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被纪折辰吓了一跳,深呼了两口气,继续自己刚才倒水的动作。
  “要嫁人的是她,你反对有什么用。”
  “我出去一趟。”纪折辰起身就往门外走。
  “现在?”任苒那杯水才喝了一半,赶紧扭过头去看纪折辰,“非去不可吗。”
  “是。”她态度坚决。
  “好吧,我陪你去。”任苒放下手中的半杯水,提剑赶上她。
  走出房间的时候,任苒好奇的往房间内看了一眼。
  好生奇怪。
  容绪好像一直都在看书,对谁都不闻不问的。
  包括纪h。
  喜欢这种东西,原就是这般无迹可寻的吗。
  半个时辰后,纪折辰和任苒来到奇深宗附近的小路上。
  任苒栖身一颗大树之上,借着夜色藏住自己。
  “你打算如何进去。”
  “就用你给的隐身徽章。”纪折辰拿出了徽章握在手中。
  “这的确也是一种方式。”任苒思索片刻,又对她道:“听闻奇深宗内处处都设有屏障,需要佩戴一个特殊的物件才能顺利通过。”
  “你说的可是这个?”谈话间,她用另一只手拎起了一串流苏。
  任苒有些惊讶的抬手,指着她手里的流苏:“哦?这个不是……”
  她小心的将流苏收好。
  “是她留在马车上的,我想,她这是刻意留了信物,要我去找她。”
  “你想见她我能理解,可她为何要让你涉险去见她。”任苒困惑的看着她,觉得这件事还有些疑点,“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了。”
  “这个疑问,看来要等我见到她了才能知道。”她一个转身翻到墙上去,压低声音道:“我已决心要去,若我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出来,你就――”
  “去搬救兵?”任苒一脸认真朝她歪了下头。
  她抬了抬眉:“不,是想办法进来。”
  任苒:“?”
  自己这是被坑了吗。
  一语过后,纪折辰翻身入内,静悄悄的前进。
  走了一小会儿,她凭借着夺目的红色装饰找到了新娘的房间。
  若是见了乔颂,想必也会知晓乔烟所在。
  登时,一道黑影从她面前越过。
  她抬头定睛一看,瞥见那名黑衣人从屋檐上飞过,怀中抱着一名女子。
  那不就是……
  乔烟?
  纪折辰想不都不想就追着那个黑衣人出去,在跑了一小段路后,飞身翻过面前那道墙。
  隐身之术随即瓦解。
  正在树上小憩的任苒闻声睁开眼:“嗯?你这么快就出来了……等等,你去哪里。”
  纪折辰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宗主的女儿被绑了,快来帮忙救人。”
  任苒见怪不怪的张开嘴:“又?”
  这位宗主的女儿莫不是惹上了什么人,不然为何一天天的总被黑衣人绑架。
  那名黑衣人步履不停,健步如飞,纪折辰险些就跟丢了。
  为防止那人从自己眼中消失不见,她主动抽出鞭子发起了攻击。
  “啪――”
  游声在鞭子抽下来之前闪开身,眼看着长鞭贴着他的脸颊下落,击在瓦片上。
  两人同立在屋檐之上,巨大的浮云随风摇曳,遮住了天边的月,投落下无边无际的阴影。
  在游声转身的那一瞬,纪折辰才终于看清,他怀中的人――是乔颂。
  啊这……
  她静止在原地不动,望着正在黑衣人怀里熟睡的乔颂,微微晃了下神。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这名黑衣人在此时劫走新娘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是冲着奇深宗来的,还是晚昙宗?
  管他是因为什么,救人要紧。
  “放了她――”她握紧了手中的长鞭,抬起鞭子对着游声和乔颂,同时拿出了怀中的传音铃,厉声道:“此地离奇深宗不过百米的距离,只要我现在叫人来,他们就会过来包围你,想要脱身,就把人给我。”
  “你叫人吧。”游声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站着,面若冰霜朝她走近了些。
  “什么?”她神色微变,有些讶然的看着他。
  这路数不太对吧。
  “不管你叫来多少人,都杀掉就可以了。”他无所谓的动了动脖颈,瞳中含着危险的情绪,犹如的利刃视线落到乔颂身上,“或者,我现在就扭断她的脖子。”
  他的声音冷酷似来自地狱的阎罗低鸣,比锋利的刀剑更有威慑力。
  “你冷静一下,不要伤害她。”纪折辰闻言松了松手中的鞭子,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将传音铃收入袖口,“我不会让任何人来的,你我公平比试,赢的那个人将她带走,如何。”
  “我不会和你比的,你诡计多端,不可相信,而且――”游声不紧不慢抬眸,无所顾忌的打量起纪折辰,“你这样的水平,还不够让我拔剑。”
  纪折辰:“?”
