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我在噩梦游戏做男妈妈 > 第179章第一百七十九章
  肿胀脓绿的躯体从黑暗里爬出,七零八落的腐烂尸块拼凑起来的活尸一群,全然不遵守最基础的生命规则,肆无忌惮地长着十只八只手臂,三五个大好头颅,或褶皱堆叠看不清形状的赘皮,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爬出来。
  整栋教学楼就像用活尸做建材造出来的一样,地板上墙面上天花板上,数不清的畸形怪物扭动爬行,贪婪地觊觎着活物的香气。
  战斗力怎么样先不说,长得是真的很辣眼睛。
  被迫跟这群活尸共用阴影的徐三花最先暴起,蝴蝶翅翼洒下的鳞粉明亮,呼啦啦纷飞而起的蝴蝶在狭窄的走廊里制造出短暂又夺人心魄的极光,沾染到那片光彩的活尸如强酸下融化的金属,滋滋冒烟地变成焦黑的炭块。
  徐小乖粗壮的触手则快速卷成了巨大的球体,优先以保护的姿态把妈妈包裹进去,更多的触手试探着靠近,想要编织进那些绷紧到快要断裂的触须之中。
  它能够感知到,妈妈正在与猎物角力。
  多一个崽崽,多一份力量。
  理所当然的,徐二宝也在皱巴着小脸拼命使劲,欧泊石般的光彩在它眼底闪现,噩梦般的黑烟掺杂进妈妈的触须里,一起用力拉拽另一端挣扎不休的猎物。
  ……
  ——这个世界肯定有哪里不对。
  从踏进学校的第一秒,隐隐的违和感就一直萦绕在徐饮棠心底。
  自我认知为人类的那部分也许感知不到,为了获得更高的理性人类抛弃了太多动物性的本能,对危险的感知变得迟钝而缓慢,但更加靠近本质的那一部分,只是靠近这所学校,便已然如海中鲨鱼那般,被血腥味倏然惊醒。
  食物的气味。
  人类皮囊下饿得空虚不已的触须愉快地晃动起来,积极地钻出身体,捕捉空间门中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只敏感又狡猾的猎物,藏得很深,跑得也很快。触须小心地尝试了许多次,摸索猎物的行动痕迹。
  ——不能意识到“这世界有哪里不对”,不能“看到”猎物的存在,更不能造成对猎物的宿主许仲平有生命伤害的威胁。
  与此同时,不能把许仲平丢下,队伍的目标必须是“寻找余空游”,并且队伍里必须包含一个全须全尾的许仲平。
  与此同时,许仲平自己也不能觉察到任何端倪,他必须是一个为了找人夜探校园却连围墙都翻不过的【普通学生】,他必须时刻处于恐惧脆弱的状态又不能真的精神崩溃,灵魂被钉死在疯狂与清醒之间门的临界线上。
  所有这一切不能有分毫误差,“任务”的进程不能有半点异样,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将猎物惊动,使其毫不犹豫地逃窜进时间门的兔子洞。
  只要重来的次数足够多,总能打出它这一方胜利的he。
  于是徐饮棠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从围墙翻下来,反反复复和许仲平一起进行“寻找余空游”的任务,而每一次的读档在他们的感知里又都是第一次。
  即使徐饮棠的根源是诞生于虚空之海的存在,在灵魂肉/体加起来都不过半百的成长期也无法抵抗时间门重置的刷新效果。只是作为世界为食的顶级掠食者本能,让他一次比一次敏锐地注意到猎物的气味,一次比一次清晰地描摹出猎物的形状。
  那是属于秩序的,规则的,以及某种深藏于灵魂的东西。
  在不可名状的那一挂里徐饮棠并非异食癖的类型,因此那本不应该是他食谱之中的口味,但他又千真万确感知到了邪恶亵渎的甜香味在猎物身上萦绕,令他的触须蠢蠢欲动,被馋得要流口水。
  徐饮棠无法准确记录自己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的读档重置,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无数次地盯住被猎物寄宿的许仲平蠢蠢欲动,反复想象如何才能一击即中,如何压制猎物的挣扎,如何将其吞吃入腹。
  ……不,他绝对已经在脑袋里演练过无数遍。
  所以当凯西猫踩着许仲平的脑袋跳上他的肩膀——这是他和时月白在训练时约定过的攻击讯号,时月白上前控制住许仲平的瞬间门,他的攻击才能稳准狠地抓住目标。
  抓住可比击中困难得多。
  猎物的剧烈挣扎从触须末端传递到感知核心,被读档又卡住的时间门维持着逆流重置的惯性,徐饮棠必须用上全部的触须才能与这股力量抗衡,人类的皮囊自然没有额外的精力去维持,索性整个从人类变成了一根与触手烟雾绞缠起的粗长绳索,蠕动着全部强挤进许仲平的面孔之中。
  许仲平那张白惨惨的脸像一张被扎开了破洞的白纸,全无五官也没有了轮廓,只看到直径比他的脸还粗的触须绳索爬进钻出,绳索之间门噩梦般的黑烟升腾,时不时掉落下断裂的触手与触须,那些肉虫般的东西又爬进他的身体,令这具肥胖的身体快速干瘪下去,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生命力。
