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资方是否有权干涉发行方对于项目的宣发安排,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看法。
站在《小姐》的发行负责人赵荣瑞的立场来看，他抢‘男与女’的宣发资源属于他们公司内部的事，跟姜南柯毛关系没有。
“我们也是老交情,哪怕不谈我,你跟朴赞郁也是老交情啊,没道理为那三瓜两枣的帮外人么,你说呢？”
赵荣瑞边说边给姜南柯分析，这事儿她要是干涉多少有点吃力不讨好。
两人会见面是赵荣瑞约的姜南柯,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她参与到cj内部抢资源的争夺战里。
同一个发行公司推出的两部作品要去参加同一个海外电影节,内部出现资源竞争,按说跟资方确实没多大关系。
但就像朴赞郁会去找姜南柯确定，他的项目是不是主推一样，李润基当然也会找姜南柯确定，后者的立场还更稳固呢，好歹姜南柯是《男与女》的资方。
这要是项目宣发资源被抢，《男与女》拿不到奖,卖不上价,资方也有损失啊。那资方干涉发行方的宣发方案，怎么就不行了呢？
李润基在确定项目要去冲戛纳后，跟发行方沟通，他这边的负责人是不可能隐瞒关于朴赞郁的项目也要冲戛纳的消息的。不过他这边得到的说法是，朴赞郁那个项目是备胎，他的项目是主推。
站在李润基的立场,如果他的项目是主推，那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件事。一如朴赞郁确定了自己的项目是主推后，就不在意同台竞争的事。两位导演都默认自己得到的好处更大,两个项目抢发行资源，自家抢到了大头，那当然是闷声发大财啊，怎么可能去外面咋呼。
当孔佑听说‘男与女’成了备胎后，并没有去跟姜南柯说什么，而是去询问导演，我听到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你这边怎么说？李润基很肯定的告诉孔佑，你消息有问题，我们这边才是主推。
孔佑没有看过《小姐》，河证宇也没看过《男与女》，两位演员都听自家导演说我们才是主推，对方是备胎。河演员相信导演，孔演员持怀疑态度，但他觉得这事儿跟自己关系不大，听导演这么说他也就没多问。
正在孔佑要挂电话的时候，李润基听出来不对，“你不信？”
“没有啊。”孔佑不承认，“你都说我们是主推了，我干嘛不信。”
李润基怀疑，“你不信我信谁？谁跟你说我们是备胎的？”
“我没有不信。”孔佑表示，“李秉宪跟我说的，河证宇跟他说的。朴赞郁那个项目的主演就是河证宇，那河证宇肯定也是听朴pd说的。相当于cj很可能两头骗，即跟你说我们是主推，也跟朴赞郁说他们是主推。”
发行方会两个头骗，导演可以理解，但这事儿吧，“我看过《小姐》，就是朴赞郁的那部作品。那片子确实不错，但一来剧本是翻拍，二来其实更偏商业片，朴赞郁真去冲戛纳反而希望不大。”
纯粹站在专业角度评价‘竞争对手’作品的李润基表示，“比起《小姐》，我们的作品有更大的获奖概率。”
这还真不是李润基看不上朴赞郁或者认为自己的作品就是比人家好，哪怕有一点‘瘌痢头的孩子都是自家好’的心态，他的评价也相对客观。《小姐》确实更偏商业化作品，《男与女》才是典型的文艺片。
基于对作品的信任，李润基才会相信发行方所说，他们才是主推的说法。两部作品，他这边获奖的可能性更大，自然主推他啊，不然呢？
导演都这么说了，演员自然是听着就行。
挂了演员电话的导演，左思右想感觉不太安稳，就打了个电话给姜南柯。这个项目如果说有谁是完全能站在他这边的，还有能力拿到准确消息的，那就只有姜南柯。
接到李润基电话的姜南柯就很囧，你也太好骗了，cj的人说什么你都信啊？
