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刑警陈猛惊世特案集2 > 第四章《夜谭:惊闻实录》(4)
  午夜篇
  
  噩夜怪谭
  
  【01】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漫天的大雪,眼前里突然浮现出一年前的冬天,我和妻子带女儿一起玩雪的场景。新
  那一刻,眼泪倏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我想,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唐毅的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妈的,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老子快要饿死了!”
  
  我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坐在对面的冯海自言自语道:“等到我们都饿死。”
  
  唐毅咒骂道:“去你妈的!”
  
  他发疯似地将所有背包翻找了一遍,也没有任何发现,就连方便面的调料都冲水喝掉了,还能有什么东西裹腹呢!
  
  坐在一边的徐明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唐毅“噗通”一声坐到地上。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现在,我唯一拥有的就是窗外的雪,一望无际的雪,白的刺眼,白的吓人。
  
  我叫蔡棕,一个小白领,业余喜欢参加驴行。
  
  一个月前,我加入了一个驴行微信群,群主唐毅准备组织一场深山驴行,地点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玉东山。
  
  除唐毅外,参加此次驴行的还有我,徐明和冯海。
  
  进山之前,我看了最近一周的天气预报,得知三天后有小雪,唐毅笑笑说:“放心吧,到时候我们就已经出山了。”
  
  虽然我有些担心,但是心想着已然到了玉东山,就进山吧。
  
  进山之后,我们发现玉东山的地形和状况比想像的要复杂,当我们决定原路返回的时候,已经迷失在深山之中了。
  
  就在此时,突然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我又在行走途中不慎将腿摔断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出山无望,我们即将被大雪掩埋之时,唐毅发现深山之中有一处小木屋。
  
  这木屋犹如救命稻草,救了我们,危机也随之而来。
  
  大雪封山,越下越大,我们无法出去,通讯设备没有信号,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而我们仅有的食物和水也迅速消耗殆尽。
  
  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活活饿死,饥饿让我们陷入了绝境,也让我们的关系极速恶化。
  
  徐明指责不该听唐毅的话,执意进山,冯海指责徐明应该多准备食物和水,否则大家不会面临被饿死的困境,唐毅则指责是我的受伤拖累了大家。
  
  大家互相指责,吵得不可开交,唐毅和冯海甚至大打出手。
  
  虽然这间小木屋救了我们,但这里很可能是我们的葬身之所。
  
  由于之前的驴行和照顾我消耗了大量体力,加之食物消耗殆尽,被困小木屋的第五天,我们四人的身体已接近极限,精神状态也濒临崩溃。
  
  而此时,大雪仍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点雪水就睡下了。
  
  由于腿伤,我发起了高烧。
  
  半夜的时候,我被冻醒了,恍恍惚惚中,我看到唐毅站起来,然后叫醒了靠在一边的徐明和冯海。
  
  他们三个鬼鬼祟祟地躲到了小木屋后面的隔间。
  
  我感觉事情怪异,强忍疼痛坐起身,跟了过去。
  
  就在我靠近隔间的时候,听到了唐毅低沉的声音:“我有一个办法,不仅可以让我们三个活下去,甚至还能走出玉东山。”
  
  徐明和冯海追问:“什么办法?”
  
  唐毅冷冷地说:“杀了蔡棕!”
  
  我倒抽一口凉气:什么,他们要杀我?
  
  【02】
  
  没错,我没有听错,他们确实要杀我!
  
  徐明最先反对:“你说什么呢,蔡棕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怎么能这么做?”
  
  冯海反驳道:“唐毅这么说,是想牺牲蔡棕一人,换取我们三人的生命。”
  
  徐明仍旧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冯海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杀掉蔡棕,以他的身体为食物,撑到大雪停止,然后离开。”
  
  话落,他们沉默了。
  
  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我知道,徐明被这个想法吓死了吧,躲在门外的我也是同样的感觉。
  
  疯子!
  
  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们是一起驴行的朋友,他们竟然想到了通过“食人”的方式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一刻,愤怒,恐惧,绝望,一并涌上心头。
  
  唐毅再次开了口:“现在,我们没有任何食物了,也联系不到外界,再这么下去,我们支撑不了三天,即便大雪停了,我们也没体力支撑走出玉东山了,最重要的是蔡棕伤了腿,就算我们雪停之后,我们保住了性命,也无法带他离开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也能救我们一命。”
  
  他们选择的我的原因竟然是我的腿伤,人心真是可怕啊!
  
  徐明很犹豫:“我们这么做,就是在杀人啊,将来如果被人知道了……”
  
  唐毅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们三个不说,谁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有警察问起来,我们也可以统一口径,就说蔡棕走失在山里了,一了百了。”
  
  徐明不说话了。
  
  冯海话锋一转:“老徐,想想你的爸妈,想想你的妻子儿子,如果他们失踪了你,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用“家人”绑架了徐明。
  
  最终,徐明同意了:“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那一刻,“啪嗒”一声,小木屋的门被风雪刮开了,这惊动了里面的人,也惊动了外面的我。
  
  唐毅惊恐道:“谁在外面?”
  
  几乎是同时,徐明和冯海推开了门,他们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我,我们对视的瞬间,他们意识到我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虽然我身体健壮,但此时拖着伤腿,对付一个唐毅已经非常吃力,何况还有徐明和冯海。
  
  唐毅冲出来,一脚将我踢翻在地,他冷冷地看着我:“你已经听到了吧。”
  
  我趴在地上,呵斥道:“你们这三个疯子,疯子!”
  
  唐毅阴鸷地说:“没错,我们是疯了,如果不发疯,我们就都会饿死,在发疯和死亡之间,我们只能选择前者。”
  
  饥饿让他们丧失了理智,黑夜加速了他们的疯狂!
  
  我拖着伤腿向后退著,大声呼喊道:“你们这么做会造报应的,会遭报应的!”
  
  唐毅不说话了,我将视线转移到徐明和冯海身上,冯海解释说:“蔡棕,我们也不想这么做的,谁也不想死,怪就怪你受了伤。”
  
  徐明躲在他们身后:“蔡棕,我们会帮你照顾好家人的。”
  
  我知道此刻脱身无望,就算我侥幸逃脱,也逃不出这漫天大雪,这小木屋注定是我的坟墓了。
  
  唐毅指示冯海和徐明控制住我,他找出攀山绳将我紧紧捆住,我哀嚎著,喊叫着,乞求着,但他们三个无动于衷。
  
  徐明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唐毅将绳扣扣好:“等一下,我们把他丢出小木屋,按照现在的温度,只要一晚上,他就会冻死了,到时候,我们处理尸体也会更为方便。”
  
  他们抬起我,从后门将我丢了出去,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
  
  夜很黑,又白得刺眼。
  
  我的身体陷入厚实的雪中,寒冷迅速侵蚀着我的体温,我的意识渐渐恍惚起来,就在我要彻底陷入黑暗中的时候,我感到有人在狠狠地拍打我的脸。
  
  我极力睁开眼睛,发现是冯海在拍我,徐明就在他身边,惊喜地说:“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随后,他们又将我拉回了小木屋!
  
  【03】
  
  回到小木屋中,我被丢进了隔间。
  
  我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徐明坐在我身边,他见我醒了,低声道:“你最好不要喊叫,否则唐毅会再将你丢出去的!”
  
  我乖乖闭紧了嘴巴,然后听到隔间外面有女人说话,就追问徐明这是怎么回事。
  
  徐明说,他们将我从后门丢出去后不久,就在等我死。天黑之后,他们正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唐毅三人一惊,他示意徐明和冯海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老女人背着一个少女,她称和女儿进山游玩,不料遇到大雪,女儿太过虚弱,昏了过去,她们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处小木屋,希望能够进来避一避。
  
  唐毅请这对母女进了小木屋,随后就让徐明和冯海将我抬了进来。
  
  我猜到了唐毅的险恶用心,他一定是转移了视线,将这对母女列为了目标。
  
  虽然我有心提醒那对母女,但是说到底,也是她们的出现救了我。
  
  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我缓缓下床,透过门缝,看到了唐毅和冯海在同那个老女人说话,她的女儿就躺在木床上。
  
  老女人将仅存的馒头干送给了唐毅和冯海,她不会想到,坐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是恶魔,他们不仅要吃她的馒头干,还要吃她们的肉!
  
  闪烁的火光中,唐毅侧眼看了看冯海,我知道,他们就要行动了,他们两个对付老女人绰绰有余。
  
  就在冯海起身准备拿工具的时候,老女人突然说:“不好意思,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唐毅点点头,说:“请便。”
  
  老女人推开小木屋的门,出去了。
  
  随后,徐明扶着我走出了隔间。
  
  唐毅看了看我,说:“对于刚才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在意,现在来了这对母女,就是老天爷在救我们。”
  
  我啐了唐毅一口,没有再说话。
  
  我的视线挪到了床上,那是一个纤弱的少女,面容姣好,体态丰腴。我心想着,她即将成为唐毅等人的食物,不禁悲从中来。
  
  老女人出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唐毅狐疑地说:“他妈的,这老家伙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他让冯海出去寻找,过了一会儿,冯海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惊恐地说:“不见了,那个老女人不见了!”
  
