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熙熙山雨晴 > 第十一章说定
  日子又照常过。一日海蓝上门来,与熙和报知了至善堂设了入伏凉棚,临街供应金银花草茶的事情,两人又溜出门去,在至善堂闲晃了半日,正遇上赴河北药市逛了十日的二太太从外面回来,婶侄二人欢欢喜喜地到新宅包了顿饺子吃。临了,二太太将熙和送至东华门外,却见晴岚与同在大太太身边听差的王妈妈一道在甬道候着,满脸都是焦急神色。王妈妈不等熙和从马车上下来便扑上来:“二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快跟我来。哎呀,二太太也来了,您也快请吧。”熙和心中一凛,暗道“莫不是事有不谐”。
  
  一时进了正堂,只见大太太在堂中来回踱步,振振陪在一旁,二人见了熙和,振振轻点了点头,大太太也不顾与二太太招呼,点着熙和道:“我前儿还说你对京人事不上心,看来却是我看错了。你胆子也忒大,怎敢在外头定这样大的事情?这万一要是传出去,你一生可就毁了!”
  
  熙和瞧她面上虽是指责,话却没说得十分难听,反是打探和惊疑要多些,心知事情多半是成了,便不答话,只上去扶住大太太:“娘,您坐下吧。”
  
  大太太望她一眼,缓缓在上首坐了:“你去前头吧,你爹在书房等你。”
  
  来京虽有了这些日子,熙和亦是第一次来董执礼的书房。她进来时,执礼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黄花梨的平头案边盯着墙边的两只书架出神,听到动静才回过头来。董执礼并不开口,熙和只觉得父亲的眼神深不见底。她终于被这眼神压迫不过:“爹。”
  
  “能为自己筹谋,也不枉是我董执礼的孩子。”他点头道,“我只问你一句,此事你是否跟霍家二郎私下串通?”
  
  熙和深吸一口气:“没有。我自西域一行别后只在奉家太夫人寿辰当日远远见过他一眼,决无串联。我在祭祀那日之前甚至不知道,宸妃娘娘,是霍敏的姑姑。”董执礼只盯着熙和的眼睛,像是两汪幽幽的井水。
  
  “那就当是霍家小子看上了你,央著宸妃去跟皇上求的赐婚。”他终于又开口道,“那日宸妃跟你说话,是因为霍家小子也拿不准你的意思,既然你答应了,宸妃去跟皇上求个金口玉言定下自家子侄的亲事,倒也是不难。”
  
  熙和静静看着这个积年的官员,将未见的事态分析得如在眼前,心中不免起了些敬怕。
  
  “你可知道,若不是霍家横插进来,你本可以做侯爵夫人。皇上赐婚,便再也容不得有甚改动啦。”董执礼望着熙和,又续道。
  
  熙和点点头:“这我知道的,宸妃娘娘那日跟我说了,奉家想来咱们家提亲,是我选的霍敏,侯爵夫人的虚名我不稀罕。”
  
  “哈!”董执礼忽地笑起来,带着些嘲讽的语气,“有志气的孩子。我素来知道,你凡事惯拿主意。你在苏州就称心如意惯了,事事都不愿受别人的拿捏。你也并不把侯爵夫人这虚名放在眼。可是,你可知道,你从小到大的自在日子却是靠你爹的虚名挣来的?”
  
  熙和倏地睁大眼睛,不自知地反驳道:“我,我在苏州的时候,叔叔婶婶开着医馆行善事,又宠着我,让我……”
  
  董执礼摆摆手打断她:“江南这多医馆,为何是至善堂做大,至善堂分号开到京,你的那些雕虫小技为何能派上用场,旁的大医馆没有来找麻烦,你想过吗?”
  