“什么意思？那崽子敢拿我当备胎？”李润基火都起来了，“你确定？”
姜南柯的回答是，“上次你找朴赞郁他们单独开小试映会那天，朴赞郁就问过我，他是不是备胎，你猜我得到什么答案？”
“上次....这tm都五天了，你才告诉我？！”李润基更火大，“姜南柯！我们什么关系，你就告诉朴赞郁？！”
这口锅姜南柯可不背，“你自己的项目自己没盯牢来怪我这个资方？人家朴赞郁好歹知道问我一声，你呢？你光惦记抢人家资源，还美滋滋的准备搞偷袭，被人家偷家了吧，你活该！”
“呀！”
“冲我叫有屁用，赶紧去掐架，换地方，去冲威尼斯！”
“你给我等着！”
“滚！”
维持中立立场的姜南柯既然能告诉朴赞郁，你的项目是主推。当然也不忌讳告诉李润基，你的项目是备胎。至于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李润基，她要是主动告诉了，就天然代表这事儿她会插手，但这事儿真跟她毛关系没有。
一开始李润基也没觉得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哪怕他很生气姜南柯没主动告诉他，但人家说的是对的，他自己的项目自己不盯着，倒霉就是活该啊。
李润基本人不认活该倒霉的说法，他只有上当受骗后的恼怒，直接跟发行方的人掐起来了。对方再跟他扯什么，《男与女》是主推，他已经不信了。
这种事不是某个人一拍脑袋就能定下来的，cj内部肯定已经掐了好几场，他们这边的负责人打输了，才会有这个结局。作为输家，想翻盘一来没那么容易，二来李润基已经不信那个人了。他没有立刻要求换发行方已经是出于事已至此的考量，但继续冲戛纳百分之百不行，只能换威尼斯。
要是此时还坚持跟朴赞郁那个项目再掐一架，能不能赢另谈，这要是输了，cj还是哄骗李润基说，‘男与女’才是主推。李润基也没办法判断他是不是主推啊，发行也是很专业的一件事，导演跟发行完全是两个行当，这玩意儿对方才是专业的，他就算被骗也无法分辨，之前不就被骗了。
李润基的想法是很好，可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解决。
既然此前cj的两个项目组为了撕资源就掐了一场，胜利者眼看都要享受胜利的果实了，输家要带着资源跑路，那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呢。‘男与女’要是去冲威尼斯，先前很多的计划都得改，光是原定的公关费就少一大笔。
此事就算是朴赞郁都不会答应，更别说一手促成的赵荣瑞。但李润基把姜南柯抬出来了，说姜南柯说项目的资方，cj的做法是妨碍资方赚钱，事情就僵住了。
为此，赵荣瑞去找了姜南柯，跟她说，你掺和这事儿完全没有必要啊。
且不说‘男与女’能不能获奖，我就当李润基狗屎运逆天，拿奖了，又能赚几个钱？卖版权而已，没几个钱的。又不是商业大片，票房海赚，你能分到巨款，那我肯定没话说。一部文艺片，不亏就是赚。你为这种片子出头，干涉我们公司内部运作，何必呢？
更别说圈子就这么大，今天你跟李润基合作，明天你也会跟我，跟朴赞郁合作啊。只是投钱，你完全可以作壁上观，我们这帮人是给你赚钱的。你非得下场掺和，岂不是自找麻烦？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难道你投资的项目，你都要管？那不是更累？
接到赵荣瑞的电话，姜南柯就知道李润基把她扛出来当大旗，这也不是第一次。走到她这个位置，外面必然有人会那她当旗帜狐假虎威一波，太正常了，她都习惯了。
要是以往，姜南柯会很肯定的跟赵荣瑞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该干嘛干嘛。
可这次吧.....
