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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老支书
  
  时间已经很精准了,就是那天,他们四人进到荔枝林里去订荔枝树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当年的受害人。想到这儿,纪政阳不再犹豫,径直朝着zz市公安局的刑侦队办公室大步走去。
  
  冯悦正坐在屋内和几个老年人模样的男人交谈著,见纪政阳走了进来,急忙起身朝着众人介绍到彼此的身份。纪政阳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眼前的这些人正是zz市周边乡镇的村支书们,也是周边贫困山区人们的父母官。有些看起来已经年逾古稀,满头的银发。
  
  “老纪,这些老支书们我可是费了大力气给你找过来的,当年的事你问他们再合适不过了。”冯悦笑着对纪政阳解释道,这些老支书老早之前就退休了,好在因为家就在这里,在政府又留有记录,找起来才少费了些力气。从接到纪政阳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东奔西走,力求将这所有有可能知道实情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也为纪政阳多争取些时间。
  
  “疯子,谢了。”纪政阳心底有些感动,同是刑侦人员,他知道要把这些老人们都聚集在一起的难度,时间不过才一天出头,疯子能够为自己做到这一步,纪政阳心中其实有几分哽咽,只是男人之间默契的情谊,让他压下了眼中微微泛起的红色,只是拍了拍疯子的肩头,就越过了疯子,来到了村支书们的面前。
  
  为首的一人,代表着众人开口说道:“纪队长,您想知道什么,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但凡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尽管问。”老支书的声音乍一听起来只觉有气无力,堆积在脸上的皱纹已经挤得快要让人看不清双眼。然而坐在老支书对面的纪政阳,刚一对视,他的心就被老支书的眼神所熨帖,所抚慰。内心一切的躁动,焦急,不安都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纪政阳也许很多年后都不会忘记这样一双眼睛,他没有被岁月所污浊,仍然保持着纯真的透彻,仿佛在这双眼面前,没有什么事能够引起它的波澜,这也是纪政阳第一次体会到岁月的力量。至少现在,能让纪政阳能够静下心来,理智的追查案件。
  
  定了定神,纪政阳正色道:“我对泸州周边的情况不甚了解,只是知道十四五年前,大约是暑期末尾的时候在合江县周边发生过一起惨重的命案,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并没有被人发现,也就没有立案侦查。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命案应该是发生在福宝一带,诸位有谁记得当年发生过人口失踪的事件吗?”
  
  为首的老支书身后的几人有些面面相觑,老支书见状便解释道:“纪队长,这合江县一共就有十七个镇,九个乡,二百八十四个村委会,除了小何之外,其他都是福宝以外的乡镇上的村支书,看来你的问题只有小何才能解答了,来小何。”老支书朝着坐在最后的一个中年人招了招手,让他往前走走。
  
  纪政阳抬头观察这个中年人,整个屋内的村支书里,就数他最是年轻,初判断下来应该还不过四十岁上下。
  
  被老支书称作小何的中年人,坐到了纪政阳的近前,说道:“纪队长,我就是福宝当地的村支书,不巧的是我是十四年前上任的,所以您的问题我不一定知道的全面。”
  
  纪政阳拍了拍身后的冯悦,示意他把刚才写有建材厂地址的纸条拿出来,递给了老支书,“老支书,当年犯事的那四个人是这个建材厂的员工,据说是其中的两位公子哥乘着实习结束,想要去福宝的荔枝林订上几棵荔枝树给厂里,顺便在周边的山区里逛逛,才出的事。您看看。”
  
  老支书手颤巍巍的从兜里摸出一副老花镜架在自己鼻梁上,费力的看着纸上的地址,“这不是张立清那小子的建材厂嘛,我认得,我有印象。这厂子就在我那合江镇上,怎么,纪队长,犯事的人是这厂里的员工?”
  
  纪政阳沉下脸色点了点头,“虽然还不能肯定,但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是厂里叫黄波的保安队长和一个周浩的助理,带着从成都来的两位公子哥,李少鹏谢诚出去的。四人直至深夜才回来,两个公子哥更是连夜离开了泸州。所以,我想知道,那段时间,福宝周边的地区有没有出现什么失踪案件。”
  
  “小何啊,你好生想想,别想漏了。”老支书缓缓地偏过头,看着他身侧地中年人。
  
  “刘老爹,您也了解我,我是从我爹手里接过的这村支书的位置,交接的时候,我将周边每家每户都转了个遍,我那儿的情况我清楚的很,没有什么人口失踪的情况啊。”中年人摇著头说道,他是十四年前和父亲交接的,平心而论,他不算是会左右逢源,想要谋取个一官半职的人,他觉得能够照顾好这周边的乡里乡亲,为大家多谋取一点福利,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
  
  “是啊,你也随了老何的性子,对乡亲们的事比自己家还上心。要是有什么人失踪了,你不会不注意到的。”老支书长叹了一口气,“纪队长,这山里的情况,早些年根本就没有记录,要是小何说没有,那就应该是没有了。”
  