  熙和迷茫地摇摇头。
  
  “好叫你知道,”董执礼续道,“这都是因为没有人敢不卖你爹的面子。不论在江南还是在京,都不需要你叔叔打出爹的名号,药商便自不敢欺行霸市,官吏便自不敢上门刁难。只要你叔叔好生经营,哪怕不是好生经营,只是将医馆开着,也能长长久久地开下去。奉家的小子,不说多有出息,但他是长子,身上就有这份撑起家业的责任,他虽是世袭的爵位,但这些年跟着奉老侯爷在西北,也要一刀一枪地拼出功名来。霍家二郎,前头是他堂兄要承袭爵位,后头是他兄弟,如今看着要走读书一途。他呢,在工部领个闲职,却是天南地北地到处跑,你以为你嫁给他能自在?其实也不过是图著堂兄弟的荫蔽罢了,真正的男儿该是有本事去荣妻阴子,如此方是真自在。”
  
  这番话说得熙和悚然心惊,她像第一回真正认识自己的爹一样,仔仔细细地看他,又透过他看自己十多年的日子,最后,她咬紧牙关道:“这是我选的路,我自己会走好它。自小到大,也许是多亏了您的庇护,但我没有那大的心,就是生于乡野,活在这世上也不过只是一粥一饭,自己挣也挣得来。我只求,只求事事能自己决断。”
  
  “好!这就是你的缘法。”董执礼嘿然道,“你是你婶婶教出来的孩子,你像极了她。好些事情,你们不懂,也不想去弄懂,那就罢了。你去吧。”
  
  只几日工夫,皇上亲口赐婚江南漕运总督霍维松长子霍敏与户部尚书董执礼的嫡女董熙和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没多久,奉家长子奉达诚与左佥督御史田林小女儿田兰定亲的消息也传开了。
  
  自事情定下来后,熙和便鲜少出门,只每日在家中跟大太太学管事理家,熟悉京城各大家大族间的关系,甚至听舒振振说些朝野间的利害,真正做起了宅门主妇的功夫。
  
  因霍敏就在京当差,两家来回书信商议过,让两个小辈就在城霍敏的自宅暂且安家,霍维林亲自出面作为男方长辈受礼,在国公府摆宴席。
  
  日子流水价过,转眼就至秋凉时候。八月初十这日,熙和终于披挂起凤冠。眼前上好的精绣绸缎将外头乱哄哄的声音都隔得模模糊糊得,听着董执礼的训诫、大太太的叮嘱,听着叔叔婶婶熟悉的声音,还有兄嫂、平佩哥并熙覃的声音,和成片成片热闹喜庆的动静,熙和只感到自己个儿在梦一般的虚空中到了国公府行了礼。直至晚间再坐入轿中,一路颠簸著半个来时辰便到了西直门外霍敏的自宅,又被挪到新房,身边一切响动终于归于寂静,只留下远远的不真实的嘈杂声。
  
  待喜娘教霍敏挑开了帕子,许是因那日远远见过,熙和重见他,却并不觉得如何陌生,甚至,心中也未升起分毫女儿家的羞涩,只是热切地希望旁人都走开,能与他单独说几句话。
  
  待身边终于只有霍敏一人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开口问道,“霍大哥,你为何要娶我?”
  
  霍敏便笑起来,那神情与熙和记忆中的形象完完全全地重合了:“你既没想明白这一点,为何又肯嫁我?”
  
  “宸妃娘娘与我晓之以理,”熙和道,“娘娘说,如我肯嫁给你,远无舅姑管束,近无治家之忧,比之嫁入别家,自在许多。”
  
  “晓之以理,”霍敏轻声重复,“我却盼的是动之以情啊。”熙和心中一动,不及开口,却听霍敏又道:“娘娘说的都是正道理,你听了,觉得很对,于是便选了我,而不要奉达诚了对吗?”
  