  不见了?
  
  唐毅不敢相信,我和徐明也不敢相信。
  
  冯海追问道:“她会不会识破了我们的想法?”
  
  唐毅摇摇头,说:“就算她识破了我们的想法,风雪这么大,她也无处可去,最重要的是,她昏迷的女儿还在小木屋里。”
  
  随后,唐毅又亲自出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个老女人,她就这么突然离开,继而消失了。
  
  风雪越来越大,如果那个老女人真的逃跑了,她一定凶多吉少。
  
  不,准确的说是必死无疑!
  
  虽然老女人逃掉了,但她昏迷的女儿还在小木屋里,对于被逼入生存绝境的我们来说,这是上天恩赐的晚餐。
  
  唐毅向我说明了情况,他们要吃掉这女孩,如果我愿意的话,也可以加入,至于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就当做一个小插曲了,如果大家能够活着离开,以后还是朋友。
  
  当他将杀了并吃掉我说成“小插曲”,还说以后是朋友的时候,我真的想要冲上去,狠狠揍他,但我知道,此时此刻,保命最要紧,我的生死还掌握在他们三个手上。
  
  如果吃掉这女孩,风雪仍旧没有停止,我依旧可能成为他们的食物。
  
  我微微阖首,没说什么。
  
  我侧眼看了看仍旧在昏迷中的女孩,忽然感觉自己很可恶,两个小时前,我还要成为别人的腹中餐,而今,我竟然要吃了那女孩!
  
  【04】
  
  夜越来越黑了,我们也被饥饿逼迫到了绝境。
  
  本来,唐毅准备将那个女孩丢出去冻死,然后再处理的。结果,徐明最先发现了异样,他用力嗅了嗅:“你们闻到了吗?”
  
  我们三个看看他,唐毅开口道:“闻到什么?”
  
  徐明又嗅了嗅:“有一种香味,让人闻了就想要吃东西。”
  
  当时我还想说他是想肉想疯了,但我也嗅到了那种香味,准确的说是肉香。
  
  这时候,徐明指著那个昏睡的女孩,说:“香味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没错,那诱人的香味确实是从那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让我不禁头晕目眩,甚至流起了口水。
  
  我是一个美食爱好者,吃过的美食不计其数,但这味道绝对是我闻到过的最香甜的味道。那一刻,我真的想要扑上去,品尝一口。
  
  我转头看看唐毅,徐明还有冯海,他们的反应和我一样,眼神痴然,嘴角挂着口水。
  
  这时候,唐毅最先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那女孩的手臂,继而发出惊呼,然后是徐明,冯海。
  
  我拖着伤腿也冲了过去。
  
  当我咬住那女孩的手臂的瞬间,就被一种奇怪的感觉覆盖了,我的身体仿佛被控制了,之后的一切,我没有了任何印象……
  
  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睁开眼睛,大脑空白了几秒,然后猛地坐起身,一眼便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尸体残骸,以及我双手以及身上的血迹。
  
  我努力搜索著关于这一切的最后记忆,我能想起的只有嗅到那肉香后,随着唐毅等人咬住了那女孩的手臂。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毅趴在尸体残骸旁边,徐明和冯海则躺在我旁边,他们的嘴上,手上,身上也都满是血迹。
  
  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恐怖的声音:我们……我们活活地吃了那女孩!
  
  虽然,在此之前,我默认了唐毅等人用冷冻的方式处理那女孩,毕竟是唐毅动手,如今,我却成了杀人者之一。
  
  我苏醒后,唐毅等人也陆续醒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时,也意识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诡异的是,对于这场恐怖的吞吃,我们竟然毫无印象。
  
  唐毅低声说:“我只记得被那香味吸引,然后咬了那女孩的手臂,之后就被一种怪异的感觉控制了。”
  
  冯海附和道:“我也是。”
  
  徐明看到这一切,忍不住哇哇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哭着说:“我杀了人,不,我吃了人,我吃了人……”
  
  不管是诡异,惊恐还是悔恨,事实是我们已经吃掉那个女孩,那女孩救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我们。
  
  吃掉那女孩之后,我们默默清理了她的尸体残骸。
  
  清理完毕后,我们四个各自躲在角落,显然,吃掉那女孩给我们带来的冲击比我们想像的要大。
  
  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
  
  那一刻,坐在角落里的我突然感到了比饥饿困境,比被唐毅等人丢到雪里冻死更深邃的恐惧。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三天,暴风雪才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天里,我们竟然没有饥饿的感觉。
  
  大雪停止后,我们整理了行李,离开了那座罪恶的小木屋。
  
  说也奇怪,离开小木屋之后,我们又在玉东山里兜兜转转了三天,才走了出去,让我们感到费解的是在寻找出路的过程中,直至走出去,我们始终没有感到饥饿。
  
  【05】
  
  经历了这场劫难,我们四个再也没了联系。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我放弃了驴行。
  
  回家后不久,我便回到了老家疗养,即使回到家人身边,我还是会感觉不安全,我总觉有人要害我。
  
  不仅如此,我还夜夜做噩梦,不是梦见被唐毅等人吃掉,就是梦到我吃掉了那个女孩。
  
  我的身体迅速消瘦下来,爸妈还有妻子女儿问我怎么了,我却什么都不敢说。
  
  为此,我特意去看了心理医生。
  
  虽然我没有说出心底的秘密,但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我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对于那个恐怖而诡谲的夜晚充满了好奇。
  
  其实,仔细想想,那天夜里的很多东西是禁不住推敲的。
  
  比如那么大的风雪,那对母女是谁,从何而来,我们四个都险些被风雪吞噬,那个老女人背着昏迷的女孩是如何找到小木屋的?
  
  比如那个老女人离开去了哪里,逃跑了吗?她的女儿还在小木屋,她怎么会丢下女儿离开呢,就算她真的离开了,没有食物,没有装备,独自进入暴风雪必死无疑。如果她没有逃跑,又去了哪里?
  
  比如那个昏迷的女孩为什么会发出那么诱人的香味,我们撕咬她的身体后,为何会失去意识?
  
  再比如吃掉那女孩的我们为何会连续六天不吃不喝,也没饥饿感,最终走出玉东山?
  
  那件事后一个月后,就在我即将走出心理阴影之时,我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电话接通后,是一个哭啼的男声:“蔡棕,我们要死了。”
  
  这个声音是徐明的。
  
  我明明已经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他怎么会找到我的号码,给我打电话呢!
  
  我本想挂断电话,但心想着在那个恐怖的夜里,徐明也曾为我说过话,最重要的是他说“我们”,我还是听他说了下去。
  
  我低声问道:“你说什么呢?”
  
  徐明仍旧哭哭啼啼:“蔡棕,我们真的要死了,我们逃不掉了。”
  
  之后,不论我怎么追问,他都只是哭泣,没有再说别的,我实在禁不住好奇,就询问了徐明在哪里,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只是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地狱了。
  
  根据徐明提供的地址,我第一时间赶到了他居住的公寓,我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回应,然后就试探性地推了推,结果门开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虽然是白天,但我还是感到一簇阴冷。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唤道:“徐明?”
  
  虽然无人回应,但我隐隐听到了一阵哭声。
  
  我走到客厅,发现徐明就趴在沙发上,那哭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大白天的,你关什么灯啊!”
  
  我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我转身的一刻,差点瘫坐在地上。
  
  此时,徐明已经抬起了头,他满脸血迹,双手沾满血污,那样子让我想到了在小木屋里吞吃女孩醒来后的场景。
  
  我慌乱地后退,质问道:“你……你怎么了?”
  
  徐明木然地指着我旁边的一个黑色旅行袋。
  
  我追问道:“这袋子里有什么?”
  
  徐明没说话。
  
  我侧眼看了看,缓缓地蹲下身子,机警地拉开了那黑色旅行袋。
  
  拉链拉开的一刻,一簇腥臭窜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了冯海的脑袋,还有……还有他残缺的尸体。
  
  【06】
  
  “噗通”一声,我坐到地上,转头望向徐明:“你……你杀了冯海?”
  
  徐明哭了,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嘴里不停反复著:“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弃门而去,而是留了下来,帮助徐明平复了情绪。
  
  我追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杀掉冯海?”
  
