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此处禁止通行。”
  人未至,声先到,熟悉的声线惹得立海大一群人抬头张望,只见一团蓝白相间的气在百米高空处凝结,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形,那形状越来越清晰,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女子,就如同撕破空间般凭空而出。
  数百米的空气盾如同一个防护罩,一下子隔绝掉刚刚惹人不适的阴冷气息,身体逐渐唤醒知觉。
  “久田桑!”
  “是嫂子!”
  切原赤也的一声嫂子喊得格外响亮,众人回过神,怪异的目光在幸村精市身上。
  好家伙,一下子从《生化危机》片场跳转到恋爱剧。
  一个壮汉被她甩了出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接住,赫然发现那是他们的老大――NO.1平等院凤凰,一阵惊呼。
  平等院凤凰外露的皮肤被黏液腐蚀得坑坑洼洼,双腿的位置是最严峻的,伤口深可见骨,他还保持着清醒,对一军众人点了点头。
  极少见到对方伤得那么严重,平等院没有上巴士离开而是踏上讨伐怪物的路,鬼十次郎欲言又止:“你……”
  “小心一些,保持警惕。”他淡定的语气仿佛身受重伤的人不是自己,“尽量噤声,不要给她添麻烦。”
  立海大的人面露讶色,特别是丸井文太,他嘟囔了一句“果然没错”。
  他之前就怀疑幸村部长的女友不是普通人,现在来看,果然是特异人士。
  幸村精市没有说话,手掌微微颤抖,一张柔和俊朗的脸阴云密布,指关节握得发白,死死地盯着高空的身影。隔着百米的距离,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人影看上去小小的,但是却把脊背挺得笔直。
  犹如一个英姿勃发的战神。
  特级咒灵突然置换目标掉头离开,久田奈绪使出吃奶的劲瞬移追赶上特级咒灵,整座山是咒灵的地盘,它在山里如鱼得水,就差一点,漆黑的脓液就要淹没整片土地,将一群普通人化为养料。
  所幸最后赶上了,她分出三分之一的咒力布下底下庞大的防护罩,挡在众人前面,密密麻麻的裂痕从心脏的位置向四周蔓延,最后堪堪卡在脖子以下的地方。
  咒力阈值突破百分之九十,停在了百分之九十四的位置。
  特级咒灵黑乎乎的虚幻影子硬是透露出疑惑的意味,它能感受到,眼前的咒术师在一瞬间咒力波动起伏变大,但是依然抵挡不住它。
  它分出一部分黑影撞击底下的防护罩,只要能吞噬掉下面那一批血肉,它就能立马杀死咒术师,无人能敌。
  咒术师怎么会如它所愿,面对由毒液凝结而成的黑色巨网,久田奈绪不躲不闪,手里提着巨大的风刃,朝咒灵劈头盖脸的砍下去。
  她声势浩荡,特级咒灵不甘示弱地支起身子,马上做好接招的准备,忽然风刃脱手,咒术师轻飘飘地仿佛不受力,风刃打着旋迎面砸向特级咒灵,同时三个旋风将咒灵团团围住,狂风咆哮的声音雄厚而浑浊,吹得大树拔根而起。
  风和影两股力量碰撞,整个地面一阵摇晃。
  崩――
  旋风爆出数声闷响,光影乱流从风中激射开来,几把闪着蓝光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咒灵的身体,溅出一些绿色幽光的液体。
  巨大的风刃和三个旋风都是虚晃一招,真真正正具有杀伤力的风刃隐藏其中。
  久田奈绪嘴角挑过一抹讥讽的笑:“你好弱啊,真的是特级咒灵吗?”
  特级咒灵显然能听懂咒术师的话,它声音猛地拔高:“杀了你!杀了你!”