  熙和点点头:“是这样的。”她本想问问,霍敏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将她娶进门来,但霍敏的言语让她没来由地就问不出口。
  
  第二日,两人顾不得几乎一夜无眠的困顿,清早便起身换了新衣赴国公府拜见霍维林。霍维林循例勉励了几句,便让他们回府自歇息,真与宸妃当日所说无甚分别,这桩婚事全无舅姑立规矩的麻烦,连长辈的训诫都不曾落下一句。反倒是第三日,霍敏陪熙和归省时在东华门外大街逗留的时辰更长些。府上慎重置办了席面不提,大太太亦将董执恭和二太太请上门来,一同为熙和归宁做面子。只董执礼却仍去户部当值应接未及办理的公务,只留话给女儿女婿让他们在家与母亲好生说说话。
  
  熙和心知,父亲这是仍不满于她擅自在婚事上做主,她也不放在心上,只与大太太并叔叔婶婶共叙天伦。霍敏与二太太相见,忆及西域往事也很生感慨,又谈起这些年江南与中原两地大大小小的水患。霍敏道,分别这几年他在工部跟修了几处水利工事,亦在各处为皇上开采奇石,是以亦是直至今年才回京住了几个月。
  
  二人至晚方归。第三日,宸妃从宫中又赏了些金银玉器与名贵衣料来,两人在自宅谢恩。至此,在京的亲戚长辈已都表了意思。熙和问霍敏可要当值,霍敏道新婚燕尔,皇上特准他一个月不须回衙门,便带上熙和成日价闲逛,将京中有名的吃食一家一家吃了个遍。因熙和尤爱西市陶陶肆的羊肉汤,霍敏反复带她上了三次这家馆子,更将羊蝎子火锅、羊肉泡馍、烤羊排等菜式来回点了让她尝。
  
  熙和便笑他:“霍大哥,当年从西域回来的路上,我可没见你这爱吃啊,怎的咱们这些日子,竟不干别的,就只管吃呢?”
  
  霍敏亦笑:“那次咱们太匆忙了,一路上事情又急,回程你心也不舒坦,旅途之上好吃的好玩的都没能好好见识,如今咱们有的是日子,自然要将日子过好。咱们先从京吃起,日后你若是想跟我一起出门,我再带你去尝尝各地的名吃。”
  
  两人的和乐日子过了整一个月,霍敏终于上值,此次接了到山西一带的花岗岩矿采石的差事,因又是皇帝特使,需**底刘太妃大寿前回来,出发得甚是紧急。霍敏不愿熙和在路上奔波,让她就在京安心住着:“你就安安眈眈在这待着,平日或去找婶婶和平佩,或去看看母亲都不拘,别叫自己约束了。”
  
  正是蜜调油的新婚时分,熙和也不十分舍得与霍敏分开,拉住他叮嘱半日方放手,霍敏笑道:“既如此,我只得加快些办差,在那山随意捡两块石头便回来交差罢了。”
  
  谁知霍敏刚刚离去,还未在至善堂勾留两日,熙和便接到杭州霍府家书,说霍敏二弟霍玫不日要上京准备入国子监读书,便入住大哥自宅。霍家先祖自从龙开国获封国公传至维林、维松一代,二人有个幼妹入宫经年,便是宸妃,维林长子霍敞日后仍将袭爵,维松长子即霍敏,二子就是霍玫了。
  
  熙和这日到董家与母亲、嫂嫂消闲,因北方天气一日冷似一日,熙和叫厨房架了小炉子,吊起浓浓的汤锅子涮些薄薄片成的羊肉,又调了芝麻酱蘸着肉片来吃,香气一时激发出来,大太太和振振直笑她嫁人后更加会吃。熙和又叫烫了黄酒,和羊肉两厢一碰,更是满室飘香。
  
  大太太听了熙和说起此事,夹起一片羊肉道:“霍家大房不仅出了一位娘娘,还承袭一个爵位,威风得紧。二房领了江南漕运总督的官职,子有了,架子也还在,但说起承袭到底又作不得数。姑爷不说了,在工部领了职位,但这条路也就是他能走,你这位小叔子就再靠恩荫走仕途就赶不上什好差。按理说,大家大族的,有个管家业经营的后生,或者干脆什都不做,就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常例,但你看你舅姑给他聘的媳妇,正是开封知府韦迪的嫡女呢,韦迪可正经是那一辈读书人的翘楚,这就是看祖上的恩庇不抵用了,要走科举这一条道。所以,别看你爹当时犹豫,他也跟我说过,霍家看着是治家严的,没有让一个儿子无所事事,这才想通了让你嫁过去。”
  
