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嫁给美强惨将军以后 > 第19章 药粥  “小将军,我来喂你喝粥吧。”……
  怀述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疼痛自几处针孔传至四肢百骸,根本睡不着。
  他只能隐约感知到有人在替他擦汗,下手很轻,不像平日里他身边的下人的力道。一睁开眼,便看到苏拾因的脸。
  “可有好点?”苏拾因看着他手腕处沁出的血渍,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怀述下意识地答:“不疼。”
  苏拾因一点也不信,她替怀述扯了扯被角,问道:“睡得着吗?”
  怀述摇摇头。
  苏拾因看他难受,决定让他分散点注意力,“那我同你说说话吧。京城这儿天干物燥的,同我们南方不一样,你这次行军打仗匆忙,定然是无暇欣赏我们那儿的景色的。”
  怀述确实没有仔细看过江南,那时候怀牧和怀殷急着在日限内回京报怀家大胜的消息,将关苏留给了他。逃到关苏的残兵不多,但若他晚一步到关苏,就会多几个死在残兵刀下的百姓,是以他一刻不停地赶去。只在关苏呆了一天,便又因为要降张寇匆忙奔走。
  京城那些爱吟诗作赋的公子哥都会学着吟游诗人的样子,在游玩的时候说什么江南好,其实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江南。
  怀述以为她会说小桥流水人家,结果她说:“我们那儿的蟑螂同这儿的大得多。”
  “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练舞懈怠了,姥姥让我扎着马步在院里头站着,我亲眼瞧见了那蟑螂在我面前乱飞,有我半只手那么大,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苏拾因试图恶心到他,“你可知那蟑螂有多令人作呕?上一秒或许它刚在邻居的如厕里吃着东西。”
  怀述想象着那个画面,脸上果然呆住了。
  苏拾因见有了成效,再接再厉道:“其实,它还特别爱往厨房里钻,有时候会呆在米缸里头一整夜也不出来。”
  怀述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苏拾因。在他印象中,苏拾因向来沉稳,从未想过还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苏拾因接着编了下去,“虽说京城这儿没有那么大的蟑螂,但总还是有小的。你们的院子里干净,自然不会有。但怀家的米缸里,又没有人日日照看,保不准还真有跑进去的。”
  怀述自然知道苏拾因是在逗他,他只觉得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便配合着她,挤出一点抗拒的表情。
  这时候,下人端着一碗药粥进来了。
  “小将军,这是方才医师开的药粥,这几日要委屈小将军都喝这粥了。”下人将碗端到了床头。
  空气中,药香与米香糅合在一起,他许久未进食,这药粥的香味让他瞬间觉得自己的肚子空了。看着这碗粥,怀述不由自主想到了苏拾因描述的画面。
  苏拾因接过了粥,笑得一脸快意,“小将军,我来喂你喝粥吧。”
  怀述:......
  待怀述用完粥后,苏拾因去屋外用了午膳。
  苏拾因的身子也还弱着,也躺回了床上。
  怀述这次自己撑着身子缩到了里头去睡了,苏拾因一上来就能躺在外头。想起大婚那日晚上,他被逼得无可奈何的样子,苏拾因只觉得好笑。
  如素走出去替两人都关了门,室内便安静下来。
  两人身上带着伤,怀述睡不着,但苏拾因却一觉睡到了傍晚。
  她一睁眼,转过头去看怀述,却直接同他的视线撞上。
  怀述趁着她在睡觉,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说不清楚是什么心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满。
  但是他没有料到还在沉睡的苏拾因会忽然转过头来,忽然被抓到着实有点尴尬。
  苏拾因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她看了一眼怀述的额头,已经不再往外冒冷汗了,便起身穿衣。
  如素把她扶到了轮椅上,道:“今日下午有一个唤作吴思的,说来找你。”
  苏拾因惊讶问:“她在哪?”
  “小将军之前吩咐过了,给她空出了一个房间,就在我的房间旁边。”如素今日中午已经听吴思说过情况了,她知道吴思就是苏拾因在关苏时候的贴身丫鬟。
  苏拾因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怀述,“将军将吴思请来了?”
