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拥梦而舞 > 第五十三章
  云儿、云龙带着马折返而归时,先是遇到了率先来寻他们的八名青衣卫。八名少年,两两共骑挤在马上,滑稽又可爱,一见到他们,立刻兴奋地扑下马,围拢过来。生怕他们二人又跑了般,将他们团团围住。
  云儿、云龙只当他们见了马兴奋,当即笑说着,将他们原本的行礼和坐骑还给他们。少年们接过行礼时,还很是不好意思,似他们这般让主子给自己分忧,也实在不像话了些。
  接着是匆匆而来的赵堂主。在看到他们时,明显双眸一亮,连靠近的步伐都不由雀跃了几分。现如今,人在、马在、行李在,又逮了阿尔泰族的匪人,托云儿与云龙的福,这一趟他们着实收获颇丰。之前的担忧与忐忑,都化作了此刻对自己杞人忧天的嘲笑。从现在起,他得试着接受,他们有一位武功盖世的少主了。
  经此一役,赵堂主再次由衷觉得,高羽嘉送宋云龙去学武真是无比英明伟大的决定。
  感慨完,赵堂主终于想起了正事,“少主,张姑娘,那驿站可有异动?”
  “我们去时,驿站前有两拨人在打斗,驿站内看起来并无什么怪异的状况,倒是我们出来时,那驿卒殷勤的很,好像特别想留下我们。我猜是对我们的身份不是很确认,所以不太敢下手。赵堂主不妨着人盯紧些,好生查一查。”云儿也不敢排除自己疑心生暗鬼冤枉别人的可能,话里话外都透着谨慎。
  赵堂主担惊受怕,备受煎熬才拿到的线索,自然不肯白白放过。“等附近的青衣卫一来,我就命他们着重调查此事,绝不让恶人继续逍遥。这驿站附近也没什么居所,我们索性就在夜间赶路如何?正好明日午后有趟船经过,可以捎我们一程。等我们上了船就可以放心休息了,马也可以趁机修整一番。”
  说是正好!可其实这经过的船,是高羽嘉特意安排将原本送货的小船,调换成了能载人载马的大船,只为备他们不时之需。
  为确保云龙、云儿这趟出行万无一失,早在他们出发之前,高羽嘉已经为赵堂主推演了路上会遭遇的各种可能,又向他交待了什么时候,在什么位置,什么情况下,有几条路可走。包括这一路的饮食、住宿,事无巨细,都早早做了安排。
  也正是这费尽心思的安排,让赵堂主这一路行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深知事关云龙安危,容不得半点闪失。
  眼看这一桩接一桩的事都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他们此行难免露了风声出去,说不定已于何处泄露了行迹,为安全起见,赵堂主当即决定改道而行。
  定了新的行程,一行人又返身回去与最后剩下的那名青衣卫会合。许是承担的压力最大,害怕的意外更多,那名青衣卫见到云儿和云龙时,几乎激动到热泪盈眶,差点误触了陷阱。好在被眼疾手快的赵堂主给拦了下来。
  之后,兜手又是一巴掌拍下,“好不容易留点活口,你要都给灭了?”
  “堂主,我就说我运气好,一个敌人没来,还把你们都等回来了。属下幸不辱命,一个贼人都没跑掉。”
  “去,跟少主领自己的行礼和马去。等到这趟回去,特许你们都歇上半月。”他也要去痛饮狂歌,好好纾解一番。再说什么护卫少主是清闲活的风凉话,他就先抽死自己。纵使身体是清闲的,心里也备受忐忑煎熬啊。
  云儿和云龙一行人,皆大欢喜的整理好行装,静待前来接应的青衣卫。等不多久,便有三三两两的青衣卫陆续赶来。在如此偏僻之地,又是深夜时分,能在毫无计划的前提下,短时间内聚集近数十人之众。青衣卫数量之广,行动力之迅捷,直教云儿叹为观止。
  她哪里知道,青衣卫虽有数千之众,但也不至于遍地都是。这一路上反应迅捷的青衣卫,自然又是高羽嘉的早有安排。
  只不过,在这美丽的误会下,误打误撞给了云儿无限信心,让她认为在如此庞大的助力之下,张皓定然不会有事。心头的担忧,又轻了几分。对云龙的感激之意也浓厚了几分。
  云龙似是察觉了云儿的视线,原本表情淡然的脸,转向她时,立刻带了柔和的笑意,温润的眸光里波光软荡,温温暖暖,沁心入脾。在那眸光里,云儿的心跳声忽远忽近,忽而静寂无声,忽而又喧嚣的很。不得已之下,云儿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试图舒缓下这突然而来的心魂震颤。
  再之后,偶尔与云龙视线相对之时,心跳又奇异的平和下来。而她,则莫名从那片刻中,品出了一眼万年的久远,和分外浓烈的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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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街道并不比夜间的行路热闹多少。天刚破晓之际,沉重的城门,在晨曦的微光中缓缓展开。青石板铺就的官道,浸润着露珠的湿意,间或野生出一小丛碧绿的青苔。
  凤幽城,早年间也是金铺银筑,绝顶繁华的大城。可自打通了运河,永定城、永兴城强势兴起之后,经凤幽城来往之人渐少,又迁走不少生意惨淡的商贾,凤幽城便愈发没落了下来。至此时,城内兴盛的也唯有赌博一业,是以又多了赌城的别称。