“我确实不太想管你们的事，只是朴赞郁跟李润基，我们都是老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姜南柯讲，“不然我们一起把人约出来聊聊？”
赵荣瑞很是不解，“你真的要干涉？”这个局组起来，那就代表姜南柯在给李润基站台。
故意长叹一声的姜南柯让他理解一下，“易地而处，你要是我，你能完全抽身站在岸边吗？我认识李润基的时候二十都不到，如今都三十几了，这么多年关系，只当资方啊？你做得到啊？”
赵荣瑞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也就二十出头，你要是什么都管，以后有的你烦我跟你说。还不如听我的，就安安稳稳当个资方，哪有资方管这事儿的？”
“我以后连资方都不当。”姜南柯抱怨，“就是说啊，哪有人为宣发的事来烦资方的，谁家资方那么倒霉。我又不是cj的股东，为什么要管你们公司的破事。”
给气笑了的赵荣瑞虚点了她一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tvn的大股东。”
“我是tvn的股东又不是cj的股东。”姜南柯嘟囔，“以后你们公司的项目我看都不看，管你们去死。”
“别扯啊，我有个项目还想找你呢。”
“那你就安稳处理这事儿啊！”
姜南柯半真半假的讲，“你不知道李润基有多烦，我只是个投资人，为什么要管他的宣发，关我屁事。”
“你把他拉黑名单啊，把我们公司拉黑名单干嘛，这话传出去我还用混吗？”赵荣瑞也跟她卖惨，“你哥我今年五十五了，就这么一个冲副社长的机会，再冲不上去，我可能就在部长的位置上退休了，你忍心吗？咱们多少年关系，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大学都没毕业呢。”
“妹妹，亲妹妹，别折腾我了。这个机会很难得，我这边稳稳的已经把事儿砸实了，你说你横插这一脚，算怎么回事呢？这要是你的项目，你哪怕就是在这部作品里客串了一个角色我都能理解，你要为项目考虑。资方而已，还不是大资方，你说说你，有必要吗？”
“咱们不谈关系谈利益，李润基比得上朴赞郁？他那边的负责人比得上我？我跟朴赞郁压不过一个李润基啊？那你这么多年也白混了，我们两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赵荣瑞才是想叹气呢，“论交情，我跟朴赞郁不比你跟李润基关系好？论利益，我一个人就能压得过李润基，我给你赚过多少钱？李润基给你出过什么力？”
“哪怕不谈钱，当年你和朴赞郁去柏林，你的那座柏林影后也是老哥哥我给你抢下来的（那部作品就是他发行的）。这份香火情都不看，你去给李润基站台？”
“南柯，咱们俩的关系，我都跟你说到这地步了，你还要干涉这事儿？”
姜南柯仰天长叹，她不想干涉这事儿啊！
理也说情也说，能说的都说了的赵荣瑞也看出她为难，只以为李润基真的扒着她不放，小姑娘又心太软抹不开面子，就退了一步，“这样，我也不拦着你做什么，但我相信你也不会给我使绊子。”
“我们理事肯定会联系你，只要你不是摆明车马站在李润基那边，后续的事都由我来处理如何，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姜南柯沉吟半响，眼一闭，“我不管了，随你们闹，我就是个资方。”
“有你这句话就行，妹妹，我可信你啊。”
“放心吧，我话说出去了就算数。”
两人分开，各自出咖啡馆上车，各自对外打电话。
赵荣瑞是打电话给朴赞郁，张嘴就问候了李润基祖宗八代，骂完才说事儿成了，姜南柯不会管。
朴赞郁对李润基也颇有微词，他们俩抢资源归他们俩抢，把姜南柯扯进来就很没必要，但他也能理解，换他也会把姜南柯拉出来的。不然再怎么说大导，跟片场正面对冲也有所顾忌，尤其合约签了的情况下，导演很被动。
“既然姜南柯说不会管她就不会管。”朴赞郁还是很信她的，“要我说这事儿就是李润基冲着南柯心软去找事，不然她一开始就不会管，她最烦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赵荣瑞是一个想法，“不过就算姜南柯完全不管，这事儿也不好解决，万一李润基想拼个鱼死网破，也很麻烦。”
“不至于，一部电影而已。”朴赞郁以己度人，“大不了就拆分呗，又不是没有他，我就一定拿不到奖。”
“你们这帮搞艺术的想得真美，公关费不够谈个屁奖项。”赵荣瑞也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我先挂，这边还有事，你要是闲着跟姜南柯约约饭，省得她又被李润基拖过去。”
朴赞郁才不干，“我不要脸的吗？”说完还疑惑，“李润基这次想得也太开了，为一部电影至于吗？”
压根也不知道自己背了口‘不要脸’黑锅的李润基其实啥也没干，他确实扯着姜南柯的虎皮去虚张声势了一波，但并没有联系姜南柯让她做什么。都是这么多年关系，彼此都很了解，他也清楚姜南柯的性格很不耐烦管这些事。
更何况，为宣发的事去烦资方已经很奇怪了，要是搞得资方真不耐烦了，以后还怎么合作？这只是一部电影，李润基又不是拍完这部就退圈，以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合作的，他为这事儿去骚扰姜南柯才是没事找事呢。
姜南柯确实也不是冲着李润基才想干预别的项目的宣传，而是冲着.....