  纪政阳有些不甘心,转而问著其他的村支书们:“那其他地区有没有失踪人口呢?十四年前的暑期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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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事情都有些久远了,但是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凭空消失并不是什么小事,作为村支书不会不记得。众人细思了一会儿后,都齐摇著头。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本来纪政阳想着,无论怎样,到这一步了,不该再出现寻而不得的情形,奈何现实总想要多刁难一下。
  
  老支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于表态,而是努力着回忆着什么,有些模糊的记忆藏在脑海深处,呼之欲出却又如鲠在喉,他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著,这人年龄大了,要服老啊。
  
  “小何,你有没有听你爹提起过什么?”老支书闭起双眼,嘴里却继续问著中年人。
  
  中年人摆头否认著,要是他爹提过,他自然会放在心里时时记挂,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将记忆的指针移会十四年前,老支书终于想起了,在何时何地,听过老何,也就是小何的父亲提过相关的事。
  
  “纪队长,我想起来了。十四年前的乡镇大会,我们几个老头子喝酒,就我们几个。”老支书还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几个老家伙,“还有老何,我们开完会之后去吃酒,老何好像依稀提过,他那山头里,有一家人很长时间都没出现过,他还特意去瞧了瞧,门上挂了锁,他就以为是这家人从山里搬走,换了住处。老何还骂这家人不懂得报恩,养了群白眼狼,走也不知道打声招呼。是不是,你们还记得不。”
  
  老支书左侧的老人也想了起来,兴奋的说道:“老刘,好像有这么回事,你说的还真不错。”
  
  “我也想起来了。”
  
  “是这么回事,老何当时骂骂咧咧好久呢,你不是还教育他说,我们做村支书的,就不能求回报。”
  
  “……”
  
  “是啊,是这么回事。”老支书眼神变得悠远起来,那时是多么快活,不必受着躯体所累,浑身充满干劲,老了,都已经是这黄土埋半截的人了。“纪队,你看这像不像是您要找的人。”
  
  纪政阳并未急着回答,而是低头细细思忖其中的节点,“老支书,那大约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家里挂上锁,很有可能是谢诚四人犯完事之后,给院里打扫干净,关紧房门制造成住家自行离去的假象。
  
  “约莫,就是就是十五年前的九十月份的事吧,当年大会就是十月份召开的,老何说他前不久才去家里瞧过,没人。”
  
  这就对上了,十五年前,王桂婷也说这事件是十五年前暑假的末端发生的。纪政阳心下有了判断,如果估计的没错,只要找到这家人,就能够找到当年的尸体。
  
  “老支书,您知道这家人的住址在哪儿吗?”
  
  老支书面露难色,“纪队长,当年我们这也是喝酒聊天时说起,并没有聊的特别细致,您要是想找到这地址,可能还必须得去找老何问问清楚。”
  
  纪政阳转而看向中年人,中年人见纪政阳看了过来,爽快的点头答应道:“没问题,我爹只是身子骨不怎么好,但是脑袋还是灵光的,我带您去找。”
  
  “那就多谢了,时间紧张,我们这就出发吧。”纪政阳站起身来,朝着面前的村支书们躬身道:“今天的事有劳各位跑上这么一趟了,我替死去受害者们谢谢各位。”
  
  老支书撑著拐杖,勉强站起身来,直视着纪政阳,“好孩子,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该做的,你用不着道谢。倒是你,有心了。”老支书并不是与社会脱节的人,昨天发生在成都的事他也从网上了解到了,心里也清楚眼下这个节点,cd市的刑侦队长专程跑到泸州来一定和该案有关,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过不少公职人员滥用职权做些违法牟利的肮脏事,也见过父母官丝毫不在意老百姓的生活,还见过当刑侦队长的整天浑噩度日,不专心破案。能亲眼见到纪政阳这般为了些许线索不辞辛劳的年轻人。老支书心里很欣慰。既然还能发挥些余热,老支书自然不会推脱。
  
  “走吧,纪队长,我陪您走一趟。建材厂里有不少老人我还认识,您能用的着我这把老骨头。”
  
  纪政阳有些错愕,没有料到,老支书这七十多岁的年纪,还愿意进这寒意侵人,冷风凛冽的山里查找当年的真相,山里不比城镇,纪政阳他们就是再尽心也很难照料周全。然而这样的话语,从老支书嘴里传出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一丝刻意,没有一丝作秀,纪政阳竟然说不出丝毫拒绝的话语。
  
  同样的,他不得不承认,有老支书在,当地有很多的事情,自然就顺畅的多,也不用他两眼一抹黑的扎进山里,满山的乱找。
  
  冯悦从背后一把揽上纪政阳的肩头,笑着调侃道:“怎么,我的纪队长,傻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