  徐明怔怔地看着我:“蔡棕,你相信报应吗?”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看他,他苦笑一声:“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来了。”
  
  接着,徐明说明了事情原委。
  
  “我们四个走出玉东山之后,虽然我回到了原来的城市,但却患上了精神疾病,我和妻子因此争吵过,妻子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敢说,后来妻子带女儿去外面住了。为了控制病情,我看了很多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不论怎样,我都无法忘记那个恐怖的黑夜,还有那个被我们吞吃的女孩。
  
  怪事大约是一周前发生的,那天我正在家里睡觉,突然感觉很饥饿,就去厨房里找了一些剩饭菜,吃了却没效果,随后我将冰箱里的食物全都吃了,还是不能缓解,我又下楼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越吃越饿,我快要被那种饥饿感逼疯了,就像当时我们被困在小木屋里,几天几夜没吃东西的感觉,我去医院里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健康,没问题,离开医院的时候,我突然在交杂的气味中嗅到了一种肉香。”
  
  我追问道:“肉香?”
  
  徐明点点头,说:“没错,肉香,还得我们吞吃掉的那个女孩吗,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我冷不丁一机灵:“你怎么会嗅到那种味道?”
  
  徐明摇摇头,说:“当时我以为自己饿疯了,不过我确实嗅到了那种味道,虽然很轻很淡,但是它点燃了我的食欲,我立刻驾车离开了,我顺着那股肉香追寻着,味道越来越浓,一天一夜后,最后找到了这里。”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徐明的家,而是冯海的家。
  
  我语带颤抖地问:“然……然后呢?”
  
  徐明的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发疯似地上了楼,正好看到准备下楼的冯海,那股肉香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刻,他突然惊恐地往回跑,进门的时候,被我抓住了,我们厮打着进了客厅,我被那股香味控制了,就像当初似的,咬住了冯海的手臂,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徐明沉默了。
  
  我侧眼看了看黑色旅行袋里的尸体残骸,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很难想象身体瘦弱的徐明爆发了何种力量,最终吞吃了壮硕的冯海。
  
  徐明绝望地哭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我竟然吃了冯海……”
  
  这确实太诡异,太疯狂了!
  
  冯海身上怎么会突然散发那种奇异的肉香呢,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徐明说冯海身上有那种肉香,我却完全嗅不到。
  
  还是说徐明已经疯了,他杀了冯海,这只是他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这样也说不通,徐明为什么要杀冯海,就算他杀了冯海,也没有必要告诉我。
  
  我抬眼看了看冯海:“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我们真的要死了,我们都逃不掉了是什么意思?”
  
  徐明苦笑一声,他将一只手机交给我。
  
  锁屏照片是冯海和儿子的,这应该是冯海的手机。
  
  手机停留在一段视频上,我点开了视频。
  
  【07】
  
  视频里是一脸血迹,目光茫然的冯海,状态和眼前的徐明很像,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他是不是也做出了徐明一样的恐怖行为。
  
  冯海接下里的断断续续的叙述证实了我的猜测。
  
  冯海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杀了人,不,准确的说是我吃了人,半个月前,我们在玉东山里吃了那个女孩,现在,我又吃了……我又吃了唐毅……哈哈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在问自己怎么了,我只是嗅到了那种神秘的肉香……就是那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激发了我们食欲的香味……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从玉东山出来之后,我已经吃素了,还准备做善事……我觉得这是报应吧,我突然感觉很饿,还嗅到了那股奇异的香味,我被那味道控制了,疯狂的寻找著香味的源头,最后我找到了唐毅……哈哈哈,没想到啊,香味竟然是从唐毅身上散发的……我感觉自己已经疯狂了,不顾唐毅的求饶,最终……最终吃了他……吃了他啊……我却没有任何印象,醒来就已经这样了……”
  
  最后,冯海呆滞地看着镜头:“我感觉那个女孩根本没有死,她来找我们复仇了,我们怎么对她的,她就会怎么对我们的,我吃了唐毅,我想我也会被吃的,我们最后都会被吃掉……哈哈哈……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逃不掉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最后的那一句听起来却格外恐怖。
  
  冯海说,唐毅身上散发了肉香,他吃掉了唐毅,徐明说,冯海的身上散发了肉香,他吃掉了冯海,按照这个逻辑,现在只剩下了我和徐明,我也会嗅到徐明身上散发的肉香,继而发疯似的吃掉他吗?
  
  我这才明白了为何在接到徐明电话的时候,他会在电话里说那句话。
  
  我抬眼看了看徐明,他突然咧嘴笑了:“蔡棕,我们都必须死,唐毅死了,冯海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你我了。”
  
  我猛地坐起身,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
  
  徐明突然颤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得意和无奈:“我说,我们都必须死,我们逃不掉的!”
  
  我突然后悔了,我不该来寻找徐明的。
  
  我不要听徐明胡言乱语了,起身就要走,徐明突然说:“蔡棕,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等着你来吃了我!”
  
  疯了,徐明彻底疯了!
  
  我快速推门离开了,徐明追出来,不断嘶喊著:“蔡棕,我在这里等你,我在这里等你,哈哈哈!”
  
  我开车回到了家,妻子见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离开这里,离徐明越远越好。
  
  我谎称有事,甚至没有告诉妻子缘由,就匆匆走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连夜离开。
  
  我坐了很久的火车,又转乘了汽车,最后去了一个偏僻的小乡村,我租住了一处民房,最终停了下来。
  
  我本以为这样就相安无事了,但是我错了。
  
  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七天,我突然感觉很饿,不论怎么吃东西,饥饿感都无法消除,这让我想到了冯海和徐明说到的不能填饱的肚子,然后我也嗅到了一簇隐隐的肉香。
  
  房间明明是封闭的,这香味从何而来。
  
  我嗅到那肉香的一刻,那种奇异的感觉瞬间回来了,我的身体被那味道激发了,我要找到这味道的源头。
  
  我想要让自己停下,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打开了门,然后找车子循着这味道而去!
  
  【尾声】
  
  我看着镜子那个身形怪异的自己,肚子上的皮肉终于支撑不住,爆裂开来,接着,我看到了让我绝望的一幕。
  
  一个月前,躲到异地乡村的我还是嗅到了那股香味,然后循着味道回去,我知道自己是去找徐明了。
  
  我们无法逃离那个怪圈,冯海吃了唐毅,徐明吃了冯海,我要吃了徐明。
  
  我找到了徐明,见到我的时候,徐明笑笑说:“你终于来了,我也要解脱了。”
  
  我将徐明扑倒,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便没有了记忆,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徐明已经死了。
  
  我将他吞吃了。
  
  我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深邃的绝望,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要一个一个被吞吃而死。
  
  吃掉徐明后,我想到了自杀,我已经无法承受这一切了。
  
  就在此时,我的腹部开始剧痛,你能想像吗,就像女人怀孕一样,肚子迅速膨胀起来。
  
  我的肚子里也有一个孩子吗?
  
  还是其他什么?
  
  我本想去医院检查,又害怕引起注意,只好驾车迅速离开,再次回到当时租住的地方。
  
  我再次想到了自杀,但我实在好奇肚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决定活下去,为了解开肚子里的答案活下去,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虽然肚子迅速膨胀,我却不想吃任何东西,我的身体消瘦下去,肚子却是普通足月孕妇的数倍。
  
  我忍受着剧痛,我不知道肚子里的这个东西什么时候会出来,我必须坚持。
  
  就在我躲到这里的一个月后的那天午夜,我突然被一股剧痛惊醒,我感觉肚子里那个怪物要出来了。
  
  我拉开了灯,跌落到地上。
  
  此时,我已经无法行动了。
  
  伴随着剧痛,我看到肚皮炸开了,然后有东西蠕动了出来,它身上沾满血污,它在爬出我的身体后,缓缓地走到水桶旁边。
  
  我确定它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说:“你……你……”
  
  她搬起水桶,当凉水冲走她身上的血污时,我看到了它洁白的身体,然后它缓缓地回过头,它竟然是我们在小木屋里吞吃的女孩!
  
  我竟然生出了那个女孩!
  
  她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将我彻底推入了恐惧的深渊。
  
  那一刻,我蓦然意识到,这一切就是这个女孩的重生,我们四个吃了她,然后冯海吃了唐毅,徐明吃了冯海,我吃了徐明,最后我怀孕生下了这个女孩。
  
  她获得了重生!
  
  我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追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女孩什么也没说,只是凑到我身边,轻轻吻了我的额头,说了一声:“谢谢!”
  
  她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我死寂空洞的眼神。
  
  弥留之际,我的眼前又下起了大雪,我恍然再次回到了小木屋,回到了那个残忍怪诞的夜晚……
  
  在地狱那头等你
  
  【01】
  
  晚上九点半。
  
  我和女朋友从外面吃饭回来,她去浴室洗澡,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个号码是我下午换的,只有女朋友和死党浩子知道,女朋友就在浴室,那就应该是浩子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正准备开骂,对方问道:“你好,你是林森吗?”
  
  那声音很冷,沙哑,还夹着一口痰,听起来像一个老女人,我的第一反应是浩子的恶作剧,就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做的变性手术?”
  
  对方似乎没与我玩笑的意思:“你好,你是林森吗?”
  
  我也收起笑脸:“你是谁?”
  
