新道路。
  早前姜南柯并没有听说过这位检察官,她会知道有这么个人,还是赵贤敏告诉她的。
  彼时刚好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小记者曝光了‘姜南柯在海外堕胎’的消息,事情都闹上了热搜,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全知道了。
  关系亲近的人自然清楚什么‘姜南柯堕胎’肯定是鬼扯,都没多少人在意。但这事儿都闹上了热搜,就成了姐妹局约饭时饭桌上的话题,姜南柯就跟刘嘉熙说了是怎么回事。她其实也算是钻法律的空子,带人去国外打胎什么的,但她没跟姐妹说是她助理‘钻空子’,就说是一个朋友,她去医院看看病人,被偶然拍到,再被造谣。
  刘嘉熙也没太在意这事儿,也是在饭桌上随口告诉了赵贤敏,有次他们三人一起约饭的时候,赵贤敏就想起了业内有位神奇的检察官,便给姐妹们分享了那位的事迹。
  对方从业这小二十年,给当局创收至少过十亿,都是罚金,清清白白的钱。这笔钱也让对方的仕途非常顺利,毕竟能给部门赚钱的好苗子,当然得上司喜欢啊。
  当时姜南柯听说有这号人物的时候,还想说早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她也不用费劲巴拉带助理出国。但转念一想,还是出国安全点,不然万一那个检察官的套路被哪个政敌当小辫子抓了,不就连带助理也倒霉么。
  饭桌上的话题,吃完了饭也就没后续了。
  姜南柯要创作‘堕胎’题材的剧本,正在找灵感,偶然就想起了这个人,就联系赵贤敏,看他能不能给介绍一下。
  跟神奇人物的见面还是很顺利的,毕竟只是讲讲故事么,对方很给赵贤敏面子,跟姜南柯讲了不少过往合理合法的故事。
  韩国禁止堕胎确实有非常多的限制,可也不是一刀切谁都不能堕胎,还是有漏洞可以钻的。
  按照现行法律,当父母双方有一方主要是女方患有遗传-性-精神障碍或者遗传-性-疾病,都可以申请堕胎。这其中,强-奸、乱-伦、以及胎儿危害母体健康,理论上也是可以堕胎的。
  之所以是理论上因这些所谓的可行堕胎前提中有很多并不太好解决。
  首先,遗传性疾病,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疾病,都得先找医院开证明。常规医院并不愿意开具这种特殊证明,谁知道当事人要拿去干嘛?通常这种证明需要公、检、法出具协助文书,医院才愿意开证明,这就是一道门槛,拦住了普通人的路。
  其次,强-奸、乱-伦,这两条也涉及公检法要出协助文书,所谓危害母体健康的标准就更严苛了,非常难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没有医生敢冒险去做堕胎手术,要知道医生如果被抓到违法为孕妇进行违法手术,两个违法叠加,医生也会抓。人家辛苦数十年好不容易当上了医生,哪能拿职业生涯去赌?
  但资本主国家,一切都是有办法解决的,只要钱给够了,什么都能解决。
  上述的这些对于普通人的限制,全部可以用钱去解决。方法极其简单,只要想堕胎的女士搞到医院证明,不论是遗传-性-精神疾病的证明,还是胎儿危害母体健康的证明,再交上罚金,她们完全可以拿着官方出具的文书,找到医院做人流手术。
  “不过这通常是有点小钱又没那么多钱女孩子走的歪门邪道。”专门干歪门邪道的检察官笑看姜南柯,“要是跟你一样有钱的,直接飞去国外做了就行。国内其实也没多少人愿意抓这事儿,我们都不乐意管,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说着话指了下赵贤敏,“你问他愿意干涉别人堕胎吗?”
  赵贤敏撇撇嘴,“我闲着没事干啊。”
  今天这场见面算是给姜南柯打开了新世界,她把自己听来的这些故事告诉给了李沧东,突发奇想说,我们搞个双女主怎么样?
  “双女主?”李沧东思索片刻,“你想拍对比情节,就是有钱人把法律玩弄于鼓掌,而穷人只能被法律束缚的故事?”