  这一节确实熙和此先不知道的了,不由得心中一暖。振振也道:“霍家三郎年岁不大,听说自己想去试试会试,可见确是正经读书。姨母别嫌我说,平佑比人家虚长好几岁,如今还只下过一次场呢。”
  
  大太太道:“这才是读书人一般的遭遇,哪可能都像你父亲,一击即中呢?霍家三郎到底是世家出生,乡试一层打点些关系也是不难,这样早进会试,他在京要走的关系人脉也一点不少,这早晚便来了,一定有这方面考虑。”
  
  过得十一二日,霍玫的车果然到了自宅,熙和本想着小叔子一处起居多有不便,打算接着他安顿好就搬回自家住至霍敏回来,谁知家书中竟未提到,弟妹韦氏也跟着来了京。熙和忙又改了安排,在自宅为弟弟弟媳摆了一桌接风酒,霍玫与霍敏比,更文气了许多,有一番读书人的气度,韦柳长相温婉中透著威严,叫熙和总想起陆萤的风度。
  
  霍玫到京只登门拜见了霍维林便回自宅关起门来念书,熙和为图便宜,干脆将面一进的院子辟给了霍玫夫妇,她在外院厢房住下,出入倒方便得多了。因两妯娌年岁离得近又没有长辈坐阵,每日朝夕相处在一块儿,很快便相熟起来。熙和倒很喜欢这位弟妹,觉得她饱读诗书却毫无迂腐之气,行动处也透著霁月风光的品格,言辞之间进退得宜,既有大家闺秀的内敛又有些男儿般的君子气。二人有时说说谈谈些闲书杂务,倒也意趣相投,日子过得极是融洽。
  
  一日,韦柳说起有些心慌,熙和便携她一同去至善堂,请佟掌柜亲自看过,因是说是心火内煎又开了几幅下火清热的药,二人就在重理门大街的老字号新源记点了一桌清淡素菜。没成想,刚在二楼雅间落座,便从窗格看到霍玫并两个亦是书生模样的男子说笑着从前门进了店中。
  
  熙和亦知霍玫既要入国子监,读书之外少不得这些拜师访友的应酬功夫,便随口问道:“这倒巧了,也不知玫弟平时相交的是杭州老家的同学还是京城的同门。”
  
  转头去看韦柳,却见她满脸忧虑之色:“哎,没跟嫂子说起呢,因左佥督御史田林大人是我爹的旧识,相公一早就与田大人门下的举子多有来往,那个白衣的正是田大人的儿子田吉安,来京这些天,他跟这些田大人的门生终日相聚,是本应结交的同乡也不见,也不拜谒些旁的人,读书的时候都见少了,我正有些担忧呢。”
  
  熙和拍拍她的手:“怪道你这不舒服,原来是在操心,这才来几日,先认识一方面的人也罢了,过些日子再看。”
  
  韦柳点头道:“也是这个理。”
  
  又一日,突然有宫中的旨意传了来,著霍家二房的两位女眷到景福宫见驾。二人毫无准备,只得匆匆换了妆,又乘车换轿缓缓入宫,因不是循例或者宫中大事的召见,许多礼节倒也不甚严。两人到了景福宫中,那日招福寺见过的女侍先自迎上来与熙和问好,又自报了姓名“赵寿青”。
  
  赵姑姑跟熙和道了喜,便带二人进入主殿边的一间耳房,因景福宫殊为阔朗,耳房亦有一般殿宇正殿尺度,掀帘入内,只觉清香扑鼻,暖意融融,和贵之至。宸妃斜倚在一张罗汉床上手中握著一卷书正在读,此刻抬眼望来,眉间溢出笑意:“咱们霍家的媳妇,个顶个的好看,快过来坐下。”
  