  对方仍旧问著那个问题:“你好,你是林森吗?”
  
  我有些气愤:“没错,老子就是林森,你他妈的是谁?”
  
  对方停顿了片刻,回道:“我叫谢必安。”
  
  我在脑海里极速搜索著这个名字,却毫无结果,我本想说他打错了,但既然他能说出我名字,说明这通电话就是找到的:“我不认识你!”
  
  他暗笑了一声,那声音很怪异:“但我认识你!”
  
  我有些懵了,我确定朋友群里没这么一个人,对于这个名字也没有丝毫印象——他到底是谁?
  
  我强忍怒气:“你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他的语气里仍带着一丝怪异的笑:“我们就是今天认识的,你忘记了吗?”
  
  我迅速回想着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早起,我和浩子出去闲逛,物色到一个合适目标,接着成功得手,得手后,我约女朋友逛街,给她买了一条项链,然后我们吃饭,除了得手的目标,今天,我没遇过任何陌生女人。
  
  打电话的就是她?
  
  如果是她,她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我试探性地问:“你不会是……?”
  
  对方猜出了我心中所想:“不,我不是那个被你抢包的女人。”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浓了: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对方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就在刚才!”
  
  刚刚松弛的心再次紧绷起来:“你说什么,她死了?”
  
  对方说:“没错,她死了!”
  
  我当然不相信,那女人看上去很健康,怎么会突然死掉:“你别骗我了,她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对方冷哼一声:“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中心医院的一号手术室看看。”
  
  我挂断电话,戴上帽子口罩匆匆出了门。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幻想这通电话是恶作剧,那女人根本没死。
  
  我赶到中心医院,那里挤满了人。
  
  我慌乱跑到一号手术室外,看到了哭泣的男人,孩子还有老人。接着,手术室外的红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虽然我没听到他和那些人说什么,但我知道那是一个噩耗!
  
  护士们推出了一具尸体,在经过我面前的时候,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突然掀开了,我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虽然残破不堪,但我还是认出了她。
  
  没错,她就是下午被我抢包的女人!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呢?
  
  随后,我问了走在最后的护士。
  
  那护士解释说,根据目击者称,那女人好像被抢了包,正在追赶抢包人,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一辆厢式货车撞飞了,送来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了。
  
  说到最后,那护士摇摇头:“真是可怜,她儿子一个月前出了车祸,虽然被抢救过来,但是成了植物人,她取钱是为了给儿子交拖欠的手术费的,结果自己却出了事。”
  
  听完护士说的话,我整个人彻底懵了。
  
  我当时只是看到她的挎包鼓鼓的,感觉有料,就直接动手了,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
  
  这时候,我手机又响了,仍旧是那个陌生号码,那个叫“谢必安”的男人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他冷冷道:“你看到了吧,那女人死了,她是你害死的!”
  
  我回击道:“你胡说,她是自己闯红灯,那是意外,跟我没任何关系!”
  
  他不急不缓地说:“如果你没抢她的包,她也不会因为追你而闯红灯,最后丢了性命,你拿了不该拿的钱,也害了不该害的命!”
  
  我反问:“你到底是谁?”
  
  他回道:“我们见过面的,你忘记了吗,就在你逃走的胡同口!”
  
  逃走的胡同口?
  
  我记起来了!
  
  当时在胡同内抢了那女人的挎包后,胡同口确实坐着一个人的,他戴着一个黑帽子,低着头。
  
  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刚好抬起头,我看到了他的脸,他脸上有一道疤,嘴角挂着怪异的笑。
  
  当时我没在意,经他这么提醒,我忽然想起了那张古怪的脸和阴森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那张只见过一次的脸,却愈发清晰起来,我质问道:“你想怎么样?”
  
  他淡淡地说:“我给你一天时间去处理其他事情,明天这个时候,你必须去公安局自首,说出你这些年犯下的罪行,并承认那女人的死和你有直接关系,然后赎罪。”
  
  我突然觉得这种说法很可笑:“赎罪?你凭什么这么命令我,别以为你看到什么就可以决定一切了,就算你去公安局揭发我,警察也没证据,那女人活该,她是自己被车子撞死的!”
  
  他冷笑道:“那好吧,那我就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话落,他就挂断了电话。
  
  【02】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女朋友问:“你去哪了?”
  
  我没说话,一头倒在沙发上,女朋友知道再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就直接回卧室了。
  
  我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我起身去阳台抽烟,刚点着烟,却发现楼下甬道旁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他好像拿着一本书,在认真阅读。
  
  我感觉很古怪,这大半夜的,谁会坐在那里看书。
  
  那个人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倏地抬起头,目光正好落到我身上,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话,但是我没听到是什么。
  
  那一刻,我手里的烟突然掉了,正好掉在脚上,我本能地叫了一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起身走了。
  
  我确定自己没看错,坐在楼下的那个人就是目击者。
  
  我认得那张脸!
  
  我鬼使神差地跑下来,我要追上她,我要问问清楚!
  
  她走的速度很慢,我一边呵斥,一边追赶:“谢必安,谢必安,谢必安!”
  
  这时候,她缓缓转过头,我愣住了,她不是谢必安,而是一个陌生女孩,她一脸惊恐地问:“你在叫我吗?”
  
  我不敢相信,我明明确实看到了谢必安的脸,怎么突然变成了其他人:“刚刚就你一个人吗?”
  
  那女孩点点头:“我要准备下个月的考试,每天晚上都来这里背东西。”
  
  我悻悻地回了家。
  
  我只能说,或许是睡眠不足,或许是压力太大,我才将那个女孩的脸认成了谢必安。
  
  次日一早,女朋友就和闺蜜去逛街了。
  
  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想去找浩子聊天。
  
  我买了些吃的,坐上公交车。
  
  我坐在了司机后面的位置,一路上,我都在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无意间的一次抬头,竟然在后视镜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谢必安的脸!
  
  脸上的疤痕和嘴角的笑意!
  
  这时候,他竟然对我笑了笑,然后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什么,就和昨晚遇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猛地转头,发现车厢后面挤满人,我起身,试图从那些人中找到谢必安,车厢内的人太多了,我只好放弃。
  
  车子到站后,我和几个乘客下了车。
  
  当车门关闭,车子驶离的瞬间,坐在最后靠窗位置的人突然转过头,我再次看到谢必安的脸!
  
  原来,他真的一直在车上!
  
  他对我笑笑,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话,虽然我没听清,但是根据口型,我最终做出判断——我在地狱那头等你!
  
  我忽然想到,昨晚他挂断电话之前说的最后一句就是这个!
  
  我摸出手机,拨通他的电话,没等他说话,我就咒骂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说:“我只想要你赎罪。”
  
  我回击道:“狗屁赎罪,我犯了什么罪,那女人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说:“距离赎罪的最后期限只剩十二小时了,过了这十二小时,你就再也没机会了,到时候,我会在地狱那头等你的。”
  
  我充满不屑:“我告诉你,老子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你少他妈的在这里吓唬我!”
  
  这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我再次拨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无人接听了。
  
  我径直去了浩子家,然后将昨天经历的事情还有那个几次出现的谢必安告诉了他,浩子听了,不禁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我仍旧很担心:“可是那女人……”
  
  浩子打断我:“那女人是自己闯红灯,然后被撞死的,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如果真有问题,警察早就来抓我们了,我想那个什么谢必安肯定是变态,才会骚扰你的,你等著看吧,用不了多久,他就累了,每天都跟踪你,他迟早会累死的。”
  
  听了浩子的话,我心情好多了。
  
  接着,我们喝酒喝到很晚,我回去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
  
  我坐上末班公交车的时候,忽然想起谢必安的那句话:“距离赎罪的最后期限只剩十二小时了,过了这十二小时,你就再也没机会了,到时候,我会在地狱那头等你的。”
  
  如今,最后的十二个小时已过。
  
  我的心冷不丁一激灵。
  
  这时候,公交车到站了,我和车上的另一名乘客一起下车,我忽然很在意对方的容貌,她会不会是谢必安?
  
  我刻意瞄了她一眼,确定是一个漂亮女孩。
  
  她似乎也发觉了我有些不对劲,快步走开了,我倒是松了口气,看来如浩子所说,那个谢必安真的累了。
  
  新
  我穿过马路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林森?”
  
  我转过头,发现是司机师傅在说话。
  
  那一刻,我的心一阵紧蹙,那根本不是司机师傅,而是谢必安!
  
  他笑笑说:“祝你做个好梦,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话落,车子便开走了。
  
  我愣在原地,忽然感到一簇恶意。
  
  这个谢必安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只是短短一天,他就三次出现我的周围,或者是背书的女孩,或者是不起眼的乘客,或者是公交司机!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到家的时候,女朋友正在看电视,她见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也坐下来和她一起看。
  
  她看得很入神,我却总是心神不宁,或是去阳台向下看看,或是出门转转,女朋友问:“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我耸耸肩说:“没什么,转转而已。”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那个被撞死女人的事,更不能说有一个叫谢必安的怪人找上了我。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那个被撞死的女人,她满脸血污的向我索要东西,我说,我给你钱,我把钱都给你,她却笑笑说,我不要钱,我要命!
  