“我们需要聊聊，见面聊，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事，很严重吗？”
孔佑努力回忆他最近干过什么需要见面聊的事，想不出来啊，“能不能给个提示？”
抿唇笑开的姜南柯心底的那一丝郁气都自然消散，“不是什么大事。”
“别~你这么说反而感觉更严重了。”孔佑思索着拍摄时间，“今天计划是九点收工但不太能肯定，如果十二点前能收工，我飞回去一趟？”
剧组目前在魔都拍摄，这边在历史上就是‘朝鲜临时政府’的办公地，至今还保留了这栋建筑。当然拍摄是搭的片场，魔都的片场更贴合那个年代的魔都氛围，剧组就是在那边取景。
姜南柯让他别折腾了，“我去找你更方便，你来回飞不够累的。”
“飞机就几个小时还好，而且我在这边吃到了一个叫梅花糕的点心，翻译推荐的，很好吃，我带回去给你尝尝？豆沙馅的，绵绵密密的豆沙馅，你肯定喜欢。”孔佑笑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提前带道歉礼物回去？”
被逗笑了的姜南柯一点需要‘严肃谈谈’的想法都没了，“你对那边的小吃了解肯定没我多，还是我去找你，梅花糕也是刚出炉的才好吃，听我的吧，我给你带真正好吃的过去。”
“被拍到怎么办？”孔佑觉得不太安全，“我们翻译都认识你哦，他说早年是你的粉丝呢，家里还有你的电影海报。”
倒在椅背上的姜南柯笑言，“接个去那边的商演就好了，定你们剧组的酒店，这样被拍到也没什么。”
她什么都考虑好了，孔佑愈发觉得严重，“你还是给我个提示，不然我睡觉都不安稳，到底是什么事？”
“真不是什么大事。”姜南柯玩笑道，“我想你了不行吗？”讲完那边没声了，疑惑，“孔佑？”
“啊？哦！我在！怎么了？”
姜南柯微愣一瞬，闷笑出声，“孔地哲，我想你了。”
这通电话是怎么挂断的孔地哲都忘了，但孔佑从这天开始，带着翻译在魔都搜集各路小吃，一度让翻译骄傲，中华料理就是这么给力~
这通电话挂断的两天后，姜南柯多了个出国的行程，不是商演是去拍杂志。落地后自然是先工作，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一大帮人见面了。
这个局是导演金知云组的，他听说姜南柯要来，想跟她打听cj两个项目抢资源的八卦，就组个了熟人的局。在拍摄结束后，叫上几个演员一起，在酒店小聚，地点就选在他的房间，套房，在客厅喝一杯。
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圈内最热闹的消息就是cj的两个项目掐架，李润基好似被惹怒了，甚至放话说毁约，不过小道消息么，真假也不清楚，不少人都在看戏。倒是没人听说跟姜南柯有什么关系，但这种八卦问她肯定能知道更多的内情。
姜南柯到的时候，客厅里就导演和制作人在，他们俩只要收工就能立刻走，演员要弄妆发得等一会儿呢。两人都跟姜南柯打听cj项目的内情，姜南柯装傻，表示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李润基在折腾去威尼斯。
“换我也去威尼斯。”金知云讲，“cj确实不做人，这种破事都干得出来。”
制作人是美籍韩裔，这片子的制作方和发行方都是‘华纳兄弟’，他就不是很在乎‘韩国导演’的立场，实话实说，“站在我们的角度这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摆明是两部作品得奖的概率都不高。导演没有给足发行方信心，那发行方肯定想要打包去降低发行成本。”
韩国导演瞟了眼美籍制作人没说话，隐晦的冲姜南柯撇撇嘴，后者就笑着换了个话题，“你们在这边拍的感觉怎么样？片场如何？”
“非常好。”制作人大力夸赞，“物美价廉，团队执行力也强，这边的市场确实在崛起，基础配套设施是远超韩国的。场地的规模和廉价的用工薪酬，两边更是比都不能比，这边性价比非常高。”
韩国导演白眼都快翻出来了，姜南柯咬着腮帮子憋笑。
“先叫东西吃吧。”姜南柯再度换话题，选个最安全的，“酒店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推荐一下？”
“蟹黄汤包！”制作人一下激动了，说的还是中文，可标准，随后飚了一串英文去夸赞这个‘点心’的好吃程度，疯狂安利。
这次姜南柯可以不用顾忌韩国导演的观感，乐呵呵的切换英语跟制作人聊，各式‘点心’的美味程度。导演百无聊赖的去翻菜单，呼叫客房服务。
等演员们都过来，客厅已经有一堆吃的。制作人跟姜南柯已经聊嗨了，两人在讨论‘小龙虾’这个神奇的物种，在美国搞得一堆人头疼，泛滥成灾都快造成环境危害了。而在这里，被吃到硬生生需要人工养殖，否则搞不好就成了濒危物种还得保护呢。