  熙和与韦柳循礼跪拜后,便到罗汉床前备好的矮塌下斜斜坐了。宸妃笑道:“莫要这样拘束,姑姑今日叫你们来却是有件大事要布置,这事儿在我这已经搁了好几年,如今你们来了,到底可以卸掉些包袱了。”
  
  听了这话,熙和有些警醒起来,心道“以宸妃今日的受宠,连她都要当个包袱的事情,我们又如何能料理得来”。
  
  “都先别想着推,”像是看到了熙和心中计较,宸妃道,“这事说起来跟咱们霍家干系甚大,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桩事体,你们既是霍家媳妇,也须得有这样一份担当。”
  
  说着,便随手打开了放在罗汉床前案几上的一只藤编小箱,那头是一卷轴、一册书、并一枚印鉴。“长兴票号,你们当都听说过,”宸妃道,“那是我们家的产业。”
  
  熙和一凛,长兴票号是开遍江南的一间大票号。因二太太和董执恭常在外办药,大宗银钱拆借甚是费力,因而在江南及沿海各省办事时,常常借长兴票号的便利,兑换银票与药商交易。熙和亦跟着进出过许多回,很知道这些票号一天的流水便是一笔可观的大数目。却不曾想,这样一间大票号背后竟然是霍公爷。
  
  “建这票号,”宸妃续道,“也并不太久,还是我爷爷那一辈上,出了第一笔银子又走通江南各省的布政使衙门,托给一个姓韩的商人兴办的,本意也是方便一些浙江原籍族人们,想着让同族的子侄在外营生都走票号,这样各处官府虽不说照顾著些,刁难为难那是决不会的。”
  
  “这姓韩的商人,”熙和问,“是现在长兴票号的韩掌柜的什人?”
  
  宸妃带着欣赏望了她一眼:“姓韩这人甚有本事,很快便将长兴票号生发成了很大的生意,如今这个掌柜,是老掌柜韩馥的大儿子叫韩邦栋。票号的生意,实是很难为的,上要有官府的认可,下要与建号的地方各行都能往来,背地还得应付得来三教九流的各路人。更不用说,会经营、会谋算的真本事了,这些也是要勤奋刻苦兼且耳濡目染才入得了门的。”
  
  瞧熙和默默点头,宸妃又道:“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要把票号交给你们两个了,”她一抬手,示意二人不用开口,“兹事体大,我也是用心考量过的。票号的总契在我手上,韩邦栋总掌柜、杭州总号与江南并京城一十三间分号的掌柜聘书都在这,票号虽是我们家开的,经过这多年,股本早分散出去,浙江、江苏、安徽几省的几任布政使、巡抚,都有些散股,后来韩邦栋又多多少少赎回了一些——这东西有的人不在任上了就觉得烫手,乐得一次清理了。还有就是一些大家大族的,也有不少占了股,奉家手也有五分股。”说到这,宸妃又看了一眼熙和。
  
  “把票号给你们,既是应该的传承,也是趁着你们在京好做个交接,你们自个儿商量著看是以谁为主来接应?”
  
  韦柳和熙和对视一眼,开口道:“从年齿、从本事上说,自然是嫂嫂为主,臣妾在经营一道上并无见识、亦无天分,嫂嫂若有用得到处我打打下手。”
  
  熙和忙道:“于票号,臣妾也是什都不懂的,不是推脱,实在怕辜负了娘娘和家的托付。”
  
  宸妃一笑:“听人推辞听得多了,像你推得这样真的倒是不多。可惜这一回你是推不得了,这事儿总得落在你们小辈手上的,霍敞要袭爵的,他们那一房办事反倒不方便,只能交到你们二房手上了。”说着,便抬手把小箱子一合,推到熙和手边。
  
  “这……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它做些什呀。”熙和瞪着眼道。
  
  “你这傻孩子,拿了就拿了,人家巴不得拿呢,票号既是生意,那跟你娘家医馆的那一套不就是一样的,只不过你娘家经营的是看诊是药,票号经营的是银钱罢了。你拿好东西,自然会有人找你的。”宸妃剥开手中的一颗桂圆,“好了,总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你们也吃些瓜果,都是新鲜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