  久田奈绪躲过数量猛增两倍的藤曼,她继续开口嘲笑:“来来去去只会一两句话,声音还那么难听,这边建议还是闭嘴别说话比较好。”
  她说这话时还特意朝咒灵嘴巴的位置扔出几把刀刃。
  特级咒灵愈发愤怒,它将所有力量收回,不再试图突破底下的防护罩,全力追杀这个挨千刀的咒术师。
  “杀了你!杀了你!”
  原本黑色的触手撞击防护盾,震得整片区域都在颤动,还有黏液漫上来,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两种声音都在折磨着这群青少年的心智,现在怪物放弃,他们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久田桑,不然我们都要被怪物吃掉了。”
  种岛修二吹了一声口哨,笑着调侃:“不愧是神之子啊,女朋友也那么与众不同。”
  向日岳人小声地吐槽:“好像小孩子吵架。”
  可不是,一个人只会骂骂咧咧几句丑八怪和傻逼,另一个勃然大怒地吼叫着“杀了你”。
  毛利寿三郎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活跃一下氛围:“久田桑还挺有精神的,能和怪物吵起来。”
  不,她一点都不好。
  幸村精市虽然看不见久田奈绪,但他能从女友说话的喘息判断出她的状态,绝对不如大家所想的轻松。
  奈绪哔哔赖赖一大堆,大概是想吸引咒灵的注意力。
  他还是太弱了。
  幸村精市拼命拨打咒术高专学生的电话,唯一能联系上的只有乙骨君,对方远在南美洲,听闻同伴出事慌慌忙忙要赶回来。
  跨越一个大洋,能赶得上他们迫在眉睫的危机吗?
  他敛下眉眼,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他蹲下身请教身受重伤的一军头领――平等院凤凰。
  “你说你想帮她?”平等院凤凰嗤笑一声,“就你这身板,那玩意儿挥一鞭子,普通人立马尸首分离。”
  “那如果我们都想帮久田桑呢?”迹部景吾也看出咒术师的实力不如咒灵,手指放在眉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上愈演愈烈的战况,“告诉本大爷,该怎么做?”
  “咳!”平等院凤凰咳出一口血沫,他摆了摆手,“如果你们都做好赴死的准备,那就跟我一起。”
  “看准她的状态,打出你们最厉害的招数,要出其不意。”
  *
  咒力阈值是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一致给她设立的,百分之九十,每一次出任务都精准地控制自己的咒力,不多一丝,目的是为了防止实验体爆体而亡。
  在家入硝子认为久田奈绪可以操控自己的能量后,五条悟提出要废除咒力阈值,结果久田奈绪依然无法到达百分之一百。
  多次试验下来,有家入硝子这个反转术式持有者在身边看护,一路飙升到百分之九十九,几乎全身皲裂,血管爆破,整个人鲜血淋漓的,愣是没有办法突破。
  还是五条悟这个提出者最先说放弃。
  从面对特级咒灵开始,久田奈绪就打破这个界限,咒力频频攀升,一路彪到百分之九十七。
  但是特级咒灵同时在成长,它很快意识到这个咒术师的小阴谋,打一击就跑,不断出声挑衅。从侧面来讲,这名咒术师特别在意下面那群人。
  咒灵因人的负面情绪累积而诞生,对人的爱恨情仇格外敏锐:“你在爱。”
  
  
  前言不搭后语,久田奈绪听出其中满满的恶意,眼睛泛着血色,闪过狠戾的光芒。
  咒灵的攻击近在咫尺,她咬牙,来不及操控空气墙为自己防守,将计就计选择发动最强力的攻击,她挥出风刃,动作极快,咒力凝在刀刃上,能量在周围集聚,全力朝咒灵挥刀,凌空将咒灵劈成两半。
  咒灵的尖爪一挥,咒术高专特别定制的制服如同纸糊的一般,生生被划破一道大豁口,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腰,尖利利地扯下一层血肉,险些被刺穿。
  伤口两侧留下焦黑的痕迹,黑乎乎的诅咒钻入血肉,毒液在全身蔓延,血迅速从伤口涌出,腥气弥漫。
  咒力运转近乎停滞,无法使用术式的久田奈绪被气流带飞,砰地砸在地上,她萎靡伏在地上吐血,一时半会没爬起来。
  咒力阈值突破百分之九十八,她自己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了,全身都是裂痕,鲜血像浓稠的液体,带着发紫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幸村精市这才看清久田奈绪如今的模样。
  红色的鲜血和黑色的腥臭黏液混杂在一起,额间的发丝和着血液凝结成一团,贴在脸上,她的半边脸被咒灵的黏液腐蚀掉,露出森然白骨,看不见五官,只有一双半透明的琥珀色瞳仁澄澈透亮。
  喷溅的血水将她大半个身子染得通红,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死神。
  黑的、红的……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
  怪物被分成两半,但是并没有死去,它化作一滩黏液,无穷的黑暗与黏液涌上来,阴影缓慢地渡上咒术师,冒出密密麻麻的气泡,久田奈绪身体渗出血水,诅咒的力量沿着她的伤口一点点吞噬掉咒术师的血肉和咒力,后者几乎失去意识地躺在黏液里。
  她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背后似乎传来某个人的呜咽声。
  是阿市哭了吗?