制作人在努力解释，美国的小龙虾跟这边的不一样，在美国小龙虾生活的水域大多有严重的重金属残留，换句话说小龙虾有毒，本身就不能吃，这不是美国人会不会做，那就是个危害物种。姜南柯就在吐槽，举凡你们把小龙虾做得好吃点，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爬到重金属残留的水域里就被吃完了。
演员们到的时候，制作人和姜南柯两人语速超快的在辩论小龙虾的问题，感觉像是在吵架，弄得大家一脸懵，吵啥，还用英文吵？
刚开始两人语速慢的时候，导演勉强还能听懂一点，现在已经听不懂了，就知道他们俩是为了小龙虾吵起来，也很无语，这有什么好吵的。
人都来齐了，食物也上桌了，英语要切换韩语，制作人跟姜南柯当然是不吵了，两人还交换了号码呢。
是的，双方第一次见面，此前完全不认识。但有过小龙虾辩论后，双方光速熟悉起来。
旁观的孔佑眼见两人交换号码表示惊叹，这就是社牛的力量吗？前辈果然走到哪都能交到朋友啊。
姜南柯在哪都有熟人，这个局就没有她不熟的，现在连制作人都变熟人了，那就完全是个熟人局。
熟人局里大家都很放松，该吃吃该喝喝，也没人劝酒或者干嘛。本来今晚既然要小聚，明天就休半天假，随便喝也没关系。
但宋康昊端的就是茶杯，他跟姜南柯说，最近拍摄太累，难得能休半天就想好好休息，顺便跟她夸了几句孔佑。
站在宋康昊的角度，姜南柯是他的朋友，跟他一个‘辈分’，那孔佑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是朋友同公司的后辈，他就是跟小孩子的家长夸奖，你们家孩子还不错。
莫名高了一辈的姜南柯看孔佑尴尬的表情，乐得见牙不见眼，附身凑近‘同辈分’的哥哥讲，“他大我三岁呢。”
宋康昊没在意，大三岁怎么了，前辈就是天。就是大十三岁，姜南柯该是前辈还是前辈啊，大前辈呢。
憋着笑搞怪的姜南柯，专门等着他茶杯都送到嘴边要喝的时候，再补充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一口茶呛在喉咙里的宋康昊咳的惊天动地，边上人的视线都看过来，姜南柯笑得前仰后合，宋康昊瞪着眼，手忙脚乱的又是要放杯子，又是要捂嘴，还要去拽纸巾。
好不容易顺了气的宋康昊指着姜南柯刚要骂她作怪，余光瞟到大家疑惑的视线，也只是拜拜手，示意没事，再把始作俑者薅起来，跟大家说，“我有点事找她。”说着话把人拖走了。
众人都很好奇，众人互相看看，也就很自然的继续聊别的。
被拽到阳台的姜南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按着眼角看着哥哥，聊什么？
宋康昊笑骂了她两句，也没什么好聊的，不就是谈个恋爱么。他摸了包演出来，分了姜南柯一根，突然想起来，“李秉宪知道吗？”
“我管他知不知道。”姜南柯叼着烟靠着阳台，“我还用在乎他吗？”
“也是。”宋康昊也在笑，老哥哥的思路还蛮特别的，“孔佑性子挺好的，你养着玩玩也不错。”
这回是姜南柯差点被烟呛到，轻咳两声，惊讶的看着哥哥，什么叫养着玩玩也不错？
“干嘛？”宋康昊误会了，“以为我是老古板啊？我这个年纪什么事没见过。我也年轻过好不好，年轻的时候我也是有市场的。”
姜南柯一秒想歪，“你年轻的时候被人玩过啊？”
抬手作势要打她的宋康昊瞪了她一眼，“我也养过小姑娘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什么啊，我正经谈恋爱。”姜南柯划清界限，我们不一样。
宋康昊瞥了她一眼，“谁管你是不是正经恋爱，玩得开心就行。”想了想，“那你这个正经恋爱的是专门来见男朋友啊？”砸吧下嘴，“年轻人哦~”
年轻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是啊~相思愁苦，一面解千愁。”
“哎一古，浪漫的嘞。”宋康昊笑眯眯的讲，“那我给人把你叫来？暂时没打算公开吧，还是无所谓吗？”想了想，“还是先别公开，多少让小孩子再站的稳一点，不然又是一个李准辑。你这个恋爱谈的也难，还不如养个玩来开心的。”
姜南柯囧了一下，“是~那我们回去吧，我玩地下恋。”
并没有玩地下恋打算的两人在‘公开场合’也没啥亲密行为，他们俩私下也不怎么亲密，至少这个局除了宋康昊谁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对了，这个局没有李秉宪，导演没叫他。早前姜南柯跟他闹过一场，圈内谁人不知道，导演怎么可能叫他。导演没叫，演员就不能主动凑上来，怎么都得要点脸啊。
吃吃喝喝的局说散也就散了。散场后，很靠谱的老哥哥带着孔佑去了姜南柯的房间，那也是个套房，宋康昊还准备留下住在客房帮他们俩打个掩护呢。还是姜南柯说没这个必要，宋康昊才走的。