  很快徐三花也加入了这场拔河,蝴蝶包裹住绳索齐齐拍打翅膀,强而有力的风旋从阴影吹出,将猎物从试图逃脱的兔子洞里拽出来。
  现在外面那些肉山堆叠的活尸怪物全留给了十四岁(还有小肚子)的时月白,虽然怪物数量多了一点点,但崽崽们充分相信男小三的战斗力。
  哪怕是十四岁的男小三。
  而时月白的确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随手抓住扑上来的活尸丢回去,打保龄球般一个撞倒一串。这样空间门有限的密闭环境里怪物还堆堆叠叠地往前挤,除了视觉效果实在恶心了点,简直就是上赶着送菜。
  只不过十四岁的他肉/体素质着实感人,没法跟以前一样拳拳到肉,活尸类怪物又个个铜皮铁骨生命力顽强,不打成碎肉就还能活……
  凯西猫一边灵活地左突右窜横扫一大片,一边对身娇体软连个活尸都打不烂的灵魂半身致以亲切的问(chao)候(xiao)。
  如果时月白真心诚意地恳求它,它也不是不能兼顾一下他那边,保护保护小肚子软绵绵的小少爷的-w-。
  凯西猫喵喵喵得大声,时月白全当它在放屁,反手抬起火焰喷枪的喷口,对准被他丢出去又爬回来的活尸就是一通扫射,诺亚改造附魔过的净化火焰喷涌而出,整条走廊的黑暗都被短暂地焚烧殆尽。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使用工具。
  被工具“不小心”扫射到尾巴尖的凯西猫骂骂咧咧,反手一爪子扬起个活尸脑袋,照着时月白的脸上拍。
  时月白小跳了几下躲开这颗想咬掉他鼻子的“球”,抬脚踢进走廊深处的同时往里头补了两道净化火焰,烧干净里面又开始蠕动聚集往外爬的阴影。
  嘎吱嘎吱的嗡鸣声停了下来,骤然寂静到凝滞的气氛仿佛拔河赛终于要有了结果,时月白调整了下火焰喷枪的喷口随时准备策应徐饮棠,同时熟练地摆出冷淡挑剔的眼神斜睨凯西猫,在大猫猫那沾满了活尸污血还藏着碎肉块的毛发上多停留了一秒,嘴角撇出个嫌弃的弧度。
  好脏哦。
  洗干净了再跟我合体。
  一句嘲讽没说出口,就把凯西猫气得炸了毛,直想骂骂咧咧疯狂抖毛,把全身的血水都甩到时月白那张讨厌的脸上才好——要不是时月白这个灵魂半身自己不争气倒退回十几岁,它又怎会打个活尸都不利落。
  呸!
  全都是时月白的错!
  凯西猫愤怒地在意识里刷了满屏喵喵脏话,奈何时机不对不能当场爆发,还得忍气吞声地配合时月白调整站位,做好应对袭击和变故的准备。
  气死猫了!
  ……
  另一边,徐饮棠和猎物的角力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触须编织的绳索紧紧缠绕着一张苍白巨大的面孔。那张脸呈现出冰冷异质的机械感,像幻影又像无数光点拼凑起来的聚合物,被绳索拉扯得歪扭变形。细小的触须深深钻进面孔深处,大快朵颐地吞食猎物的血肉。
  一边抓一边吃,被不断吞噬的虚弱会带来恐惧,令猎物愈发难以挣脱。
  食物入口的第一秒,徐饮棠就品尝出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主体味道很像青霄给他吃的光团,又有堕落亵渎的软糯甜味,综合起来大概就是那种……系统坏掉了的味道。
  没有闻起来那么好吃。
  触须柔软地攀爬进那张面孔的每一个角落,惨白的面部轮廓歪斜残破,渐渐扭曲出僵硬的、像是悲泣又像是嘲弄,怪异到让徐饮棠的每一根触须突然炸了毛的表情。
  徐饮棠下意识收缩起触须,保护性地包裹住缠在一起的三个崽快速回撤。下一秒,那张脸就变成了许仲平的脸——不是少年版那张胖得跟发面馒头一样的脸,而是一张清瘦嶙峋,徐饮棠在医院里天天见的苦瓜脸。
  但那双眼睛却是徐饮棠从未在许仲平身上见到过的眼睛,眼里幽幽寒芒像烧着一团冰做的火,叫徐饮棠在被其注视到的瞬间门不知是冻伤还是烫伤,触须剧痛寸寸断裂,一道剧烈的白光从许仲平的脸上猛然炸开。
  徐饮棠无情地丢出一团子宫抵挡爆炸,裹着幼崽及时撤了出来,眼见时月白和凯西联手挡住了逃窜的猎物,便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又是狠狠一口。
  触须断口快速生出新芽,眼看就要再次纠缠上来,碎成了好几瓣的脸果断又炸开一次,化为细碎的光点四处飘散,香甜的气味迅速变得稀薄,和光点一同消失在空气里。
  只留给他们一道成年版许仲平的影子,慢悠悠地从枯骨般的身体上浮起。
  他的眼睛沉静而明亮,静静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然后抬眼看了看周围,平静地向目前唯一看起来是个人的时月白搭话:“你好,我在找一个人。”
  “他叫余空游,是这个学校的美术老师,不久前失踪了。你见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