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陶栀在直播间借着霍去病的名号荣登平台直播榜第一名起,霍去病这次打死都不到陶栀身边坐着。陶栀格外不解,他却解释说看不惯她收钱时那幅笑不拢口的得瑟劲儿。
  陶栀听后很生气,生气中又带着一丝郁闷,自己怎么就得瑟了,难道多挣一些钱对他来说没有益处吗?
  为此二人僵持了好几天,第七天上午,唐先生急匆匆地推开店门,一边看表一边打着招呼:“主播你好,我的钗子真的还是假的?”
  陶栀此时还在吃方便面,见他进来,连忙将方便面推到一旁,起身微笑,从保险箱中拿出那只晶莹剔透的玉钗:“唐先生,这只钗子是真的,这是鉴宝证书。”她将一张酷似奖状的鉴宝真伪书递到唐先生面前,心里暗自庆幸得亏系统有自动生成鉴宝书的功能,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唐先生随意地翻动了两下,接过钗子后却皱起了眉头:“主播,你这里包保养古董吗?”
  “嗯?”
  “我将国内的房子卖了,打算去国外发展,可是这件宝贝是我女友的,她……”唐先生欲言又止,“总而言之,我不想把它带到国外,也想不到一个好的归宿,只好问问你看看能不能……”
  陶栀爽快同意了:“只是唐先生不害怕我私吞了这件宝物?”
  “实话告诉你吧,这件宝贝也是女友外出旅游时到一所寺庙中一个僧人给她的,僧人曾叮嘱她不要将它随意卖出……”
  “唐毅,你好了吗?”
  一道温和的女声忽然打断了唐先生的话,陶栀下意识探头看向门外,寻找声音的来源。从里屋出来的霍去病也走到她身边,他们同时抬头看着逆着光的女子,她缓缓走近,冲着他们扬起了一抹笑意:“你们好。”
  二人瞬间愣住了。
  “唐……”陶栀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笑了笑,“姑娘好。”
  霍去病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有着与唐婉一模一样的脸的女子浅笑,温柔地拿起凤头钗,仿佛穿越了千年,唐婉再一次拿起风头钗,没有了世俗的束缚,没有了感情的羁绊,她沐浴在阳光之中,笑容温婉,无忧无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们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女子笑起来很好看,有一处浅浅的梨涡,“将此物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好。”陶栀笑着点点头,“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它。”
  女子与唐先生相视一笑,唐先生连忙从口袋中掏出鉴宝费放到柜台上,与女子手挽手走到门边,再次回头打量了一下这间店铺,随后二人扬长而去。
  “斩不断的缘分啊。”陶栀有感而发,将凤头钗又仔仔细细地包裹好,重新放回保险箱里,“好了,要吃泡面了,吃完就该迎接新的顾客了。”
  “线上订单?”这几日霍去病自己在网上查阅了不少现代的资料,也学习了很多现代用语。
  “是一个朋友,他这两天大扫除发现家中残留着一块泛黄的古布,上面还有一些淡了颜色的画,只有鹤的头,还有褐色的印记,把鹤头给遮住了,他觉得挺奇怪的,就想送到咱们这里来。”陶栀一边吃一边说,放下叉子又开始剥鸡蛋,“你要来一颗吗?吃饱了好穿越。”
  霍去病无动于衷,似乎是在做什么心理挣扎,片刻后,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掏出了两颗鸡蛋,转身又递给陶栀。
  “?”陶栀盯着他手里的鸡蛋,“你干嘛?”
  “本将不会用你的煤气。”霍去病说得居高临下,“你去帮我煮两颗鸡蛋。”
  陶栀简直要被气笑了。可惜还能怎么办呢,她又好笑又好气地站起身接过他的鸡蛋,快步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等这次回来了,她一定要亲手教会霍去病怎么用煤气!
