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可能跟那只蛤蟆合为一体，变成动物了？
不对，变成荒兽，所以自己才身体变异，不怕妖，手中的黑色符文就是所谓的天生术法？可是没感觉到自己不是人了啊，而且体内也没感觉多出什荒珠。
想到这，钟黎脖子不由僵硬地转开，有一种秘密快被人看穿的心虚感。
正当他思绪纷乱地想着，羊桃却问道：“不猜你的奇怪术法了，你说的钩弋夫人怎回事，你从哪知道的？”
话题回到本来自己预设的轨道上，钟黎精神一振，抛开其他想法，撚撚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自信笑道：“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人族别的不会，最擅长搬弄机巧，而这机巧之事，首要就是知识的传承，特别是归纳记录，这就要说到……”见对方脸渐渐拉下，立刻说道：“我在大学图书馆看到的。”
羊桃没好气地飞了一眼，配上一双金色桃花眼，却有些妩媚动人。
钟黎心头跳动，心潮起伏，又想画人了。脑海中的黑色小人揪住白色小人，狠狠扇了几巴掌，自己这不是贱，对方百般欺辱自己，自己居然还想给她作画，自己作画的左手可是差点被她砍了。
白色小人被抽来抽去，不甘地吼道：“可是这小娘皮真的过分美丽！”
“嗯？怎了”羊桃奇怪，没读懂对方眼中的内心戏，对方不回答，只能问道：“大学是什，图书馆是什，你这小子，老说些奇怪的短语，你们人族都这样？”
“哈哈……”钟黎再看看对方有些凌乱的微翘长发，在早晨清冷的天光下有些泛紫的橘红，也透著些可爱，赶紧转开，盯对方的阔尖狐耳，数上面的毫毛，“大学就是，就是一群老巫师传授学识的地方，图书馆就是存放书籍羊皮卷的大屋子。”
“哼，那不就是我们轩辕丘的灵原洞。族内那些巫师整天呆的地方，一群老而不总是鼓吹知识，欸，你也是巫师嘛？我看他们也跟你一样，摇舌鼓唇的”自以为讽刺到了对方，终于在口头上占了便宜，哈哈笑了起来。
钟黎一头黑线，读书人的事能叫摇舌鼓唇嘛……不肯卖乖配合对方，摇摇头，一脸认真道：“我是个超写实主义的艺，呃画师，要赚钱那种。”
“钱？钱又是什？”
“什！”钟黎唰地站起，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明明穿的衣服色泽上乘，质感看着就细腻强韧，在自己疯狂撕打下也没有丝毫损坏，纺织颇见水准，但是这个文明却没有货币概念？
开什玩笑！
见对方奇怪自己的反应，钟黎只能旁敲侧击一下，“那个，我能稍微问一下，你的衣服是从哪来的吗？”
“不就是阿娘给，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又要耍流氓？”羊桃鼓起眼睛，瞪着自己，不甘示弱地也站起来。
钟黎摇动双手，“没有没有，我钟三刀绝对的五讲四美，洁身自好，翩翩……我就是问问，你看这不是我光膀子了嘛，想找个地方买，呃找个获取衣物的地方。”
鄙夷地看着摆肱二头肌的对方，羊桃还是回答：“我这件是阿娘为我细细编织的，用的也是青藩汁浸染过的藤布加桔梗，你不是说你们人族最擅机巧，那你就自己织呗。”
钟黎心凉了半截，看到钩弋夫人还以为文明进程来到了汉朝以后，不想却是自给自足，没有市集的蒙昧时代。
摸摸口袋，钱包手机什的都没有了，只有自己捡的几条炭枝和那只山蜘蛛的丝布。掏出白色的占满尘土和粉末的宽大丝布，一阵无语，这点尺寸只够裁条内裤，而且这黏，不得把毛都给拔光了。
“咦，你这人怎这脏，随身藏着山蜘蛛的蛛丝干嘛？”羊桃退开两步，嫌弃说道。
不清楚手上东西到底是废是宝，钟黎不好回答，“你不也这脏，好意思挑剔我！”
羊桃气结，火气上升，戳著对方怒道：“你还敢说，你个无赖小子只会撒泼，说是妖界中人，却不会堂堂正正的仙术，只会如荒兽一般本能地撕咬。”想到自己性好洁净，清晨乘着对方睡觉才偷偷梳洗了一番，这会儿又是凌乱污秽了。
钟黎心虚地转开目光，片刻后转回，对方还在瞪自己，辩解道：“我人族的，当然不会劳什子术法，我们强大的是这个，你却非要逼我动手脚”说着曲起食指，点点自己濡湿头发的脑门。
“哦~头脑啊”羊桃恍然地甜甜一笑，又恶狠狠威胁“那是不是要切下来，打开来看面有什东西，才知道强大在哪！”