  但凡涉赌,必有巨额利润,更有复杂势力纠缠其中。宋府的生意虽说遍布全国,但因着产业全不涉赌,在这偌大的凤幽城,不过也就在明处有一家酒肆、一家钱庄,暗处藏了些打探并传递消息的朱衣卫。若遇意外,真正能帮得上手的,其实没有多少人。如果不是要在第一时间,与高羽嘉报信,又不宜分兵增加风险,且穿城而过去码头最为便捷。赵堂主也实在不愿走凤幽城这遭。
  再次抬头扫了一眼乖觉地等着自己指示的云儿、云龙,赵堂主心情复杂地在心内默默叹息。他们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他继续“无法无天”下去啊,若是有朝一日,他回到主上身边,一不小心也忘了分寸……单是想想,赵堂主就觉得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趁现在街上没什么行人,我们骑马过去。”习惯般地吩咐完,赵堂主又觉不妥地向云龙追问,“少主,意下如何?”这一路行来,事情紧急之时全是赵堂主一手安排,若有那么一两件不打紧的小事,倒是会偶尔想起叫云龙做主。
  云龙不知此事有何要他决断之处,双眼无辜地看向同样不明所以的云儿,茫然地点头应好。
  得到云龙回应,赵堂主心下安然些,领着一行人继续赶往藏于凤幽城暗处的联络点。
  因着凤幽城可用之人不多,高羽嘉便将暗处的联络点,安排在城内最知名的通天赌坊旁侧。一来,此处探听消息最是方便。二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才最不令人怀疑。三来,无论此处如何人来人往都不会显得怪异,传递消息更为隐蔽。
  通天赌坊不同于一般生意,其间热闹,昼夜不歇。多少人沉迷其中,一赌便是几天几夜。而位于旁侧的茶点铺子,就是一众赌徒在赌博之余,最常光临的地方。
  此时虽然天色尚早,可铺子内已然坐了七成满。赌客们大多面色憔悴,哈欠连天。茶点的味道不重要,能填饱肚子即可。也有那满面春风得意的,赏钱会给的格外大方。不过,这些人一般也大方不了几日,便会因着银钱输尽,而被赌坊赶出来。
  云儿、云龙一行人走进铺子时,立即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不说几个青衣卫一看就是练家子,单只云儿与云龙出类拔萃的相貌气质,便足以引来好奇的目光。再看穿着配饰,举止仪态,再眼拙的人,也能看出二人身份不凡。
  原本在别桌殷勤服侍的掌柜,顺着大家的目光看了一眼,立即热情的迎上去,口中言道,“贵客里面请,小店内院有雅间。”
  赵堂主侧身一挡,不着痕迹的与掌柜眼神交汇,脸上神情未变,只倨傲道,“带路。”
  掌柜俯首称是,还不忘侧身吩咐,“小六,去给贵客准备一些招牌茶点。”
  进了雅间,掌柜立即激动的拉住赵堂主,“赵堂主,可是主上收到我们的消息,派你前来增援。”
  “什么消息?你何时送出的消息?”
  “五日前,我飞鸽传书,将阿尔泰族族人近日出现在凤幽城的消息送了出去。怎么,赵堂主此番前来,不是因为收到了消息?”掌柜也知赵堂主素来跟在高羽嘉身边,处理的也都是顶顶重要的事。只是出现几个阿尔泰族人,确实还不值得赵堂主亲自前来。
  “我此行另有任务。”赵堂主说完,并未继续解释,而是转回之前的话题,“五日前传出的消息,就算没人增援,也该有回信了。只怕是传信途中出了什么变故。刚好我这边也有重要的消息要你传递,你可以一起作为一等加急密报送到主上手中。”
  赵堂主说得轻描淡写,那掌柜闻言却是一脸激动。他在此处潜伏多年,卡在他升迁之路上的,就差这么一次一等密报了。在这偏僻之地,一等密报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可是生生等了近三年,才等来了此刻“救苦救难”的赵堂主
  “赵堂主放心,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您随我来。烦请大家稍歇片刻,茶点马上就到。”见赵堂主一副全然自己做主的姿态,掌柜的便以为云龙和云儿,不过是赵堂主用来遮掩身份的障眼法,也不多去在意。径直热情的拉了赵堂主离开。
  云龙和云儿乖觉地看着二人聊完天,又往外走,纵然心头好奇,也知此处他们不配拥有姓名,半点不敢追上去看。
  知道不能追上去是一回事,想知道就是不可自控的另一回事了。云儿心头发痒的握了握腰间宝剑,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对云龙问道,“飞鸽传书还不是最快的传递消息的方式吗?一等密报要如何传递?凤幽城埋伏了多少阿尔泰族的人?我们可要尽速离开?”
  云龙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无所知。歉疚道,“待赵堂主回来,咱们问问他。”怕显得自己太过无用,又补充道,“之后娘和义兄应该会给我安排一些事情来做,等我明白其中运作就说与你听。”
  剩下的青衣卫纷纷扭头忍笑,不知为何,本该尊贵无比的堂堂少主,此时竟莫名让他们觉得有几分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