  怀述知道要和苏拾因成婚之后,想到她在京城并没有熟人,又不欲求生,便派人去关苏把吴思带过来了。有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她或许就不会太过消极。
  吴思是杨简莹生前收养的,从小就一直陪在苏拾因身边,杨府没了,苏拾因也消失了,她便一直守着杨府。乍闻怀述请她过来,她几乎是毫不思索便答应了。
  怀述没有多说,只是腆着脸点了点头。
  苏拾因知道,怀述是有心了,常人又怎么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只是怀述看起来却并不是很愿意提及这件事的样子,苏拾因猜想着,孩子脸皮还薄,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她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同他道谢,“多谢将军挂念。”
  吴思听闻苏拾因醒过来了,便立刻赶来了。
  两人在院子里头叙了旧,吴思向来爱哭,听说了苏拾因这些天的遭遇以后,哭得整个人都没了形象。
  吴思一哭,那股多年来的亲切感又回到了苏拾因心头。小的时候,苏拾因闯祸,杨简莹一开口要责罚她,吴思便开始哭了。她会哭着替苏拾因求情,无论如何也要杨简莹消气。托吴思的福,这些年来,苏拾因少受了许多责罚。
  今日万事皆好,苏拾因一高兴,她报了一串自己和吴思都爱吃的菜名,吩咐如素去准备了晚间的吃食。
  如素闻言,凉凉道:“你不要忘了,你身上还有伤,这几月都要忌口。”
  吴思忙劝下苏拾因。苏拾因向来是说不过吴思的,只好作罢。
  谈话间,怀牧领着怀殷来了。
  今日苏拾因未和两人商榷便擅自做主去救下怀述,再加之怀殷随着她去大理寺一路上受的气,两人一进来,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
  苏拾因装作不知道两人所气为何,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怀述呢?”怀牧没再同她客气,沉声问道。
  苏拾因面色恭敬道:“在里头歇着。”
  怀牧便不再看她,甩袖走了进去。如素见状,忙推着苏拾因跟了上去。
  怀殷忍不住笑着道:“弟妹,今天早上我不是没有提醒你这么做会怎么样,父亲如今动怒,我也帮不了你了了。”
  这话幸灾乐祸的意味太重了,苏拾因自然知道他的来意。但怀殷的脸皮厚比城墙,“一会儿父亲若是问起,弟妹可别怪我袖手旁观,事态如此,也不怪父亲生气,为了怀家,我不会再念及同二弟的旧情去替你们劝父亲了,还请弟妹谅解。”
  苏拾因听他说了一大串,冷声道:“让一下,挡路了。”
  怀殷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边。
  苏拾因进去后,见怀述已经起身穿衣。
  怀牧心情已经不是一个差字能形容,连平常最爱讲的道理都没再说出来,只是吩咐着:“你随我进去后,什么都不用多说,只需要表明那几个衙门的人不是你杀的,其他的我来解释,你不要多言,别再给我添乱。”
  “还有你。”怀牧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对着苏拾因道:“今日这事皆因你而起。若不是你擅自做主,闹出这么大动静去救下怀述,怀家就半点风浪都没有。好好在家面壁思过一番。”
  苏拾因来怀家的这两日算是看清了怀家人的真面目,不过都是披着道德的皮来谋利益罢了,怀述在他们眼里什么也不是,她质问:“若我不救他,他背上六条人命的罪该如何清洗?”
  怀牧不耐烦道:“我能把他救出来,自然也能替他除罪。现在不是理论这个的时候,怀述好了吗?快点。”
  怀述忍着痛将衣服都穿好,在怀牧的催促声中冷淡道:“她没有做错,无需面壁。”
  怀牧当然知道苏拾因没有错,只是今日她的做法逆了他的意,他才想斥责一番。只是眼下他没有耐心再和怀述争对错,随意道:“你说没错便没错吧。”
  眼见怀述站了起来,怀牧心中暗急,疾步走了出去。
  怀述走得不快,在经过苏拾因身边时被她捉着袖子,“若撑不住不用硬撑。”
  他自然地收回手,“无事。”
  怀家的马车一路疾驰向皇宫。
  彼时,皇帝的眼前正跪着一群高呼万岁的臣子,皇帝揉着眉心道:“起来吧,别跪了,看得我心烦。”
  众所周知,陛下说不能跪,那不是真的不能跪,还要更虔诚地跪。
  于是,所有大臣一致再度叩首,高呼:“吾皇万岁。”
  皇帝正被怀家的事情闹得心慌。好不容易扶持起一家堪堪能与右相抗衡的,又被人云亦云的传言搞成这样,他便是想护着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护。
  他在心中不由埋怨起怀牧来。这个怀牧就是个四肢发达的武夫,前段时间瞒着他把斩杀张寇的军功落在了怀殷身上,事后被其他大臣当众弹劾,最心塞的是自己还在宴会上给了怀殷赞赏,连拉着自己也变得不明事理。
  昨日一听怀述被捕入狱,怀牧便遣人来同自己说,会私底下把怀述救下来,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哪知今日便传来消息,说昨夜关押怀述的那处牢里,守牢的人尽数被暗杀。若不是今早怀家又自证了清白,光明正大地将怀述救了出来,这暗杀的罪名就要扣到怀家头上了。
  找不出凶手,别人只会说,怀家为了暗中把怀述救出来,又怕走漏风声,便把守牢的士兵都杀了。
  皇帝暗中懊悔着,为什么会找了这么蠢的盟友,办事没头没尾。随即他又安慰起自己来,怀家不想右相,办事滴水不漏,真有二心,那也瞒不住自己。
  满地跪着的大臣就没等到皇帝一句起身,身子都快僵住了,以为此番定是惹怒了龙颜。却不知道,皇帝只是不小心走了神。
  直到一声“怀大将军怀牧到,怀家次子怀述到――”将皇帝从游离中唤醒。
  怀牧和怀述已经跪好,皇帝正烦的不行,扬扬手道:“都起来都起来。”
  众人这才都起身。
  皇帝刚刚正被一群大臣闹得脑壳痛,知道怀牧最会拍自己马屁,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能扯到自己英明神武上,他颇想念怀牧的说话方式,于是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说吧,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怀牧又跪了一次,熟门熟路请罪道:“老臣罪该万死,都是老臣教儿无方,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恳请陛下恕罪。”
  皇帝宽慰了一句,怀牧这才满脸痛心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用余光瞥到,身后的怀述,自始至终站得稳如泰山,他脸色一僵,心道我都跪了你怎么不回我一起跪?随后很快地调整过来,这才开始按着自己心中构思的真相讲起来。
  他情真意切道:“陛下圣查,今日衙门的事确实于我怀家无关,我怀家是被污蔑的,这些谣言无凭无据,这是要置我怀家于危墙之下啊。我怀家世代门风清正,绝不会干出这种腌H之事。”
  大概怀殷的理论依据便是来自于怀牧,两人在解释这件事上,都保持着一以贯之的精神,那便是什么都不解释,怀家的家风还不足以证明这一切吗?