  姜南柯摇摇头,“我想拍渣男该死就去死,但女孩子永远会保护女孩子的故事。”
  李沧东略显疑惑,“说说看。”
  仅仅只是有了个灵感的姜南柯边拿着纸笔划拉,边跟对方讲述,她脑内的故事。
  姜南柯不想拍一个凄惨至极的故事,那不符合她的创作风格,这也是她最初想让别人写本子的原因。她不想给这个爱着她的世界去传达,世界糟糕透顶的信息,她眼中的世界永远被爱意包裹,至少她就是幸运儿本尊。
  她这个幸运儿也写不出那样的故事来。
  小幸运想出来的故事还蛮妙的。
  一个女孩子都是天使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一和女一是校园情侣,热恋、结婚、怀孕。女一是意外怀孕,本来还打算拼事业,但都怀孕了,再说夫妻关系本就因女方专注事业出了一点问题。
  女一就想着有个孩子说不定能改变一下夫妻关系,再说本来也不可能打掉,那就只能在家待产。而就在她准备辞职回家之时,她发现男一出轨了。
  男一跟女二是浪漫的英雄救美,女二并不知道男一有家室,男一也没说。
  男一是非典型渣男,他确实爱过女一,感情淡了,碰到了年轻小姑娘,也抗拒过,但被热烈的青春动摇了,就一头栽了进去。
  这个故事里,两个女孩子都很倒霉的怀孕了。这个故事里,两个女孩子也经历过对峙,狗血,但她们和解了。
  和解后的姑娘们干了两件事,一报复渣男,二,各自打胎。
  故事的关键节点之一,就在于报复渣男后,两个姑娘各自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准备打胎,这毕竟是违法的事。作为姐姐的姑娘,即便想劝妹妹这孩子你不能留,她也开不了口,社会大环境也不支持打胎啊,还违背教义呢。当妹妹的也说不出口,她都没办法判断,姐姐是不是想留下孩子。姐姐也养得起,跟她不一样。
  反正渣男都搞没了,那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她们想留下孩子,彼此都可以理解。彼此暗地里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打胎,更有钱的姐姐就走了有钱人的道路,而相对贫穷的妹妹,就用了夹蜂窝煤的火钳子。
  至于之后的故事么....
  “以这个为主线怎么样?”姜南柯把乱成一团的纸张给李沧东看。
  摆手示意不看了的李沧东说,“我们找奉俊昊拍吧,他搞这种阶级斗争很有一套。”
  “那就是说你认同这个剧本?”姜南柯在他点头后收起那张纸,“我的本子我要是导演,而且,你真的没发现吗,男导演拍男女关系的时候,镜头都集中在女演员身上。”
  “不管女演员是被强迫还是女演员陷入爱情,镜头全集中到女演员身上方便男观众去代入。陷入爱情还好,强迫的戏码里,男导演不去展现施暴者的暴虐,反而去展现受害者的可怜。你们这帮人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镜头会带去什么结果吗?”
  “我每次看到这种镜头都不能理解,哪怕是《素媛》,我跟李俊毅都因为他过度把镜头集中在小女孩的纯真无邪上,吵过好多次。我明白他想要给观众展现孩子的可怜,尤其是为人父为人母的观众,很容易产生共情和怜悯。但是这样的镜头表达是非常微妙的,很容易产生很糟糕的后果。”
  “我去看《熔炉》的时候,对这个点也很不爽。但你们都习惯于把镜头给到受害者,所谓的让观众产生同情心,我很反感这点。很多时候,尤其是这类现实改编题材,我们不止要给观众看到受害者的可怜,更要给他们看到加害者的可恶。”
  “就连在时事新闻里,加害者都隐身了,媒体的关注的焦点都放在受害者身上。受害者怎么怎么倒霉,怎么怎么可怜,宣传这些干什么?还不如宣传加害者多么多么可恶,就是要让观众恨、即便让观众产生恐惧都可以。”
  “当然我也可以理解,再怎么是文艺片,是现实题材改编也得考虑实际的票房。如果一部片子让观众看的生理性反胃,他们就不会走进电影院去看了,我完全可以理解这件事。但这事儿我很不喜欢,我一度都怀疑到底是社会的问题,还是我太特立独行。”
  女导演对此颇有微词,“不管怎么样,别人的作品别人说了算,但我的作品一定是我说了算。这是拍给姐妹的电影,我要拍给我无数的姐妹看,只能是我拍,就算不是我,导演也必须是女性。我们的镜头跟你们的镜头所呈现出来的世界,有本质的区别。”
  李沧东....“你对男导演有那么大意见啊?”
  “你能反驳我刚才的话吗,男导演?”姜南柯白眼一翻,“就算是你的《诗》,无尽隽永的剧本,被你呈现出来时,你还是把镜头集中在了受害者女性身上,你能反驳这一点?你的女主角可悲可悯,可怜也可爱。那个加害者呢?隐身了!”
  抬起双手的李沧东以略带玩笑意味的投降姿势说,“你仿佛要再换一个女制作人。”
  “确实是这么想的。”姜南柯表示,“我要组一个完全是女性的团队拍这个项目。”
  “那我呢?这项目是我的。”
  “我给你下个项目投资,独资,你缺多少我都给你。”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