  啊,应该不是吧,那么粗哑难听的嗓子,哭得像鸭子一样。
  突然响起一个指响声,似是一声令下,数不胜数的网球砸向咒灵。
  发光的、s型旋转的、卷起风暴的、还有凝结成冰的……
  这是魔法表演吗?到达谁才是咒术师啊!
  大部分网球还没砸到就被黏液吞噬,只有少部分砸到无关紧要的位置。久田奈绪注意到特级咒灵的动作停滞,似乎陷入了涣散的状态。
  她恍惚地想起男友的招数――灭五感,自己曾经也中招过,好像陷入眩晕五六秒左右,如果是特级咒灵的话……
  第一秒――
  “奈绪!”
  第二秒――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幸村精市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几乎在用全力在奔跑,灼烧的痛楚传递到大脑,黏液瞬间腐蚀掉他的皮肤,每一处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
  他才刚触碰到咒灵的黏液就痛苦不堪,那坚持那么久的奈绪呢?
  这就是奈绪一直守护着的世界吗?
  在同伴们的掩护下,他成功将女友带离危险的腐蚀地带,还差三米,就能回到防护罩里头。
  砰――
  澎湃的咒力在身边炸开,久田奈绪翻身压住幸村精市,硬生生撑起一个空气防护盾。
  随着她的动作,身体的裂痕似乎又多了一些,汩汩地涌出鲜血。
  “你是不是傻子啊,”她一边咯血,一边弯了弯嘴角,结果扯到伤口,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在里面好好待着不好吗?”
  可是你会死的。
  幸村精市突然想对久田奈绪说要不你自己跑吧,如果没有他们一群人……
  咒灵的话在印证他的想法:“爱,你要是全力以赴,我还说不准能不能成功吞噬掉你呢。”
  久田奈绪看穿他未言明的话,她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闪着光,抿出一个温和的笑:“很高兴认识你。”
  卡了数十年的阈值关卡松动起来,像是变成一层薄纸,随手可破。
  阿市真是一个傻子。
  她的正道是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如果没有这一群人,可能根本没办法坚持那么久。
  领域展开需要百分之一百的咒力,既然无论怎么样都会死,她就选择一个喜欢的死法吧。
  这是爱也是诅咒。
  下一秒,气场骤变,幸村精市被旋风带回防护罩里头,和对待平等院凤凰的甩沙包式完全不同,几乎是轻柔地送进来的。
  一瞬间,所有的风都静止了,咒力节节攀升,肉眼能见到巨大的蓝白色漩涡出现在天际,如同异次元的裂痕。
  “你说得对,要全力以赴。”
  久田奈绪嘴角缓缓牵出一丝微笑,配合她半边白骨的脸,显得格外森然诡异,眼底的温度却冰寒刺骨恍若来到森冷的地底冰窟。
  “领域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