  次日一早,我早早起床,然后去楼下市场买早点。
  
  排队的时候,我总是刻意观察周围人的容貌,我害怕那个谢必安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我身边。
  
  还好,我没发现她。
  
  我买了豆浆油条,转身准备回去,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我迅速找到对方。
  
  我没猜错,又是那个谢必安。
  
  他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一手领着孩子,一手拎着早点,虽然换了发型和衣服,但那张脸,我认识!
  
  他对我笑笑,说:“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我丢掉早点,试图冲过拥挤人群,抓住那个可恶的家伙,抓住那个变装癖,人实在太多了,当我冲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领着孩子不知去向。
  
  【03】
  
  我很失落,悻悻地往回走。
  
  经过红绿灯的时候,停在机动车上的一辆轿车突然摇下车窗,我本能看了看那司机,油腻的光头男,他冲我微微一笑:“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没错,开车的就是谢必安,不,不是谢必安,而是一个和谢必安拥有同一张脸的男人!
  
  这时候,红灯变成绿灯,我眼睁睁看着“谢必安”开车离开了。
  
  我的视线随之而去,看到在街对面站着一个小男孩,他冲我微微一笑,然后说了一句什么,我知道,他说了什么,他也有拥有和谢必安一模一样的脸。
  
  我起身的时候,他突然跑开了。
  
  头顶上的阳光瞬间变成了凌厉的冰刀,将我切割得粉碎。
  
  如果说昨天我两次遇到谢必安可以用跟踪骚扰来解释的话,那么今天早上分别遇到的买早点的女人谢必安,开车的光头谢必安,还有站在马路对面的小学生谢必安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恶作剧。
  
  或许,这背后另有阴谋,这世界上不止一个谢必安!
  
  我快步跑回家,一路上,我几乎是在惊恐和尖叫声中度过的。
  
  直至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如果仔细观察,我身边有很多谢必安,比如穿着清洁工人工作服的谢必安,比如匆匆赶去上班的白领谢必安等等,每个谢必安都离我很远,当我试图追赶他们的时候,他们转身就不见了。
  
  我怀疑是眼睛出了问题,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去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却告诉我,我很健康,我的眼睛,我的神经,我的脑袋没出任何问题。
  
  我看到的那些谢必安都是真实的!
  
  当我走出检查室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有人看我,我本能地扭头,只见一个小护士在对我笑,她一边笑,一边说:“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我急了,呵斥道:“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我的呵斥没让她停留,她转身就钻进电梯,当我再赶过去时,她已经不见了,周围的病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这时候,我再次听到那句熟悉的话,只是这次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我惊呆了,目光疯狂地在那些围观的病人中来回,直至我看到谢必安熟悉的脸。
  
  他迅速隐匿在人群中了,我驱散人群,却没找到他,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又消失了。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恐怖漩涡,一个有各式各样谢必安出现的怪圈,我不知道该怎么脱离,也不知道该如何自救。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
  
  我发现,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谢必安出现,他会变成各种职业,各种形象出现,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拥有一张谢必安的脸。
  
  我变得不敢出门,女朋友和浩子也说我整天疑神疑鬼。
  
  我知道,我被谢必安缠上了,他要活活玩死我!
  
  在我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再次拨通了谢必安的电话。
  
  我想要向他投降,告诉他我输了,但是当电话接通,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谢必安却笑了:“现在已经太晚了,你已经失去了赎罪的机会,我没办法帮你了。”
  
  我仍旧不放弃:“你之前说过的,只要我找到公安局,说出自己的罪行,并且承认那女人的死和我有关系就可以的。”
  
  谢必安说:“我确实说过,当时我给了你思考时间,你最终放弃了这次机会。”
  
  我问道:“你告诉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我要和你面谈!”
  
  谢必安说:“你现在还不能过来找我,但是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我追问:“你到底在哪?”
  
  谢必安沉默了很久,说:“我在地狱的那头。”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我感到了彻底的绝望,但浩子告诉我的信息才是更深邃的绝望,他颤颤巍巍地问我:“林森,你知道那个谢必安是谁吗?”
  
  我摇摇头,说:“你知道吗?”
  
  浩子说:“白无常。”
  
  我一脸疑惑:“白无常,什么东西?”
  
  浩子说:“就是无常鬼,电视剧里出现的黑白无常,鬼差!”
  
  我一惊:“黑白无常?”
  
  浩子说:“你去网上查查就知道了,白无常名为谢必安,黑无常名为范无救,你怎么会被鬼差缠上呢!”
  
  怪不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没想到白无常就是谢必安!
  
  那一刻,我想到了报警,但是警察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那只是传说里的鬼差,怎么会在真实生活中出现呢!
  
  我以为躲在家中就可以避开谢必安的纠缠了,但是我错了,谢必安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进入,电视剧的画面里,手机空间的图册里,总有会有一张或半张谢必安的脸。
  
  他的出现从来不抢镜,就是默默地出现,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横亘在那里了。
  
  我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我开始服用大量镇静药物,即使勉强睡着,也会陷入深不见底的噩梦。
  
  梦里,我仍旧被各式各样的谢必安纠缠。
  
  我知道,他真的要索要我的性命来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后,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选择向警方投案,我供述了自己数年的抢劫经历,也道明那女人的死和我有关,我本以为说出这些,会获得救赎,但我错了,我在公安局的楼道里看到了一个穿制服的谢必安,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我被刑事拘留了,在被送进看守所之前,我拉着警察的手说:“警察同志,我被一个叫谢必安的男人缠上了,求求你们,帮我抓住他吧!”
  
  警察说:“等你进了看守所就好了,那个缠上的你人进不去的。”
  
  我被送进押运警车的一刻,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司机的脸,没错,又是谢必安的脸,我嘶喊著:“抓住他,抓住他,他就是谢必安!”
  
  警察将我按住。
  
  那一刻,我看到后视镜中的谢必安张开了嘴,他没发出声音,但从口型我可以辨别出——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04】
  
  被送进看守所的我没有获得救赎,我被更多的谢必安纠缠着,不论是在号里,还是吃饭,洗澡,甚至睡觉,在我的视线所及之处总有一个谢必安在看我,然后对我说话。
  
  我吃得越来越少,睡眠越来越少,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但是那些谢必安还是不肯放过我,疯狂纠缠着我,我唯一能够回击的方式就是怒吼和哀求,最后值班民警发现我的异状,带我去了医院,神经科医生听了我的情况后,建议转院去精神病院。
  
  在我送去精神病院后,医生说我患上了妄想症,那个谢必安是我妄想出来的人物,他甚至不屑一顾地对送我来的警察说:“你知道吗,上个月,我们也接收了一个类似病人,那个人也是幻想有人纠缠他,还说那个人叫做范无救。”
  
  谢必安和范无救?
  
  我疯狂地喊叫:“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那个谢必安是真实存在的,他就是要缠上我,他要缠死我的!”
  
  我被确定为妄想症关进了精神病院,每天都被注射各种镇定药物。期间,女朋友和浩子都来看过我,在看到我现在的状态后,都摇摇头离开了。
  
  虽然每天都进行治疗,但是谢必安并没有离开,他仍旧出现在精神病院的各个角落,或者是病室,或者是卫生间,或者是院子。
  
  每次他出现,都是不同形象,但说的永远是同一句话。
  
  那天晚上,我被注射镇定药物才睡去,半夜时分,我突然醒了,负责看管我的护工睡着了,这时候,一个人经过我的病房前面,我悄悄下床跟了过去。
  
  我记得他,他叫张杰子,就是医生口中上个月被送进来的患者,总是称自己被一个叫范无救的人缠上了。
  
  虽然医生说他脑袋有问题,但是我相信他。
  
  这么晚了,他突然跑出去做什么?
  
  我连忙跟上去,他走到天台上,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胖子,那个人对张杰子说:“来吧,我在地狱这头等你。”
  
  张杰子痴迷地说:“是不是我去了地狱,就可以摆脱现在的一切了。”
  
  那人点了点头。
  
  张杰子就跳上天台,他突然转身,看看我,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接着纵身一跃,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化作了一朵血花。
  
  这时候,我看到了谢必安,他站在了那个矮胖子身边,我这才意识到,那个人是范无救,谢必安问我:“想不想要解脱?”
  
  我本想回绝的,但是身体却做出了点头的动作,他笑笑说:“那就来吧,我在地狱那头等你。”
  
  在地狱那头等我?
  
