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笑了。
这卫一鸣老头儿，还真像个小孩子，没有什么城府，想什么就说什么，表情也是完全跟着心情走，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根本不做遮掩。
不过，这样的人才有意思。
所以他笑道：“卫爷爷，我说的是大实话，不怕跟你说，我这次来泉城，就是和前女友一块，小小昨天还见着了。”
卫一鸣扭头看卫小小。
卫小小红着脸点头：“爷爷，我们还一块吃了个饭，那姑娘很出色，大高个儿，身材好，气质也很出彩，还是个女强人。”
“你，你，你们……”
卫一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得脑门子突突跳。
卫小小接着道：“而且吧，爷爷，我和磊哥第一次见面就谈这些，对我太不公平，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我绝对不可能听你们的话嫁给磊哥，他再出色都不行，现在不是旧社会了爷爷，不兴指腹为婚或者娃娃亲那一套了。”
卫一鸣脸色变幻，片刻后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哎，有你后悔的时候。”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卫小小朝石磊做了个鬼脸，然后嚷嚷道：“爷爷，你不是要跟磊哥好好切磋切磋嘛？还愣着干啥？”
卫一鸣一拍额头，却道：“什么切磋，我这么点水平，哪有资格和人家切磋，我跟着学习学习还差不多，”说到这里，陪着笑脸对石磊道：“石头啊，之前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气啊。”
石磊再笑：“卫爷爷，文无第一，书法这东西有高下之分，但没必要叫这个劲儿，因为这就是个兴趣爱好，自己写得开心了比什么都强，又不是考科举要排名次，对吧？”
“哎，是这个道理，不过身为泉城鼎鼎有名的书家，见到你这样的高手，当然要好好讨教讨教，”卫一鸣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着铺开宣纸：“正儿八经的讨教，不是挑衅式的讨教，石头，来，再露一手，刚才没看清楚。”
石磊也不客气，提起毛笔和卫一鸣交流起来。
其实书法这东西吧，发展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创新的空间了，现代人能想到的东西，古人早就玩烂了，因为毛笔字发展了数千年之久，而书法一直是古代文人最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很多时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能让一个穷苦书生一飞冲天，是可以安身立命的技能，所以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古人可以说是把毛笔字玩到了极致。
可是进入现代社会之后，毛笔字就成了纯粹的业余爱好，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能依靠这个技能吃饭，书法的生存土壤和环境都变了，自然很难再孕育出宗师级的书法大师。
别说宗师级的，就是大师级的都少见。
甚至可以这么说：现代社会里，真正用心专研书法本身的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大部分所谓的书法家，要么是沽名钓誉，要么是故步自封，要么就是一心逐利，真正想成长为书法大师的人，几乎没有。
另外呢，好多现代所谓的书法家甚至不知道更高一层的书法境界是个什么样子，完全看不到前路所在，自然无从突破。
所以，尽管书法圈里天天吵吵闹闹看似竞争激烈，实际上就是菜鸡互啄蛆虫乱拱，混乱且肮脏。
卫一鸣算是书法圈里不多的清醒人之一，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跟其他人一样迷茫，只能自娱自乐。
可现在呢，忽然发现一个宗师级别的年轻书法家，而且颇具古风。
这让卫一鸣如何不喜？
卫一鸣拉着石磊认真讨教，甚至连基本功这块的问题都问。
石磊也不谦虚。
他有这个能力。
如果说，他的实际书法水平只比卫一鸣高三层楼，那么他的理论水平至少高出去十层楼。
毕竟，理论这块他百分百继承了傅青主的传承。
直到卫小小母亲喊他们吃饭。
饭桌上，卫一鸣依然拉着石磊交流书法方面的东西，那个好学程度，堪比某些传说中的人物。
吃完之后，卫小小母亲找机会对石磊道：“石头，小小爷爷就这个性子，你担待这点。”
石磊连忙点头：“阿姨，这话太客气了，卫爷爷喜欢跟我交流，那是我的荣幸，我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卫小小母亲接着道：“把你母亲手机号给我，我先打个电话，抽空去岛城看看她。”
“好。”
“你和小小这事儿，你俩自己看着办，反正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你长得一表人才，又这么有才华，把小小交给你，我也放心。”
“阿姨，这事儿随缘吧，以后怎么样还说不清呢。”
“我就是这个意思。”
卫小小母亲说完没多大会儿，卫小小父亲也来了。
卫小小父亲把石磊拉到书房里，表情很严肃：“石磊，我说实话，对你印象很不好，尽管你长得很帅，也确实有才华，还能赚钱，可是我依然不喜欢你，尤其不喜欢你和小小过多接触，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离小小远一点，不要伤害她，她完全不是你的对手，算我求你了。”
嗯？
这什么情况？
一眼看穿了我的渣男本质？
石磊挑眉。
这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的对话。
只能说，最懂男人的果然是男人。
之前小看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学教授。
能当教授的人，确实不一般。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石磊也不能不表示，连忙点头：“叔叔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就去首都，没什么事就不回鲁省了，以后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去首都？”
“嗯，淼淼大概率在首都读书，我家这情况，再留在岛城也没什么意思，搬去首都也好。”
卫小小父亲沉默片刻，点点头：“也好，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只要别伤害小小，我还是愿意认你这个大侄子的。”
石磊自无不可地点头。
反正都是客套话。
至于伤害不伤害卫小小这事儿……
他只想说，这可由不得他。
他那么多前女友，有至少三分之一是倒追，他能管得住他自己，却管不住卫小小。
万一卫小小认定他了，死也要和他在一起，那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