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神功后嗣 > 章、相差一次剖白距离的所谓正邪四
  “真的不用帮忙收拾?”
  
  
  “嗯,我就住附近,回去衹要十分钟。表姐,你太远了,别留──”
  
  
  “思安。”
  
  
  打电话召来一辆的士送陶思垂归家。
  
  
  人都已经坐进去了,车迟迟未能开出、司机不耐的瞪瞪倒后镜,故意咳了一下;衹见中东面孔的女士仍死心不息地叫住了另一人,完全无视其抗议。
  
  
  陶思安转过脸,无处不在的澄橙街灯为那五官打下多角度的影子,令当事者看着煞是疑幻疑真。本要等陶思垂说出未完的话,但眼睛一翻迎上司机怪怨的眱,遂没好气地撇撇嘴:
  
  
  “这边有位老庙祝算是熟稔的,我会请他查查,再处理。放心。”
  
  
  红色的车子反向驶离。明明挥过手道别的表姐妹、较年长的一位禁不住扭转去捕捉那衹见背脊的身姿,满念却是六年前的某一夜;在自己怀中哭得喘不过气来的颤栗躯体,仍控制不了地撕哑的呐喊著。直到拐了个弯被换取景观,才带同落寞,静静斟酌那已经出口了的最后剖白。
  
  
  “当年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把你赶走的,好吗?至少,可以依靠我们。”
  
  
  压下火机。无人的街道上,陶思安在已打烊的日用品店门前,边踱著步边抽掉半根烟。
  
  
  不是不理解又不是不信任陶思垂。衹是没打算让有温暖及疼惜家人的,无故被牵扯进并付出在别的谁欠下的烂摊子。
  
  
  她不似她。
  
  
  反正已经长年累月地身陷泥沼其中,要她来处理能有什么怨言?
  
  
  反正、还能自居这也作用返恩。
  
  
  “怎样,好好回去了吧。”
  
  
  “嗯,什么都没问。”
  
  
  拉开根本没锁的铁皮闸,低下头回答时目光定在那双穿“人字拖”的脚丫上。白茶汤眸子瞧瞧折叠桌面原封不动的阵式,她遂着手收拾。把彩鸡公碗内的水倒掉归位,写画过的药材包裹纸统统收起带回家找天烧掉。
  
  
  “阿树在路上,大约十几分钟到。那家伙八卦,所以楼上的刚稍微理过了。”
  
  
  “好。谢谢,陈师傅。”
  
  
  那是陈大锦相熟的廿四小时锁匠,来替医馆修大门。陶思安听了,便搁置掉往外走的打算,如愿以偿空出时间提前做妥一件更要紧的事。
  
  
  甫转身、三十秒前明明干净的玻璃展示柜上,有个彩鸡公碗盛着泥土站稳一株小枝叶,被三颗珍珠般饱满的待放白花蕊点缀。
  
  
  拖鞋熟悉的吵耳近了,陈大锦从厨房步出,摆下一杯水。两人凝视彼方良久,年长的终于不忿呼掉夹杂轻微尼古丁的鼻息,递出垂著一手握住的水果刀。
  
  
  “水已经落法了。”
  
  
  万般反对的他居然再没一句劝阻。陶思安遂也毫不犹豫,沉默地接下刀子,在右手腕内用尖峰刺了一个血口。
  
  
  鲜艳渐渐凝聚成水亮的琉璃弹珠,张力破解的刹那被本人以两指头引领回去、往下就苍白的皮肤画完三道重叠的符。冷汗涔涔她的满额,却不移其坚持仍专注做好程序,将伤处的红滴落杯中法水再由陈大锦浇灌予小枝叶的土壤。
  
  
  而那棵毫不特别的小枝叶,一个白花苞在注目礼下绽开了细块嫩弱的瓣儿。
  
  
  ***
  
  
  陈大锦为近来的怪异不安,已经忍耐足足十天没享受过一瓶啤酒。
  
  
  似乎是打从茂草岩那遭诡谲的大山火起始,红磡便渐渐充斥着人满为患的挤迫感。并不真的多活生生的人,而是他习惯打交道的那种“好兄弟”。
  
  
  不过,他没闲情逸致去仔细探索个中是什么出了问题。因为在忙得失去安静吃着叉烧饭核对开支的时段后,才惊异庙内被问事的街坊塞得水泄不通。
  
  
  “黄太?怎么来了、阿仔……”
  
  
  “陈师傅,还不──呸呸,不是就不是的。我来因为你给的护符,潮湿得化掉了啊。”
  
  
  “嗄?”
  