  饶是皇帝也累了。
  怀牧身边的臣子一个个口舌生剑,开始弹劾起来。
  “陛下,若非怀家有意为之,又怎会出现此种情况?”
  “臣附议,怀家拿家风门风辩解,放眼这整个朝堂,哪个臣子不是清清白白,一腔尽忠之心?”
  莫说这些大臣,就连皇帝此刻心里都没底,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怀牧派人去杀的。怀牧不解释,放任这些大臣一句一句反驳,自己就是有心想要救怀家,也救不下手。
  大臣们又争了良久,终于,殿外的太监尖着嗓子道;“大理寺卿,龚约到――”
  龚约一来,大臣们便止住了争吵,眼睛都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着。就见他双手呈上一张厚重的文布。
  龚约不偏不倚道:“陛下请过目,这是昨日怀述入牢以来所发生的事,其妻所查证据皆为有效证据,大理寺判定怀述无罪。今日早上牢卫被暗杀一案,可认定与怀家无关,具体证据都已写在判文中,陛下明鉴。”
  皇帝只想赶紧办完这件事,好回去歇着,随意看了几眼,便道:“龚卿有心了,既然这事与怀家无关,那便都散了吧。”
  大臣们当然不愿就这么退下。
  皇帝将手中的文布丢到了为首大臣的脚下,“自己看吧。”
  几个大臣围在一起看了,虽怀家已经摆脱嫌疑,但他们也不想就此退下,“陛下,即便是如此,怀家在起了风暴那日也犯了错,若不是怀家那日疏忽大意,便不会再生后来的事端。”
  皇帝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心道怎么还没说完,他语气中带着点怒意,“依你认为呢?”
  “臣以为,怀家应当领罚,以正朝纲。”年老的臣子不怕死道,“如今南方战事未平,不如给怀家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彻底平定了江南,便能戴罪立功。”
  怀牧听着,不由自主地也觉得此法甚好,这样下来怀家又能出兵立功,便道:“那日我小儿确实犯了错,既然有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小儿求之不得。”
  那臣子不晓得怀牧居然直接跳过了他自己,把错都归结在怀述身上,把这出兵的机会也给了怀述,达不到他原本想要的效果。不过怀牧已经说了,他再去反驳便显得别有用心了,只好闭了嘴不再说。
  皇帝一心只想抓紧离开这里,怀家已无大事,对他来说,让怀述去江南一趟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口便应了。
  怀牧转过身去,斥责道:“还不赶紧谢恩?”
  怀述谢了恩,脸上却并无半分谢恩的意思。怀牧看得心慌,却又说不得什么。幸亏皇帝一心急着要走,并不在意这些。
  怀牧和怀述同众人一同退下。
  马车上,怀牧终于解决了事情,猛松了一口气,心情也随之好起来。
  坐在他侧边的怀述一脸苍白,马车每动一下,他的眉头便跟着皱一下,似乎是动到伤口了。
  说起来,怀述的年龄还小,仔细想想这些年来,怀述的表现不可不谓出类拔萃,若不是怀家有意压着,将风头都给了怀殷,这个儿子在京城中当也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这些年来他都偏心于怀殷,不只是因为怀殷是长子,更是因为他从怀殷身上看到了少年的自己。一样地坚持着心中的真理,一样地将怀家视为首要。
  眼见怀述这般虚弱,他不仅没有生出点疼惜,反倒更加埋怨起来。他已经忘了最初怀述去救这些将士时,自己是责怪他的。他怀牧何时在众位大臣之间这般卑微过?
  怀牧面色沉沉道:“依照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你尽快下江南,这两日准备一番便出兵吧。你这事本身也不太好听,你哥的婚期还有三月就到了,你得快些。”