“呃……哈，哈，噢，咱们不是聊到了钩弋夫人。这个临仙术到底怎回事，你自己召唤的仙使你自己却不认识。”
羊桃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好奇这些才折返回来的，顺着回答：“仙使就是通过妖魄温养的仙偶，加上念驱动投射出来的，像我的仙偶就是大供奉帮我从……我干嘛告诉你这些！”
见对方有几分火气，钟黎无辜地说道：“我自在这思考人生，不是你自己走回来问的我钩弋夫人？”
羊桃想想也是，哼了一声，“仙偶炼制是各族隐秘，却不便告知于你，不对，不是你小子自己老是跟我说，我的仙使是什钩弋夫人的，我这才问话，谁知道是不是你瞎编的？”
钟黎无奈，“好吧，我这不就是想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这些知识也是有价值的嘛，希望对你有些用，你就回报我一些山海的知识，咱们和平共处，岂不美哉~”
“谁跟你咱们，收起你那恶心的笑容！”
钟黎自以为阳光的甜甜笑容僵住，慢慢抚平，两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
羊桃磨著虎牙，这个灰发嫩皮小子怎看怎讨厌，自己对他身上的奇异之处实在好奇，一问对方又稀糊涂，插科打诨，却又要自己乖乖作答，着实可恶。
“哼，本姑娘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陪你浪费时间了”走开两步，又回头“你……你不是说要端茶递水，殷勤侍候吗？……还不跟上来！”
盯着对方婀娜动人的背影，钟黎抓抓海藻一般的湿发，迟疑道：“我跟上去，你不会又揍我吧？”
“我揍你还不是因为你老是摸……呼，总之，你小子别再碰到我，本姑娘就不揍你了。”转回红红的脸蛋，疾步而行。
“欸~”得了保证，钟黎赶紧狗腿子一般跟上，“你放心，我绝对不碰你，毕竟小的生于红旗下，长在……”
“不只不能碰，也不能偷看”
“呃，那我光明正大地看呢？”
“什光明正大！你小子皮痒了…”
“我是说像昨晚那样，欸欸，别动手，我是说像我给你画画那样，一本正经地观察。”
“那也不行！”
“给你画画都不行？”
“不行，没我同意不准你偷看我的脸，也不准画我！”
“那你同意了不就行了。”
“我不同意！”
吵嚷声中，两道身影走得飞快，片刻就消失在了空旷静谧的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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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磨盘也似的金黄日光挂在中天，溪谷中升腾起雾气，山路却烤得燥热，沙石滚烫，只树荫遮罩处有几分阴凉。
桂树清香，有山溪水声隐约传来，高大成群的树丛中，两道身影一站一蹲，窸窣出声。
“你到底有完没完，这些路边的破石头有什好捡的，你们人族就是这过活的吗？”蓝衣红发的狐耳少女双手抱臂，一脸不耐烦。
赤裸上身的灰发男子单膝跪地蹲著，拨开地上像韭菜的杂草，从面捡起一块东西，兴奋道：“金子啊！你身为女儿家，怎看到金子和玉石都无动于衷的，这可是金子啊！”说着晃了晃手中拇指大的杂金，眯起眼欣赏金子在日头下闪出的熠熠光辉，又拿牙齿咬了咬，没咬动，心满意足地滑进裤子口袋，拍了拍。
少女一阵无语：这小子有病吧！这种随处可见的路边石头有什好收集的，看那高兴劲儿，自己差点以为对方得了什上乘玄功。
不禁骂道：“你个钟三刀，好不穷酸，老是突然停下来，捡这些金色或者青色的破烂石头，这不是耽搁姑娘时间，我还有重要事情呢！”
原来是狐妖少女羊桃和雄性人族钟黎。
“切”钟黎低头暗暗撇嘴，又抬起头换成阳光灿烂的笑脸，“是是，我这不是情不自禁，情之所至，情非得已……噢对了，你老人家赶时间，那为什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带着我在这两座山徘徊？小的大胆作个假设，莫不是迷路了？”
真相才是快刀！