  
  妙在,发生的基本上没有抵达“大龙凤”级别,统统是些摸不着也没伤害的琐碎。
  
  
  “陈师傅,你那时替我家厕所抓了‘东西’的,记得吗?近来又像之前出事一样,湿得墙壁滴水了,难道……”
  
  
  “孙子老是晚上哭,试好多方法都搞不定,陈师傅、会不会……”
  
  
  “这阵子纸扎店一到五时湿气开始重,明明不在回南天,真头疼呀。”
  
  
  连定期会把某人要求的往生咒纸莲花偷偷送来庙中的黄玉盈,亦不住抱怨了一两句。
  
  
  陈大锦低头瞧满满大袋具力量的纸品,再呆呆的目送她在殿前上香。至做妥看人要走了,他才赶紧找位子放下东西,快步追了出去。
  
  
  “红姨,嘘。”
  
  
  留意四周的面孔,确定好没敏感人物,陈大锦在门边的大梁柱叫唤,勾勾手指要其跟随进偏殿侧的办公处。
  
  
  “怎么?”
  
  
  “……这阵子,有见过陶医师吗?”
  
  
  “月头一次啰。那天衰公广记东主有喜,我们久违的聊了下。”
  
  
  “她没什么吧?”
  
  
  “没,精神得很,还帮我理货了。”
  
  
  正当黄玉盈为那噤若寒蝉的表现要滋生忧虑,陈大锦摆摆手,拿出“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强硬送客,“就问问,没特别。”
  
  
  “好吧。”
  
  
  上扬眼线牵引的目光煞是犀利,黄玉盈这反馈明显是不接纳那粗糙的打发。但一如以往地尊重他人隐私,遂衹抛下一句雾看花的模棱两可便抹掉自己的身影:
  
  
  “那孩子心软得很啦。什么事都好,直接找到门上吧。”
  
  
  陈大锦虽然想否认这似乎以为两人吵架了的评鉴,说话偏偏卡在喉头吭不出去。稍后费神的考虑与该后辈九月尾分别时的气氛,好像真的有纠纷的成分在。
  
  
  他本来并非冲着给快历经三十天的类似矛盾破冰、建立什么沟通机会的在黄玉盈处打听。
  
  
  那是合理的好奇──论法力修为,区内肯定衹有她跟自己最接近;这种种的不寻常,难道没被影响到吗。
  
  
  抑或,和惯例一样独自的在处理著了?
  
  
  “怎啦,衰仔。久不打个电话,一来就挑忙得要死的时间。”
  
  
  “呃,是嘛。那下次再讲啦、锦叔叔──”
  
  
  “下什么的次。有屁快放。”
  
  
  “没……就,龙脉正常吧?”
  
  
  许多人都知道沙田车公庙是著名景点,求的签特别灵验,加上地方风水优势,几乎可以自我经营。然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其香火鼎盛的过半原因,属代代扎实耕耘的功劳。
  
  
  所以,把当届的继承者骄纵得懒散又怕事。
  
  
  跟仙游前代方逸汉关系紧密的陈大锦,费神足足八年,处处把掌舵的年轻辈方德勤拼命拉扯长大。一直至近四个寒暑,才算够放心下来。
  
  
  衹恨日子和平久了,那懒骨头准又搞出些麻烦事来求助。
  
  
  “发生什么了。”
  
  
  “咦?没有呀。就问问!”这回应比自己搪黄玉盈的生硬参差得多了,如果本人在眼前,早被揪著耳朵,“锦叔叔、你、你说过的嘛,时常要关心一下!”
  
  
  “家富贵──顾你那么多年以为凭这种三脚猫功夫够敷衍我来瞒天过海?!”气上头反手一击办公桌面呛了组粗鄙字眼,幸而庙中正殿问事求神的善信多著很吵没惹注意,“从实招来,否则你四十岁了我一样照揍──”
  
  
  “冷冷冷静、锦叔叔!我讲,我讲!”
  
