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动作敏捷地拿起桌子上的筷子,狠狠地戳入为首的拳头中,紧接着手腕一挑,瞬间将他的手掌摊开,然后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下又将筷子高高举起,死死地将筷子插入他的掌心肉中,重重磕在桌面上,仅仅几秒钟筷子上面沾满了鲜血。
  为首的家伙疼得直吸冷气,一声惨叫过后痛得眼泪直流。霍去病做完这一切后缓缓的松开手上的筷子,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剩余的两个人,挑眉道:“你们也要尝试一下吗?”
  那两个人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头摇得像拨浪鼓,带着为首的人急匆匆地逃离了现场。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在座的不少人的注意,都紧张兮兮地观察着他们。直到那三人走后,其余人才长出一口气,也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最后掌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陶栀不明所以,便问向一旁陷入震惊,还没缓过神来的店小二:“为何鼓掌?”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那三个人乃我长安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父辈不是在朝廷做官,就是城中大名鼎鼎的狱长之子。总之个个耀武扬威,为非作歹,我们城中人都不敢招惹他们!”店小二说得痛心疾首,“自从我到了长安城,就一直被他们欺负,但碍于身份始终不敢反抗!今日难得一见有英雄相助,真令人扬眉吐气!”
  店中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是啊是啊,这些家伙耀武扬威久了,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连皇家都敢骂!我看他们真是不想活了!”
  “好了诸位,既然他们已经吃了亏,必然一段时间是不会来找各位麻烦了。”文青出声制止了众人的议论声,众人看了他一眼,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他转过身,看向陶栀与霍去病,轻声道:“对了,也不知二位来长安城有何事?或许文某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不知小兄弟可知这赵王府缺不缺侍卫婢女?倘若缺,如何进去?”陶栀说得不卑不亢,“我与兄长二人远赴于此,却无法安定下来,便想着在府邸里面当差事。恰巧我自小对草原十分向往,想一同与公主前往突厥,当陪嫁侍女,如此也了了我的毕生心愿。”
  霍去病也点点头:“我担心家妹的安危,自然会随着公主一同前去。”
  文青一听,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烁一丝欣喜。他轻声咳嗽,连连道:“此事简单,在下与赵王是旧相识,此番小事不值得一提。”
  陶栀起身冲他行礼:“那便多谢文青公子了。”
  “小事一桩罢了,不足挂齿。”文青摆摆手,做出一幅要离开的动作,“二位明日便可到赵王府去,那里自会有招待二位的人。”
  “好。”霍去病起身抱拳。文青点点头,随后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他的一抹淡蓝色残影。
  文青前脚一走,后脚被他制止住的那群群众们便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涌上来将陶栀二人包围,七嘴八舌地喊叫着什么。
  陶栀心道不好,连忙拉起霍去病的袖子想要向外硬冲,可惜人群熙攘,推开这一波人,另一拨人蜂拥而至。
  忍无可忍之际,霍去病拿起筷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瞬间,人群迅速安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霍去病,猜测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滚开。”
  他声音低沉,垂着头,看不清脸色。
  人群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渐渐散开,留出一条能容纳两个人通过的过道。霍去病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拉上陶栀的手,大步离开客栈。
  屋外雪势渐渐变小,只是地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犹如铺上了大面积的地毯,只有零星的几个脚印,安静到只能听见风声,有种别样的美好。
  没有人再追上来,他们都害怕霍去病。陶栀回头看向客栈,又转头看向霍去病:“再找一家客栈住吧。”
  二人握住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陶栀意识到之时一下子涨红了脸,想轻轻活动一下自己的手,却发现被霍去病握到根本动不了。
  他使了很大的劲,生怕她会走丢一般。
  陶栀下意识地抿着嘴,在寒冷刺骨的冬日竟莫名觉得脸蛋发烫,只好低头不作声。
  “只能这样了。”霍去病沉声道,“对了,你觉得那个文青的话有几分靠谱?”
  陶栀调整了一下情绪,认认真真说:“看他心思单纯,为人正义,不像是欺骗之人。”
  “呵。”霍去病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陶栀,对上她的目光,“以貌取人,只通过几个动作便能识人?陶栀,你忘了百春之事的吧?”