  我知道,只要我迈上天台,然后跳下去就彻底解脱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那一刻,我义无反顾地站了上去,我看到了一面静谧美好的湖,我想要投入它的怀抱,接着我听到了谢必安的那句话:“来吧,我在地狱那头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微笑着,也跳了下去……
  
  我拿着一份报纸,走进那间重症监护病房。
  
  两个月前,他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他的母亲取钱后被人抢劫,在追赶过程中被撞死了,现在承担这一切的只有趴在床前的这个可怜男人了。
  
  我轻轻抚摸那孩子的脸,然后抽出我的本子,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接着,那孩子就醒了,他叫了声爸爸,男人醒了,看到了陌生的我,我笑笑,林森死了,这个孩子醒了。
  
  那男人问我:“你是谁?”
  
  我转头,继续笑笑:“我叫谢必安。”
  
  接着,我就匆匆离开了。
  
  离开医院,我轻轻展开报纸,今天的头条新闻是“xx精神病院两名精神病患者午夜跳楼身亡”,我看到了林森的照片,叹息道:“多行善事,恶果自报。”
  
  我随意找了一个街边的长椅坐下,从白天到午夜。
  
  那天的午夜,那个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一对母子正常通过人行横道,却被超速闯红灯的货车碾死了,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个孩子被碾压后仍有呼吸,司机在下车确定后,进行了二次碾压,然后疯狂逃逸……
  
  他下车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我。
  
  我们对视后,他匆匆上车逃了。
  
  我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我知道,我的工作又要来了。
  
  那天晚上,我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电话接通后,我问道:“你好,你是赵小成吗?”
  
  对方冷冷问道;“你是谁?”
  
  我回道:“我叫谢必安……”
  
  玩尽杀绝
  
  【01】
  
  就在我感到生活了无生趣,一切都毫无意义的时候,他就如及时雨一般出现了。
  
  看着站在班主任身后,怯生生的他,我和毛弟、大鹏对视一眼,他们对我笑了笑。
  
  我知道,我们的“好日子”又来了。
  
  我将目光转过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突然咧开嘴,对我笑了。
  
  我心里暗骂道:蠢货,敢对老子笑,老子今天就让你哭!
  
  这个新转来的学生叫孔亮,班主任安排他坐在了我的前面。
  
  下了课,我特意找到班主任,为了表示对新同学的欢迎,申请他去我们寝室。
  
  班主任知道我在打孔亮的主意,碍于我家的背景,也不好拒绝,只是嘱咐道:“好吧,你们别做得太过分。”
  
  走出办公室,我伸了伸懒腰,顺便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知道,今晚有的忙了。
  
  班主任告知孔亮作为新室友加入我们寝室的时候,其他同学都开始窃窃私语,只有那个蠢货还在笑着,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家伙不会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么精彩呢!
  
  放了学,我和毛弟还有大鹏提前回了寝室,其他寝室的人,不管同班的,还是其他班级的,听说有新同学来了,都跑来凑热闹。
  
  毛弟一边记录,一边招呼:“要下注的赶快了,等蠢货回来,游戏就开始了。”
  
  其他同学听到招呼,纷纷开始下注,有人下注孔亮坚持不了一周,有人下注孔亮三个月都不会离开。
  
  下注完毕后,大家开始起哄:“上次赶走叶浩的所有节目挺精彩的,希望这次比那次还要好看。”
  
  晚上,孔亮背著书包回来了。
  
  他进寝室的时候,我正巧端著一盆剩菜往外走,结果两个人就撞上了,我手里的剩菜洒了一地,也弄脏了我的鞋子。
  
  我挑衅地问:“你什么意思?”
  
  孔亮一脸抱歉:“不好意思,我立刻帮你清理干净。”
  
  他蹲在地上准备清理的时候,我一脚踩在了上面:“你弄脏了我的鞋子,现在跪在地上,给我舔干净!”
  
  舔干净?
  
  孔亮倏地抬头看我。
  
  我眼中充满恶意:“怎么了,你聋了吗,我说让你跪在地上把我鞋子上的剩菜舔干净!”
  
  孔亮当然拒绝,他起身就要找宿管老师来处理。
  
  我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体格壮硕的毛弟和大鹏瞬间将他制住,强行让他跪在地上,然后将头按在我鞋子上面。
  
  我一边做鬼脸,一边呵斥道:“这次听懂了吗,舔——干——净!”
  
  孔亮反击道:“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
  
  我一边哼著小曲,一边说:“因为我很无聊,碰巧你能帮我找乐子。”
  
  最后,在毛弟和大鹏的强迫和压制下,他舔掉了我的鞋子上的剩菜,我笑笑说:“真是一只听话的狗狗。”
  
  接着,我将左腿搭在凳子上:“来吧,从主人的胯下钻过去。”
  
  孔亮眼中充满仇恨,但是仇恨越多,我越是开心。
  
  我喜欢践踏一个人的自尊,尤其是将对方的自尊踩碎之后,看他那种无力反抗的样子,简直爽爆了!
  
  【02】
  
  最终,孔亮从我的胯下钻了过去。
  
  他竟然没有过多反抗,比起上一个玩物,确实乖顺很多,可能是他意识到,和我们硬碰硬是占不到便宜的,反抗之后还是要屈服。
  
  只是可怜了那些下注他会反抗和哭泣的同学了,他们全部猜错了。
  
  这个孔亮远远比我们想像中的好玩。
  
  我突然感觉生活充满欢乐,只不过我的这种欢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第二天上课前,毛弟在班上直播昨晚战况,有视频为证,大家看了爆发出一阵阵哄笑。这期间,孔亮就一直坐在位置上。
  
  我想,此时此刻的他,心已经碎了吧!
  
  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将昨晚的遭遇告诉班主任,从这一点上看,他算是聪明。不过,聪明不能终结这场游戏,这只是一个开始,等待他的还有漫长的游戏过程。
  
  课间休息,我们三个将孔亮堵在厕所,强行将他关在厕所隔间里,直至上课,班主任问孔亮去了哪里,没人敢说话,班主任知道是我在搞鬼,就发动几个同学去寻找,最后在厕所隔间里找到了孔亮。
  
  当他坐回位置,想继续上课时,发现课本里沾满了痰液,他转头看看我,我朝他做了个鬼脸,他缓缓将头转过去,没说什么。
  
  直至晚上回到寝室,他掀开被子的一刻,发现里面被塞满垃圾,我佯装无辜地说:“你真行,竟然在被子里藏垃圾!”
  
  接着,我指派毛弟和大鹏将孔亮的被褥全部丢出去,并告诉他,什么时间清理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回寝室。
  
  结果,那天晚上,他就在楼道里睡了一晚。
  
  很意外,下注他会反抗和哭泣的人再次失算了。
  
  当然,这个结果让我也很意外。
  
  孔亮始终没有求饶或咒骂,他就是默默承受着,这也让我对于接下来的游戏环节充满了期待。
  
  征服,彻彻底底征服他,成了我唯一的目标。
  
  这期间,出了一个小插曲,一个叫魏阳的人找到我,郑重其事地说:“请你以后不要欺负孔亮了。”
  
  我一愣:“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说:“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学校,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善意提醒,孔亮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我不屑一顾:“我告诉你,任何不简单的人在我这里必须变得简单!”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的游戏创意一一用尽,家常便饭的殴打,脱光衣服倒吊在水房,在众人面前吃垃圾,甚至将他当成靶子疯狂攻击等。
  
  在我的过往经验中,还没一个人能坚持到现在,将我们的游戏创意全部尝试,最后仍旧没有求饶的,哪怕是一个求饶的眼神,一句简单的“饶了我吧”。
  
  那些下注的同学们开始转变看法,他们竟然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还有你征服不了的人呢!”
  
  我不能容忍被蔑视!
  
  那天晚上,我们又在宿舍里殴打孔亮,其他寝室的都旁观看热闹,现在,这种低级折磨已经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了。
  
  我急了,呵斥道:“你为什么不求我们,只要你求我们,我们就放过你!”
  
  孔亮仍旧一脸假正经,这种表情我实在看够了。
  
  我承认,我失算了。
  
  在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一块肥肉,咬进嘴里还会流油,没想到他是一条鱼刺,吞进嘴巴,却卡在喉咙里。
  
  我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看着那张肿胀的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没想到,他突然笑笑,开口说话了。
  
  【03】
  
  孔亮笑盈盈地说:“你没有感觉这种游戏很无聊吗,你根本不会让我彻底屈服!”
  
  我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说这些,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毛弟、大鹏还有其他看热闹的同学都愣了。
  
  孔亮轻轻推开我的手,语带挑衅地问:“想不想玩点儿刺激的?”
  
  换做平日,我早就直接给他耳光了,现在面对那么多同学,我不能动手,那先会显得我没勇气。
  
  我强压着怒气:“什么刺激的?”
  
  孔亮仍旧笑着:“我们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永远做你的狗,如果我赢了,你就要陪我继续玩下去。”
  
  我追问:“说一说游戏内容?”
  
  孔亮说:“从现在起到期末考试,我们可以用任何方式对待对方,其他人不得参与,直至一方认输求饶。”
  
  我一愣:“这算什么游戏?”
  