  这似曾相识的说话方式……
  不拔就不拔,你人身攻击做什么。
  她的衣摆被风吹的向相反的方向舞动,像极了逆风飞行的雨蝶。
  “不好意思,这你说了不算。”
  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柄剑明晃晃的架在了游声身后。
  刹那间,游声凌厉的向后斜眸一瞥,目光快速的从任苒那里转回到纪折辰身上来。
  “这就是你说的不叫人来,公平比试。”他冷嘲一声,腰间的长剑振颤了下。
  “她本就与我同行,是你自己毫无察觉,你还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不成。”纪折辰握鞭的手臂下垂,试探着靠近过去,“现在该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是交人,还是交出你的命。”
  “我选――你们献出自己的命。”游声将乔颂抱得更紧了些,眼底遽然蒙上一片灰雾,“既然你们迫不及待送死,我就不推脱了。”
  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将手一抬,直接将手里的乔颂丢了下去。
  见了此景,纪折辰的呼吸突然间揪紧,身体本能的向下一跃,想要抓住下坠的乔颂。
  与此同时,游声用手抓住了架在自己的肩上的剑,借力旋身抬腿,掌中运出灵力将任苒打下屋檐。
  他手心的血还未落至地上,人已闪身到纪折辰的身前。
  电光石火间,游声一掌推开了快要抓住乔颂的纪折辰,飞速将乔颂揽在身上,游刃有余的踢开掉在地上的剑。
  此时此刻,他怀抱中的人仍在安静睡着。
  纪折辰想要起身,身体却十分酸痛乏力,不听使唤的再度倒下去。
  她凝眸去看隐隐作痛的肩头,隐约看见肩上刺入了一根长针。
  这针上……有毒。
  “怎么不再挣扎一下。”他低下.身看着她,掌中运了力,让扎在她肩上的针一点一点向下深陷,“真是无趣。”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忍痛坐起身,猛地攥住他的手,咬紧牙关道:“乔颂死了的话,你会很为难的,对吧。”
  游声的动作猝然停了下来。
  他想挣开她的手,身体偏不停的使唤,他一个重心不稳,被她拽的身体弯的更低了些。
  “你在说什么。”他冷声威胁道。
  “如果你想要杀乔颂的话,在奇深宗的时候你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冒着被追上的风险将她带出来,不是吗。”她长舒出一口气,气力虽不足,仍字字铿锵,“如果你不把她交给我,她就会死在我手上,我保证。”
  “还真是稀奇,哈――”他无语的冷笑一声,顺势靠近她,眸中的冷意聚着压迫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从我手里杀人,原来,你不是来救人的。”
  “我从没说过我是来救人的。”她将藏在身后的右手举了起来,晃了晃手中的空药瓶,“你以为就你会下毒吗,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动作很快,可就算再快,也快不过我下药的速度。”
  “你根本没有触碰到她,又要如何下药。”他纹丝不动的站着,语气坚定。
  “谁说我要碰到她才能下药了,这瓶里装的,是药粉。”语毕,她抬指推开瓶塞,对着游声就是一顿乱喷。
  他第一时间选择捂住乔颂的口鼻,自己没办法再防备,向后趔趄一步摔在地上。
  在游声摔倒之时,他的双手仍旧紧抱着乔颂不放。
  他本可以选择依照本能挣开纪折辰逃走,不过如此一来,乔颂就有可能会受伤。
  所以他没有那样做。
  纪折辰料定他会选择保护乔颂。
  她眉头紧锁着站直了身,无力的看向游声。
  “楚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吗。”
  那一刻,任苒握着摔伤的胳膊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游声神色凝重的蹙起双眉:“你是如何得知我和楚云相识的。”
  “我不知道。”她一脸天真的摇了摇头,朝他俏皮的歪了下头,“我诓你的。”
  掳走新娘的人不想伤害乔颂,说明他们不愿破坏两个门派之间的情谊,又想破坏这桩婚事。
  具备这样动机的人,纪折辰目前就只知道楚云一个。
  于是她大胆推测,谁知还真让她蒙对了。
  游声:“……”
  他眼皮半垂,手臂撑在地上,勉强坐起了身,冷静问她:“你给我喷了什么。”
  “和你给乔颂服下的药差不多。”纪折辰拔出肩头的毒针,模样轻松的勾起唇角,“眼下这个氛围,很适合睡觉,你可以休息了。”
  游声蓦地抬起头看她:“你方才说给乔颂下药,也是假的?”
  “你猜。”她莞尔一笑,转头对任苒道:“要麻烦你把他们两个分开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不可抑制的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栽在地上。
  任苒去扶她的空挡,游声又像没事人一样快速站起,抱着乔颂就跑。
  “你怎么了?你不是百毒不侵的吗。”任苒用手拖住她的头,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我说谎骗他的。”她虚弱的推开任苒的手,“你快去追他们,别管我了。”
  “那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回来,哪里都别去。”撇下这句话后,任苒拔腿就跑。
  “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去哪里啊。”她细弱的声音落进风中,很快就被吹散了。
  冷冷的寒风呼啸而过,追开掩盖冷月的乌云,唤醒繁星。
  纪折辰在月光的照拂下轻阖双目,昏睡过去。
  须臾,容绪持剑走到了她的身前,冷目望着她的睡颜,只是立在那里。
  若是她死在了其他人手里……
  他讳莫如深的双眸漠然注视着她,用剑鞘挑开落在她脸颊上的长发,唇角向下一弯。
  杀掉她,会比较好一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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