感觉自己肺管子被戳的羊桃恨得牙痒痒，看着面前头发三七梳，脸皮白嫩的小贼，着实可恼：亏她因为自己动了杀心，差点砍掉对方左手，心存歉意，因此从昨天开始一路都不再打杀于他，没想到对方适应后就开始蹬鼻子上脸，老爱在口头上讨她便宜，偏偏自己约法三章，对方既然丝毫没碰了她，总不能又拳打脚踢，为了出气作那不讲理的狐妖。
这不，对方笑得一脸纯真，贱兮兮的，直接地讽刺她。
“你懂什！我这不是……这不是…在找，呀——”少女蹙眉咬着小虎牙，寻着理由，忽然惊呼出声，脸上一抹绯红，转过身去，“你这无耻小贼，在干什！快穿上裤子。”
一脸汉奸笑容的钟黎一愣，顺着对方背身指来的方向看去，原来站起来的自己的工装裤两侧口袋装满了金石玉块，鼓囊囊地往下坠，扯落裤头，露出ck内裤上简洁的银色字母串标，在午后阳光下熠熠生辉。
“嘿”钟黎恬不知耻，慢悠悠地兜起裤腰，扎紧了皮带，“说得我暴露狂似的，不就是口袋太重，不小心露了ck标嘛，牌子货，有什好害羞的~”语声轻佻，表情比方才还贱上几分，可惜对方背着身没看到。
这小狐妖看似手脚粗鲁，刁蛮成性，却对这些男女大防害羞得紧，因此钟黎便在这上面打趣她，闹她生气，也算稍微报复了下自己挨的那几顿老拳。
羊桃果然脸色更羞红，抽出腰间匕首，恶狠狠念叨：“你，呼…我是说你不动手动脚我就不揍你，但你再这嘴贱调戏，我肯定忍不住要揍你的！”
一番威胁，没有回应，羊桃只能问道：“穿好没有？”快速回头看一眼又转回去，然后整个人转过来，为之气结：可恶的小贼又背身蹲在地上，扒拉着草皮探寻着金石。
竟然视自己如无物，露了亵裤却连一句道歉也没有！
羊桃瞪着双眼，对方并不理睬，走上前去，举高手中匕首，作势要戳下去。
钟黎余光瞥见，并不转过身，右手捂著左手手腕，悠悠说道：“哎呀，我的手腕怎突然疼痛，是要阴天风雨了？”站起身来，手搭凉棚张望，假装观察天气。
羊桃见对方笃定自己不会真戳，还提醒自己昨天可是差点砍了他手，胸中一股气顿时闷住：好端端的，自己干嘛要跟对方讲道理。搞得现在不能随便揍他，他倒是愈加放肆，频频调戏。
“哼”羊桃恨恨收回匕首，想想还是气不过，抬脚就要踢对方迎面骨。
钟黎右手怒指，“欸！男女授受不亲，你碰我我可要喊非礼的。”少女脚上一滞，又更狠地踢下去。
他却早有防备，一个懒驴打滚赶紧避开，却是唉哟一声，口袋中的金石撒了一地，自己翻滚间腰背被硌到。
“哈~”羊桃终于顺气，击掌大笑：“活该！谁让你小子不好好穿衣服，又藏这许多的石头，终于报应了吧。”笑声刻意加大，加强奚落的力度。
顾不得坚硬的金石在骨头上硌出的疼痛，钟黎正忙着弯腰拾取，听见少女这话就不乐意了，扔下手中鸽蛋大的金子，一脸不忿地看着她，摊开手掌，“拿来！”
嗯？羊桃不明所以，见对方十分认真，两条浓眉倒竖着，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自己难道怕了他吗！挺起胸脯，高声说道：“没头没脑的，鬼知道你在说什。”
“你不是说我不好好穿衣服嘛，那你就赔我的衣服来，谁让你剐了我的加菲猫t恤，又烧了我的北面外套，这破地方又没集市，我就只能找你要了！”摊开的手掌伸了伸，说话声比她大上几分。
羊桃愣住，这混蛋小子真不怕自己揍他嘛，敢这大声跟自己说话，还找她索要衣物。自己背囊倒有一套换洗的衣服，要是给他……不知想到什，脸上一抹酡红按压不住，不禁嚷道：“你个无耻混蛋，果然满脑子不堪，讨打是不！”
轮到钟黎莫名其妙，看着对方羞恼得狠，快滴出血来，不敢再逗，伸出的手丝滑地拐个弯，挠挠头憨厚笑道：“对了，咱们不是在讨论行程，为什老在这徘徊？我这不是闲得发荒，才捡石子玩嘛，绝没有耽误你时间的意思。”
这两天被念叨得烦，少女哪能不明白这又是对方的转移话题大法。终归正事要紧，懒得纠缠，哼了一声，才开口：“我前番从堂庭山而来，问了羊族一个老头，他说经过了山蜘蛛的坟原往前走就能看到鹊山。这都走了快两天，这两座大山都没看到一只鸟雀，也不知道是不是鹊山，后面却不好走了。”
钟黎惊呆了，这姑娘胸也不大啊，也无脑？
“嗯…目测应该只有32b，腿倒是很长……”
“什32什腿的？”
钟黎这才惊醒，两天没挨打，差点忘了对方一对耳朵灵敏得很，不敢再嘀咕，客气请教：“所以说，那个什老头告诉你，只有找到了有鹊儿的山头才是鹊山？”
“没有啊”少女一脸理所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