  孔亮问:“怎么,你不敢?”
  
  我本想拒绝,但是看热闹的同学们开始起哄,我不得不答应:“好吧,到时候你输了可别后悔!”
  
  为了保证公平,我们签订了一个游戏合约,在场的同学做了见证。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毛弟和大鹏睡着了,他们打着呼噜,声音很大,孔亮那里却很安静。
  
  我侧眼看看躺在下铺的孔亮,他的脸面对着墙,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一刻,我的耳边忽然响起魏阳的那句话——孔亮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他是真睡了,还是在装睡。
  
  到了后半夜,我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次日一早,我发现孔亮不在寝室,就问毛弟和大鹏,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在枕头下面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游戏开始了”,后面还有一个愚蠢的笑脸。
  
  他妈的。
  
  我暗骂了一句。
  
  我换好衣服就去上课了。
  
  刚走进教室,我就发现同学们的眼神很怪异,毛弟低声说:“老大,那个人竟然和你穿了同样的衣服。”
  
  经毛弟一指,我蓦然发现坐在前面的一个同学和我穿了同样的衣服。
  
  我很气,上前拍了他的头,他转头的瞬间,我冷不丁一激灵。
  
  这家伙不仅穿得和我一样,就连样貌也和我十分神似,若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端倪:“孔亮?”
  
  没错,这家伙就是孔亮!
  
  他怎么突然和我那么相像了,还穿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我这是限量款,他是哪里买来的?
  
  我怒火中烧,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你这个蠢货,是不是皮痒了,敢学老子穿衣服!”
  
  没想到他也站起来,指着我鼻子,以同样语气呵斥道:“你这个蠢货,是不是皮痒了,敢学老子穿衣服!”
  
  他此话一出,全班同学全部安静了。
  
  在我之前的生活中,包括我爸妈,校长,班主任,甚至学校任何一个同学都没这么大声同我讲过话,更别提骂我了。
  
  我抬头就给了孔亮一巴掌,骂道:“你他妈的竟然敢学我说话,找死是不是!”
  
  孔亮同样回手给了我一巴掌,骂道:“你他妈的竟然敢学我说话,找死是不是!”
  
  同学们都看愣了。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被孔亮臭骂,甚至甩了一耳光。
  
  我愣了,回眼看了毛弟和大鹏,他们准备上来帮我,但是我立刻想到了那张字条,游戏开始了。
  
  没错,游戏合约从今早就生效了,如果我找人帮忙,就是输了。
  
  这时候,班主任走进来,他看到我,旁边站着一个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也是一惊,仔细辨认发现对方是孔亮。
  
  【04】
  
  说实话,我没想到孔亮会模仿我。
  
  虽然,这是一个极其低级无聊的方法。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很多人都玩过的恶作剧学你说话,小时候我也被别人学说话,解决方式就是暴力回击,打得那个学我说话的小孩满地找牙。
  
  没想到孔亮这蠢货将这个方法发挥的更加全面,不仅说话,他还会模仿我的表情,动作等,鬼知道他是怎么把那张脸画得和我那么相似,又是怎么一夜之间弄到那些衣服的。
  
  不管怎样,我都会用拳头告诉他这么做的下场。
  
  这个二人对决的游戏,我赢定了!
  
  下了课,班主任刚走出教室,我就抄起文具盒,朝着孔亮脑袋就是一击,我没想到,几乎是同时,他也拿起文具盒打了我的头。
  
  我强忍怒气:“有种的话,咱们到楼顶单挑!”
  
  孔亮回道:“有种的话,咱们到楼顶单挑!”
  
  我转身上了楼顶,孔亮也跟上去,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同学。
  
  我死死盯着孔亮,心想着:这蠢货的招数真恶心,看我今天打得你跪地求饶。
  
  我捏捏关节,猛地冲上去,一拳打在孔亮脸上,没等我得意,孔亮用相同的右手,相同的力道回击了我。
  
  说真的,我没想到那个被我们折磨得毫无反抗的孔亮竟然能挥出这么精准的拳头。
  
  我被这一拳打得有点懵:“你这个蠢货,竟然隐藏了这么多!”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孔亮会学我:“你这个蠢货,竟然隐藏了这么多!”
  
  随后,我将看家本事都用上了,丝毫没在和他的对打中占到便宜。
  
  直至班主任上来制止,我和孔亮被拉开,看热闹的同学们一哄而散。
  
  毛弟凑上来问:“老大,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同样的,孔亮也摇了摇头。
  
  我很生气,准备臭骂孔亮,却被大鹏拦住:“老大,你忍忍吧,这么骂他占不到便宜,那家伙只会学你。”
  
  我忍住怒气:大鹏说得对,这个孔亮绝不简单,从他刚才和我的打斗中就能看出来,他隐藏了实力。
  
  开始,我以为那个懦弱不堪一击的他就是全部了,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他将整座冰山隐匿了。
  
  上午的连续过招,我没占得便宜,心情不爽的我和毛弟、大鹏去外面吃午饭,没想到孔亮竟跟在我们后面,进了同一家店。
  
  相同打扮,相似长相的我们两个引起围观,很多吃饭的人都窃窃私语,旁边一对情侣甚至发出窃笑。
  
  我起身骂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找死!”
  
  没想到,孔亮也站起来,同样骂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找死!”
  
  这引得其他人哄然大笑,我冷冷看着孔亮,他同样冷冷看着我,一时间,我真拿不出有效的方法对付他。
  
  我恨恨地从餐馆离开,孔亮也跟出来。
  
  那一刻,我真想要招呼毛弟和大鹏揍他,但我不想违反规则,否则他就赢了。
  
  那天晚上,其他寝室的同学都过来看热闹了,看看我们这对“双胞胎”的战局会有什么进展。
  
  我躺在床上,无聊地玩着手机,孔亮也一样躺在那里,顾自玩手机打发时间。
  
  我感觉很憋屈,之前以折磨别人为乐的我今天竟也被折磨了,想想真觉得可笑。
  
  我蒙上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起床想起夜,却发现同一时刻,孔亮也坐了起来。
  
  我一惊:就算这家伙喜欢学我,这起夜总不会也模仿吧,他怎么知道这个时间我会坐起来?
  
  除非,他没睡,一直在盯着我。
  
  我低头看看他,他抬眼看看我。
  
  那一刻,我竟然感到有些害怕,我想要叫醒毛弟和大鹏。
  
  我突然不想和这个家伙对视了!
  
  【05】
  
  我感觉我撞邪了!
  
  游戏最初几天,我以为孔亮只是单纯学我,学我说话,学我骂人,模仿我的穿着,模仿我的一举一动,过几天他厌倦了,游戏自然结束了,没想到他能坚持到现在。
  
  这期间,我用尽各种办法,仍旧无法打败孔亮。
  
  这一刻,我才发现,没了毛弟和大鹏的帮助,没了其他人的害怕和畏惧,我并没有那么强大,甚至在面对孔亮模仿的时候,除了想到拳头解决,没任何其他办法。
  
  不幸的是,这唯一的办法也没奏效。
  
  今天是他学我的第二十一天,我的情绪已经由开始的愤怒暴戾变成了现在的无奈,甚至有些恐惧,我一面想结束这个无聊游戏,一面又放不下面子,如果认输,以后我在学校就无法立足了。
  
  下了课,我和毛弟、大鹏去食堂吃饭,孔亮惯例跟在我们后面。此时此刻,我都懒得骂他或对他挥动拳头了。
  
  我感觉自己快被孔亮打败了,但我不能承认,坚决不能!
  
  最让我恐惧的是孔亮模仿我的这段时间,他在惊人的进步,一举一动都和我无比神似,就连样貌也诡秘地重迭了。
  
  某一刻,我甚至有种幻觉,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另一个我。
  
  而孔亮的模仿也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几乎成了我的影人,时时刻刻跟着我,吃饭睡着上课外出,只要是他能跟到的地方,一定会跟着,就算只是暂时分开,他也会等待,直至我再次出现。
  
  有两次,我和毛弟、大鹏逛街,这蠢货就一直跟着我们,引起很多人注意。
  
  为了摆脱这家伙,毛弟和大鹏为我打掩护,我迅速从后门逃离,当我走出后门的时候,他竟然诡异出现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孔亮不是人,他是一条蛇,他缠住我了!
  
  这时候,我终于决定改变战术,由最初的强硬回击,到后来的视而不见,再到现在的恐惧逃避。
  
  我的身体消瘦下来,精神状态也变得萎靡不振。
  
  我想到了回家,想到了爸妈的庇护。
  
  那天下午,我谎称不舒服,向班主任请了假,坐上计程车就往家里赶,当我推开大门的一刻,竟看到妈妈正在为孔亮切水果。
  
  妈妈抬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手中的水果瞬间掉到地上。
  
  她没想到,此时此刻,竟有两个“儿子”出现在面前,她迷乱了,然后尖叫起来,很显然,这不是电视台的整蛊节目,而是真实发生的。
  
  我怒不可遏,抓住孔亮的衣领,呵斥道:“你这个蠢货,这里是我家,这是我妈妈,滚出我家!”
  