  ·
  二人吃完饭后,陶栀口中的朋友拿着手中的画布出现在店铺门口,东张西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叶!这里!”陶栀连忙迎出去,冲着带着厚厚镜片的男生挥手。男生终于看到了陶栀,不好意思地走进来:“陶姐,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陶栀边摆手边盯着他手中的画布,一直走到柜台前,男生将画布轻轻放到柜台上,霍去病这才抱着胳膊瞥了一眼。
  是一张只有半张图的画布,边缘的痕迹被时光岁月磨得早已看不出是被撕破还是被斩破的,只剩下画布上的一颗鹤头,还被褐色的颜料遮住了一半。画布呈现出泛黄的古色,看上去就时代悠久,绝对不是这两年的产物。
  “一周后来取吧。”陶栀笑眯眯地对男生说,“一周后我们会告诉你真假。”
  男生点点头,又深深给陶栀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待到男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尾处,陶栀捧着画布,看向霍去病:“准备好没?”
  霍去病轻哼一声,缓缓闭上双眼。陶栀现状也不打算自讨没趣,同样闭上双眼,等待着系统的传送。
  [叮——古董信息加载成功,二位宿主即将进入陈之屏风的世界——]
  [叮咚——传送完毕,祝愿二位宿主任务圆满完成。]
  ·
  集市上人群熙攘,喧闹声四起。街边的商品琳琅满目,各个摊位买东西的人都络绎不绝。
  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年郎在街上左顾右盼,一边走,一边掂掂手里的银子,一会跑到卖纸兔子的摊位上,一会又跑到卖花的摊位上,似乎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好奇,神采奕奕,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看到糖葫芦,他瞬间来了兴趣,见摊位上已经排下了许多人,他也乖乖巧巧地排在后面,只是时不时地踮脚向前看,鼓着腮帮子,有些着急,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催促前面的人快点,只好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眼瞅着糖葫芦被一个一个拿走,少年害怕地盯着最后的几根糖葫芦,生怕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最终却连一个都没有拿上。
  还剩下最后两根!
  他眼里放光,只渴求自己前面的人不要买两根,不料前面排队的女子却清清嗓子道:“买两根。”
  卖糖葫芦的老者将两根糖葫芦递给她,随后冲着后面的队伍摆摆手:“今日的糖葫芦卖光了,诸位改日再来啊!”
  ……
  少年郎瞬间石化,愤怒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排在他身后的人看到糖葫芦卖光后纷纷叹气离去,他家的糖葫芦是整个长安城最有名的摊位,山楂口感尚好,酸酸甜甜,糖霜完完整整地裹在山楂上,一口吃下去回味无穷,因此每日排队的人很多,很难排上队。
  他不甘心就此罢休,只好尾随着最后买上糖葫芦的女子,跟着她进了一家客栈。这个女子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径直走到一个角落的位置,那里还坐着一名男子,眉眼俊朗,皮肤冷白,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气质却干净恣意,差别很大。
  女子将糖葫芦放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快尝尝看,和上次的味道有什么不同?”
  男子拿起其中一根,剥开外面的糯米皮,细嚼慢咽地吃起来,品了品,皱着眉道:“有区别吗?我怎么觉得都差不多。”
  “是吗?”女子有些不信,刚要拿起来另一根尝尝,却忽然放下了,“算了,我要减肥的,这根不吃了。”
  “我吃!”