  陶栀一愣,这次她没躲避他的目光,而是直勾勾地迎上他炽热的眼眸:“霍去病,这个世界是有很多恶人,但并不是人人心属为恶。文青看着年岁不大,行为举止并不像一个城府极深之人的做法。再者,就算他心怀鬼胎,又能对初相识的咱们造成什么威胁?他知道你武功极高,也定不敢轻易惹恼你……”
  说着说着,陶栀看到霍去病收回与她对视的目光,自顾自地向前走,但是拉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拽着她向前踉跄了几步。陶栀愣是调整了几下步子才追上他的脚步。
  “……”
  陶栀试探性地侧身看着他的侧颜:“你生气了?”
  霍去病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直视前方,只是语气十分生硬:“没有。”
  “没有生气你还不看着我说话?”陶栀忽然觉得生气的霍去病鼓着腮帮子,明明气鼓鼓却非说自己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有几分可爱,忍不住心生逗趣之意,“阿病?兄长?将军?看看我啊。”
  霍去病面无表情。
  “不看我也行,那你把我松开啊。”
  “……”
  霍去病手一松,陶栀突然间觉着掌心上暖和的温度渐渐消散,冰凉的空气穿过手掌深入骨髓。她吸了口冷气,反而一把握住霍去病的手。
  “算了,我嫌冷。”陶栀也不管自己害不害臊,害不害羞了,笑眯眯地晃着霍去病的胳膊,“你的手真暖和。”
  霍去病冷哼一声:“哦。”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咱们这警惕心未免也太过了。”陶栀一边走一边说,“再说,咱们初来乍到,对长安也并不熟悉……当然,和大汉的长安并不一样。如今在走投无路之下,何不赌一把?相信一下他。”
  霍去病没有回答她,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不害羞了?”
  “嗯?”陶栀有些不明所以。
  “算了。”霍去病摇摇头,轻轻笑了笑,“这次便听你的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到赵王府去。”
  他的让步令陶栀格外惊喜,紧了紧他的手,笑着说:“好,就喜欢你这副愿意听取别人意见的模样。”
  霍去病扬了扬嘴角,没再回答。
  二人在厚重的积雪上留下步步脚印,一直延伸至与天色融为一体的视野尽头。
  ·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彩,洒在洁白的雪面上,整片大地都散发着亮莹莹的点点光芒。
  街道两侧又陆续恢复了人群熙攘的场面,个个都裹上了厚重的袄褂,吆喝声接连不绝。
  赵王府位于长安城西南角,与集市距离不远。踏入赵王府的街道,少了热闹非凡的世俗感,多了庄重无比的皇室氛围。
  一条被侍女清扫出来的雪道出现在他们眼前。两侧站满了侍卫,个个严阵以待,庄严威武,哪怕鼻尖冻得通红也能做到一动不动,目光注视前方。
  一片梅花瓣随着清风摇摇晃晃地落到了霍去病的肩头,陶栀注意到这片花瓣,收回观察侍卫的目光,轻轻地替他抚掉。
  “怎么了?”霍去病注意到陶栀的小动作。
  “没事,只是落了片花瓣而已。”陶栀清了清嗓子,端起身子来,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紧张,“快走吧。”
  他们越过侍卫,缓缓接近大门。陶栀的一只脚刚刚踏上台阶,就被门口的侍卫一把拦住,厉声喝道:“你们是何人?”
  霍去病出声:“我二位是来自平阳的难民,一路向西到达长安。途中听闻千金公主远嫁突厥之事,恰巧在下武功高超,家妹又向往草原,我们可以胜任陪嫁侍女与侍卫。”
  侍卫闻言眉宇紧皱,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警惕:“府内近日并无招人之事,二位请回吧。”
  陶栀一听急了,本想说些什么,被霍去病一把拦住了。他摇摇头,眼底中是掩不住的失望:“走吧,本来借口拙劣,加之这个节骨眼上,赵王不可能派不信任之人随自己女儿远赴突厥。”
  他们与赵王并不相识,仅仅只是一个兴趣和为了生存就可以随公主远嫁,别说赵王,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心虚。
  二人转过身欲要离开,身后冷不丁传出一声响亮的女音——
  “都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