  孔亮也用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话回击我:“你这个蠢货,这里是我家,这是我妈妈,滚出我家!”
  
  我急了,抓住妈妈的手,解释道:“妈妈,我才是真的,我才是真的!”
  
  孔亮同样抓住我妈妈的手:“妈妈,我才是真的,我才是真的!”
  
  这一幕像极了《西游记》里的“真假美猴王”,最后假猴子被如来佛消灭了,如今这个冒充我的冒牌货该怎么处理呢!
  
  为此,妈妈甚至报了警。
  
  警察来了也无法解释和处理,最后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亲子鉴定,用这种方式来排除那个假货。
  
  没错,亲子鉴定能帮助我证明身份!
  
  我信誓旦旦地说:“蠢货,等结果出来了,你等著坐牢吧!”
  
  孔亮竟仍乐此不疲:“蠢货,等结果出来了,你等著坐牢吧!”
  
  【06】
  
  三天后,鉴定结果出来的一刻,我彻底傻眼了,我和孔亮竟然都和爸爸有血缘关系,但妈妈排除了当年生下双胞胎的可能,我急坏了:“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是真的,他是冒牌货!”
  
  孔亮也急得满头大汗:“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是真的,他是冒牌货!”
  
  但再怎么真实的解释,在孔亮的模仿下也显得虚假起来,爸妈也迷惑了,我们两个到底谁才他是儿子。
  
  我找到孔亮,想要将他暴打一通,结果可想而知,我没占到任何便宜。
  
  这期间,我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电话是那个叫魏阳的男生打来的,他也听说了这件事:“当时我告诉过你的,孔亮没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不要随便招惹他。”
  
  我也急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将别人模仿的那么逼真!”
  
  魏阳说:“我也不知道,但他很危险,你招惹上他了,恐怕不好脱身了。”
  
  我追问:“你什么意思?”
  
  在我的逼问下,魏阳终于说出了孔亮的背景。
  
  在之前的高中读书时,有一个校外混混经常勒索孔亮的钱,后来孔亮休学一段时间,他再回来时,听闻那个混混自杀了。
  
  据那个混混的家人说,在他自杀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和他外貌,举止酷似的人,他们每天“形影不离”,最后混混精神崩溃,选择了自杀。
  
  开始,魏阳也不能确定这件事和孔亮有关系,但他知道孔亮不简单。如今,我的举动证明了孔亮确实不是善类!
  
  魏阳的电话彻底将我推进深渊,那个混混肯定和我一样,被孔亮这个贱人缠上了,最后活活玩弄至死。
  
  思来想去,我决定放弃这个游戏,向孔亮认输,屈服,甚至让他做我的主人,总比现在这种折磨人的生活好过。
  
  我找到他,向他说明,我要终止游戏,我认输,我可以向他屈服,请求他还我一个安静的生活,但孔亮还是老样子。
  
  我再次发怒:“你这家伙还想怎么样,我已经向你低头了,向你认输了,向你屈服了,我是你的奴隶了,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还想怎么样!”
  
  孔亮回道:“你这家伙还想怎么样,我已经向你低头了,向你认输了,向你屈服了,我是你的奴隶了,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愤怒化作了软弱:“我说了,我想要结束游戏!”
  
  孔亮仍旧无耻地回应:“我说了,我想要结束游戏!”
  
  此时此刻,我已经没退路了,我将孔亮打倒在地,然后扭成一团,最后被家里的保姆发现,才将我们分开。
  
  那天晚上,我和毛弟还有大鹏视频,向他们表示想要杀了孔亮的想法,最后毛弟说:“老大,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大鹏说:“没错,杀了这蠢货,一了百了!”
  
  他们两个的话提醒了我。
  
  没错,或许是我夺回平静生活的唯一办法了,我不能让这家伙得逞,他想要彻底霸占我的一切!
  
  我和毛弟还有大鹏商量,决定用一种简单的方法——车祸!
  
  【07】
  
  那天下午,我故意出门来到了偏僻路段,这路段还在修建,没监控,如我所想的是,孔亮也跟着我出了门。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就在我佯装和孔亮吵架的时候,一辆没车牌的车子开来,我以最快的速度坐上车,开车的人是大鹏,我疯狂地指挥着:“撞,撞死他!”
  
  此刻的我已经疯狂了,只要能摆脱这个魔鬼,我做什么都值得,即使是杀人!
  
  大鹏一脚油门踩上去,孔亮疯狂奔跑着,但这终是徒劳,他的双腿根本不是四个轮胎的对手,只听“砰”的一声,孔亮被撞飞了。
  
  不过,他没死,仍旧缓缓地向前蠕动,我红了眼睛:“从他身上开过去,开过去!”
  
  大鹏将车子从孔亮身上碾了过去,我甚至听到血肉分离的噗嗤声,真痛快!
  
  下了车,毛弟和大鹏都吓坏了,在我的指挥下,我们将被碾死的孔亮装进麻袋,挖坑埋掉了。
  
  最后,我们一起清理了车子,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回到家。
  
  爸妈发现孔亮不见了,就问我,我说:“那家伙是冒牌货,肯定知道自己无法隐瞒下去了,就连夜逃跑了。”
  
  虽然这话漏洞百出,但他们也只得相信了,毕竟又回到了“只有一个儿子”的生活。
  
  没错,生活终于平静了。
  
  孔亮失踪后,竟然没人问起他,包括校长,班主任,甚至也没警察找到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我看着那张可笑的游戏合同,接着撕掉了:“蠢货,跟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没多久,班上来了新转学生,我和毛弟、大鹏又有的忙了,生活再次丰富多彩起来。
  
  那是一个普通的午后,我和毛弟还有大鹏去野外烧烤,我们带的炭火不够,我就自发去寻找,毛弟和大龙先烧烤。
  
  我上了一条空旷的马路。
  
  这时候,竟然下起了雨,我没找到几根木材,只能转头回去了,这时候,我发现不远处停著一辆车,打着双闪。
  
  我比较好事,就凑过去。
  
  就在我快走到旁边的时候,车子突然动了,开到我身边,然后摇下了车窗,那一刻,我手里的木头都掉到地上了:“怎么是你?”
  
  车子里传出一句一模一样的话:“怎么是你?”
  
  我失声惨叫,撒腿就跑。
  
  车子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的孔亮,只是他恢复了容貌,变成之前那个猥琐的样子。
  
  但他明明被我们撞飞了,碾死了,埋掉了,为什么此刻却安然无恙地坐在车子里呢!
  
  太多太多疑问无法解答。
  
  此刻,我必须先保住性命!
  
  容不得我多想,那车子就将我撞飞了。当然了,我没死,我还有呼吸。
  
  这时候,孔亮从车子里走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雨越下越大,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不退后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本以为他还会学我,但是他没有。
  
  他笑笑,说:“我是——怪物!”
  
  怪物?
  
  接着,他扬起手里的棒球棍,然后随着呼呼的破风声,我倒在地上,我睡着了,我是不是就这么死了。
  
  在我意识消失殆尽之前,我听到了模糊的声音——我等你,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这次我要彻底玩死你!
  
  【尾声】
  
  那两个警察又来了,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当时是谁袭击了我。
  
  最后,他们只得悻悻离开。
  
  听爸妈说,一周前,我和好朋友毛弟还有大鹏外出烧烤,单独寻找木材的我被不明车辆撞击,还被重物击打了头部。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记忆,大夫说我的大脑受到了损伤,记忆需要慢慢恢复。
  
  不过,在我脑海里经常会略过一张模糊的脸,我试图看清,却做不到。
  
  那天下午,妈妈陪我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散心。中途,她去远处接了一个电话,我坐在轮椅上,若有所思。
  
  这时候,一个瘦弱的,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走到我身边,他手里捧著一束花:“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我不认识他,或者之前认识,现在忘记了吧:“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是谁。”
  
  他笑笑,说:“我是你的同学。”
  
  我应声道:“对不起,我失忆了,很多人和事都忘记了。”
  
  他微微阖首:“我知道的,我就是专门来这里帮你寻找记忆的。”
  
  我很开心,他能给我讲述失忆之前的事情,接下来的一切却超出了我的预想。
  
  从他口中,我变成了一个以欺负人为乐的恶霸学生。
  
  虽然我不愿相信,但还是继续听完,他说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个游戏约定,等到我恢复记忆了,还要继续执行。
  
  这时候,妈妈打完电话,朝这边走了,他则起身,准备离开。
  
  我追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缓缓转头,露出一种邪恶的笑:“我叫——怪物!”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开了枷锁,那些恐怖的记忆都回来了——我等你,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这次我要彻底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