助理进了房间，宋康昊也走了，客厅只剩两人，孔佑坐姿非常端正，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就是表情很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南柯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就打算认啊？”
“我肯定是做错了什么你才会专门来找我。”孔佑对人生前辈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度。
人生前辈暗叹一声，“我其实是想跟你道歉。”
孔佑微愣，也不知道脑回路怎么链接上的，突然就说，“你干涉了李润基的事？”
冲他伸手的姜南柯在他掏烟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开口，“严格意义上我没有干涉，但我确实动摇过。这个项目对你来说是很好的机会，错过了还能不能碰到或者得再等多久才能碰到这么好的机会，谁都说不好。”
掏出烟盒的孔佑点燃了烟递给她，没有打断，安静的听着。
接过烟的姜南柯继续道，“我应该对你有充足的信心，相信你完全可以理解我不会干涉这件事，这不是我的性格也不是我的做事方法。但我有那么一瞬间动摇，那么好的机会，只需要说句话，你就能得到，为什么我不去做呢？我所坚持的那些，难道比你重要吗？”
浅浅吸了口烟的姜南柯微垂着头，好似想听他反驳，孔佑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绕过茶几坐到她身边，再等她继续。
吐出烟雾的姜南柯轻声叹息，“我差点就开口，或者其实我已经做了，只是赵荣瑞，《小姐》的发行负责人，我们是老关系，他也很需要这次机会，他来找我，劝我不要干涉。他误会我是被李润基纠缠，也不对，应该说是，我误导他，我被李润基纠缠。”
“如果不是赵荣瑞来找我，这事儿其实已经成了，我不用多做什么，只要跟cj表达一下态度就行。毕竟不论是《小姐》还是《男与女》都只是一两部电影，一两部电影不算什么，哪怕获得了‘戛纳’，对cj而言也不算什么，对我同样不算什么。与其为了一两部电影，让我们之间闹得不开心，还不如就给我个面子。”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越往上走，走到片商的那个层次，文艺片拿再多的奖都只是给公司的招牌刷金漆的存在，实际上没什么用。片商大多都不在乎文艺片，是市场需要这样的片子，整个市场需要维持我们的格调，文艺片就必须存在。”
“但片商和片商之间基本不可能为了文艺片有矛盾，大家抢的都是商业片市场。片商始终是商人，商人永远图钱。”
“我是被当成金权泽那一类的人，你明白吗？也就是说，你觉得很难的事，可能要卖人情之类的事，对我来说很轻易就能做到，都不用卖人情。”
姜南柯看着孔佑，“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我理应去帮你对不对？”
全程安静听着的孔佑抽走了她手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再重新坐好，面对她，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对。”
后辈轻轻托起前辈的手，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毫无保留的让她听清楚。
“姜南柯，不管你信不信。我眼中的你本就不会干涉这样的事，我眼中的你之所以光芒万丈，正是因为，你可以轻易的做到任何我认为很困难的事，但你从不会那么做。那才是你，我从未想过改变你，我也做不到。”
人生后辈缓缓凑近前辈，停在呼吸交缠的暧昧距离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前辈，我永远都不会改变你，相反，我很努力的想要成为你，即便我同样清楚，我做不到。”
男人抵着女人的额头，带着些懊恼的自嘲，“我永远也做不到会因这样的事跟你道歉。”
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你或许爱上的是你幻想的人，我没有那么好。”
“你好到让我自惭形秽。”
姜南柯有一瞬间自惭形秽，她真的没有那么好，可她不想辩解，她选择闭上眼睛，等待一个‘偷’来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