  
  那天的三时二十八分。陈大锦被叫来帮忙的前大徒弟,看着庙祝进办公室聊了一通电话后,便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直接跳上一辆的士。
  
  
  其实很想拿根棍找那不长进的家伙,像他老爸交付下来时说的“教不好打死罢了庙关掉免得让方家背出不肖子的黑锅”。无奈事态紧急,陈大锦必须先亲自去茂草岩一趟。
  
  
  远远都眺望到绿油油的缺席,成了寸草不生的焦土,凄凉地什么也不剩。沿山路查访,衹见得更多炭化的树木及动物尸骸。
  
  
  纵使荒芜的虚空令任何事先了解此地的人心都要有谱。
  
  
  陈大锦却拒绝接受,继续固执搜索哪怕一点点的迹象。盘踞此处少说有两百年的山精,这当儿竟没感应它的一息尚存。方逸汉生前常叮咛得留神的事件中,山精的动向是他最啰唆的一环──原因,不外乎关系严重的程度。
  
  
  香港地少人多,力量气场的畅滞很容易有牵一发动全身的立竿见影效果。尤其这已经安稳下来的高修为山精,开始作用守护区域;时候越久,它越凝聚影响。若哪天出了差池,种种的剧烈变动肯定估算不来。
  
  
  纵使方逸汉对精的能力一向没存疑半分。常让他忧心忡忡的反而在同类──人,就衹有人会千方百计到残酷麻木,不惜做尽一切安抚贪婪。尤其在他们那一辈时听讲过东南亚地方有“炼魂”一丧心病狂之术──收游魂作原料,以术法扭曲作各用途出售。而被炼制的魂魄,从此便失去度化的机会,形同灰飞湮灭、永不超生。
  
  
  试问能做出如斯行为的物种,在与世无争,无恶也无怨观念的山精,又何如匹敌呢。
  
  
  “你真不愧为‘乌鸦仔’。”
  
  
  当年一起学法,同被父亲们丢上山野修行的打混这同伴,由于对方老是料中不吉利的事、而给冠上此别称。这时候不禁再三感叹,方逸汉即使背弃尘世多个寒暑了,他曾出口的衰败居然在继续应验。
  
  
  “阿勤,你打电话劈头问龙脉的事……”
  
  
  “嗯……我发现山精不在,马上起了几卦。你知道卦象限制问鬼怪精兽,总之、车公答的仍有测到它的迹象。”面对禁止的范畴,历代下来的做法是从多个角度侧写询求,再自行整理出原本想知道的,“接着,我记得老爸教过:为何龙脉力量坐镇红磡了该地却特别灰沉呢?那儿殡仪业蓬勃绝非‘因由’、更像‘结果’──龙脉吸引各路阴弱来依赖力量。我猜,假如它受创了……”
  
  
  方德勤委实头脑与资质都不差。致命伤就是懒,耍乐起来不问世事的尽兴。撇清不中用的缺憾,他能认真思考的话,不出多少时间便抵达重心。
  
  
  “这样解释,的确通了。”
  
  
  那股蔓进区内的莫名其妙湿气,“人”满为患的挤拥。
  
  
  “锦叔叔,山精有办法请回茂草岩吗?”
  
  
  “不知道。精本来的谜团太多啦。既然有它在红磡的痕迹,我得先回去处理。保持联络。”
  
  
  陈大锦一路乘火车,放眼新界东的夜色把自己带回熟悉又土生土长的社区去。八达通卡拍在感应器出闸,第一次惹来错误的警告鸣响,他蹙眉再试。顺利踏出车站范围的瞬间,低头盯紧手中主要用作交通工具及买烟的储值卡,倏的察觉不对劲。
  
  
  说到感应。
  
  
  既然被那么高强的山精闯进区内,为何自己花费这般的长时间才推测得了呢──假设,山精迁徙,它该不会等火完全熄灭掉才行动;不然,它恐怕有同归于尽之虞。
  
  
  又假设,如方德勤所述地山精受创,可能因力量削弱而延迟了进区的日子。
  
  
  不过──鉴于红磡没山野躲藏及受龙脉吸引前来两要点,陈大锦连零星被破阵的攻势都感应不了、怪异之处更统统打从街坊的口中得悉。
  
  
  “拜请观音大士扶持弟子。”
  
  
  到庙后跟前徒弟做了些交接。等人走了,陈大锦上香,并开始逐一检查布下的镇守、护卫、警报作用的法阵。
  
  
  竟全都完好无缺。
  
  
  证明了自己没有过失,他没半分安乐,衹越发的懊恼与焦躁。转了脖子,陈大锦瞧见观音大士神像的慈悲面容,情绪被缓和一点。头脑甫冷却下来,他便注意到、即使大殿无风香火的烟仍纷纷往办公处飘的异象。
  
  
  顺遂追踪,烟在碰著一个盛后备衣纸、贵人符、书本的杂琐架子就散掉了。陈大锦狐疑地挑眉,伸手把特别令自己在意的凸出书脊推回去放牢,然后、便见着一遗忘多时的物品。思考不足三秒钟,拿下,陈大锦马上了解,匆匆返回大殿叩谢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