  少年一直暗中观察,听到这里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下意识就喊了出来。二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这边,他才连忙捂住嘴,掩耳盗铃般地转过了身。
  女子却笑道:“小兄弟,想吃就过来拿吧。方才看你也排了很久,想必你是为了这根糖葫芦才追我到这里吧。”
  少年脸一红,垂下头缓缓挪步到他们身边,拿起桌子上的糖葫芦,同时又丢下几两碎银:“那个……小生在此多谢二位,小生只是恰巧也要在此吃饭,并非刻意跟随姑娘……”他回头看向座位,一楼大厅竟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罢了,若是这位小兄弟不嫌弃,方可与我们共坐一桌。”
  “多谢多谢。”少年挨在女子的旁边坐下,一张小脸红了一半。
  “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子侧过头,一双眼眸里满是笑意,让少年倍感安心。
  “小生名唤文青,家住长安城。”少年答道,“不知二位名唤什么?若是不介意的话……”
  “我叫陶栀,你可以唤我阿栀。”女子快速道,“这位是我的兄长,与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同名。”
  男子冲着他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呼……好冷啊。”陶栀一边搓着手,一边看向窗外,一双白皙的手也被冻得通红,“这冬天可真冷,早知如此就该多穿点。”
  霍去病嘴角一扬,语气中满是调侃:“早就提醒过你,如今才后悔了,悔不当初啊。”只是他一边调侃,一边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默默地搭在她的肩头。
  陶栀见状,笑意更浓了:“好,下次多听你的。”
  窗外不知何时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鹅毛大雪,街道上人烟稀少,与方才热闹的景象差距甚大。一瞬间,不论是街道还是房屋上都被铺满了白色雪花,窗外一片寂静,与屋内热闹非凡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青一只手半撑着脑袋,一只手举着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到尽兴之时还翘起小脚,晃呀晃呀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要笑成一条缝。
  “很好吃吗?”陶栀忍不住问。
  “嗯嗯。”文青的眼眸中闪着光,嘴唇边都沾满了糖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平日里的山珍……粗粮细糠吃多了觉得腻歪,还是糖葫芦最好吃!”
  他脖颈上的白绒棉脖也被他不小心粘上了糖霜,可他却并不在意,暴风卷入后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当真妙哉!”
  客栈里人来人往,由于外面大雪纷飞,不少人都躲在客栈里避雪。待得久了便点一两盘小菜,再加上一壶烧酒,谈天说地,聊得尽兴。
  旁边一桌坐着三位衣着不凡之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着烧酒,三人碰杯,一饮而尽。其中一人喝着喝着忽然道:“哎,诸位听说了吗,赵王的爱女宇文箐被封为千金公主要远嫁突厥呢!”
  “这不是早就发生的事,”另一个人对这个消息格外不屑,“去年宇文箐就被封为千金公主了,只是因为她夫君——突厥的首领佗钵可汗去世,从而和亲之事就被搁浅了一些时日。按照突厥的习俗,可汗死后他的可敦要收继为下一位可汗的可敦,也就是收继婚。这不,突厥新的首领摄图继位,为沙钵略可汗,突厥使节又来求婚,这千金公主就要嫁给他了!”
  第三个正在吃花生的人问道:“呦,那她何时走啊?”
  “这我怎么知道!”说话那人夸张地拍了拍桌子,“皇家之事,我等一介草民又有什么资格知道!现如今国家政治被宰相把握着,皇帝不作为,经济又不景气,周边接连多少个国家相继被灭,我看呐……”他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压低声音对着那其他两兄弟道,“这大周啊,要不行喽。”
  他们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陶栀他们听个清楚。陶栀和霍去病听后并无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原本还因为吃到可口的糖葫芦而美滋滋的文清忽然脸色一变,将手中的签子向桌面上狠狠一拍,吓得那三个人打了一个激灵,直挺挺地坐起来,看到发出声源的是一个毛头小子,那个说话的人语气格外恶劣:“臭小子,吓唬谁呢?!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你们可知在天子脚下议论国事,贬低大周是死罪!”文青眼神犀利,对他们的威胁丝毫没有在意。
  这三个人气不打一处来,被吓了一跳不说还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威胁了,纷纷起身靠近文青,为首的那个人一边靠近一边冲着文青比划着拳头:“小子,看你这副瘦小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接住我这一拳?”
  文青被他们逼得步步后退,直到退到陶栀他们的桌子旁,陶栀这才清晰地看到,文青藏在背后的手在颤抖。
  他这小身板怎么能架得住三个大汉?陶栀迅速给霍去病递了个眼神,霍去病心领神会,开口道:“够了。”
  这三个大汉的注意力又成功被吸引过去。为首的眯着眼睛,冷哼一声:“呦,这又是从哪儿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信不信哥几个今日连你一起揍!”
  话音刚落,为首的拳头就要落到文青脸上。文青吓得不禁闭上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